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柳承情跪地行了大禮,才在兩宮女的攙扶下退了出去。
徐嬤嬤上前給貴妃捶腿,靜靜地等著貴妃吩咐。
半盞茶后,貴妃語氣里帶著一絲憐愛道:“承情屋子里的人都犯了腹瀉,她也染上了,想是吃的可能有些不適�!�
“先讓小廚房少送一些,讓她清清腸胃�!�
“等到正月出了,人也就應(yīng)該好了�!�
第111章
情絲一線
徐嬤嬤手上一頓,明白了貴妃意思。
“老奴知道了,只是......”
她抬眼看了一下貴妃,“側(cè)妃娘娘突然喘癥,怕是受驚了吧�!�
殿閣里燈火輝映,落在貴妃臉上一時有些半明半暗。
她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道:“路總是人自己走出來的,有時候,非得要奔著絕路去,咱們也攔不住�!�
柳鳳然在殿里犯了喘癥不稀奇,但越衡為此走的這么匆忙就稀奇了。
這孩子心中自有丘壑,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如今走的這么匆忙,里面的事情一定小不了。
她現(xiàn)在雖然還沒摸清楚,但柳鳳然在其中做了什么,那是肯定的。
不是她不疼這個侄女,畢竟是她殿里養(yǎng)大的,元和去后,更是多看重了些。
但坐在她這位置,已經(jīng)容不得有一絲差池了。
柳鳳然平日里拈酸吃醋的霸道了些,對下面的人驕縱了些,她都可以包容,也能勸上一勸。
但要真是對著越衡作死,那就得看她自己個的命了。
人,總是強(qiáng)不過命的。
徐嬤嬤嘆了口氣,繼續(xù)給貴妃捶了起來。
“其他的倒是都還好說,只是王爺在這就藩的關(guān)頭,要是事情鬧大了些,
怕是不好收場�!�
貴妃倒是不擔(dān)心這個,“無妨,走哪條路都是有好處的。”
她自己的兒子她了解。
柳家雖是她的后盾,但不是越衡的。
遠(yuǎn)了近了,都看他自己個的想法。
柳家若是想以此來要挾,怕是要一場空了。
三王府門前,裕福早已經(jīng)接了消息,等候在側(cè)門前,側(cè)門的門檻也已經(jīng)被卸了下來。
見了馬車,他沒讓停車,一路就帶著入了外書房的院子。
直到清了場,越衡才從車上下來,一些血跡也隨著他動作滴落在了車轅上。
裕福瞳孔放大了些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連忙上前,“爺,您受傷了?”
越衡往里進(jìn),“小事,醫(yī)正可來了?”
裕福連忙跟在后面,“來了,秦大夫也在�!�
原本付德的傳話是讓他請良醫(yī)正過來,只是他不放心,多叫了秦照。
現(xiàn)在看來,倒是正好,秦照對于傷勢要比醫(yī)正還精通些。
進(jìn)了屋子,裕福帶著小太監(jiān)連忙上去伺候?qū)捯�,這才發(fā)現(xiàn)越衡左手手臂內(nèi)側(cè)有一道長長的劃傷。
皮肉翻卷。
雖然不深,但卻像是被來回碾壓過,血肉已經(jīng)模糊起來。
光是看著,就讓人心驚不已。
脫衣服的小太監(jiān)一時抖得下不去手,只怕剮蹭到了傷口,讓主子動怒。
越衡見狀,揮退了小太監(jiān),讓秦照給他直接剪開上藥。
“不是什么深的,傷口也干凈,直接纏上�!�
秦照查看了一下傷勢,覺得有些不妥。“王爺,這創(chuàng)口大了些,若不消毒,難免有炎癥。”
他猶豫了一下,“王爺,要不要先熬個麻沸散?”
這么大塊的傷口,拿藥水消毒堪比酷刑了,要是沒有麻醉,怕是難熬。
越衡神色不變,“不用,直接清洗吧�!�
得了吩咐,秦照也不敢有二話,直接拿他調(diào)配好的藥水倒在了上面。
藥水一接觸到傷口上的血跡,就冒起了泡,發(fā)出細(xì)細(xì)的呲呲聲。
光是聽著,就讓人不忍。
越衡閉上了眼,等到傷口包扎好才睜了開來,后背已經(jīng)是浸濕了。
他收回手,活動了一下手腕。
之前有些難忍,他不免下手重了些。好在現(xiàn)在手臂雖有些疼痛,但未傷到經(jīng)脈,倒也無妨。
等到秦照收拾了東西下去,良醫(yī)正上前請脈。
他左右把了脈,再仔細(xì)看了王爺?shù)哪樕嗵螅偬岢隹纯聪赂埂?br />
“這藥有些奇怪,還請王爺容老朽放肆�!�
越衡讓裕福上前給他寬衣,“無妨。”
等到檢查過了下腹,醫(yī)正又回去驗了一下衣服上的血跡,才開了方。
他一邊寫一邊道:“王爺,老朽在云貴那邊游歷時,曾見過百越那邊有種奇藥,總共三丸,叫情絲一線牽。這藥下了后,兩人同服前兩劑,身上便會出現(xiàn)香味。再服最后一丸,就能讓兩人互相吸引,神智迷失。”
“一般是那邊的女子拿來給看中的情人所用,對身子的傷害倒不是很大。老朽聽您說病癥時,就覺得有些相似,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了,正是它�!�
裕福聽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那要如何解?”
良醫(yī)正已經(jīng)寫完了方子,放下筆道:“若是能找到同服了藥的人,春風(fēng)一度,便能解藥,沒有絲毫傷害�?扇羰�.......”
“可若是找不到,那就得喝些解毒方了。”
“只是情毒是因欲引發(fā),這強(qiáng)行解,不能舒緩出來,對身體還是有些損害的�!�
說完,他束手站到了一旁。
他只能提出方子,至于怎么解,就不歸他管了。
琢磨了一下良醫(yī)正的話,裕福心中難免有些遲疑。這對身體損害,具體會損害多少,也不明了,終究是冒險了些。
他看向了越衡,“主子爺,要不要奴才......”
他后面的話沒說完,越衡已經(jīng)開了口。
“不必,去熬藥吧�!�
裕福連忙應(yīng)是。
等到藥熬好,再服過,已經(jīng)是亥時六刻。
良醫(yī)正的方子有效。
越衡服下后,就覺得腦中清明了些,之前那種折磨人的情熱消退了些許,像是淋了一桶冰水一般。
他長出了口氣,原本緊繃的身體松懈了些許。
“付德回來了嗎?”
裕福正在收拾藥碗,聽到連忙束手回話�!爸髯訝斶沒有,可要奴才派人去催一催?”
越衡擺擺手,“不必,等他回來叫他進(jìn)來回話,下去吧�!�
裕福知道越衡是想要靜一靜,只是這已經(jīng)臨近子時,良醫(yī)正臨走時囑咐過他,得給王爺補(bǔ)充些膳食,補(bǔ)充體力,
否則身體扛不住解毒的需要。
他遲疑了一下,“主子爺,還是用些東西吧,不用些,解毒效果怕是也不好�!�
看越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又連忙道:“今日是元宵佳節(jié),下午祝宮人那邊就讓小全子送了些生元宵過來,說是宮人親手做的。個個都有小半個拳頭大小,里面包的花樣不少,爺您要不要試試?”
第112章
柳側(cè)妃修道
越衡原本不想再用,但畢竟是祝善德親手做的,在奴才面前折了她面子有些不好。
他頓了一下,“上幾個吧�!�
裕福心內(nèi)松了口氣,連忙下去讓茶房的人煮元宵。
等到煮好,讓侍膳太監(jiān)試過后,他親自端了進(jìn)去。
越衡看了看,里面就三個元宵,雖然不多,但因著做的大,將海碗都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般大的,比他拳頭都小不了多少。
“里面都包了些什么?”
要是甜的,都不知道放了多少糖,怕是吃不下去。
裕福預(yù)備著越衡詢問,早打聽清楚了。“祝宮人說是這元宵就是要團(tuán)團(tuán)圓圓,因此能放的都放了。里面有各種肉糜,有白菜,蝦米,魚干,瑤柱,紫菜,還有玉米,蘿卜,脆角,脆米,宮人自己做的酸菜。另外還有一些,但小全子也沒記全�!�
聽著裕福報的那一大串,越衡都有些頭疼,這么多東西,也是難為她能塞進(jìn)去了。
他一時都有些下不了手。
喝了口茶,才拿起勺子嘗了一口。
一嘗倒是覺得味道很是不錯,雖然東西放的雜,但是份量搭配得很好。
外面的元宵皮軟滑適口,里面的肉糜將菜料都包裹了起來,口感細(xì)膩順滑,充滿了肉汁。
一口下去,里面的菜料就豐富了味道,十分的驚艷。
雖然放了些腥氣食物,但是料理得很好,跟香料互相搭配起來只留了鮮味。
吃完一個,越衡覺得腸胃像是被喚醒了一般,生出了些不滿足。
他將三個都用完了。
裕福頓時臉色都輕快了許多,祝宮人這元宵里面有肉有蝦有菜還有米面,倒是跟良醫(yī)正的囑咐剛好合上了。
他上前撤了碗勺,又上了一碗熱牛乳。
眼見越衡有些詫異的眼神,裕福請罪道:“還請主子爺恕罪,上次祝宮人說太晚用濃茶會影響入睡。倒是這牛乳,熱了后可以助眠。奴才今日詢問了良醫(yī)正,醫(yī)正也是這樣說的。”
“因著今日天色晚了些,奴才就斗膽自作主張上了牛乳�!�
越衡看了看杯子里的牛乳,皺皺眉,讓他下去了。
祝善德那里奇奇怪怪的東西多了去了,如今連著裕福都有些被帶歪。
裕福知道他這是不怪罪,連忙退了出去。
他也不敢去茶房歇息,就在廊下站著,等付德回來。
今日因為是十五燈會,到處都是燈火,他怕走水,一直在府里看著,沒跟去宮里,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宮門外等著的奴才也說的不清楚,只知道是柳側(cè)妃暈了過去,人被付德送到安山別院了。
裕福一邊等著一邊在心里琢磨,聯(lián)系著之前良醫(yī)正的話,猜著怕是柳側(cè)妃在宮里做出了些事來。
只是這藥要吃三次以上,也不知道這柳側(cè)妃到底計劃了多久。
宮里的飲食也是監(jiān)管嚴(yán)格,上膳前都得一一試過才行。
柳側(cè)妃怕是在擺桌時放進(jìn)去的,倒是找了個好時機(jī)啊。
· 只是以后,這飲食就得更加嚴(yán)格了。
而且博德院,也得大清洗一番。
心里琢磨了一番要辦的事情,直到凌晨,裕福才等到了付德。
為了趕著回來,付德過城門的時候連一口水都不敢喝,此時嘴角的皮都翻了起來,一身上下都是塵土,腳步有些虛浮。
他也顧不得這些,先跟著裕福去見過了越衡。
越衡也一夜未眠,正在寫信,見兩人進(jìn)來,抬眼看向了付德。
“招了嗎?”
付德上前跪地回話,“回稟主子爺,奴才已經(jīng)詢問過了三遍,也拿到了證據(jù)。”
“此事是側(cè)妃托了娘家母親拿到的藥,放入鳳釵內(nèi),借著購買首飾的名義,由紅葉夾帶了進(jìn)來。”
“下藥時間分別是初五,初十,以及今日�!�
“側(cè)妃招供,她并未受人指使,只是王爺冷落許久,她心生憋悶,想要個孩子。還請......”
他后面的話漸漸聲音小了點,脖子往下縮了縮。
“側(cè)妃還請王爺看在她一片癡心的份上,能,能饒她一回,她以后再不敢了。”
后面的話付德幾乎是閉著眼睛說的,就怕主子爺大怒,這柳側(cè)妃實在是太肆無忌憚了些。
都到了這地步,還指望著主子爺念情分呢。
也不看看自己個干的是什么事。
裕福將證詞呈了上去,越衡看了看,放在了一旁,沒有動氣。
對柳鳳然的性情他早有預(yù)料。
他如今所顧忌的也不是她跟柳家,更重要的是在皇爺那邊如何處理他跟柳家的關(guān)系。
“柳氏就地關(guān)押在安山別院,禁止任何人探視�!�
“博德院里裕喜紅葉杖斃,其余人等皆提入春熙堂,貼身伺候干系大的灌藥后送入別莊看管起來,干系不大的你們自行斟酌。”
“至于柳家那邊,給母妃送個信,她會料理。”
等到兩人領(lǐng)命出去,越衡又看向了桌上的證詞。
嘆了口氣。
柳鳳然膽大妄為至此,倒是留給他一個難題。
此時要是上折廢妃,皇爺知道了怕是要再給他添一個的。
其他家的還好說,就怕皇爺因為他退了一步,給他指個皇后母家王家的人過來。
那就有些棘手了。
可不上折,又浪費了一個在皇爺面前跟柳家割裂的大好機(jī)會。
而且是如此好的時機(jī),剛好就在朝論前。
倒是讓他有些難舍了。
從正月初一起,越衡就鮮少進(jìn)后院來,祝善德沒放在心上,這是交際最忙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