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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結(jié)果差點因為養(yǎng)父大人的命_根子問題功虧一簣。

    也不是鐘敦刻薄,講句不好聽的,六十老漢,怎么死的不行,偏偏是這種貽笑大方的死法,還牽扯上了百姓茶余飯后最愛的苦命鴛鴦橋段,陛下要是一個不高興,他辛辛苦苦半年的功勞可就要打?qū)φ哿恕?br />
    可憐他為了當(dāng)誘餌,還差點把小命丟在芙蓉城。

    怎一個倒霉了得。

    顧烈雖依然是不動聲色的一張臉,語氣卻是和緩:“既是意外身故,你何罪之有。蜀州難題能及時解開,你功不可沒�!�

    “如今蜀州惡徒除盡,接下去便是蜀州推農(nóng)安民的大計,你放手去做。若能重現(xiàn)蜀州富庶,寡人還有重賞�!�

    鐘敦被陛下說得心情激蕩,信誓旦旦地應(yīng)了,帶著滿腔熱血出了宮。

    顧烈沉思著朝中局勢,輕輕扣了扣御案。

    從敖戈殞命那日開始,陸翼就已經(jīng)是大楚的敵人,留著陸翼,半是看在他軍功的份上望他懸崖勒馬,半是用他釣出更多的害群之馬。

    想要種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就必得修剪歪枝。

    就算歪枝上長著綠葉,一樣得剪。

    陸翼叛亂平定,養(yǎng)父喪禮也辦完了,這時候民間終于反應(yīng)過來,開始有流言說,陛下對于功臣未免有些無情了,不過立楚兩年,朝堂里少了多少功臣?這是鳥盡弓藏啊。

    滿朝文武自然不會亂說惹禍。

    但他們有時候看著站在武將之首的那個白衣人,難免會想,那定國侯怎么就是不倒呢?

    *

    不知不覺就入了秋,各地大多是豐收好年景,結(jié)果朝堂上下高興了沒倆月,到了暮秋時節(jié),中州青州交界的地方發(fā)了大水災(zāi)。

    顧烈心有準備,可還是不免焦急,沒日沒夜地關(guān)注著水患事態(tài),人都累瘦了一圈。

    狄其野只是陪著,提些用得著的意見,并不過分勸顧烈休息,他知道勸也沒用。等河道重歸平靜,賑災(zāi)撫民也安排得七七八八,他才拉著顧烈好好睡了一覺。

    暮秋后天氣越來越冷,但狄其野被顧烈牢牢抱著,不僅不冷,還嫌熱。

    顧烈著實累狠了,今早是顧烈登基以來頭一回罷了早朝,到了平時已在政事堂議事的時辰,都還沒醒,抱著狄其野睡得很沉,感受到狄其野想掙開,還下意識抱得更緊了,狄其野只能對著床頂?shù)窕ǹ扌Σ坏谩?br />
    “終于醒了?”

    顧烈醒過來的時候,被日光一晃,正擔(dān)憂是不是誤了早朝,就聽狄其野戲謔地問。

    “累了,”顧烈迅速想起昨日已經(jīng)宣布今日罷朝,松了口氣,在懷中人的后頸輕輕咬了一下,坦白承認。

    狄其野在他懷里轉(zhuǎn)過身來,先是對他這種習(xí)慣性咬人行為翻了個白眼,然后伸手給他按額頭,嘴里卻嘲諷道:“原來你也知道累?”

    顧烈笑而不答,知道這時候越說越惹狄其野生氣,再說,狄其野生氣還不是因為擔(dān)憂他身體,顧烈被嘲諷也是樂意。

    兩個人眼神對了半晌,像是無聲交鋒似的,狄其野察覺到衾被下的變化,好笑地一瞪,率先移開視線要躲,被顧烈捏著后頸抱了回來。

    結(jié)果,大楚兵神不僅眼神打架輸了,唇齒打架也輸了。

    這怎么能忍。

    不爭上下也得爭口氣。

    顧烈樂得見狄其野主動,不管是帶著些許怒氣的氣勢洶洶,又或者是現(xiàn)在這樣,帶著玩鬧心思肆意展現(xiàn)魅力的樣子,顧烈都喜歡得不行。

    也許是觀念不同的緣故,狄其野的主動,并沒有刻意媚上或曲意討好的痕跡,當(dāng)然就更不是因為顧烈的帝王身份。

    就只是出于喜歡,因為清楚顧烈回報了同等的尊重與愛,所以即使處于下位,也很坦然,坦然地探索彼此、滿足彼此,樂得見到顧烈因為自己而失控的模樣。

    這個人的存在,就足以令顧烈安心。

    但他要在,一直在。

    顧烈按住狄其野,讓他停了片刻,緩和一觸即發(fā)的情緒。

    隨后,他曲起右膝,讓薄汗?jié)窳唆W發(fā)的狄其野能靠著。

    “將軍先前說我是牲口,”顧烈拉過狄其野沒什么力氣的手親了下,居然還翻起了舊賬,“我是不是比無雙戰(zhàn)馬厲害?”

    狄其野都要氣笑了,但又被自信心膨脹的陛下鬧得嘶了一聲。

    見狄其野真有要罷工的意思,顧烈趕緊哄了起來,到最后,還是只能自己辛苦去吃,沒了被喂的福氣。

    *

    京郊,贍幼院。

    自幼顛沛流離的孩子們大多都很懂事,對著管理贍幼院諸事的母女,乖乖地喊“傅姨”和“傅婆婆”,至于每日都來巡邏兩次的不同近衛(wèi),孩子們到底是心存畏懼,并不敢搭話。

    傅姨還兼任他們的教書先生,寫得一筆好字,念書時聲音好像樹梢的云雀。傅姨還長得很漂亮,孩子們私下里都覺得,傅姨一定是仙女下凡來的。

    傅婆婆燒得一手好菜,講話細聲細氣。尤其是在他們淘氣犯錯的時候,傅姨生氣罰他們,傅婆婆一定會眨巴著眼睛護著他們,所以孩子們對傅婆婆更是喜愛。

    改了娘姓、被孩子們稱為傅姨的傅琳,有時想想在北燕都城度過的二十年,尤其是成為楊平王后的不堪記憶,感覺像是做了一個荒唐奇詭的夢。

    楚帝登基后,給了她兩條路,一是給她們足夠富足余生的錢財,將她們母女安居在不知名小城中,但她們兩個女子獨居,難免會遇危險,若是她想改嫁,找個倚靠,顧烈也可找人安排合適的對象。

    二是她們幫顧烈留在京城做事,但留在京城,顧烈必得派近衛(wèi)巡視,是監(jiān)視她們,也是保護她們安全。

    傅琳思來想去,選了第二條路。

    她并沒有選錯。要知道,在剛聽到第二個選擇時,傅琳完全沒有想到能過上如今在贍幼院這樣的生活,她只是盡力想保全自己和母親的性命。

    傅琳望了望院子里的銀杏樹,將算好的賬冊縫訂起來,準備交給近衛(wèi),呈到陛下那里去。

    “傅姨!婆婆回來啦!”

    兩個孩子跑進來,爭先恐后地告訴她。

    傅琳拿著賬冊走出去,果然見著自家娘親笑瞇瞇地提著一籃子菜,近衛(wèi)無奈地跟在娘親后面。

    “說多少次了,您不要拽人家去買菜!”傅琳板著臉說著,對近衛(wèi)福身一禮,“近衛(wèi)大人,我娘又叨擾您了�!�

    近衛(wèi)連連擺手,取賬冊走了。

    傅琳轉(zhuǎn)頭看著她娘。

    她娘細聲細氣地小聲辯駁:“那菜販子欺負我賣貴怎么說。今年好年景,菜價明明都在便宜的,帶著他們,誰都不敢欺負我�!�

    說到最后,還很理直氣壯地掐起腰來。當(dāng)年當(dāng)揚州瘦馬養(yǎng)的軟弱姬妾,如今成了一個鮮活的市井老太太。

    傅琳無奈:“好了。孩子們說想吃蘿卜糕,但我先說了,您不許多做�!�

    她娘眼睛一亮,明顯是打算大顯身手,邊迫不及待地往灶房走,邊細聲細氣地說謊:“哎呀,我曉得的呀�!�

    傅琳嘆了口氣,搖頭笑了起來。

    “傅姨,傅姨,我寫完了!”

    傅琳向孩子們走過去,拿起了朱筆。

    第106章

    山伯臨終

    楚初二年發(fā)了兩次水患,

    到了楚初三年的七月,

    秦州又出了旱災(zāi)。

    顧烈重活一世,

    對楚初年間的天災(zāi)都有心理準備,只是不斷完善了應(yīng)災(zāi)機制,同時將屬意的年輕臣子派出去歷練。天災(zāi)無法避免,

    還是得盡力從中做出點好事來。

    但這回大旱,恰好是顧昭生辰前后,因此,

    這日早朝,

    想給顧烈后宮送人的各方勢力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紛紛趁機發(fā)難。

    顧昭雖然明面上還沒立成太子,

    可他住在東宮,他的太傅狄其野,

    當(dāng)初封的直接就是“太子太傅”,可以說,

    顧昭這個王子和太子之間的區(qū)別,就只是稱呼而已。

    可顧昭畢竟沒娘,又和權(quán)勢甚大的狄其野綁在一塊。陛下是否忌憚狄其野,

    這眾說紛紜沒有定論,

    但沒個娘親在陛下面前討好賣乖,就是顧昭天生的劣勢,誰知道陛下有沒有厭倦這個兒子,有沒有可能其實已經(jīng)對其他女人蠢蠢欲動?

    陛下畢竟正值壯年,要說他真為了亡妻終生不再娶,

    根本沒人信。

    所以這些臣子都想做第一個給陛下遞下臺階的人,各個危言聳聽,說會不會是老天爺不滿這個小王子,才頻降天災(zāi)?

    顧昭沒聽完,就自責(zé)地跪下了。

    這些滿口天意道德的臣子,對著他十二歲的兒子發(fā)難,而其他那些沒開口的,不一定是沒這個意思,只是先按兵不動,旁觀事態(tài)。

    顧烈沉吟一聲,感嘆:“寡人失察,竟不知朝廷里有這么許多走街串巷的游方術(shù)士,一個個都精通天意,能代老天爺開口,既如此,寡人這個位置,不如交給你們來坐?”

    方才言之鑿鑿的臣子心下一顫,紛紛跪倒在地。

    顧烈像是沒看見,語氣依然平靜得很,言辭卻是無比辛辣:“昭兒年幼,才剛理了幾件事?寡人琢磨著,老天爺要是不滿,也不滿不到昭兒身上。按你們這意思,老天爺是不滿寡人這個無能之君啊�!�

    這下子,方才袖手旁觀的大臣們也都跪下了,滿朝文武誠惶誠恐地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顧烈不說話,滿朝文武就這么跪著,汗?jié)窳艘槐场?br />
    唯獨站著個定國侯。

    他氣定神閑地站在那兒,讓顧烈想起他初投楚軍時,那副鶴立雞群的樣子。

    顧烈看著狄其野,狄其野也看著顧烈,眨了下眼睛。

    “定國侯有何異議?”顧烈只能給他遞梯子。

    狄其野笑了笑:“陛下,方才那些怪力亂神之語,臣沒聽清。想必也不是什么金玉良言,既是胡言亂語,不如就此翻篇,重新議事。畢竟,諸位大臣拿著民脂民膏的俸祿,可不是用來請他們占星算命的�!�

    群臣不管服不服定國侯,都聽得出定國侯這是在消陛下的火,因此就算被狄其野暗諷了一把,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說到最后,狄其野頓了頓,補充道:“顏法古除外。”

    顏法古很是委屈,還跪著呢,就對陛下哭道:“陛下,定國侯這是污蔑,臣在工部勤勤懇懇,可有倆月沒去欽天監(jiān)了�!�

    這話說得跟他跑去望星臺是天經(jīng)地義似的,哪朝的工部侍郎沒事就往欽天監(jiān)跑?

    他們倆這么一打岔,顧烈有心再沉默了半晌,也就給了面子。

    顧烈道了平身,從左到右掃了群臣一眼,才冷聲道:“有事啟奏�!�

    當(dāng)夜,顧烈?guī)е移湟俺隽藢m。

    早朝時顧烈發(fā)作了群臣,姜揚也就沒好意思問,下朝時攔了狄其野,請狄其野帶的話。

    姜揚家中老太爺八十歲壽辰,特意請了名滿京城的戲班子,八十是難得的耄耋大壽,很福氣的喜事,因此想請顧烈過府坐坐,熱鬧熱鬧。

    末了,姜揚還提了句,說北河也會去。

    祝北河分家后,當(dāng)真閉門思過了一年多,顧烈遲遲沒有再征召他,他自認活該,也不敢上折子,姜揚是有心幫老友一把,無可厚非。

    狄其野笑笑,道了聲明白。

    顧烈是不愛熱鬧的,至于祝北河,他心里自有計較,確實也該是時候讓祝北河回來做事,但帝王權(quán)衡之道,他們越急,顧烈就越不急著辦。

    只是狄其野有心讓顧烈散散心,也對戲曲好奇,有意往戲文上問了兩句,顧烈把他狠狠地抱了一把,無奈道:“那就去吧�!�

    狄其野勾了勾唇,想想又道:“把顧昭帶上。”

    顧烈低聲笑了笑,在狄其野耳朵邊夸他:“難怪都說娶妻當(dāng)娶賢,真沒說錯。”

    他們兩個相處到現(xiàn)在,狄其野哪還會輕易被調(diào)_戲到,一點都不虛地壞笑道:“您‘摯愛亡妻’在奉先殿供著呢�!�

    顧烈討了個沒趣,清了清嗓子,狄其野占了上風(fēng),笑得得意,在顧烈前額親了一口,拉著人去東宮捎上顧昭。

    *

    陛下攜王子、定國侯而來,整個姜家是蓬蓽生輝。

    姜家八十歲老太爺紅光滿面,和祝雍老爺子說著話,見了陛下高興得了不得,這可是給姜揚的大體面,于是顫顫巍巍要行大禮,被顧烈托著手肘扶了一把,溫聲說老壽星今兒最大,不必拘禮。

    老太爺險些高興得厥過去。

    顧烈走進園子,滿園賓客跪了一地,路過祝北河時,顧烈腳步一頓,祝北河提著一顆心,但顧烈沒什么表示,又繼續(xù)向前走了。

    姜揚心里一嘆。

    姜揚請了人,雖然不知道顧烈來不來,但最好的兩個位置肯定是留著的,一個幾乎有貴妃榻那么寬敞的首座,一個挨著首座的官椅,只是沒想到顧烈還帶了顧昭。

    顧昭懂事,忙說父王在此,自己該站著。

    陛下拉著定國侯同往首座上一坐,問題迎刃而解。

    滿園賓客們小聲嘀咕,說陛下待定國侯真是盛寵,知道內(nèi)情的姜揚眼角抽了抽,這哪是盛寵,這分明是公然恩愛。

    臺上戲班子跪伏在地,恭恭敬敬請了安,再開唱時,卻換了折戲。

    戲目是姜家老太爺點的,他喜愛戲文寫得好、唱得更好的,倒不拘是否喜慶,狄其野翻著顧烈讓姜揚特地給他拿來的戲本子,這是要唱梁祝?

    梁祝這故事,狄其野在未央宮的雜書堆里翻過,也就升起了三分興趣。

    戲班沒有接著演,而是跳了戲,姜揚原本心里一驚,生怕出什么岔子,總覺得戲臺側(cè)邊的師傅們神色也不大對,但聽出是《山伯臨終》的起調(diào),也就放下心來。

    《山伯臨終》這折子戲,唱的是梁山伯臨死前,在病榻上對母親傾訴對祝英臺的相思,對祝家父兄之貪財、馬家父子之霸道的痛恨,最后囑托母親要和祝英臺同葬。

    若是唱得好,那真是情深一片、動人心扉。

    可那小生一開嗓子,姜揚的臉色就變了,這戲班子膽大包天,竟然當(dāng)臺改詞!

    狄其野對著戲本子聽著,對顧烈疑惑:“是戲本子不對,還是改詞了?有些字聽著不一樣�!�

    狄其野不慣于聽?wèi)颍牭貌皇呛苊靼�,但園子里其他人都是常聽的,哪里聽不出這是在唱什么。

    這哪里還是唱梁祝,這是改了部分戲詞,在唱陛下養(yǎng)父府里的十三姨娘和她表哥呢!只是將養(yǎng)父改成了某朝國公,換湯不換藥。

    姜揚霎時滿頭大汗,要往顧烈面前跪,顧烈擺擺手:“敢當(dāng)臺改詞,有些墨水,有意思,讓他們唱�!�

    有意思可不一定是好意思,姜揚捏著把汗,這輩子沒聽過如此提心吊膽的一場戲。

    那小生抱著花旦,改詞唱到:“半年連娶三房妾,枯朽木害苦鴛鴦雙淚垂。只聽說東宮鎖良將,未料得國公奪表妹。源頭本無清渠水,怎怪天災(zāi)現(xiàn)頻頻。*”

    這都已經(jīng)明顯得不能算是暗示了。

    姜揚眉心一跳,當(dāng)即二話不說跪倒。

    滿院賓客又都跪了一地,除了臺上唱的戲鴉雀無聲,如此鼓點又急、胡琴強響,竟是一派鬼域凄艷的氣氛。

    狄其野躺著也中_槍,挑眉又翻了一頁戲本,顧烈面無表情地聽著。

    那小生將手邊的空酒壇作勢往自己身上一澆,胡琴邊鼓都漸隱低回,完全襯出那小生的唱。

    到最后,到底是唱回了原戲詞:“兒與她,生前不能夫妻配,死后要與她同墳臺!*”

    顧烈伸出手來,拍了三下。

    琴鼓鈸笛俱靜,臺上臺下跪了滿地的人。

    “詞改得偏了些,唱得不錯,”顧烈點評道,“有賞�!�

    姜揚阻攔道:“陛下,這唱得顛倒黑白,中傷朝廷,如何能賞!請陛下收回成命!”

    那臺上小生倒是傲氣滿滿的做派,磕了三個頭,大聲道:“陛下,草民只為勸誡,不敢受賞。這是草民一個人的主意,若要降罪,也請陛下只拿草民一個人問罪,與他人無干。”

    他說完,顧烈沒開口,狄其野卻笑了:“你只為勸誡?勸的什么?”

    那小生剜了狄其野一眼,好像在譴責(zé)狄其野自己不爭取反抗還諂媚顧烈,又是憤恨又是憐憫,把狄其野雷得險些一抖,很有些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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