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褚休圈著于念的腿彎,輕噓感嘆,要不是來月事,今天她必然借酒助興,釀了念念!
第33章
“酒釀青梅�!�
冬季天黑的快,
吃罷飯沒多久,天色漸沉。褚休燒了鍋熱水,簡單擦洗完趁著熱乎勁,
裹了條被子坐在西屋寫文章,準備把今日份的策論寫完。
如果只是看書倒是可以窩在東屋被窩里,
但提筆研磨寫文章卻不行。
等她進了西屋,同樣擦洗完的于念穿著厚襖找了個壇子,刷洗干凈擦了水,準備給大嫂倒半壇酒出來。
壇蓋打開,
撲面而來的不是濃郁酒氣,而是青梅的酸甜清香,
聞著竟有些開胃可口。
于念覺得新奇,
她聞過酒味,
于老大跟李氏都會喝酒,尤其是李氏,
每次喝完滿身酒氣對著她肆意謾罵,
難聽的話混著酒味一并傳來,
讓于念光是聞著就覺得惡心。
這壇果酒截然不同,清新的像是果子釀泡出來的甜水。
于念用勺子舀酒,
發(fā)現(xiàn)壇子底下還有好些青梅,撈出來對著昏黃油燈一看,
青梅被酒泡的飽滿大顆,比蜜餞還誘人。
她撈出來兩個,準備拿給褚休看看,給她先嘗嘗。
“念念啊,
我來拿酒了�!痹鹤永镏苁吓牧藘上麻T進來。
于念起身探頭,示意大嫂她在灶房里。
“你大哥剛從外頭回來,
一身寒氣凍得哆嗦,我讓他先擦洗擦洗泡泡腳,過來拿酒給他喝兩口暖暖身子。”周氏低頭湊近了聞,眼里露出新奇光亮。
她扭頭看于念,“這酒聞著真不一樣啊,都是梅子的清香,沒半點酒氣,說是果酒,但光這么聞著,倒像是泡出來的梅子汁�!�
于念跟著重重點頭,甚至指她撈出來的青梅給周氏看。人家釀酒的梅子都選的極好,個頭大小相似,泡這么久表皮都沒變色皺巴。
“撈出來給秀秀吃的?”周氏打趣于念,見她紅著臉點頭,周氏嗔笑,“好東西哪能光想著她,你自己先吃就是�!�
于念臉皮薄又不能開口給自己分辨,只笑著將碗挪開。
“小景也真是客氣,來就來了還帶東西,”周氏感慨兩句,“他跟秀秀是多年同窗,就是沒往家里來過,但我聽秀秀說小景有個孿生的妹妹,長得跟他一模一樣,唯有個頭矮那么幾指,想來模樣也是極好�!�
裴景個子不高,但那是跟褚休比,褚休長胳膊長腿的,往那兒一站,修長筆直的身段碾壓同村小年輕。而裴景的個兒跟于念比起來,還是要高個那么些許。
妹妹?
于念封酒壇的動作微微頓住,扭頭看周氏。
周氏低頭抱酒壇,“先前我三姐給你和秀秀張羅婚事之前,我也被逼得沒辦法,甚至都想過讓小景他妹妹幫秀秀過一過這難關(guān),可一想,這也不是小事,萬一影響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多不好,就沒提過。還好當時沒多嘴,這才讓秀秀撿到你這塊寶貝�!�
不過周氏心里也清楚,就秀秀那個性子挑著呢,但凡換個人,對方不是于念,或者于念不是個啞巴又攤上那樣的父母,秀秀可能都不答應(yīng)這門親事。
一見歡喜跟娶回來耽誤人家,是兩回事。也是月老牽線天定的姻緣,讓于念碰巧啞巴又陷在于家那樣的深坑里,秀秀喜歡她憐惜她想幫她,這才毫不猶豫答應(yīng)成親。
這些話自然不能跟于念講,免得她多想以為秀秀娶她純粹是可憐她想救她,影響小妻妻的感情。
周氏就是隨口閑聊,說完抱上酒壇準備回去,“行了,你把門栓上吧,夜里冷你倆早些進被窩睡覺,她要是非胡鬧你可別慣著她�!�
于念笑笑,心道今晚應(yīng)當不會。
只是她看著周氏的背影往前無意識跟了幾步,瞧著是送周氏出門,其實是想多問兩句關(guān)于裴景跟裴景妹妹的事情。
奈何她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新學的幾個手語也表達不出她想問的東西,滿肚子的話只能憋著。
以前在于家生活,于念也沒覺得自己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有多不方便,可現(xiàn)在隨著跟大嫂和楚楚的感情越來越好,她才覺得不能說話有多麻煩。
跟大嫂都這樣,更何況跟同床共枕的褚休。
于念頹然低頭,關(guān)門閂鎖的肩膀都重的發(fā)沉。
她抿唇呼吸勉強扯出笑容,提起衣裙抬腳進了西屋。褚休正坐在桌邊認真書寫文章,聽見動靜扭頭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于念腳步停了停,慢吞吞走過去站在桌邊,看看褚休手里的字,再看看那放在桌前空白處被硯臺壓住的一摞紙。
那是上午裴景帶來的,是裴景跟褚休兩人合寫的話本,里頭牽扯著什么朝堂輿論政治風向這些她聽都沒聽過的東西。
莫說跟褚休一起合寫了,于念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就算褚休把這些掰開了揉碎了跟她講,她可能都跟山豬吃細糠一樣咽不下去。
于念眼睫垂下遮住眼底油燈光亮,視線略顯昏黑,原先不覺得如何,只想著成親后好好過日子就是,跟村里人一樣勞作找活討生活。
但進了趟城,加上裴景來這么一趟,徹底讓于念清醒過來,讓她意識到自己嫁的不是尋常漢,而是女扮男裝要考春闈的舉人。
如果褚休不是個女子,她這樣的舉人身份要娶什么樣的媳婦沒有。就算她是女子,她這般好,說不定裴景的妹妹也是愿意嫁她的,哪里落得到娶她這么一個不會說話只有臉蛋的啞巴。
甚至她進屋時想問褚休的是裴景的孿生妹妹,可她嘴巴張開喉嚨里發(fā)不出半點聲音,抬起手,又不知道妹妹兩個字應(yīng)該怎么比劃。
她連最簡單的跟褚休“說話”都做不到,更別提什么合寫文章什么對雪吟詩共賞美景了。
人家倆坐在屋里開著窗想的是詩是景,唯有她這個粗俗的人想著大冬天開窗冷不冷。
她跟褚休,除了晚上睡覺做那檔子事,其余的事情都聊不到一起。
若是過了最初的這份新鮮感,褚休玩她身子玩膩了看夠了不喜歡了,會不會覺得她是個啞巴,嫌棄她大字不識還不會說話。
這種情緒于念是頭回有,可來勢洶洶,黑夜似的將她包裹攏住慢慢吞噬。她就站在褚休身邊,不知道褚休在想什么,褚休也不知道她想說什么。
于念忽然感覺她跟褚休的距離不是短短的半步平地,而是半步深淵。
尤其是褚休的例子在前,以至于于念胡思亂想之余,還懷疑過裴景的真實性別。
比如裴景跟褚休一樣,面若冠玉根本沒有胡渣。裴景生的秀氣斯文,跟楚楚逗笑時不壓著嗓音說話聲音聽起來雌雄難辨,舉止行為比褚休內(nèi)斂含蓄又有邊界感,加上他有個孿生妹妹。
萬一那妹妹就是他自己呢,跟褚休一樣因為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這才假裝家里有個孿生妹妹,而實際上她一人分飾兩角,作為“兄長”的時候就女扮男裝去書院讀書,作為妹妹待客的時候就穿回女裝。
于念越想越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她這份猜測不管真假說給褚休聽,都算是妻妻夜話,除了裴景,于念還從大嫂那里聽來別的趣事,都想說給褚休聽。
“念念?”褚休停下筆,仰頭看于念,以為她已經(jīng)分完了酒,站在這兒是在等自己回去睡覺,不由笑了,“你先去睡,我寫完這點就過去。”
西屋又沒有炭盆,于念站這兒等她還不如回去裹著被子捂被窩暖和。
可是……
于念唇瓣抿緊,手指動了動,想去扯褚休的衣袖又緩慢收了回來。
可是她心頭胸口悶賭的難受,滿腔情緒積壓在心底,說不清是委屈還是低落,只想讓褚休抱抱她,但褚休又在忙文章。
跟她比起來,自然是能考春闈的文章更重要,跟她比起來,肯定是跟朝政有關(guān)的話本最要緊。
于念深呼吸,縮著指尖藏在袖筒里,慢慢點頭,轉(zhuǎn)身朝外走。
前腳剛跨出門檻,后腳眼里翻滾的眼淚就掉下來,砸在她往外邁的鞋面上。
于念怕自己影響褚休耽誤她念書,一時不敢抬手擦眼淚,只若無其事的朝外走,等出了西屋出了堂屋,她才挪腳走到堂屋門旁貼著墻,站在那避光的地方,低下頭無聲的哭。
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于念覺得自己肩膀顫抖的時候,條件反射的伸手捂住嘴怕自己哭出聲音被褚休聽見。
手遮在了嘴上,于念才氣惱的張嘴咬虎口。
她捂什么,她就是個啞巴,哭也不會哭出聲音的啞巴,捂不捂嘴又有什么區(qū)別。
于念蹲在地上,頭回這么厭惡自己不能說話。
如果她會說話,如果她像裴景一樣會識字念詩寫話本,那該多好,那她會多么開開心心挺直腰板站在褚休身邊,給她研磨跟她同寫文章。
不知道哭了多久,于念恍惚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灶房里還點著微弱的光亮,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出來時還沒把酒收好便將油燈留在灶房里。
這么半天時間得浪費多少燈油啊。
于念趕緊扯著袖筒擦臉,站起身往灶房走。
可能在外頭蹲的時間有些久,于念頭上落了層細雪,臉都僵了,手腳更是冰涼麻木沒有知覺。
抱著懷里的酒壇,她就想起大嫂那句“喝口酒暖暖身子”。
于念抿唇猶豫,怕自己多喝,只拿木勺舀了一小口淺淺抿著。
不辣不苦,是酸甜的口味。
一口接著一口,小孩掌心大小的木勺,于念喝了大半勺!
喝完果然暖和了!
熱意順著腸胃往上蔓延,先是臉頰后是四肢,熱乎乎的感覺由內(nèi)而外,比烤火還舒坦。
于念伸展四肢鼓起臉頰伸長脖子長呼了一口氣,嘴角無意識扯出笑。
美了~
剛才的低落愁緒隨著果酒下肚慢慢消散,她心情重新舒暢起來。
對了對了她要做什么來著?
于念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一低頭就看見那個裝了兩顆青梅的小碗。
于念抬手一拍腦門,罵自己真是個笨蛋小啞巴,居然忘記把這個給褚休送去了。
她不耽誤褚休寫文章,她送完就出來。
于念端起旁邊小碗里的青梅,邁著自以為還算平穩(wěn)的腳步,重新回到西屋。
門被吱呦一聲推開,褚休順著動靜看過去,就瞧見自家媳婦頂著張醇紅的臉,眼睛被水洗過似的,亮晶晶的看過來。
褚休,“?”
還沒等褚休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于念就左搖右晃的進來了,將小碗往她桌面上用力一擱,提起衣裙就坐在了她面前的桌面上。
來之前,于念想的是放下碗就走,絕對不耽誤褚休寫文章。
來之后,于念往桌上一坐,捏起青梅放進嘴里,眼睛亮亮的看向褚休,雙手搭在她肩上,低頭朝著她的嘴把青梅喂了進去。
褚休,“???”
這、這是要玩哪一出?!
第34章
“書桌上�!�
褚休坐在桌邊,
屋里窗戶緊閉門也關(guān)上,雖說沒風進來但抵不住屋里本身就冷。
她凍的手指頭僵硬冰涼如冰凌,放在嘴邊哈了兩口發(fā)現(xiàn)效果不大,
就一手裹緊披在身上的被褥,一手夾在兩腿腿根處取暖。
也不求捂暖和,
基本等手指頭不僵硬了就掏出來拿筆繼續(xù)寫,甚至捂手的時候腦子也沒閑著,手雖沒執(zhí)筆但腦海里已經(jīng)在構(gòu)思后面怎么寫了。
這會兒文章還差最后一句話,褚休實在冷的不行,
哆哆嗦嗦將手指頭塞雙腿間取暖。她正低頭看自己寫的文章呢,就聽見門板吱呦一聲被推開一條縫。
褚休眼睛順著聲音望過去,
“念念?”
她坐在長凳上,
身上披著破舊被褥,
借著昏黃油燈往門口看,就瞧見于念狀態(tài)不太對。
奈何褚休滿腦子文章字詞,
反應(yīng)都比平時慢了半拍,
一時間頭腦沒轉(zhuǎn)過彎,
等她瞇起眼睛看清于念的臉色時,于念就已經(jīng)端著碗來到她跟前。
褚休愣怔怔盯著于念看,
就瞧見自己向來臉皮薄性子內(nèi)斂的小媳婦,提起衣裙就坐上了她的書桌,
動作簡直一氣呵成。
“紙紙紙,上面墨還沒……”褚休從被褥里面伸出手臂去扯于念屁股下面的紙,她倒是不覺得她寫出來的東西被媳婦的屁股坐了會如何,但磨沒干回頭弄她衣服上。
奈何“干”字還沒說出口,
于念就伸手一把攥住她的衣襟,另只手搭在她肩上作為支撐,
咬著青梅就傾身往前吻了過來。
唇瓣相貼,褚休這才聞到那清淺的酒氣跟濃郁的青梅氣息,看看于念的臉蛋再看看桌上那碗,褚休篤定于念喝醉了。
上午裴景還特意強調(diào)過,說青梅酒聞著沒什么酒味但酒勁賊大,讓她沒事少喝以及酒量不好就少吃里頭被酒浸泡過的梅子。
褚休想的是她不愛喝酒自然不會喝,于念也不是會飲酒的人,誰曾想轉(zhuǎn)頭不會喝酒的于念就把青梅酒喝了。
瞧這模樣,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念念,唔,我……”于念往前跌,褚休只能收回去扯紙的手,趕緊將手撐扶在于念腰上,免得她從桌上往前趴著掉下來。
褚休想問問于念怎么個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喝成這樣,可于念根本不給她張嘴說話的機會,才開口,對方舌尖就頂著梅子喂到她嘴里。
牙齒一咬青梅,褚休頭皮都麻了,酸甜的汁水滿嘴都是。
褚休想扭頭把青梅吐出來,臉才別開半分,只微微偏離了一點,于念的唇瓣就追了上來,不滿的堵住她的嘴,舌頭胡亂攪拌那顆梅子。
見褚休不樂意親嘴,于念心臟驟的收縮,固執(zhí)的雙手捧著褚休的臉,討好的,輕輕親吻褚休嘴角。
褚休,“……”
褚休不是不樂意親嘴,而是——
青梅跟糖不同,糖在嘴里能慢慢化開變成糖水消失在吞咽之間,青梅那么大一顆塞在嘴里撐著腮幫子動都動不了!她舌頭僵硬的卷不起來,更別提勾著于念纏綿悱惻了。
褚休被于念堵著親嘴,被迫仰頭,混著青梅汁跟口水的銀條順著嘴角往下……
褚休話說也說不出口,忍無可忍,只能無奈的掐著于念的腰,試圖把她扶起來坐好。
腰被人掐著往外推,于念鼻尖一陣酸熱,莫名的委屈跟難受,渾身熱意都涼了大半。
“念念�!瘪倚菽眠^碗,低頭將青梅吐碗里,扯著袖筒擦下巴。
于念被推開后,就老老實實坐在桌面上,兩條腿懸空,低頭塌肩,雙手搭在腿間捏著衣服,做錯事情的小孩似的不動彈。
褚休察覺到不對勁,歪頭抬眼往上去看于念的臉色,就見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哭了,眼淚掉的悄無聲息,順著臉頰往下滑落最后掉進腿上的布料里。
“怎么哭了。”褚休也顧不上肩上的被褥,往前探身,單手撐在于念腿側(cè)的桌面上,另只手抬手扯著袖筒往上給于念擦眼淚。
于念低頭躲開,不讓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