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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裴景,“……”

    要是不喜歡吃就好了。

    裴景搖頭,深呼吸,借著微醺酒勁,大膽伸手,手指握在那宮燈光滑的燈柄上,最前端的食指指腹離長公主的拇指指尖只有一寸的距離。

    裴景眼睫煽動(dòng),握住燈柄,微微將兩人共同握著的宮燈輕輕抬高,讓燈籠光亮能照到自己臉上。

    武秀目光順著裴景的腦袋落到她的手臂上,再凝在她的手上。

    燈柄從腰腹處抬高,到兩人胸口處。

    而裴景隨著抬手的動(dòng)作,袖筒輕滑,露出清瘦的腕子,瑩潤燭光下,漂亮的像質(zhì)地細(xì)膩的白玉瓷器。

    武秀眸光輕晃,沒抬眼跟裴景對(duì)視,甚至稍稍別開視線,“怎么了?”

    裴景松開燈柄,手頹然垂在身體兩側(cè),朝長公主走近半個(gè)腳掌的距離,垂下眼睫抬起下巴,悶悶說,“看�!�

    看?

    武秀順著裴景的靠近,目光隨著燈籠的光亮延申到裴景臉上,只一眼就看見她那嘴角的燎泡。

    所以她躲自己視線,從早上躲到晚上是因?yàn)檫@個(gè)?

    武秀頓了頓,想到什么,“荔枝全吃了?”

    裴景垂著眼,想低頭又忍住,紅著耳廓,老實(shí)承認(rèn),“全吃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上火成這樣。

    這事她嘴硬也沒用,都“寫”在臉上了,明顯到一眼就能看見。

    天下怎么有她這么傻的人。

    武秀握緊手中燈柄,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著沒什么起伏,“荔枝性質(zhì)溫?zé)�,吃多了,上火�!?br />
    裴景,“……現(xiàn)在知道了�!�

    裴景抬眼看武秀長公主,抿了抿唇,低下腦袋,手虛虛點(diǎn)在嘴角處,“沒事的殿下,想笑就笑吧,不用忍著�!�

    褚休念念她們都笑她笑兩天了,偏偏她也覺得自己好笑。

    武秀別開臉,將手里宮燈往下落,目光瞭望遠(yuǎn)處天空,開始想別的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我不笑你。”

    盡管如此,聲音里依舊藏了笑意。

    裴景察覺到了,抬眼看過去,就瞧見長公主嘴角努力抿平的弧度,“……”

    見她視線望過來,武秀垂眼,微微側(cè)身別開臉,模樣端的一本正經(jīng)。

    竟是因?yàn)檫@個(gè)躲她。

    她想了各種可能,唯獨(dú)沒想到會(huì)是荔枝的錯(cuò)。

    裴景大膽湊頭看過去,“殿下沒笑?”

    長公主模樣冷艷,眉眼清冷英氣,但今日手里燈籠的光亮柔和了她臉部輪廓,抿唇淺笑的時(shí)候,曇花綻放般,罕見又好看。

    武秀清咳一聲,“不笑�!�

    她證明自己沒笑,側(cè)眸轉(zhuǎn)身望過來,對(duì)上裴景的視線。

    裴景率先紅了臉。

    兩人目光相觸,裴景慌忙抬手用袖筒遮住嘴角,低下腦袋,悶聲說,“殿下分明笑了�!�

    她也覺得她有些蠢笨,擔(dān)心浪費(fèi)了荔枝就把它全吃了,結(jié)果今天因小失大,一整天都沒敢在長公主面前抬起臉。

    武秀指尖微動(dòng),到底忍不住彎了眼睛,伸手將手掌輕輕搭在裴景腦袋上,安慰著,“過兩天就好了。”

    可是過兩天也就見不到殿下了。

    裴景握著袖筒,感受著腦袋上那只動(dòng)作輕柔的手,幾乎屏住呼吸抬頭往前看。

    她個(gè)頭跟武秀不相上下,但裴景怕別人說她身為男子怎么這般矮,每天特意往靴子里多放幾張鞋墊。

    所以她站在長公主面前,似乎,跟長公主個(gè)頭齊平。

    往后要是想做出恩愛夫妻的模樣,裴景感覺自己還得往靴子里多塞兩張鞋墊才行,這樣才能高一點(diǎn),才能像褚休摟于念那般,自然的伸手摟出殿下的腰。

    瓊林苑門內(nèi)傳來動(dòng)靜,應(yīng)該是晚走的那批大臣們要出來了。

    槐樹就在苑門旁邊,把里面說笑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回去嗎?”武秀收回手,背在身后。

    裴景皺眉,勉強(qiáng)點(diǎn)頭。

    裴景以為是她自己走,長公主站在樹下送她,誰知道她轉(zhuǎn)身的時(shí)候,長公主提著燈籠跟她并肩。

    裴景驚喜的側(cè)頭看。

    武秀握著燈柄,“我送你�!�

    馬車停在稍遠(yuǎn)的地方,車夫跟張叔瞧見紫袍朝服,立馬就要跪下行禮。

    武秀抬手虛扶,“我在外面不講究這些�!�

    車夫跟張叔去看裴景,見裴景點(diǎn)頭,兩人才止住下跪的膝蓋。

    他倆退到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武秀提高手里燈籠給裴景照亮,“上去吧。”

    裴景單手拎著衣袍踩著腳凳,眼睛不住往后看。

    她今天喝了酒,這樣根本站不穩(wěn),眼見著腳尖踩滑要磕在眼前的車轅上,武秀伸手握住裴景的手腕,將她往后扯了一把,才堪堪站穩(wěn)。

    武秀看裴景,裴景心臟嚇得漏跳半拍,抿唇低下頭。

    臉上的紅色潮水般褪去,變成了白,根本不敢抬頭再看長公主。

    ……皇家會(huì)不會(huì)退了她這個(gè)駙馬�。�

    她不是那樣毛躁的性子,這幾日蠢事卻一件接著一件的做,還都在長公主眼下。

    裴景慌亂的正要手腳并用往馬車上爬,余光就瞧見長公主將左手提著的燈籠換到右手,左手往前伸,掌心朝上,安靜的遞到她眼前。

    裴景微怔,眸光輕晃,緩緩抬頭,眼睛定定的望著武秀。

    這是她第一次,不是以仰視者的身份去看長公主,而是以未來駙馬裴景的身份,去看武秀姜華。

    裴景抿唇想笑又想哭,試探著,將手指搭進(jìn)長公主的掌心里,微微握住借力,抬腳上了馬車。

    她蹲在門邊轉(zhuǎn)身朝后看。

    長公主已經(jīng)收回手背在身后,溫聲說,“回鄉(xiāng)那日,我去送你�!�

    裴景笑,“好�!�

    她鉆進(jìn)車廂里,看都沒看褚休于念,雙手抱在胸前,臉紅的能煮開一鍋水。

    裴景額頭抵著手指,上面酒氣清淡,似乎沾染了長公主身上的冷香,比烈酒還醉人。

    褚休見她這樣,才意識(shí)到馬車外面站著的是誰。

    她假裝不知道,雙臂摟著于念的腰,臉埋在于念飽滿的懷里裝醉酒。

    于念伸手輕拍褚休后背,眼睛好奇的看向裴景,“?”

    裴景這才壓平嘴角,雙手放在身前,努力端出平靜的模樣。

    她深呼吸,悄悄撩起車簾往外看,就瞧見長公主提著燈籠回瓊林苑的背影,那抹紫色,沉穩(wěn)的讓人心安。

    直到馬車悠悠走遠(yuǎn),裴景都沒能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趴在車窗上,任由車簾蓋住自己的臉,感受著五月份的風(fēng),溫柔又撩人,撥動(dòng)著心弦讓人恨不得隨風(fēng)起舞。

    “念念�!�

    裴景小聲說,“我被選為駙馬了�!�

    于念知道。

    裴景想繼續(xù)說什么,又抿唇忍住。

    她手伸出車窗外,去感受那自由肆意的風(fēng)。

    裴家給她的自由,是剪斷羽翼拴上鐵鏈,讓她試著往上飛。

    而她此刻感受到的自由,卻是羽翼豐滿,順著風(fēng)被溫柔托浮著展翅翱翔。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心動(dòng),裴景也不例外。

    跟那時(shí)對(duì)褚休的懵懂悸動(dòng)不同,裴景能感受到胸口心臟因?yàn)椤拔湫恪倍值膭×姨鴦?dòng)。

    能給她當(dāng)駙馬,哪怕以后日日都分房睡,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實(shí)際上的君臣,她都心甘情愿。

    “小景?”于念以為裴景醉了,伸手要去拍她肩膀,讓她把腦袋收回來,別喝完酒被風(fēng)吹傻了。

    褚休抬手握住于念的手腕,拉到腰上放好,“念念別管她,這都仲夏了,她才剛立春,且興奮著呢。”

    裴景,“……?”

    裴景默默縮回腦袋,瞪了褚休一眼,總覺得褚休說得不是好話,“念念,她又沒醉,你不用哄著她,讓她自己坐好�!�

    褚休閉上眼睛摟著媳婦不聽。

    于念臉頰微熱,任由褚休抱她,笑著歪頭看裴景,“等,你仲夏,就,懂了�!�

    都是生詞,她說得又慢又難,但說得特別清晰。

    什么仲夏立春的。

    裴景只覺得褚休在耍無賴欺負(fù)念念脾氣軟。

    馬車進(jìn)了裴家小院,熱水早已備好。

    “我跟你一起去洗�!瘪倚菡谀钽逶。捅慌峋昂白×�。

    “你跟我醒醒酒再洗�!迸峋白審垕鹬笮丫撇�,拉著褚休在院里醒酒,順便說女子入學(xué)的事情。

    于念眨巴眼睛,抱著衣服先去洗澡。

    褚休只得眼巴巴的望著媳婦進(jìn)屋再出來,然后進(jìn)了凈室關(guān)上房門,“……”

    要是別的事情她就走了,偏偏是女子入學(xué)。

    褚休木著臉看裴景,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直到于念洗完先回房,裴景才把那股興奮勁消磨完,自己滾去洗漱,順帶著放過褚休。

    褚休幽怨著進(jìn)屋,“念念�!�

    她還沒拆她那大紅綢花呢。

    都怪小景!

    見她頹然進(jìn)來,于念腦袋從床帳里面露出來,眼眸亮亮,明顯沒有早睡的意思,“去洗,等你�!�

    第78章

    “衣服,不,正經(jīng)�!�

    褚休為了今日殿前放榜,

    昨天才剛洗的頭發(fā),今晚心急就沒再慢吞吞的解開頭發(fā)再洗一遍。

    她把熱水倒水盆里,拿著巾子上下擦洗。

    前后不過半刻鐘,

    她就穿好棉布里衣撩開隔擋的簾子進(jìn)了里間。

    “念念,我問你個(gè)事情�!瘪倚菝撓聛淼囊路挤旁趦羰依铮�

    明天起來再洗,這會(huì)兒就拎著水壺跟木盆進(jìn)來。

    水壺放在梳妝臺(tái)上,木盆放在床尾的盆架上。

    于念腦袋從床帳里面探出來,疑惑的抬眼看褚休,

    “嗯?”

    要問她什么事情?

    她每天留在家里除了跟張嬸春桃一起研究些吃食,也就用手蘸水在桌面上把褚休教她的字寫上幾遍,

    別的哪里都沒去過,

    秀秀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問她?

    褚休下巴示意隔壁,

    一本正經(jīng),“你還記得忠義侯府門口掛著的燈籠上寫的是什么字嗎?”

    于念跪坐在床邊,

    注意力被分散,

    雙手無意識(shí)松開床帳搭在腿面上,

    聞言真認(rèn)真抿唇回想起來。

    她眼睛一亮,記起來了,

    “蕭。”

    她先前見過那轎子上的燈籠,那字跟掛在忠義侯府大門匾額下面的燈籠上的字一模一樣。

    都是蕭字。

    于念昂臉抬頭才發(fā)現(xiàn)褚休已經(jīng)擱下木盆走過來,

    也不說話,眼睛一直往下看。

    于念后知后覺,順著褚休目光朝下,看見床帳被她無意識(shí)松開后,

    臉滾熱,立馬雙手攥緊床帳將自己重新用帳子遮擋住,

    只把腦袋露在外面。

    褚休笑起來,“我都看見了,再藏也晚了�!�

    于念把她上午塞給她的大紅綢花系在身前里衣外面,穿肚兜似的,兩條帶子一條系在脖頸后面,一條系在腰后。

    到底是臉皮薄,她里頭還穿著前些日子新買的粉色綢質(zhì)里衣。

    雖不是上好水滑的綢緞,但也不是褚休身上洗到毛躁的棉布,料子摸著很是柔滑,穿在身上睡覺也不悶熱貼身。

    一共買了兩身花了快一兩銀子,全按著于念尺寸買的,留她替換著穿。

    如今紅綢花系在粉里衣外面,嬌俏又粉嫩,好看的像是一份精致的粉色錦盒打了紅綢花的結(jié),就等著褚休扯開帶子看“包裝”下面的禮物了。

    于念,“……”

    于念軟綿綿抬眼瞪褚休,懷疑她剛才是故意的,隨意拿個(gè)問題考她,讓她放松警惕松開手。

    褚休雙手輕扯床帳,彎腰低頭親于念的額頭鼻尖,“打開我看看�!�

    于念不好意思,雙手攥的有些緊,咬著下唇紅著臉頰,秋水眸子里全是笑意,調(diào)皮的朝上對(duì)著褚休的唇瓣小聲吐氣,“不,給�!�

    “哦~娘子要是不吃軟的,”褚休雙手熟練的往下?lián)卧诖惭剡�,手一撩開底下床帳,就摸到于念的膝蓋上,“那我也是有些力氣跟手段的�!�

    于念就一雙手,顧得了床帳的上頭,就顧不了床帳的下頭。

    褚休手掌蓋在她腿面上的時(shí)候,于念眼睛睜圓,低頭往下看,這才想到床帳跟門不一樣,從下面也是能摸進(jìn)來。

    褚休雙手往上握住于念的腰肢,于念已經(jīng)軟了身體,雙臂抱著懷里的紅綢花往后一躺,扭身掙開褚休的控制,腳蹬床單往床里面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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