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10章
觸發(fā)惡毒女配任務(wù),請宿主抱段翎
紙上的字靈動秀美,頗有獨特的神韻,不同于那天的粗糙潦草。兩者字跡明明無相似之處,可段翎就是莫名想起了那張紙條。
他默念一遍紙上所寫地址,腦海里浮現(xiàn)與之對應(yīng)的客棧,轉(zhuǎn)手將它交給錦衣衛(wèi),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林聽:“錢姑娘慢走�!�
“麻煩官爺了�!�
林聽從段翎接過紙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偷偷留意他的神色變化,見他表情無異才放下心。
當初寫那封信時用的是左手,現(xiàn)在用的是右手。
她左手寫出來的字與右手寫出來的差別比較大,前者偏丑,主要是不慣用左手,后者偏清秀,一般來說很難發(fā)現(xiàn)出自同一個人。
哪怕段翎善于觀察,也未必可以看出其中端倪。
林聽慶幸自己寫信的時候多了個心眼,面上卻不顯半分,帶陶朱緩步徐行地走出文初書院。
出到書院外,她當即走街串巷,假裝要買藥治病,進了幾個藥鋪,再從它們后門離開,防止段翎有派人跟著她們,盡可能甩掉。
陶朱長年生活在宅院里,缺乏鍛煉,沒跑多久就氣喘吁吁了,加上怕林聽會感到不舒服,想叫她停下來歇會:“七姑娘�!�
林聽臉不紅心不跳,跟做賊似的觀望著四周:“怎么了?”
聽這聲音中氣十足,哪里來的不舒服?好像還能跑上幾圈。陶朱有點佩服精力旺盛的林聽,更佩服她在短時間內(nèi)改變了這么多。
兩年前她還是個嬌滴滴的貴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性格驕縱,愛亂發(fā)脾氣,沒馬車絕不出門,多走幾步路就會抱怨。
不過雖說林聽自命不凡,心比天高,但在人前會偽裝。
她偽裝成一個大度、和善可親的貴女,以此獲得大家的關(guān)注與贊賞、好名聲,就連作為她父親林三爺也不知道她平日的真面目。
所以在林聽行事作風發(fā)生改變后,只有她的貼身大丫鬟陶朱察覺異樣,旁人都是渾然不覺。
有一陣子,陶朱甚至要懷疑林聽是假的七姑娘。
可她的一些罕見生活習慣還在,證明她確確實實是七姑娘。陶朱想,也許七姑娘想開了,不再執(zhí)著于凡事都要壓段三姑娘一頭。
陶朱見林聽沒不舒服的苗頭,改口道:“您為何要查那個傅公子?他和您生意有關(guān)系?怎么還牽扯上錦衣衛(wèi)了?”
其實林聽也很疑惑,這件事怎么就跟錦衣衛(wèi)牽扯上關(guān)系了呢。
傅遲失蹤一事上報到官府,會被定性為“普通”的人口失蹤案,忙著當皇帝手中刀、監(jiān)控朝廷內(nèi)外的錦衣衛(wèi)怎會管這一樁案件。
林聽沉吟片刻,沒打算告知陶朱關(guān)于書齋接江湖生意的事,就她那點膽子,準會擔驚受怕的:“你別怕,我會處理好的�!�
陶朱平復(fù)了呼吸,半信半疑看她:“當真不會有事?”
她“嗯”了聲,瞧見不遠處的遇仙樓牌匾旁掛著一只彩色大燈籠,又道:“你把身上的衣服換掉,到南山閣要一間雅間等我。”
在遇仙樓牌匾旁掛彩色大燈籠是托書齋辦事的顧客有事聯(lián)系書齋的信號。書齋是林聽和少年合伙開的,他不在,她要過去看看。
陶朱逐漸習慣了她的新行事作風,沒多問:“您小心點。”
林聽繞路去了書齋。
她開的書齋跟京城其他書齋并無不同,進去就能看到陳列在架子的各類書籍,沒走幾步,掛墻上的幾幅畫也會映入眼簾。
那是林聽為了顯得自家書齋高雅些,去路邊小攤花十幾文錢淘來的山水畫。少年當時看了,只冷冷地說了一句話:“附庸風雅�!�
林聽才不理他,依然往高處掛自己便宜得來的山水畫。
此刻,林聽越過不知被誰挪動過位置的山水畫,一步一步地上樓去�?斓蕉䴓菚r,上面?zhèn)鱽硪坏琅拥穆曇簦骸罢埩舨��!?br />
林聽站住了,聽出此人是拜托書齋找傅遲的那個女子。無論是她自己,還是來找書齋辦事的客人都有個心照不宣的江湖規(guī)矩,就是雙方在交易過程中不露真容,防止以后有不必要的牽扯發(fā)生。
林聽在進書齋前就戴上一張跟少年一模一樣的面具了:“姑娘今天過來是想問進展如何?”
女子安靜須臾道:“你且先同我說說進展。”
林聽:“我在傅遲失蹤前去過的院子發(fā)現(xiàn)一行字,刻在柜子里面的,我用帕子拓下來了,你可以看看是不是他的字跡�!�
“寫了什么字?”
她把帕子往樓上扔去:“還是你自己看看吧�!�
樓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帕子想必是被女子撿起來了。林聽原地不動:“是他的字跡?”
“……是。”
林聽又道:“我還查到傅遲他經(jīng)常到城門外的桃花樹�!�
女子呢喃:“桃花樹?”
“對。我猜那里可能有他留下的東西,本來今天想去看看的,但你找我,我就先來見……”
女子打斷道:“謝謝你查到了這些,不過我今天過來是想讓你不必再尋傅遲的下落,交易終止,算我違約,銀錢照付�!�
她探出手指了指樓梯拐角的箱子,示意林聽過去打開。
林聽走過去打開,一看有白花花的五十兩,頗有重量,整整齊齊擺在箱里。她不推脫,收下錢:“我能不能問問為什么?”
女子沒回就走了。
林聽一頭霧水,但得了銀錢還是很開心的。不用怕因傅遲的事再跟段翎產(chǎn)生交集,她更開心,決定請?zhí)罩煸谀仙介w吃上一頓豐盛的。
單主都開口說不用她再找下去了,林聽自然不會庸人自擾,沒事找事干,回歸到自己的生活。
她習慣將“工作”和生活分開來,這樣才能活得輕松。
到了南山閣,林聽聽到不少食客在討論謝家被抄家一事。她沒怎么打聽,去雅間找陶朱了。
陶朱正無聊到想拍蒼蠅都沒得拍,見林聽終于來了,起身端茶倒水:“奴來南山閣的時候遇到了段三姑娘和世安侯府的世子�!�
這才幾天就約上會了?林聽邊想邊拉凳子坐下。
也是,原著里他們很早做上了,畢竟這是限制文,作者初衷為搞.黃。第一次就嘗試高難度的姿勢——在跑著的馬背上做。
在馬背上做,真的不怕掉下來變成殘廢?林聽對這本文的印象實在太深刻,想忘也忘不掉。她看了一眼陶朱:“他們看見你了?”
“看見了。段三姑娘說,后天想請你到郊外馬場學(xué)騎馬。”
聽到馬字,林聽眼皮一跳,不可描述的文章段落一股腦鉆進她腦子里,勾勒出淫.靡場景:“不去,以我身體不舒服為由拒了。”
陶朱琢磨后點點,認同道:“不去挺好的,奴聽段三姑娘說段大人也會去,您跟他向來是面和心不和,少見面為妙。”
段翎也去?
那夏子默后天應(yīng)該不會對段馨寧做什么,可段翎去了,林聽就更不想答應(yīng)去了,怕露餡。
她有太多事怕露餡了,寫信表白、當街表白等。
林聽剛想轉(zhuǎn)移話題,問陶朱要吃什么,某個該死的東西又來了:“觸發(fā)惡毒女配任務(wù),請宿主抱段翎,時限八天�!�
系統(tǒng)真是惜字如金。
不過到底還有多少任務(wù)?重活一世太難了,她趴在桌子上:“陶朱,我改變主意了,還是去吧,長這么大,我還沒騎過馬呢。”
她改主意改得太快,陶朱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姑娘放心,奴回到府里會提醒你回帖給段三姑娘說不去的……什么?您去?”
*
駿馬奔騰,嘶嘶馬鳴混著鐵蹄聲響徹天空,掀起一片塵埃。也有些馬待在馬廄里悠閑地吃著草料,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林聽應(yīng)約來馬場,一下馬車先看到的卻是駿騎馳騁的畫面。
馬上之人身穿窄袖騎裝,褲角束在黑靴里,腿顯得更長了。她目光往上移,段翎那張算不上熟悉,又算不上陌生的臉落入眼中。
他有股天生的文雅氣質(zhì),即便騎裝在身,看著也不像將軍,更像隨軍為將軍出謀劃策的文臣。
可段翎也只是看著像而已,并不是真正的文臣。
林聽在想今天能抱到段翎的可能性,抱人是一個很親昵的動作,他怎么可能隨意讓她抱?
牽手可以裝作不經(jīng)意,抱人怎么能裝作不經(jīng)意?感覺做生意都沒抱他這件事難,林聽搓了搓早上起來就跳得厲害的右眼皮。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zāi)。
今天有災(zāi)?
也不是她迷信,可穿書這么玄乎的事都發(fā)生在她身上了,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然她也不會整天對著財神拜了。
夏子默姍姍來遲道:“段三姑娘,林七姑娘。”
林聽:“夏世子。”
跟林聽一起來的段馨寧抬了抬眼,想看夏子默又擔心自己表現(xiàn)得太明顯:“夏世子�!苯又鎸Χ昔岬姆较蜉p聲喊:“二哥�!�
段翎下馬朝她們走來,手牽韁繩,微微頷首:“夏世子�!鳖D了一下方道,“林七姑娘�!�
林聽向他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段大人�!�
陶朱神情古怪地看著她。七姑娘腦子被驢踢了?縱然她之前沒和段翎撕破過臉皮,做一些表面功夫,但也極少這樣對他笑。
段翎似乎沒發(fā)覺不妥,也淡淡一笑,低頭撫馬鬃,大約是他太溫柔了,馬仰頭蹭了蹭他的手。
段馨寧的目光在林聽和段翎二人之間來回跳躍。
她就是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不怎么樣,才下定決心從中調(diào)和。段馨寧拉過林聽,問段翎:“二哥,你騎術(shù)好,可不可以教她騎馬?”
林聽本想拒絕的,可想到自己要抱段翎,保持了沉默。
這或許是個機會。
段翎緩緩地收回撫馬鬃的手,整理了下韁繩:“我可以,就是不知林七姑娘會不會介意�!�
“怎么會介意,那就麻煩段大人了�!绷致犔Р阶呦蛩�
第11章
距離近,適合抱。
學(xué)馬的第一步自是上馬,若連馬都上不去,談何騎馬。
林聽站在馬的左側(cè),目光灼灼,既有對即將上馬的興奮,也有對學(xué)習陌生事物,怕自己會失敗的緊張,暫時將任務(wù)拋之腦后了。
相比于她面對馬的激動,段翎倒是顯得很平靜。
錦衣衛(wèi)總是會奉命行追捕之事,為截停對方,他們幾乎無所不用其極,殺人殺馬皆是平常。
他騎過馬,也射殺過馬,看著它身體微微抽搐,痛苦掙扎,發(fā)出弱弱的哀鳴聲,有些還會落淚,最終四肢垂落,難逃死亡。
段翎對人的生死沒多少感覺,對馬的生死更沒感覺了。
見林聽站在馬側(cè),遲遲沒提要上去,他將這匹馬的韁繩遞過去:“林七姑娘,上馬吧�!�
她伸手去拿,指尖不小心擦過他,段翎視線在他們相碰的皮膚一頓,慢條斯理收回手:“左腳踩馬鐙,手扶馬,稍用力即可。”
“好。”
林聽按照他說的做,結(jié)果上不去,馬會亂動。不服輸又試幾次,仍然不行,弄得她出了層薄汗:“段大人給我示范一次?”
段翎原本作壁上觀,聽林聽這么說,上前去頂替了她的位置,在馬還走動時就上去,只見他身體輕松地落馬鞍,長腿穩(wěn)踩馬鐙。
他沒在馬上待多久,上去后便下來了,留時間給她學(xué)。
林聽趁段翎下馬的時候,眼神繞他的腰轉(zhuǎn)了一圈。紅色蹀躞帶收束窄腰,無論是從正面?zhèn)让婵炊己軇攀�,卻又不失力量感。
有那么一刻,林聽差點想從他后面偷襲抱過去了。他背對著她,是個抱人的好時機,但從后面擁抱人像是在示愛,后果極可能是她承受不住的,故此忍住了。
她強行轉(zhuǎn)開因為想完成任務(wù)而快要黏到段翎腰間的眼珠子。
段翎卻在此時看向林聽,恰好撞見她瞟他腰的最后一眼。他下意識低頭看自己腰間有什么,一只香囊,一枚玉佩,一把防身的鋒利匕首,沒特殊之物。
可方才她那個眼神分明是渴望得到什么東西的。
他遇到過數(shù)不勝數(shù)的犯人,尤其喜歡在審訊期間注視他們的眼睛,從中提取出他們的想法,是恐懼,是厭惡,或是寧死不屈……
不管人有多么想掩飾自己的情緒,也沒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眼睛,會不由自主流露出來。
眼睛撒不了謊,況且段翎的直覺很少出過差錯。
所以,林聽渴望得到什么?香囊?玉佩?能殺人的匕首?
段翎不動聲色握了握緊手中韁繩,若無其事地對正在摸馬鬃的林聽說:“你再來試一次�!�
她看似被屢次失敗打擊到了,有點猶豫靠近馬,卻趁段翎不注意,用余光瞄他:“我要是摔下來,段大人你會不會接住我?”
“學(xué)騎馬最忌諱的就是怕,林七姑娘越怕越學(xué)不會�!�
他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林聽卻能透過這句話猜到段翎的答案,他不會的,他不會接住她。一旦她假裝從馬上掉落,只會受傷。
林聽抿唇,想借佯作掉馬來被他接住,再裝作害怕張手抱住他的辦法不可行,需另謀良計。
她抬起腿,腳踩馬鐙,作出一副很想上去卻又怎么也翻上不去的樣子。前幾次是真不會如何正確上馬,這次是有意而為之。
“還是不行�!绷致犙鄣捉器镆婚W而過,抬頭后只剩懊惱。
被她利用了的馬甩了甩棕黑長尾巴,打個響鼻,朝前走一步,百無聊賴地去吃地上雜草。
林聽怕自己牽著韁繩會勒到朝前走的馬,順著它走動而走。
段翎驀然地探手過來,越過她的手臂,握住前面一截韁繩往回拉,馬被迫仰頭:“牽馬是讓你牽著馬走,不是讓馬牽著你走�!�
韁繩控制著馬,他一拉,馬無法再像剛才那樣隨心所欲覓食,嗚咽叫了幾聲,往后退回來。
“你得注意一下�!闭f罷,段翎將韁繩還給她。
林聽安撫性又摸了摸順滑的馬鬃:“不是說想騎好馬,就要跟馬搞好關(guān)系,和它處成朋友?”
段翎目視前方,和氣道:“我不知道旁人學(xué)騎馬的方式,我只知道我最初學(xué)騎馬的方式便是控制它,徹徹底底控制它�!�
她心里揣著事,心不在焉地哦了聲,看一眼馬場的另一邊。
段馨寧在夏子默幫助下已經(jīng)上馬了,遠遠一看神似一對才子佳人,女子面如桃花,身姿窈窕,男子傅粉何郎,身姿挺拔。
騎馬跟在地上行走差別甚大,段馨寧膽子小,情不自禁發(fā)出害怕的求助聲。每逢這時夏子默會笑著看她,說幾句逗人開心的話。
金色陽光斜灑到他們身上,映著段馨寧轉(zhuǎn)懼為笑的臉。
夏子默也牽著一截韁繩,防止她控制不住馬,一雙眼睛沒離開過段馨寧,目光直白坦率,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對她有情意。
林聽想,這廝就是靠著一張好皮囊和一張會說話的嘴獲得了段馨寧的芳心,抱得美人歸。
想到抱這個字,林聽被迫回歸現(xiàn)實,面對要抱段翎的任務(wù)。
段翎感受到林聽的心不在焉,順著她視線看去,看到段馨寧和夏子默,盡管他們并無逾矩舉動,但就是有似有似無的親昵之意。
他面無波瀾,隨口問:“林七姑娘在看什么?”
“我在看令韞。”
林聽微歪了下頭,綁發(fā)絲絳沿著肩頭掉落,在半空蕩來蕩去,橙色奪目,顏色深淺不一,逐漸往上過渡,有色彩流動著的錯覺。
絲絳通常會沾染上本人的味道,發(fā)香隨風四散,撲鼻而來。橙色絲絳闖入段翎眼里,很淺的發(fā)香鉆進他鼻間:“只看她?”
她看著他:“不然呢?”
段翎笑了笑:“聽說大多數(shù)京中貴女都想嫁給世安侯府的夏世子,我還以為你也有此意�!�
什么?她喜歡夏子默?誰造的遙?真缺德。林聽眼角抽搐,脫口而出:“沒有,絕對沒有,我又不是看不出令韞心悅夏世子�!�
“我妹妹心悅夏世子,也并不妨礙你心悅他,不是?”
林聽按了下還在跳的右眼皮:“段大人,冒昧問一句,你為什么會以為我心悅夏世子?”
段翎直視她,不急不慢道:“你若對夏世子無意,怎會暗中派人查他的喜好,記錄在冊?”
她解釋:“那是令韞拜托我?guī)退榈�,不信你可以問她�!?br />
他語氣低柔道:“原來如此。以前林七姑娘你和令韞就要好,她喜歡什么,你也會跟著喜歡什么,我以為這次也一樣�!�
遠處的傳來陣陣騎馬歡笑聲,襯得他們此處格外安靜,縱使段翎正在說話,聲音也不大。
不管對面發(fā)出什么聲音,林聽都專注聽著他說。
段翎由著馬湊過來蹭他:“瞧我糊涂了,人與物件終究是不一樣的,斷不可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