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222章

    滅世之病

    烏月抬起手，他身上的這層皮開始脫水，再然后，起了一層又一層裂紋。

    “你對本王做了什么？”

    希衡沒有回答，繼續(xù)操縱著空中的水，烏月身上的情況加劇，皮膚猝然緊縮。

    烏月不知這是希衡的什么神通，他現(xiàn)在連反擊都沒心情，如果希衡是用劍傷的自己，烏月都能含笑放著傷口不管，繼續(xù)和希衡搏殺。

    但是這個情況不同，他不知道希衡用的是什么神通，再聯(lián)想到希衡剛才知道巫妖復(fù)活的訣竅，他便不得不慎之又慎，仔仔細(xì)細(xì)檢查完自己的身體。

    然后，烏月的臉黑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中任何神通。

    他皮膚上的各種情況，是因為剛才屋內(nèi)混沌火蔓延產(chǎn)生極熱，當(dāng)屋子破開之后，希衡調(diào)動了空氣中的水，讓空中溫度凝結(jié)成為極冷。

    這樣，他從極熱的環(huán)境到極冷的環(huán)境中，皮膚就會不斷收縮，以致于出現(xiàn)各種皮膚問題。

    而烏月身上這層九頭妖皮膚，比一般的皮膚還要缺少延展性，所以，他的皮要裂了。

    烏月想通這個訣竅，便不再驚慌，沒了九頭妖的皮，他還有無數(shù)皮，這些皮哪怕都?xì)Я�，都不如殺了希衡來得重要�?br />
    他當(dāng)機(jī)立斷，一把將身上九頭妖的皮扯下來。

    可是，在烏月分心思考希衡的神通時，希衡沒有錯過這罕見的機(jī)會，她劍若流星霜影，轉(zhuǎn)瞬間就逼近烏月身邊，劍起手落，青虹劍直接對準(zhǔn)烏月的心臟，狠狠貫了進(jìn)去。

    烏月吐出一口黑血，捂住自己的心臟，他的心臟完全裂開了。

    雖然現(xiàn)在希衡在王楓體內(nèi)，根本殺不了他，但烏月也要花一些力量來修復(fù)心臟。

    與此同時，希衡并沒有做自己一劍就能擊殺巫妖之王的美夢，她一擊得手，便立刻御風(fēng)離開。

    烏月捂住心臟，飛行速度變慢，墜在她身后。

    冷風(fēng)灌入烏月破碎的心臟里，他眼眸冰冷，第一次這么直觀感受到王楓這位師尊的難纏。

    在他以為她要用劍時，她居然用出玉昭霽的混沌火。

    在他以為她準(zhǔn)備拿火來克制巫妖時，她又用她擅長的水。

    虛實變幻，詭譎無常，讓烏月確切察覺到了難纏，這還只是她一個人，如果再加上玉昭霽……

    烏月更想得到王楓了。

    他目中精光大盛，唯有得到王楓，他才能徹底成為巫族。也唯有這樣，烏月才有可能成為成神大劫中的勝利者。

    烏月順著希衡的靈光追擊她，他想了想，希衡太難纏了。

    他初出人世，雖然吃了許多人，得了他們的記憶，但那些記憶畢竟不是自己的，也就導(dǎo)致他在作戰(zhàn)過程中沒有太多的經(jīng)驗。

    他會被希衡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擾得左支右絀，難以發(fā)揮出正常的水平。

    所以，正確的辦法是……烏月旋身，往平江堰邊境而去，他只需要控制住平江堰的出口，綻開結(jié)界，就能把希衡的化身和王楓困死在這里，為什么要正面作戰(zhàn)呢。

    烏月離去。

    希衡則在急速飛行，王楓在體內(nèi)以意念道：“師尊！那個巫妖之王怎么沒追上來了？”

    王楓想到一個可能性，低聲：“他想先困住我們，師尊，我們要不要快速跟上去，快他一步突破邊境。”

    “沒事。”希衡專心御風(fēng)，“我們走另外的路，在此之前，先去救人�！�

    平江堰遺留了許多人、魔、妖，不是外邊的修士不管他們，而是現(xiàn)在的平江堰，已經(jīng)成了一座隨時能爆發(fā)災(zāi)病的監(jiān)獄。

    哪怕希衡本身的身體就在平江堰外，她仍然會選擇用化身來救王楓。

    希衡落到關(guān)押著平江堰修士的地方，守門的是幾個巫妖，這幾個巫妖還湊在一起研人族魔族妖族的皮究竟有什么不同。

    它們面前架著鍋灶，里面煮著一些肉，柴架上還掛著一張人皮。

    希衡悄無聲息來到巫妖們背后，長劍如虹，轉(zhuǎn)瞬間奪走它們的性命。

    接著，她隱去身形進(jìn)入關(guān)著修士們的地方，里邊類似于人族的監(jiān)獄，人魔妖修士都被關(guān)在里面，旁邊還有刑具，上面是斑駁血跡。

    這是烏月早在水下時就給巫妖們做的部署。

    他得關(guān)押一部分修士，用來做巫妖的陪練，再拿去挖壕溝等，做苦力使用。

    這些修士身上都被下了咒，連自爆都做不了，只能麻木等著命運降臨到自己身上。

    昔年巫妖是他們的階下囚，今日他們是巫妖手里的玩物。

    希衡現(xiàn)出身形，這些被關(guān)著的修士中有不少認(rèn)得王楓的，眼神猛然變幻，他們以為現(xiàn)在的王楓是真的王楓，不停給她使眼色，讓她走。

    希衡并未理會，而是再度拔劍，劍光進(jìn)入人群，幾個披著人魔妖皮囊的巫妖頓時四分五裂，再被火焰吞噬干凈。

    那些修士一愣，一名道號凌虛的真君試探問道：“華湛劍君？”

    希衡點頭。

    那些修士眼底都有喜色，但知道現(xiàn)在處境危險，不敢過于張揚。

    凌虛真君低聲：“那些巫妖故意披上皮到我們中間，就是為了蒙混來救我們的人�！�

    希衡知道這一點，現(xiàn)在這也不是重點。

    她點頭，直奔重點：“現(xiàn)在諸位若是想要和我一起出去，只能摒棄肉身，護(hù)住元神，將來從元神開始重修，不知諸位是否愿意出去？”

    凌虛真君和其余修士一愣：“摒棄肉身？”

    修士元神脫離肉身后，如果是被動的，像王楓那樣的情況，一炷香不到就會徹底死亡。如果是修士主動脫離肉身，也頂多只能堅持半天。

    而半天，她們顯然也不會再回來。

    希衡的提議，就是讓這些修士們放棄現(xiàn)有的生命。

    凌虛真君手指顫抖，知道希衡不會無的放矢，她問：“……劍君，我們的肉身不能出去嗎？”

    希衡頷首：“是，你們身上全都染上了巫妖的病原，包括吾徒王楓，同樣染上了病原�！�

    這也就是希衡一定要用化身前來的原因，她這個化身無形，才不會感染病原，帶出平江堰。

    凌虛真君重復(fù)：“病原？”

    她定了定神：“我等自當(dāng)信任劍君，但是事涉這么多人的性命，還望劍君解惑�！�

    要別人舍下肉身，當(dāng)然得有充足理由。

    希衡斂眸：“本君擅水，從魔族和魔族太子玉昭霽一路回修真界時，發(fā)現(xiàn)各地河流溪水都有了異樣。這些水中有了另外的物質(zhì)，而這種物質(zhì)，來源于平江堰�！�

    “諸位都知道，成神大劫的核心之處在于巫妖，巫妖之王也知道這一點，但他出世后卻一直待在平江堰，沒有將觸角伸到外部，這并不合常理�！�

    唯一的解釋是，他的觸角早就伸出去了。

    那些河流、溪水、露水中全都布滿巫妖一族的病原，等著造成一場巨大的災(zāi)難。

    凌虛真君臉色蒼白，怪不得，如果她們身上攜帶了平江堰的直系病原，一旦出去，那就是更大的禍。

    這也是為什么希衡只能帶走她們的元神作為救她們的方法。

    凌虛真君定了定神，她是得道真君，雖然不舍自己的肉身，但也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大劫之下，能留一條命就不錯了。

    今日如果不是華湛劍君來，她們都得死。

    只是……凌虛真君擔(dān)心外間的情況，再多問一句：“那些病……會造成什么癥狀？”

    “未知。”希衡道。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她解釋，“本君和魔族殿下試圖在安全的地方提前催動過這些病原，結(jié)果不盡人意。”

    巫妖一族，有強(qiáng)大的復(fù)活能力。

    有遍布世界各地的未知之病。

    有能復(fù)刻別人能力的天賦神通。

    它們還能感知別人的情緒…能披上人皮隱藏在人群中間，且對萬物抱有惡意，這樣的種族，除了用成神大劫來試試能不能消滅它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辦法能徹底殺死它們。

    它們，是萬物之劫。

    第223章

    希衡，你終于回來了。

    為了看那些病原的作用，希衡和玉昭霽重新啟用了天湛劍之界。

    天湛劍之界里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紅花綠樹，白云清風(fēng)，適合模擬病原的發(fā)展。

    除此之外，如果出了事，希衡可以關(guān)閉天湛劍之界，不會讓這些病原外擴(kuò)。

    玉昭霽也在界壁中布下混沌火，隨時等著滅殺這些病原。

    病原落入天湛劍之界中被催化，但是，并沒有影響到界內(nèi)花草樹木和動物。

    希衡和玉昭霽懷疑，這些病原只能對人、魔、妖等種族起作用，于是，他們分別去找了人族、魔族、妖族窮兇極惡的死刑犯來實驗。

    可結(jié)果仍然不盡人意。

    那些病原分明已經(jīng)被催熟，甚至不停繁殖，將那些死刑犯全部堆滿，但是，沒有一點作用。

    它們就像是空氣，像是空中無處不在的風(fēng)，既多又看起來沒有任何作用，可等它真正露出狠厲的爪牙時，一切都晚了。

    凌虛真君等人聽完希衡的話，個個心有余悸。

    她們不怕巫妖的手段殘忍，怕的是未知的殘忍。

    燈影躍動，時間慢慢過去，希衡問：“諸位可考慮好了？”

    許多人都下不了決心，這時，需要一個帶頭者。

    凌虛真君踏出一步：“我愿舍棄肉身，無論是平江堰內(nèi)還是平江堰外，都被巫妖滲透，沒一處真正安全的地方，躲，是躲不掉的，留在這里更是等死，不如舍棄肉身，尋一條新活路�！�

    說完，她雙眼一閉，自己催逼著自己元神離體。

    不一會兒，凌虛真君的元神出現(xiàn)在原地，另外的人、魔、妖見狀也紛紛效仿，人族對希衡自然十分信任，魔族和妖族也只是咬咬牙，反正沒第二條路可選了。

    希衡攜著這些人的元神離開牢房。

    天穹中有一道淡紫色的光輝，籠罩整個平江堰。

    無數(shù)巫妖在平江堰來來去去，想要找出希衡。

    希衡隱了身，就在一叢灌木之后，頭頂冷月，淡紫色的結(jié)界籠罩在她身上。

    王楓在識海內(nèi)問：“師尊，巫妖之王的結(jié)界已經(jīng)布好，平江堰被封了，師尊現(xiàn)在該如何出去？”

    “水。”希衡道。

    “水？”王楓一愣，師尊不是說外面的水都被巫妖散出了病原去？巫妖們都沒出平江堰，它們只能是通過水的擴(kuò)散，將病原傳出去。

    “確切的說，是江底�！毕：獾�，“楓兒，你的身體已經(jīng)沾到巫妖的病原，但是，你并不能像是凌虛真君她們那樣，舍棄肉身，隨為師出去。”

    希衡的意思是單單要把王楓留在這兒。

    如果王楓是一般徒弟，一定會問希衡到底是為什么，要把她留在這里一個人面對危險。

    但王楓對希衡有全然的信任，她道：“好，師尊定有深意，師尊需要徒兒做什么，徒兒一定做好。”

    希衡：……

    她頓了頓，徒兒如此讓自己省心，她本該開懷，可希衡實在是太擔(dān)心王楓過于信任自己，以致于找不到屬于她自己的道。

    希衡一嘆：“你甚至不問問為師為什么�！�

    王楓在識海內(nèi)朝希衡揚起一個笑：“師尊為了救我，冒這么大的險，這種情況下，師尊怎么可能做對我不好的事情？”

    她臉一紅，低聲：“我信任師尊，如同師尊信任我�！�

    這下，希衡就沒話說了，只能道：“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你都要將自己放在首位。現(xiàn)在的確是為師站在你面前，你可以無條件信任，可若有一日邪魔欺騙你，用無上的手段變成為師的模樣，也騙過了你，你該如何？”

    “所以，哪怕面對為師，也要保持戒心，這是為師給你布置的課業(yè)�！�

    王楓咀嚼著這些話，只有真正對她好的師尊才會說這樣的話，其余任何人，誰不想她信任他們多一些。

    王楓點頭：“我會認(rèn)真完成師尊布置的每一項課業(yè)�！�

    希衡這才放心。

    “楓兒，為師不要你舍棄肉身的原因是，你是靈巫血脈�！毕：獾�，“靈巫和巫妖，原本為一族。”

    在王楓的震驚中，希衡將巫族、靈巫、巫妖的關(guān)系和過往告知她。

    “巫妖之王不殺你，也許就和你的身份有關(guān)，這一點你可以用來掣肘他，另外，他被為師所傷，再加上你身上有神骨余韻庇佑，這半年之內(nèi)，他都無法奪取你的記憶�！�

    希衡算是給王楓上了一道保險。

    “你身為靈巫血脈，背負(fù)因果，如果這時候你舍棄你的肉身，卻還背負(fù)著因果，那你就徹底不可能解決過往的因果。這次成神大劫，是針對將要成神的修士，也是在針對你。”

    “所以，楓兒，凌虛真君她們舍棄肉身后能活，你卻活不了。”

    希衡把所有利害關(guān)系揉碎了給王楓講，王楓聽完，才知道了為什么巫妖之王獨獨盯上她。

    她不敢想如果沒有師尊告訴她這些，她將面臨什么。

    她身上，居然流著和巫妖一樣的血。

    王楓的身體在發(fā)顫，她在害怕：“師尊，我體內(nèi)……有和巫妖一樣的血，這個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王楓懂人性。

    巫妖帶來萬族之災(zāi)，她體內(nèi)卻流著和巫妖一樣的血，如果這個消息被別人知道，她會死。

    希衡頓了頓，仍然實話實說：“你是靈巫血脈的事，當(dāng)初平江堰的人就全部知道，至于靈巫其實和巫妖的血一樣的事，白水希家的人知曉，其余博聞廣識之人也知曉�！�

    也就是說，有很多人知道王楓的身份。

    王楓心中一灰，幾乎覺得自己要被全世界拋棄。

    希衡道：“你不必?fù)?dān)心，只要為師在一日，白水希家、魔族乃至玄清宗，為師都會替你彈壓，絕不會放棄你、為難你，你永遠(yuǎn)是為師之徒，其余宗門你也盡可放心，為師會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放棄你，為師同樣也會放棄他們，所以，他們不會也不敢放棄你。”

    王楓在識海內(nèi)，眼中滾動淚珠。

    “師尊……”

    王楓知道希衡這幾乎是在用她的修為、她的一切朝全世界保下她。

    因為希衡用的是王楓的身體，王楓感動得哭，現(xiàn)在眼淚直接從希衡眼里流了下來。

    希衡實在不好意思在徒弟面前哭，她保持著面無表情的神色，任眼淚嘩啦啦。

    希衡道：“為師自然不可能讓他們逼死自己的徒弟。不過你需要注意，巫妖之王或許很樂意往外散布你的身份，你不要被影響�！�

    “是！”王楓道，“那師尊，我留在巫妖之王身邊，要做什么呢？”

    希衡道：“想。這是你的大劫，如果事事都是為師插手，你便渡不過去�！�

    王楓哭得更厲害，把希衡的眼睛都哭腫了。

    希衡帶著的凌虛真君等人的元神瘋狂憋笑，雖然……雖然這一看就是王楓的身體，但是是華湛劍君在用，那氣度也一看就是華湛劍君。

    華湛劍君哭成這個模樣的場景可不多見。

    凌虛真君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希衡有些尷尬，只當(dāng)沒發(fā)生過這事，她頓了頓，到底給王楓提醒了一點：“巫妖之王知道的消息比我們都多，他不殺你，拿你的靈巫血脈去做什么、怎么做，你可以慢慢觀察�！�

    “記住，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希衡只會給王楓這一點提醒，她再插手更多事，就不是愛，而是害。

    接著，希衡跳入平江堰的江水之中。

    外面世界的病原，就是從平江堰江水中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