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我聽說北二街附近有家gay吧，但我沒去過這種地方，所以你能不能陪……”
“滾�！�
賀煬噎了一下，有點委屈：“……大不了我就自己去�！�
“你開車過來的，不能喝酒。”
“所以才喊你來啊，嘿嘿，我知道你有駕照�！�
商玦幽幽道：“合著你今天請我吃飯，就是為了讓我給你當司機？”
“這話說的，多難聽啊。最多一個小時，我就想進去看看，你就這附近轉(zhuǎn)。我保證，一個小時肯定結(jié)束！”
賀煬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但畢竟從小到大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賀少爺，像酒吧夜場這類藏污納垢的地方，從來沒接觸過。
但一些駭人聽聞的傳說，他還是有所耳聞。因此，他雖對這些地方好奇已久，倒是沒有真正進去看過。
今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這才大費周章地把商玦騙過來作陪了。
商玦還想說什么，卻見賀煬清澈的眼睛望著他：“你也不忍心看到我被人撿走吧？”
“……搞快點�！�
“好嘞！”
等人的空擋，商玦不想繼續(xù)坐在店里熏上一身的油煙，索性在周邊隨便轉(zhuǎn)了轉(zhuǎn)。
經(jīng)過一家賣冰品的，店外的招牌圖案色彩漂亮，用白色瓷碗承裝的各式冰品圖片讓過路者食指大動。
商玦站住了腳，把招牌上寫著“墻裂推薦”的爆品芒果冰看了好幾眼。結(jié)結(jié)實實地心動了。
受家庭習慣影響，他吃飯都是到七八分飽，加上人類的肚子里有個多出來的甜品胃，完全可以塞下一整份。
唯一可惜的是，他對芒果過敏。
商玦是易過敏體質(zhì)，海鮮，塵螨，偶爾紫外線也要來摻上一腳……
連自小最愛吃的芒果，高中時突然有天也變成了過敏原，吃完后起了一身的紅疹。
商玦沒談過戀愛，但他想，那時候的感受大抵跟失戀是一樣的。
喜歡了多年的水果，說拋棄就拋棄了他。
商玦猶豫了下，還是走進店里。
“您好？”點餐區(qū)的員工揚起一個微笑，“需要點什么？”
“芒果冰，給我半份就好�！�
店員愣了一下，“呃，我們不賣半份�！�
心道：我也是有職業(yè)操守的，不會因為你是帥哥就——
商玦笑道：“我付全價，麻煩幫我打半份�！�
店員看著他的笑容，反應過來自己誤會了，有點臉紅。
“好的，您稍等。”
然而，就算是半份，商玦也沒敢吃完，淺嘗了兩口味道，解了嘴饞，便放下勺子不再碰了。
他還沒貪嘴到，會為了口腹之欲連身體都不顧。
賀煬的消息也發(fā)過來了。
：好家伙，商商，這地方燈光好炫。
：我才進來十分鐘，就有好幾個人加我。
商玦沒回復，瀏覽起別的。不一會兒，又彈出一條消息。
：[視頻]
商玦一抬眼，隨手點進去。
視頻里，一個臀部挺翹的男人穿著暴露的熱褲，在臺上亂扭。
商玦猛地閉了下眼睛，關(guān)掉視頻，緩了好一會兒才把那畫面從大腦里驅(qū)逐出去。
尊重，但不理解。
：。
：你喜歡這樣的？
：怎么可能。我是感覺視覺沖擊太強。
：好兄弟就是要有難同當！
：。。
又十分鐘后。
：臥槽！！
商玦等了一會兒，見沒了下文，才慢騰騰打了個“？”發(fā)過去。
聊天頁面上的“正在輸入中”不停閃爍，好像對面的人在經(jīng)歷一場艱難的心理斗爭。
：商商……有人掏老子襠！
商玦：“……”
不多時，賀煬灰溜溜回來了，自閉地坐在副駕駛上。
大概是對十分鐘前的經(jīng)歷產(chǎn)生了心理陰影。
商玦發(fā)動車，邊問道：“怎么掏的，分享分享？”
“……”
“我喝了點酒，那地方吵得我頭暈，想說在吧臺上趴一會兒……然后就有個人……”
商玦：“懂了�！�
他頓了頓，遲疑道：“那他，得手了？”
“當然沒！他手一伸進來我就醒了�！辟R煬無力道，“而且那男的，長得好難看……”
商玦立刻對男同的圈子敬而遠之了。
轉(zhuǎn)念一想，他前段時間好像還在假裝某個人的男朋友來著……
正思索著等紅綠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商玦掃了眼，是一個同城的號碼，不是他的聯(lián)系人。
但那一串數(shù)字長得似乎有點眼熟。
他順手接了。
電話里傳來聲音：“……喂？”手機開著擴音，揚聲器將那道低沉的嗓音擴大數(shù)倍，回響在車廂內(nèi)。
賀煬疑惑地轉(zhuǎn)頭看過來，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
還沒等他弄明白電話里那道聲音究竟是誰，卻見他身邊這位奉行單身主義的好友輕笑一聲。
“怎么了，寶貝？”
“……”
賀煬：�。�？
驀然間，副駕上的賀煬，以及電話那頭的人，一齊陷入長久的沉默。
再開口時，陸嶼行的聲線徹底變得冷硬：“我回學校了，我哥讓我?guī)Я它c東西給你，感謝你之前在醫(yī)院照顧我�！�
商玦有點驚訝：“你想起來了？”
說罷，又補充了句：“——我們的事？”
“……沒有。”說罷，仿佛是不想跟他探討關(guān)于這些，立刻轉(zhuǎn)開話題：“葛志成說你不在宿舍住了，我去哪兒把東西給你？”
商玦想了想，道：“學校南門口吧，我待會兒正好路過，二十分鐘后到�！�
他想起陸嶼行的記憶還沒恢復，不確定地問：“你記得從宿舍到南門的路吧？”
“不記得，但我會用導航�！�
下一秒掛斷了電話。
紅燈剩下幾秒結(jié)束，商玦一轉(zhuǎn)眸，對上賀煬冷箭一樣射過來的目光。
伴隨著這記眼刀的，還有對方咬牙切齒的聲音：“‘寶貝’是什么，能不能請您解釋解釋？”
“……”
*
汽車在二十分鐘后抵達A大南門口。
天色很晚了，校外亮著幾盞橙黃的路燈，隱隱照亮在小道邊上佇立的人影。
陸嶼行站在路邊的樹下，被陰影罩住大半身形。
原本是不容易被看見的，但因他身量過分突出，外加手中沉甸甸拎了好幾樣東西，這才被商玦用目光一眼捕獲。
他將車暫時停在校門口，把賀煬留在車上，獨自下來，走到陸嶼行面前。
陸嶼行一言不發(fā)，先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他。
陸云笙沒挑太過貴重的禮物，考慮到恩格爾系數(shù)極高的大學生的需求，送的幾乎都是些耐存放的零嘴，優(yōu)質(zhì)果干，進口的巧克力、點心，還有一袋精品時令水果。
他很會送東西。
商玦外表看著清清冷冷，極度自律，私下里卻偏愛囤積零食點心，尤其喜好甜食。
他不客氣地收下了。
站在“男朋友”的立場上，商玦多關(guān)心了一句：“你失憶還沒恢復，怎么就回學校了？你哥放心你回來學校��？”
不止失憶，陸嶼行的外傷都沒有完全痊愈。
額角上的傷口結(jié)了新痂，堪堪被一點碎發(fā)擋住。
“我只是失去了幾年記憶，不是沒了生活常識和智商�！标憥Z行看了他一眼。
商玦走后的第二天，就有兩個他完全沒有印象的男生來醫(yī)院里看望他，說是他的室友。
一人叫葛志成，一人叫林旭英。
尤其那個叫葛志成的男生，見到他時，一副快哭的表情，對另一人嚷嚷著“英子，我可真特么是烏鴉嘴！”
陸嶼行并不記得他們，連一丁點的情感波動都不曾產(chǎn)生，但他仍舊很感謝兩人前來看望他的好意。
兩人同陸嶼行講了很多有關(guān)他的事情，雖然并未幫陸嶼行找回記憶碎片，但也幫了他大忙了。
起碼，他對三年后的自己不再是一無所知。
他問了兩人一個問題，一個他糾結(jié)了足足兩天的問題：“我跟商玦，是什么關(guān)系？”
葛志成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憋了好久，才回答道：“我跟商玦也是這學期剛認識的，關(guān)于他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不過……”
“你倆的關(guān)系，好像比較復雜？”
“……”
之后，陸嶼行就沒再多問了。
——復雜的關(guān)系。
他有點不大想理清那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復雜關(guān)系。
陸嶼行微微垂眼，望向面前的人。
從上次他這位所謂的“男朋友”離開后，就再也沒能來醫(yī)院看過他。
陸嶼行當然是不期待商玦來的，可假如他們兩人真的是情侶關(guān)系，通常來講，會對失憶后的伴侶不聞不問一周嗎？
但如果眼前這人是在撒謊，那么，那條轉(zhuǎn)賬記錄又該怎么解釋？
“而且，”他接著開口，“醫(yī)生建議我回熟悉的地方，跟從前的人和環(huán)境多接觸，也許能夠?qū)謴陀洃浻兴鶐椭��！?br />
“我回了家一趟，不過沒什么用。就來學校了�！�
商玦“哦”了一聲，“來學校以后呢，有用嗎？”
“……有。”
這也是為什么他哥肯同意讓他在學校接著上課的原因。今天下午，他回到323宿舍看見自己的書架時，想起來不少東西。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商玦眸光微動，不動聲色地試探：“那，記起來什么了？”
陸嶼行停頓了下，說：“……不定積分�！�
商玦：“……”
第07章
第
7
章
“……恭喜。”商玦干巴巴地祝賀道。
“按照醫(yī)生的說法，如果情況樂觀，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想起所有事情�！标憥Z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商玦只笑：“那就太好了�！�
他的演技無懈可擊，陸嶼行放棄試探了，直白道：“你最近沒來過醫(yī)院�！�
商玦訝異開口：“寶貝，你生我氣了嗎？”
陸嶼行下意識否認：“我為什么要生氣？”
“哦。沒生氣就好。我以為你會因為我最近沒去看你，不高興呢�！鄙太i的瞎話張口就來：“你哥哥在醫(yī)院，我擔心總往醫(yī)院跑，咱倆的事情被他發(fā)現(xiàn)。”
“……”
陸嶼行每次跟商玦說話，左側(cè)的心房似乎都有種隱隱作痛的感覺。大抵是氣結(jié)于胸。
“我哥，”他的語氣異常滯澀，“我哥不知道，不知道我跟你的……事嗎？”
“嗯……畢竟我是，男生嘛�！鄙太i對他笑了笑。
“……”陸嶼行覺得，他這時候也許應該跟這人說聲“對不起”。
偏偏他就是不想，從里到外都在抗拒。
來把東西帶給商玦顯而易見是個錯誤。陸嶼行發(fā)現(xiàn)，他根本無法跟這人相處，連簡單的對話都能讓他分分鐘心梗。
陸嶼行別開視線，不想再看他。結(jié)果目光瞥到商玦所停的汽車上，眉頭輕擰：“那是你的車？”
商玦聞言，轉(zhuǎn)頭看過去。
只見副駕駛的車窗不知何時被人從里面打開，探出半個腦袋。
賀煬一頭黑發(fā)迎風飄揚，努力吃瓜，渾然不覺此刻的兩位瓜主正在看他。
商玦嘴角輕抽，解釋道：“寶貝，你別誤會，他只是我朋友�！�
“我沒誤會�！币膊粫`會什么，畢竟他對這人壓根沒有信任。
“我回去了�！彼又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