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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歲,歲歲�!�

    遲淮嘴唇蠕動著,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

    在江歲闌蹙眉向他看過來的瞬間,她眼里一閃而過的讓遲淮成功抓住了那一點僅存的希望。

    他猛的大口呼吸起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不,她還是在意他的。

    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他還能彌補,還能挽救,他不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看見遲淮已經沒事了,江歲闌又平靜的收回視線。

    她眼中的冷意還未散去,唇角僵硬扯出的弧度讓人心疼。

    江歲闌重新看向說她奢望貪婪的季萱,眼底又泛起幾分酸澀。

    第19章堅定的表達著對她的喜歡的遲淮真的,真的很動人

    她笑著:“奢望?江夫人言重了,江家是富貴,但也絕非高不可攀,我若真想奢望什么,也該從京城的那幾家入手。”

    “還有,我不欠江家的,哪怕江家養(yǎng)了我二十年我也不欠江家的。我不是路邊被人丟棄的孤兒,我有爸爸有媽媽,是你們將我抱走,讓我失去了本該擁有的一切�!�

    她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撕開季萱他們一直努力隱藏的事實。

    不是江歲闌搶了江慕煙的一切。

    她才是那個最無辜的人。

    犯錯的可以是季萱,可以是江勉舟,但絕不是她!

    江歲闌抬手抹去眼角不知何時溢出的淚痕,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

    她諷刺的盯著已經漲紅臉的夫妻倆:“江總,江夫人,一個嬰兒是無法判斷抱她走的人是不是她親生父母的。這個道理,我想只要有腦子的人都懂�!�

    “如今,我不責怪你們犯下的錯害我失去雙親已經是顧及情分。我用錢還清與你江家所謂的養(yǎng)育之恩便是不想與你江家再有半分牽扯。所以!”

    她冷冽的視線落在滿臉錯愕的江慕煙身上:“還請江小姐莫要再說什么我過于決絕的話。你回江家又哭又鬧的讓你的爸媽將我趕出家門的時候,可沒指責他們決絕!”

    “我……”江慕煙張嘴只說出一個字,便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現(xiàn)在,掩藏在這個熱鬧的真假千金的之后的事實赤裸的被江歲闌撕開。

    她從人人喊打的鳩鳥變成了最可憐無辜的那一方。

    是啊,江歲闌做錯了

    什么?二十年前,她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而已。

    她能做什么?

    而現(xiàn)在,江慕煙安然無恙的回到了江家,得到了季萱夫妻倆的寵愛。

    那江歲闌呢?

    她的父母又在哪?

    在季萱夫妻護著江慕煙的時候,她的父母會不會也在擔心丟失的女兒。

    不少人看著江歲闌,默默的紅了眼睛。

    他們發(fā)現(xiàn)這場戲一點也不好看。

    江歲闌流眼淚的樣子也一點都不狼狽,她一直都是他們中最優(yōu)秀的人。

    哪怕不是江家的女兒,他們也無法否認她的優(yōu)秀。

    正是如此,他們才嫉妒,才不滿。

    因為比不上她,因為比不上被家中長輩時時掛在嘴邊夸獎的她。

    可現(xiàn)在,那點嫉妒和不滿尤為可笑。

    若是他們處在江歲闌這樣的境地,他們沒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江勉舟確實沒想到事情會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本來可以好聚好散的。

    可現(xiàn)在,江歲闌倒是能走得一干二凈,他們反而還成了犯錯的人。

    想到這,江勉舟就覺得頭疼。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改變結果,只能盡力替他們挽回些名聲。

    他忍著羞意,故作傷心的嘆了一口氣:“歲歲,這樣算起來的確是我們對不起你,但是這么多年,我們也沒虧待你�!�

    “這樣吧,那五千萬你不用給了,就當是江家給你的補償,我現(xiàn)在就和你去遷戶口。”

    “爸爸,你瘋了?!”聽到要給江歲闌五千萬,江慕煙立刻不滿的抓住了江勉舟的手。

    但江勉舟好不容易想到辦法挽回江家在這件事中的名聲,又怎么可能任由江慕煙阻止。

    他當即呵斥江慕煙:“閉嘴!”

    江歲闌看著江勉舟故作出來的傷懷,嗤笑了聲。

    她在江家的這二十年,江勉舟可從未對她盡到半點做父親的責任。

    他只有在酒桌上需要炫耀的時候才會想起她這個女兒,現(xiàn)在又是在裝什么。

    江歲闌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已曾經無比想要討好的人現(xiàn)在看起來是這么的惡心。

    就連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都在散發(fā)著和他們身上一樣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耐心幾乎被耗盡,她打斷正在呵斥江慕煙不懂事的江勉舟。

    “江總,時間剛好,各個機構都已經上班了,現(xiàn)在就去公證處吧�!�

    她側身:“請!”

    說完,江歲闌率先轉身離開,外面霜晚派來的車已經等著了。

    遲淮追上她:“歲歲,我陪你去。”

    遲淮的這張臉上,眼睛是最讓江歲闌喜歡的。

    那是一雙深邃動人的桃花眼,被這雙眼睛注視著的時候像是沐浴在溫泉里,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在那無數(shù)次被做不到季萱的要求被關小黑屋后,都是這雙充滿溫暖的眼睛為她驅逐那些恐懼。

    江歲闌是什么時候喜歡遲淮的呢?

    是在她剛升高一的時候,從新同學的口中得知高三的有個學長長得好看,家世優(yōu)越人有禮貌,成績還總是名列前茅。

    她知道她們說的是遲淮。

    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耀眼奪目的人。

    可那個時候江歲闌心里生出的第一反應不是與有榮焉的喜悅,而是擔心。

    擔心她的太陽被別人看到,然后搶走。

    從那個時候開始,江歲闌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已對遲淮在依賴之外的感情,情竇初開的年紀里,大家稱之為喜歡。

    但她不敢將這份感情表露,怕被拒絕,怕拒絕之后會面對遲淮的疏離。

    所以,她這樣一忍便忍了很多年。

    直到她高三的那年,遲淮因為準備競賽的事忙得不可開交,甚至可以說是半斷聯(lián)的狀態(tài)。

    她很久得不到他的半點消息,同時圈子里又傳來有很多女生追遲淮的消息。

    她誤以為,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才會和她保持距離。

    所以,她便也識趣的不再聯(lián)系他,開始適應沒有這個人存在的生活。

    可才過一個月,遠在b市的遲淮便偷偷跑了回來。

    他在學校門口等著她,不由分說的將她拽到小巷子里。

    那是江歲闌第一次看見如此慌亂不安的遲淮。

    他問她是不是談戀愛了,是不是不要他這個竹馬了。

    江歲闌還沒說什么,遲淮便將她拽在了懷里,一如小時候那樣,一遍一遍的哄她。

    只是,這次他說的不是:“我在,別怕�!�

    而是:“歲歲,我已經很克制的等你長大了。還有一年你就要高考,我不能自私的影響你的狀態(tài)。

    但是你別喜歡別人好不好?你看看我,我對你那么好,你也那么黏我,我們不要分開�!�

    原來,他也是喜歡她的。

    原來是她誤會他了。

    江歲闌不太記得當時的自已是怎么被遲淮哄得不喜歡別人的。

    可她記得那天黃昏暈開在蒼穹的下午,眼中只有她,堅定的表達著對她的喜歡的遲淮真的,真的很動人。

    第20章他們之間,哪里是她需要他陪

    江歲闌20歲,遲淮22歲,從她有記憶開始他就存在于她的記憶中,參與了她的所有喜怒哀樂。

    他們不止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她喜歡了她五年,在一起兩年。

    他們曾經那么熱烈純粹的表達著對對方的愛意。

    可為什么,遲淮要騙她。

    為什么,他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那么溫柔寵溺的語氣說出“她不會”三個字!

    為什么,相愛的是她和遲淮,和遲淮訂婚的卻是江慕煙!

    江家的拋棄的確讓江歲闌傷心難過了好久,可那點傷心比起遲淮對她的欺騙和背叛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微不足道。

    畢竟,在江家江歲闌感受到的溫情比起委曲求全實在是太少,所以得知真相那一刻更多的卻是解脫。

    但是,遲淮是她放下所有戒備去喜歡的人啊。

    他就那樣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她從懸崖上推了下去。

    粉身碎骨,支離破碎。

    然后,還要一次次的在她的尸骨上踩碾。

    是真的很疼。

    物是人非,此刻看著這雙因為時間的沉淀似乎更添幾分韻味的眼睛,她卻再生不出半分波動。

    原來不愛的時候,再好看的皮囊也只是皮囊。

    江歲闌搖搖頭,拒絕了遲淮陪同的要求。

    “謝謝,但是我想自已去�!�

    她的語氣很溫和很禮貌,甚至聽不出半點對遲淮的不滿。

    可偏偏是這樣的態(tài)度扎得遲淮全身都痛。

    在江歲闌轉身的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腕。

    “歲歲,過去都是我陪著你的�!�

    他提及過去,想要求得她心軟。

    可江歲闌卻只是側著頭問他,“所以,要我替過去的江歲闌說一聲謝謝嗎?”

    她眼里的平靜如數(shù)不清的針刺入遲淮胸口。

    痛到他連抓緊她手的力氣都沒有。

    江歲闌輕松的收回手,對一邊張嘴準備說話的席律道:

    “席律,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別怪我不把你當朋友�!�

    席律:“……”

    他嘆氣:“有什么需要幫忙也可以找我。”

    能當江歲闌的朋友實在不容易。

    他有些想叛變了。

    江歲闌很滿意他的識趣,所以彎著眉眼笑了:“好。”

    說完,她瀟灑的轉身上了霜晚派來的車,臨走還不忘落下車窗和他們揮手作別。

    她還是這樣的有風度。

    席律拍拍遲淮的肩:“淮哥,放過自已吧�!�

    作為一個旁觀者,他看得更加清楚,江歲闌是真的放下遲淮了。

    否則,以她的性子,看到遲淮險些呼吸不上來的那一刻就會跑過來關心遲淮。

    而不是遠遠的看著,更不會在之后還能冷靜的和江家的人交鋒。

    若是過去的江歲闌,她肯定會放下一切將遲淮帶到醫(yī)院檢查。

    江歲闌一直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放下了就真的是放下了。

    干脆利落得讓人敬佩。

    但是對遲淮來說,面對這樣的江歲闌實在是過于殘忍了。

    遲淮沒有說話,只盯著江歲闌離開的方向。

    等看不到那車的影子了,他才移開視線。

    他不能失去她的。

    別墅區(qū)外,停在路邊的黑色商務車在江歲闌等人坐的車離開后便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車內,時景肆垂眸盯著列表中置頂?shù)男『側齻字,那冷白的手指不緊不慢的點開聊天框,然后在撥通語音通話。

    很快,手機里傳來江歲闌溫軟的聲音。

    “怎么啦?”她語氣自然,聽起來似乎還有幾分輕松。

    在聽到她聲音的瞬間,車內壓抑的冷意一散。

    時景肆緊繃的身體懶散的往后一靠,右腿搭在左膝上,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打火機。

    看樣子,小狐貍沒哭鼻子。

    他笑著,“我在你后面�!�

    “我知道。”江歲闌回,她出來的時候看到他了。

    “時景肆,其實我不需要人陪也沒關系的,不用擔心我。”

    反正來之后會遇到的場景,已經在心底演示無數(shù)次了。

    就算有再多的變故,她也能很好的應付。

    她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窗外的風景在她的視線中倒退,這些熟悉的地方也漸漸的消失。

    江歲闌的心情忽然低落下來,這次離開便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并不是難過,只是有些迷茫。

    聽到她的這話,時景肆沒忍住輕笑出聲。

    小狐貍到底還小,不知人心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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