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么了?特大新聞��!”葛志成猛地拉上宿舍門,剛才還激動的大嗓門這時候卻壓了下來:“田邈昨晚上嫖娼被抓了!”
陸嶼行怔住,“哪兒聽來的?”
“是群里的小道消息,聽說嫖的還是個……男的�!�
陸嶼行皺了下眉。
男的?那可信度似乎比較高。
林旭英也顯得很亢奮:“這算是現(xiàn)世報吧?咱學(xué)校校規(guī)條例,嫖娼就是開除學(xué)籍處分,何況田邈還被抓了個正著?這小子絕對完蛋了!”
葛志成:“哼,他肯定不是頭一次了。”
陸嶼行:“為什么?”
“第一次搞這種事就趕上掃黃被抓?應(yīng)該沒那么點背吧?”
林旭英說:“也不一定,有可能是被人發(fā)現(xiàn)舉報了。他家里條件挺不好的,去年還申請的貧困補助,應(yīng)該沒那個錢天天搞這個。”
“操,這家伙真惡心,拿著爹媽的辛苦錢去嫖?”
林旭英:“他最近消費高得不對勁啊,中彩票了?”
陸嶼行捏著筆的手指猛地一頓,視線轉(zhuǎn)向?qū)γ媸冀K不發(fā)一言的人,盯緊了商玦的后背。
“誰知道……”葛志成看向一直沒開口的商玦,“商玦你消息比我們靈通,是不是早吃到瓜了?真的假的�。俊�
商玦轉(zhuǎn)過頭,表情不似其他人那樣輕松,平靜地說:“真的吧�!�
第49章
宿舍的這一小片空間里,隨機響起葛志成林旭英吱哇亂叫的議論。終于為陸嶼行出了口氣,同時這種大八卦放在三點一線的校園里非常勁爆,討論性十足。
小道消息發(fā)酵到第二天,田邈宿舍里有人透露他連續(xù)兩日沒回宿舍,等于是捶死了田邈被抓。田邈宿舍里幾人這時候回憶曾經(jīng)相處的細(xì)節(jié),才發(fā)覺出許多不對勁,都在無意之間跟對方有過親密的肢體接觸,惡心得在各大群里狂噴一天兩夜。
A大高材生嫖娼被捕,甚至短暫地爬上了同城熱搜,不過很快被校方公關(guān)壓了下去。
事情鬧成這樣,田邈斷無可能繼續(xù)念下去了。除了陸嶼行以外,大概沒人能猜到田邈被捕拘留跟商玦有關(guān),包括田邈本人在內(nèi)。商玦所做的,不過是在一周前給了田邈一筆可供揮霍的封口費,并在田邈出事的當(dāng)晚,和賀家的私家偵探打了通電話而已。
田邈的處分通告在半個月后發(fā)布,白紙黑字寫著開除學(xué)籍,在男生宿舍樓下掛著用以警示其他人。
商玦考完一場試,跟323幾個人回來七舍時看見了那張通告,學(xué)生們走過路過都要看一眼,漸漸圍起來一個規(guī)模不大的人堆。
葛志成跟林旭英都跑去看熱鬧了,商玦淡淡掃了一眼就直接回了宿舍。
陸嶼行跟在他后面進(jìn)門。
商玦背對著都能感覺到陸嶼行的目光膠著在他身上。
他沒忍住轉(zhuǎn)過身,看見陸嶼行擰著眉頭在看自己。
商玦像個大炮仗一點就炸,被陸嶼行一個眼神就點燃了引線。
他笑了下,書包往桌上一扔,人往后一靠坐上書桌,兩條長腿踩在自己的椅子上,說:“怎么了?想說什么?覺得我做得過分?我這人什么樣你應(yīng)該清楚吧�!�
陸嶼行:“……我剛說話了嗎?”
“……”
陸嶼行慢慢踱步過去,停在商玦的椅子前,問:“你這人什么樣,我不清楚,你說說?”
他有點好奇商玦對自己的認(rèn)知是否清晰。
商玦仰頭,“就欠唄,我壞�!�
陸嶼行沒忍住抬了抬唇角。
他這一笑,商玦有一瞬恍惚,撇開眼沒敢多看。
陸嶼行把商玦蔫巴的神情端詳片刻,拿捏不準(zhǔn)對方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應(yīng)該不至于到愧疚的程度,商玦不會因為搞了一個人渣就愧疚。
但心情糟糕在所難免,尤其這人性格本身就太細(xì)膩柔軟。
陸嶼行不知道怎么安慰,以他跟商玦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不吵架也許就算是安慰了。
“喂,你腦袋上那疤我看看?”
“‘喂’是誰?我沒名字?”
商玦無語:“我高中不都這么叫你嗎?那換成陸同學(xué)你樂意?行吧陸同學(xué)�!�
陸嶼行:“你不會喊名字?”
“陸嶼行,陸嶼行�!�
陸嶼行倏地沒了聲響。
商玦聽不到他開口,問:“還要我再喊親切點兒?嶼行?”
還是沒反應(yīng),商玦欠欠地抬起腿撞了一下陸嶼行的手臂,學(xué)著葛志成他們又叫了聲“陸哥”。
陸嶼行忽然動了一下,手掌一把扣在他的膝彎上,慢慢往下滑至腳腕,把他的腳腕圈住了。
商玦皺眉縮了一下腿,被他的手掌摸得有點癢。
陸嶼行抓了幾秒,把他的腿重新丟回椅子上,問:“看那個干什么?”
商玦:“想看。看了我心情好。”
“……”
看我傷疤你心情好?
陸嶼行很不高興,于是也不想委屈自己慣著商玦,最后也沒答應(yīng)給他看。
等其他兩人從樓下公告欄上來,陸嶼行問幾人:“晚上想出去嗎?我請客�!�
最近連著考了幾門專業(yè)課,之后的考試稍微輕松一些,時間也較分散,出去一趟適當(dāng)放松也好。
林旭英:“陸哥你要請客?為啥呀?”
“那當(dāng)然是因為田邈遭報應(yīng)了唄。”葛志成說。
陸嶼行只是看向最后一個還蔫巴地耷著眼尾的人,問:“去不去?”
商玦隨口道:“去,謝謝陸哥�!�
陸嶼行看了他一眼,手心又有點癢了。
天寒地凍,原本最適宜吃火鍋,但陸嶼行不吃辣,先前幾次聚餐都是順著他們?nèi)コ缘幕疱�,幾家店的清湯鍋底都做得敷衍,這回他請客,葛志成便提議換家地方菜。誰知陸嶼行居然還是選了家口味辛辣的餐館。
商玦除了易過敏這毛病,倒是不怎么挑食,想著幾個人點的東西總有能吃的,便懶得看菜單了,說:“你們點吧,我沒什么忌口�!�
菜單轉(zhuǎn)過一圈,陸嶼行又把菜單遞給他:“再加兩道吧�!�
商玦翻過幾頁,糾結(jié)了會兒選了一道,之后又添了道口味清淡陸嶼行能吃的。
菜品點完,他翻到酒水頁看了兩眼。
陸嶼行:“想喝就點�!�
商玦有種心思被戳穿的感覺。
其實今天要不是陸嶼行說要請客,他今晚應(yīng)該要去找賀煬喝酒。
“……”
商玦再翻翻菜單,看著上頭清一色他喜歡的菜品,猶疑地猜測:他該不會是在哄我?
商玦猜不透,于是低頭勾了瓶白酒。
陸嶼行張了張嘴,以為商玦頂多會喝兩罐啤的解悶,當(dāng)下就有點后悔:“你行嗎?”
商玦:“比你行�!�
“……”
陸嶼行:“喝趴菜了這兒沒人帶你回去�!�
“那我爬回去�!�
陸嶼行:……
商玦安靜地干完快一瓶,見底的時候陸嶼行看得眼皮直跳,實在怕他出事,把酒瓶給沒收了。對面兩人看傻了眼,只剩下驚呆地拍手喊牛。
而商玦看起來居然還挺清醒,喝到最后有點上臉。
可陸嶼行起身去結(jié)賬的功夫,再回來時,剛那個一臉淡定的人懷里抱了個茶壺。
陸嶼行心臟都不會跳了,迅速探手把茶水壺從商玦懷里奪過,所幸是溫的。
他扭過頭,看見商玦臉上憋不住的壞笑。
“……”
“你真以為我醉了?”
陸嶼行面無表情看著他。
商玦繼續(xù)對他笑:“寶貝,你好不經(jīng)騙�!�
陸嶼行:“……”
寶貝。
他看向邊上兩個茫然呆滯的人,冷靜地說:“他喝醉了,我?guī)氯ィ銈兿认聵墙熊�。�?br />
葛志成:“陸哥你一個人行嗎?不然我也留下來吧�!�
“行�!标憥Z行真怕商玦再說什么不得了的話。
待二人下樓,陸嶼行才低頭望著這個漂亮的酒瘋子發(fā)愁。
商玦的臉被酒精熏成粉色,嘴唇很濕潤,是鮮艷的朱紅色。
他眼睛也因為喝過酒變得很亮,亮得有點呆,陸嶼行看了兩眼,把手掌覆到他臉上,掌心的溫度跟商玦更滾燙的臉頰相貼。
他對商玦說話,又像是自語:“我是不是應(yīng)該找個東西把你的嘴堵起來?不然待會兒你得在車上亂說話�!�
商玦笑著沒吭聲,微微偏過臉,垂眼在他手掌心上吻了一下。
“……”
濕潤的觸感擦過掌心,陸嶼行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他把手從商玦臉上挪開,往下托住對方的腰,把商玦半拉半抱了起來。
商玦腦袋一偏,嘴唇幾乎碰到陸嶼行的耳朵,他往后仰了一下頭,離對方遠(yuǎn)了一點,說:“寶貝,我能自己走�!�
陸嶼行耳朵滾燙,聲音卻冷:“寶貝?鬼才信你�!�
他把商玦攙到樓梯口,剛踏下一步,耳邊響起一聲輕笑。
“不是說不帶我回去?”商玦的聲音似一盞晃動的清酒,清冽,卻微微地打著顫。
陸嶼行腳步滯住,轉(zhuǎn)過頭,對上商玦靜寂的眼睛。
水蒙蒙的,很亮,但也很清醒。
“……”
陸嶼行下意識地就想撒開手,但商玦大半重心撐在他身上,他一撒手這人說不準(zhǔn)就要掉下去。
商玦抓住了陸嶼行扣在自己腰間的手,有點忐忑地看著他。
陸嶼行吸了一下鼻子,“你還想玩兒我,是不是?”
商玦抿了抿嘴唇,過了幾秒,厚著臉皮說:“我如果說是呢?”
“……”
商玦默默把陸嶼行的手松開了,小心求問:“你是不是要撒手把我從這兒摔下去?”
陸嶼行:“犯法的事我不干�!�
商玦本性發(fā)作:“哎喲,你揍田邈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
第50章
陸嶼行真的撒手了。
他掌在商玦腰上的手一松,商玦被陸嶼行扣著腰,重心幾乎全在他身上,這道禁錮著他的力氣一松開,商玦的身子就跟著往下跌落。
凝望著陸嶼行的一對水亮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難以抵擋的驚慌,還有不可置信。
操……這家伙真敢違法亂紀(jì)?
但失重的感覺只維持不足一秒,他被陸嶼行拖著后腰的衣擺給重新拽了回來。
心慌的感覺還殘留在身體里,商玦短暫失神,隨后閉了下眼,緩解情緒,以免自己出口成臟。
睜開眼,他沉下眼:“你玩我是吧?”
陸嶼行兜住他的腰,淡淡回?fù)簦骸澳悴皇且蚕胪嫖遥俊?br />
“這性質(zhì)能一樣?我又沒想著弄死你,剛多危險,要是你沒抓住怎么辦?”商玦有種今非昔比的心酸,“那我就真得爬著回去了�!�
陸嶼行把另一只捏著他衣角的的手展示給商玦看:“右手也牽著呢,摔不了你。”
商玦把自己的衣角從他手里扯出來,“哈哈,右手也牽著呢?你還挺體貼的。下回我去蹦極,你干脆也把安全繩拴我衣角上吧。看看最后掛在底下的是我還是衣服?”
“……”
陸嶼行:“我首先就不會跟你一起去蹦極。”
商玦無可反駁,當(dāng)然也犯不著為這么個小插曲生氣。
他站穩(wěn)身形,不要陸嶼行扶著了,抬腿邁下一級臺階。
他一級一級踩得很穩(wěn),陸嶼行慢步追上,總算確定商玦沒有任何醉態(tài),甚至姿態(tài)稱得上端莊。
那一瓶酒,商玦喝了半斤還多,超乎陸嶼行的認(rèn)知。
他是兩杯就倒,上回跟商玦紀(jì)念日的紅酒都沒敢多碰,唯恐出丑。
出門前一刻,商玦腳步剎住。
葛志成他們在外頭,他裝過醉,畢竟喊了陸嶼行“寶貝”,戲得演全。
陸嶼行見他停步,會意地?fù)七^他一條手臂,低頭把商玦的胳膊繞過自己的后頸搭上。
商玦:“你比我高點,這么搭著好別扭。”
“誰讓你自己要裝醉?”
商玦把他的頸項勾緊了點,雙肩塌下裝醉,下巴貼近陸嶼行的肩膀。
他身上全是酒香氣,臉蛋又紅又熱,陸嶼行說:“你換個邊吧,掛我右面。”
心跳頻率急速上升,劇烈得像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他真怕商玦聽見,更變本加厲地嘲弄。
商玦聞言站直,把他的左右肩膀觀察數(shù)秒,問:“怎么啦,你高低肩?右肩低一點兒?那倒也用不著換邊,低那么一兩公分的我其實感覺不太來。”
“……”
陸嶼行深深吸氣,“……算了,走吧�!�
正要出門,商玦把手放下來了。
“怎么了,不裝了?”
“我忽然想到,志成他們也沒看見我走路,一個人一個醉法,我待會兒去車上說兩句胡話。裝一路太累了,演那么久我對自己沒自信�!�
酒香遠(yuǎn)離,懷里乍然空了,陸嶼行把手揣進(jìn)外衣口袋:“你也可以不說話,直接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