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江堯表情不變，敷衍的回應(yīng)著他，心中想的卻是那老不死的把丞相叫去御書房談了什么。
唐元思看似文弱溫和，卻有一副錚錚傲骨，行事圓滑，卻不阿諛奉承，是個謀國不謀身的良臣，但這樣的良臣只配明君，顯然，嘉定帝這個老東西不是。
忠言逆耳利于行，可忠言往往不好聽呢，嘉定帝在唐元思這兒碰到太多的軟釘子，想來是恨極了他，若不然也不能指給他當(dāng)老師。
連嘉運沒發(fā)現(xiàn)他走神，獨自嘮嘮叨叨拍馬屁：“對了，聽皇帝姑父說，太子哥哥以前格外聰慧，五歲便能與人下棋，哇，太子哥哥教教我吧，好不好？”
耳邊響起連嘉運的聲音，江堯回了回神，還未說話，卻聽一聲囂張跋扈的聲音從前面?zhèn)髁诉^來。
“笑話，冷宮里爬出來的東西，還下棋？怕不是每天要與野狗搶食吧，哈哈！”
前方幾個身穿錦衣的男孩圍著一名穿著玄色衣袍，頭頂昂貴寶石發(fā)冠，眉眼張揚跋扈的男孩，烏泱泱的走了過來，他們瞧著便非尊即貴，且以中間那個男孩為首。
江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中間那個是徐貴妃的兒子，排行第二，他左右兩邊，應(yīng)該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身后那兩個眉眼懦弱，隨波逐流的江堯記不清了，反正……上一世，這些人最后都去見閻王了。
連嘉運一看二皇子，立馬激動的心想刷暴君好感度的機(jī)會來了！他立馬擋在江堯身前：
“二皇子殿下太過分了！太子哥哥是儲君，你們竟然不敬儲君，我要回去告訴皇帝姑父�！�
江堯冷呵一聲，心道蠢貨。他盯著連嘉運的后腦思考半天究竟這進(jìn)了水，還是他是故意的。
果然，提到“儲君”二字，本來就壓著火氣的二皇子臉色更加難看，目光陰沉的看向江堯。
他今年十一，外家顯赫，本來是最有期望當(dāng)儲君的皇子，但誰想到，半路殺出個江堯！
他冷冷的笑著，包含怒氣的聲音尖銳：“一個官員的兒子也配對本皇子大喊大叫！你說我不尊敬太子，哈，有誰看見了？”
三皇子與四皇子的娘是徐貴妃那一派的，自然聽命二皇子，紛紛笑嘻嘻地?fù)u了搖頭。
“我可沒看到�！�
“是啊，二哥說的不錯，這兒明明就一個從冷宮跳出來的癩蛤蟆，哪來的太子。連小公子，你可別冤枉我們那。”
二皇子露出滿意的模樣，他又看著身后跟著的另外兩位不出聲的皇子，挑眉：“你們看到了么？”
那兩位皇子搖頭，為了讓二皇子滿意和放心，隨波逐流，也說著刺耳的話侮辱他。
連嘉運氣的要命：“你這是顛倒黑白！強(qiáng)詞奪理！”
二皇子不耐煩，揪著他的衣領(lǐng)子將他扔到一邊，連嘉運踉蹌跌坐在雪地，自從穿越過來后從來沒受過屈辱的連嘉運瞬間紅了眼眶。
把礙事的人處理掉，二皇子向前幾步，和瘦小的江堯面對面，森森冷笑著對他輕聲。
“罪臣之女的兒子，也配做上儲君的位置？哼，癩蛤蟆就要有自知之明，你算個什么東西�！�
他長得高高壯壯，沉得江堯更加瘦小，說一下便推他一下，力道大的驚人。
江堯表情不變，腳下踉蹌著不斷后退，暗中嘆了口氣，慢悠悠的心想江齊這個人啊，還真是……不管幾歲都令人無比討厭。
不過……今天人來的還挺齊，自重生后就在一直憋屈的暴君想了想，那就讓他出出氣吧。
—
御書房，氣氛有些凝固。
唐元思一身白色錦袍，沉默地站在右邊。左面的左相留著胡須，隱隱透露出傲氣，而被皇帝叫來的幾個大臣站在兩位丞相身后紛紛低著頭，在心中苦笑，心道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嘉定帝后背倚著龍椅，目光陰沉不定地看著唐棠，想起自己方才被拒絕的提議，心中殺意更深，就在這時，他余光忽然瞥到一個小太監(jiān)連滾帶爬的，滾進(jìn)了御書房，嘉定帝身后的老太監(jiān)見狀，立馬走到前面去，大怒的踹他一腳。
聲音尖銳陰柔：“慌慌張張的做什么！仔細(xì)沖撞了陛下�！�
小太監(jiān)雙膝跪地的叩頭，帽子掉下去也沒時間撿，慌忙：“陛下！太子和連小公子落水了！”
“什么！”
嘉定帝豁然起身，當(dāng)即顧不上下面站著的兩排官員，腳步匆匆的越過眾人。
而唐棠聽到他的乖崽兒落水了，第一反應(yīng)就是乖崽兒讓人給欺負(fù)了，他跟上嘉定帝的腳步，離開御書房，快到衣擺都蕩起一陣風(fēng)。
獨留幾位大臣面面相覷。
小江堯乖巧：對，我就是被欺負(fù)的
二皇子：？？？
主角受：？？？
（抱歉抱歉，來晚啦。＜（＿�。撸�
因為這篇是養(yǎng)成文，所以得等暴君長大才能夜夜笙歌夜夜那啥，明天還是五千，把最后的劇情點寫完，然后轉(zhuǎn)一轉(zhuǎn)時間。對了……關(guān)于唐棠這個“元思”的字，因為和之前寫過的emm撞了，想改成懷瑾，但總覺得不太順口……）
朝堂篇：五
等嘉定帝與唐棠到御花園，落水的連嘉和江堯已經(jīng)被侍衛(wèi)救起來了，一大堆宮女太監(jiān)面露慌亂，烏泱泱的圍著自家小主子。
有個小太監(jiān)不經(jīng)意瞥到正大步往這邊來的嘉定帝，腿一軟撲通跪地：“奴才參見皇上��！”
這一聲驚的眾人生生回神，連忙對嘉定帝行禮。嘉定帝快步越過跪在地上的眾宮女太監(jiān)，先看了看瑟瑟發(fā)抖的連嘉運，黑下臉，轉(zhuǎn)而看向江堯。
江堯比連嘉運還要瘦小，渾身濕透了，在腳下滴了一攤的水痕，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看起來也是搖搖欲墜，勉強(qiáng)對他行了一禮。
嘉定帝深吸口氣，壓下心中怒火，把視線移到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臉上有兩道小血痕，瞧著像是被抓撓的，已經(jīng)不在滲血，就是在臉上格外扎眼。
他似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在嘉定帝的目光下心虛的往后縮了縮。而三皇子一行人早就躲到了后面去，死死低著頭默不作聲。
嘉定帝下顎線繃緊，陰晴不定地掃過跪著的宮人，怒火中燒：“你們都是死人不成！還不趕緊先將太子和連小公子帶回去沐浴更衣！”
“是�！�
眾宮女太監(jiān)連忙應(yīng)下。
他深深地看了二皇子一眼，看得二皇子直心虛的往后縮，隨后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嘉定帝離開后，大太監(jiān)德喜淡淡瞥了一眼身處鬧劇中心的幾位主子爺，恭恭敬敬地道：“除了太子殿下與連小公子，剩下的幾位小主子，怕是要先和奴才走一趟了�！�
那兩位軟弱皇子聽到此話瞬間白了臉，表情茫然，他們至今都不懂二哥明明只是想羞辱太子，怎么會突然就動了手？甚至還驚動了父皇。
唐棠沒注意到這邊，嘉定帝拂袖離開之后，他便快步走到江堯跟前，抖開一直拿在手中的狐裘將江堯裹起來，溫潤面容看上去冷靜，纖長眼睫微垂著，聲音很輕很低的詢問。
“殿下，可有哪受傷？”
小江堯還有些顫抖，聞言搖了搖頭，小聲：“孤無事。”
暴君確實沒什么大事，除今日落了水，回去可能要生上一番病，不過目的也達(dá)到了。
二皇子母妃是徐貴妃，外祖家掌握大部分兵權(quán)，皇帝都要禮讓三分，自然養(yǎng)得二皇子一副囂張跋扈的性子，而連嘉運也是從小到大在皇帝皇后這兒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哪能受得了欺辱。
再加上……
江堯眸色閃過一絲微暗，連嘉云今日的做派似乎在有意無意的討好他……江堯雖然起了疑心，卻不會平白放過這個好機(jī)會，只不過隨意挑撥了他們兩句，這兩個蠢貨就打了起來。
至于他，身為一國儲君，自然要攔著動手的弟弟，最后“不小心”和連嘉運一起掉進(jìn)冰冷的湖里去了，無妄之災(zāi)，受了牽連。
暴君被老師抱在懷里，兜帽遮擋住整張臉，聞著老師身上的書墨香，漫不經(jīng)心的想……
沒有人能比他還無辜了。
—
東宮。
江堯換好衣服，攏著披風(fēng)從浴室出來，正巧碰到丞相端著姜湯從廚房過來，進(jìn)了寢殿把碗放在桌子，偏了偏頭，看向他。
“陛下派人來催了，太子剛落了水，還要出去，恐要生病，快喝些姜湯，先去去寒氣�！�
白瓷的碗和勺子，橙褐色的姜湯盛在其中，散發(fā)著淡淡熱氣。
“……”
唐棠將碳火撥了撥，讓獸金碳燒的在旺盛些，蓋上鏤空蓋子，回頭見他的乖崽兒愣在那沒有動，還以為是他不喜歡姜味，又看這孩子發(fā)絲竟還有些濕潤，便去內(nèi)室，找來了布巾。
他帶乖崽兒走到桌前，看著他乖乖坐在椅子，用布巾給他擦拭頭發(fā)，溫和誘哄。
“怕殿下覺得苦，這姜湯臣放了紅糖，桂圓，還有紅棗。殿下多少喝上一些，方才臣瞧著小廚房內(nèi)還有新鮮的牛乳，等殿下從皇上那回來了，臣便給你做牛乳菱粉糕，可好？”
他溫柔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長輩對小輩的關(guān)心與愛護(hù)。
暴君心中忽地一熱。
上輩子，江堯恪守儲君本分，把自己套在殼子里活的規(guī)規(guī)矩矩，后來知道真相，他發(fā)了瘋。
入軍三年，暗中籌謀一切。他帶兵造反，提著一把長劍，殺父弒兄，拎著嘉定帝的頭顱，長靴踩著這些人的血慢悠悠走向龍椅，嚇昏無數(shù)官員。
他行事乖張，暴戾恣睢，能笑瞇瞇的看著忠臣撞柱子，擺擺手叫人清理尸體，在眾朝臣兩股顫顫和滿大殿的血腥氣中依舊悠然自得的聽政，也能前一秒寵信奸臣，下一秒就砍下他的頭。
江堯啊，是暴滿朝文武都怕他，除了那個他已經(jīng)記不太清容貌的母親之外，沒有人會心疼他。
身后擦拭的力道漸漸輕了，木質(zhì)梳子順過長發(fā)，滿是老師對學(xué)生，長輩對晚輩的愛護(hù)。
江堯端起對方煮的姜湯，一口一口的喝著，微甜暖流從喉嚨到胃，泛起一片暖洋洋的熱意。
他放下空碗，對方也為他簪好了發(fā)，江堯回身仰頭看他。
白衣丞相站在他身后，溫柔眉眼與他對視，暴君黑眼睛藏住貪婪，對著他溫順的彎了彎。
他瘦小的臉隱約可見后世出挑的影子，乖乖順順的坐在那兒，語氣是對老師的孺慕：“孤覺得暖和多了，多謝老師�！�
唐棠瞧著他半晌，沒忍住輕輕摸了一摸乖崽兒軟乎乎的發(fā)絲，濾鏡又重了幾分。
這時，養(yǎng)心殿太監(jiān)出現(xiàn)在門口，對著江堯行了禮，他胳膊搭著拂塵，微微彎著腰，陰柔聲音苦哈哈的說：“殿下可收拾的妥當(dāng)了？能和奴才走了嗎？再晚一些，陛下怕是要等急了�！�
唐棠不放心江堯自己去那虎狼窩，但他一介外臣，不好過多參與皇帝的家務(wù)事。
只好走過去，從寬袖中拿出一個荷包，避著人塞進(jìn)太監(jiān)手中，溫聲：“有勞公公多等，太子殿下年年幼，等下在養(yǎng)心殿若是有什么不妥當(dāng)之處，還望公公稍加提點，元思在這，先謝過公公大恩�！�
那太監(jiān)摸了摸扁扁的荷包，又瞧了瞧一身白色錦衣丞相，對方眸色溫潤，直叫他心中舒坦，心道怪不得那馮老太監(jiān)吃酒時夸這般夸贊唐相是君子，對他們這些缺了根兒的，竟與旁人一般無二。
他感嘆一聲，笑瞇瞇的應(yīng)下，將裝著銀票的荷包塞進(jìn)懷中。
—
太監(jiān)帶著江堯到養(yǎng)心殿，路上細(xì)細(xì)囑咐：“奴才出來時，徐貴妃娘娘也帶著人到養(yǎng)心殿了，見到二皇子第一眼，就被二皇子面上兩道細(xì)小血痕驚的尖叫，險些暈了過去，正與皇上鬧著呢�！�
“皇上昨夜睡得不太好，今日心中多少有些煩悶，殿下且記得莫要哭訴吵鬧，便好�！�
太監(jiān)暗暗透露出一點東西，就閉上嘴巴不肯再多說了，恭恭敬敬將江堯迎進(jìn)門。
江堯眸色微動，謝過太監(jiān)，沒等走到室內(nèi)就聽見徐貴妃的委屈的哭聲。
進(jìn)門了，只見嘉定帝坐在龍椅，旁邊的連皇后一身繡著牡丹的青玉宮裝，拿著錦帕低泣。
下面跪著的徐貴妃，身穿嫣紅色海棠宮裝，點翠頭面格外華麗，她拉著二皇子的手哭訴。
“陛下，陛下您瞧瞧，齊兒的臉都被抓花了，他可是您的親兒子呀！”
徐貴妃長得明艷動人，哭起來有種獨特的嫵媚模樣，但又不失她千金貴女的雍容，皇后家室不高，是淡雅溫婉一類，身著一身青玉宮裝，纖纖玉手握緊錦帕，眼眶微微泛紅，柔和的語氣十分不好。
“貴妃怎么不問問二皇子究竟都說了些什么？嘉運醒來，與本宮說二皇子對太子不敬，嘲笑太子不配當(dāng)一國儲君，本宮倒是要問問，這些難道是貴妃教導(dǎo)的不成�！�
二皇子到底年紀(jì)不大，聞言縮了縮脖子，被徐貴妃狠狠掐一把，才勉強(qiáng)挺直脊背。
徐貴妃自然不能看著這么大一頂帽子扣在他們身上，當(dāng)即嘲諷回去：“娘娘莫不是在現(xiàn)場不成？怎的仿佛親眼所見一般。我們齊兒可是好孩子，哪里會說這些，那像連家小公子呀，”她悠悠地說著，拿著錦帕掩唇：“呵……皇后可別冤枉了人�！�
她這一聲笑意有所指，皇帝皇后臉上都掛不住，連嘉運是神童，但每過一段時間他拿出的詩詞不是是已經(jīng)被唐元思記錄在冊的，就是與他風(fēng)格相似的，
皇帝和皇后并不在意，他們只認(rèn)為那是連嘉運年紀(jì)小，小孩子虛榮心重一些罷了，這能有什么，甚至在事發(fā)后連嘉運名聲因此被詆毀時，他們還不自覺的怨念起唐棠。
不過是小孩子，堂堂一國丞相，竟要和稚兒計較這些。
但徐貴妃在眾目睽睽下將美化的紙掀開，倒是讓他們尷尬。連皇后掃了一圈低頭的宮人，心中暗恨徐貴妃抹黑他兒子神童的名聲，冷哼著辯解。
“嘉運年紀(jì)還小，不懂得大人的那些彎彎繞繞，瞧見丞相的詩詞覺得喜歡，向往自己也能寫出來，才說是他寫的罷了，不過是稚兒的一句童言，貴妃竟還當(dāng)了真�！�
她并不知道，自己以稚兒的名義為連嘉運辯解之時，東宮，正在為乖崽兒準(zhǔn)備牛乳菱粉香糕的丞相忽然停下調(diào)味的動作。
“…………？？”
這還是唐棠頭一次看到這么長的技能介紹，說實話，挺爽。
不過……
丞相一身月白錦衣，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染面粉的降智巴掌，被系統(tǒng)氣笑了。
養(yǎng)心殿。
皇后和貴妃在爭吵，宮人們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江堯存在感極低的藏在人群中，饒有興趣的聽著她們狗咬狗。他聽的有滋有味，嘉定帝就只覺有人沖著他腦袋拍了一巴掌，他深吸一口氣，忽然抓起桌上玉雕鎮(zhèn)紙，狠狠砸向地上。
“啪——”
玉做鎮(zhèn)紙摔了個稀碎，渣子飛的到處都是，正在爭吵的徐貴妃與皇后渾身一顫，花容失色“啊”地驚叫出聲，怯怯地瞄向皇帝，徹底閉嘴了。
其余宮人也是一顫，惶恐地?fù)渫ü蛳�，只剩下江堯還站著，龍位上嘉定帝陰晴不定的沉著臉，看到一旁不吵不鬧的江堯，沉默許久，問：“太子，你來說，當(dāng)時他們兩個因何而爭吵�！�
皇后與貴妃瞬間看過去，連皇后眉眼變得溫婉，仿佛已經(jīng)勝券在握，而跪在地上的徐貴妃也握緊了手帕，死死盯著瘦弱的男孩。
江堯眼睫微顫，一板一眼的對皇帝行禮，才說了御花園的事。
不過這個口述，也被他夾帶了不少私貨，江堯知道皇帝還動不了徐家，不能把徐貴妃給逼急了。還有若是全然實說，那徐貴妃怕是要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
暴君最討厭做人的靶子。
所以提起二皇子說了些什么，江堯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嘉定帝，含混的支吾了幾句。
果然，嘉定帝倒是沒追問二皇子說的話，但見他后面也要支吾過去，就叫他說清，暴君便只能“勉為其難”著重口述二皇子是如何破了相的，連嘉運又是怎么掉下河，險些就爬不上來的。
他看似乖巧懂事，小小年紀(jì)便有儲君的沉穩(wěn)，有條有理，但實則看熱鬧不嫌事大，將他們扭打之事一字一句描繪的生動異常，叫徐貴妃咬緊了牙關(guān)，恨透了連嘉運，皇后也恨恨的捏緊錦帕。
她們一個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心想他連嘉運不過是一介大臣的兒子，竟敢爬到他們母子倆的頭上作天作地，真是反了天了！
一個心中暗恨徐貴妃這該死的賤人，若不是她太過霸道，容不得不是從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儲君，他的運哥兒便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一國儲君，那兒還用的上與她母子分離！平白便宜了江堯這個小雜種！
江堯挑撥離間完，低眉垂目地站在原地，一派純良的模樣。
今日的鬧劇，最后以二皇子對儲君不敬，張揚跋扈，將太子和朝廷命官的兒子推進(jìn)湖中，罰徐貴妃一年俸祿，二皇子禁足三月。連家小公子傷害皇子，不敬皇族，禁足一月，抄寫三千遍詩文。
太子受無妄之災(zāi)，賞明珠一盒，錦緞三匹，文房四寶一套。
處理完所有事宜，天色已然昏暗，江堯跟著提著燈籠的太監(jiān)，一路走到東宮，趕走那些虛情假意的宮人，獨自回到了寢殿。
他一推開門，淡淡的牛乳和菱角的清甜撲面而來，往奢華的宮殿里一瞧。
丞相坐在貴妃榻上，給玉佩編著穗子，修長白皙的手指穿過一道又一道紅色穗子，燭火映著他的眉眼，那抹溫柔格外干凈動人，似是聽到門開聲，他停下動，抬起眼眸，溫潤眸色映著暖意一般。
江堯看著他對自己笑了笑，放下玉佩：“殿下回來了�！�
“老師�！�
暴君瞧著他，笑著叫道。
唐棠先看了看乖崽兒有沒有受傷，再走到桌子旁，將蓋在糕點的精美托盤上的白瓷蓋子掀開，還溫著的牛乳菱粉香糕，散發(fā)著清甜的香味。
江堯凈好手過來，拿起糕點咬了一口，恰到好處的甜香，在他舌尖蔓延開。
唐棠見他瘦瘦弱弱的乖崽兒坐在椅子上，拿著菱形糕點，一口一口吃的香甜，猶然升起一股滿足，給江堯倒了杯溫水，輕輕放在他手邊，眉眼帶笑的溫聲叮囑，讓他慢點吃。
他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見宮門已經(jīng)快下鑰了，便起身與江堯告辭。但小江堯一聽，連糕點也不吃了，緊緊抓住老師的袖子，嘴角還沾上一點碎屑，有些無助的問。
“老師這就要回去了嗎？”
唐棠瞧著小江堯?qū)⒆约阂滦涠甲コ隽藥讉�褶兒，一副依依不舍的小模樣，心中一片柔軟。
他崽兒，可愛！
于是，他便含笑逗弄乖崽兒：“宮門快要下鑰了，殿下，臣留在宮內(nèi)，于理不合，便先回去了。”
江堯把他衣袖抓的死死的，心道你先招惹了我，便想走？想的倒好。表面落寞的垂下了纖長眼睫，想開口挽留老師留下來，但宮人教導(dǎo)他儲君不能這么做，他只能抿了抿唇小聲道。
“那……那老師，便先回去吧�！�
手指攥著唐棠衣袖，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松開。唐棠瞧著把自己套進(jìn)儲君殼子里的瘦小孩子，心疼死了，抬手落在他頭頂，再一次大逆不道的輕輕揉了一下：“臣方才在與殿下開玩笑，今日天冷，臣想留在東宮，還望殿下收留�！�
江堯眼睛立馬亮起來，唇角忍不住帶上淺淺笑意，忙地追問老師：“那于理……”
丞相輕摸了摸他的發(fā)絲，溫柔眉眼藏不住淺淺笑意，輕聲：“于理不合，于情卻合�！�
規(guī)矩上臣不該留宿東宮，大逆不道，但感情上，臣卻想陪陪這個不想我離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