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頭疼！
第17章普通朋友
下午兩點(diǎn)，江家客廳里的法式鐘表準(zhǔn)時的響起清脆的一聲‘滴答’，大廳內(nèi)的人幾乎在同時噤聲。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大門口，哪怕之前說了再多鄙夷不屑的話，在這些人心底是認(rèn)定江歲闌不會失約。
所以，當(dāng)江歲闌和季萱約定的時間一到，他們才會下意識的看向大門口。
當(dāng)看見不疾不徐的走向江家的那人時，他們更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站了起來。
或許是因?yàn)橄胍獙⒔瓪q闌的狼狽看得更清楚一些，又或許是過去見到她時都會起身迎接，一時改不掉習(xí)慣。
而今日的江歲闌用一根玉簪將長發(fā)隨意的盤在腦后，露出了整張精致漂亮的臉蛋。
她穿著一條簡單的白色棉麻及膝連衣裙，腰間一條天藍(lán)色的腰帶隨意的挽了個結(jié)。
甚至，她腳上也只是隨便穿了一雙舒適的平底鞋。
她沒有如同他們預(yù)料的那般精心打扮，她如此輕松隨意的來，反而將穿著各種華麗服裝來看戲的他們襯得像是一群小丑。
對上他們各種各樣的目光，江歲闌沒有半點(diǎn)意外。
從江慕煙把錄音發(fā)到朋友圈的時候她就知道會有這一幕了。
這些手下敗將，太想看到她被碾入塵埃的下場。
可惜，她不會讓他們贏。
她平靜的走進(jìn)江家的大門，一如從前那般自在從容。
大廳里聚集的人下意識在她走過來時將路讓開，他們無聲的注視著她走到大廳中央。
原本準(zhǔn)備好的挖苦譏諷的言辭，在看到江歲闌的瞬間有些無法說出口。
她實(shí)在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今天處在這戲臺上的人不是她，而是早就聚集在這里的他們。
而她，才是那個高高在上，冷眼縱觀全局的看客。
“歲歲�！边t淮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走到江歲闌面前，看著眼前讓自已日思夜想的人，他有些忐忑的抬手，想要和過去那般擁她入懷。
“你這幾天，在哪？”他快要被心底對的思念逼瘋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找不到她，然后只能待在她曾經(jīng)待過的地方，尋找她留下的痕跡。
仿佛只有那樣，她就沒有離開他。
他想說他好想她，想說他后悔了，想說他們不分開好不好？
然而，所有的思念和悸動，在對上江歲闌那雙含笑的眼睛時驀地被凍結(jié)成冰。
不一樣了，有什么不一樣。
她看他的眼神，和看席律他們的是一樣。
明明帶著笑意，卻只浮于表面。
意識到這點(diǎn)，遲淮想說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反應(yīng)。
她可以憤怒、可以生氣，可以罵他、打他，但是唯獨(dú)不能用這種和看別人時一模一樣的眼神看他！
江歲闌被遲淮如此憔悴的樣子嚇了一跳。
遲淮這人平日最看重自已的形象，只要他出現(xiàn)在人前，一定連頭發(fā)絲都是精致的。
他最不注意形象的樣子，是他高中時因?yàn)槠鸩粊泶�，被江歲闌從床上拽起來的時候。
那時他頂著一頭睡得軟塌塌的頭發(fā)，睡眼惺忪的抓著江歲闌的手，既想賴床，又不想放開江歲闌。
所以就無賴的靠在江歲闌的掌心閉著眼不肯睜開。
每到這個時候，江歲闌便會安靜的陪著他耗。
遲淮也不會做得太過分，每次卡著時間起床，然后快速的洗漱完拉著江歲闌跑去坐車。
除了那些時候，遲淮永遠(yuǎn)都是那個矜貴優(yōu)雅的遲家少爺。
但是現(xiàn)在，他瞳孔充血，眼下一片漆黑，唇色干裂發(fā)白。
像是已經(jīng)病入膏肓。
哪怕穿著規(guī)整熨帖的西裝，也遮不住他身上的疲憊。
只看一眼江歲闌便知道他這幾天肯定沒有好好休息，沒有按時吃飯。
而且……江歲闌的視線不著痕跡的從他抬起時有些僵硬的雙手上掃過，心想遲家對遲淮也是真的下得去手。
他背上的傷，只怕不輕。
可是，在看到遲淮張開的懷抱，她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往后退了一步。
兩人同時愣住。
江歲闌也有些意外，自已似乎比想象的更適應(yīng)離開遲淮這件事。
也足夠明確，他已經(jīng)不是隨時都能得到她心疼的男朋友了。
她沒有回答遲淮問她去哪的問題，只笑著提醒：“遲淮，我們現(xiàn)在是普通朋友，再動不動就抱在一起有些不禮貌了。”
“普通……朋友？”遲淮的聲音是抖的，抬著的手更是抖得厲害。
他們怎么就成普通朋友了？！
明明，以前不等他抬手，她就會笑著撲到她懷中的。
而現(xiàn)在，她卻下意識的退后。
還說，他們是普通朋友……
遲淮眼睛似乎更紅了，他固執(zhí)的抬著手，“歲歲，過來！”
他語氣難得的有些強(qiáng)硬，眼底卻滿是哀求。
這樣的遲淮再無身為遲家繼承人的驕傲和意氣風(fēng)發(fā)，甚至有些，卑微。
周圍人看著這樣的遲淮都下意識的放輕了呼吸，怕見到這一幕的他們被遲淮記恨。
江慕煙更是將嘴唇都咬得發(fā)白。
遲淮果然放不下江歲闌，哪怕她不再是江家的千金。
可那又如何，遲淮只能娶自已。
江歲闌什么都都得不到，無論是遲淮，還是遲家的一切都是自已的！
想到這些，江慕煙嫉妒得有些變形的表情終于克制了幾分。
可江歲闌只是不解的皺眉，似乎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溫軟的聲音里更是帶著警告：
“遲淮，我今天來這里有正事要處理�！�
一句話，已經(jīng)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
若不是為了解決和江家的事，她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更不會見他。
她在讓他識趣。
看著這樣的江歲闌，遲淮忽然覺得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他的歲歲不會這樣對他的。
遲淮腦海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徹底崩斷。
他抬腳，想要不顧一切的擁她入懷，想要把她帶走。
好在一旁的席律還算理智，意識到遲淮想做什么，連忙將人攔住，語速飛快的說：
“淮哥，歲歲和江家的事還沒解決，你先忍忍，等她處理完江家的事�！�
他橫在江歲闌和遲淮中間，被遲淮陰鷙充血的眼睛盯著，背后不由爬上一陣?yán)湟狻?br />
但為了遲淮不將他和江歲闌之間的關(guān)系弄得更僵，他只得硬著頭皮將人攔住。
“多謝。”江歲闌說。
“不客氣�！毕上乱庾R露出一個笑容，然后就對上了遲淮泛紅的雙眼。
第18章可浮木不載他
他齜著的大牙一收，連忙對江歲闌說：“你先忙。”
“好，改天有時間我們再聚�！毕呻m然是遲淮的朋友，但是平時對江歲闌的確很照顧。
對他，江歲闌并不討厭。
而且，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繞過兩人，江歲闌壓下心底的那點(diǎn)酸澀徑直走向下樓來的季萱夫婦。
到底是用心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無動于衷？
只是，她最會演戲了。
能騙得了遲淮，也能騙得了她自已。
季萱和江勉舟下樓來之后，便一左一右的將江慕煙護(hù)在中間，看江歲闌的眼神中滿是戒備，江勉舟眼底還有幾分江歲闌讀不懂的復(fù)雜。
江歲闌停在距離她們兩步遠(yuǎn)的地方，禮貌的頷首問好：“江總，江夫人�！�
對上江勉舟眼底的復(fù)雜情緒時，江歲闌的視線停頓了一下，有些想要探究江勉舟眼神中暗藏的情緒，
但季萱壓根不給她機(jī)會，直接冷冰冰的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全都準(zhǔn)備好了？”
她問得直接，江歲闌回答得也足夠利落。
“所有的東西我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請二位拿好我需要的東西到公證處讓雙方律師過目。”她淺笑著，態(tài)度不卑不亢。
“公證過后，我名下的所有由江家購入的資產(chǎn)和五千萬會轉(zhuǎn)到江總的賬戶�！�
江慕煙嫉妒的看著冷靜應(yīng)付季萱的江歲闌。
從她一出現(xiàn)，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哪怕，她不再是江家的千金。
她深吸一口氣，有些意外江歲闌真的能拿得出五千萬。
可盡管如此，她依舊不想就這樣放過江歲闌。
江歲闌越想干脆利落和江家劃清關(guān)系，她越要她滿身泥濘的滾出去。
“姐姐，爸媽養(yǎng)了你二十年，你當(dāng)真要做得如此決絕嗎？”江慕煙忽然開口，那雙清澈的瞳孔中裝滿了對江歲闌的惡意。
幾乎是瞬間，江歲闌就明白了她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用養(yǎng)育之恩來綁架她，還真是惡心！
江歲闌沒忍住笑了出來，那雙動人的清瞳彎著：“若是江總，江夫人舍不得我，我也可以繼續(xù)留在江家�！�
“只是，”江歲闌挑眉盯著江慕煙：“江小姐或許不知道，養(yǎng)女也是有財(cái)產(chǎn)繼承權(quán)的�！�
江慕煙眼神一變，她怎么不知道這個？
江歲闌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想必江小姐這般看重我與江總他們之間的感情，想必也不在乎區(qū)區(qū)繼承權(quán)�！�
她揚(yáng)起紅唇，明眸皓齒，美得晃花了人眼：“既然如此，那我和江夫人的約定便徹底作廢吧。不如我也搬回來住，朝夕相處才能更好的報(bào)答江總他們的養(yǎng)育之恩。”
“不行！”江歲闌話音才落，江慕煙便急不可耐的拒絕了江歲闌的提議。
她絕不允許江歲闌回來再搶她的東西！
“為什么不行？”江歲闌委屈的垂眸：“江小姐，不覺得我決絕了嗎？”
她抬眸，滿眼孺慕的看向季萱：“江夫人這二十年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我也是很舍不得江夫人的�！�
“你！”江慕煙又急又怒，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jié)果。
江歲闌應(yīng)該背上忘恩負(fù)義的名聲從江家滾出去，而不是順著桿子往上爬，想要在江家分一杯羹。
見江慕煙被江歲闌三言兩語就氣得失態(tài)，季萱心底疼惜到了極點(diǎn)。
她憐愛的握住江慕煙因?yàn)橹倍o的手，然后用那雙一貫嚴(yán)厲的眼睛鎖定江歲闌。
“歲歲，你不必如此刺激煙煙，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成為江家真正的千金，不屬于你的，就別奢望。我教過你的，做人不能太貪婪�！�
她刺激江慕煙？難道主動找事的不是江慕煙嗎？
怎么就成了她刺激江慕煙！
還有，好一個不屬于你的別奢望。
她能奢望什么？從江慕煙回來，她何曾敢對江家抱有半分奢望。
江歲闌輕笑出聲，那笑聲里充滿了太多情緒，聽得人竟然有些心酸。
遲淮看著孤身應(yīng)付江家人的江歲闌，心猛的收縮了一下。
難道，在江慕煙回來的這一年，江家人都是這樣偏袒江慕煙的？
那歲歲……遲淮忽然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江歲闌不回江家的原因。
不是因?yàn)樗宰域湴两邮懿涣怂皇墙矣H生女兒的事實(shí)，而是因?yàn)椋?br />
江家或許在江慕煙回來之后就沒有了容身之地。
而他這一年在做什么？
他一次次的背著她和江慕煙相處，想要從江慕煙這里入手，讓她勸江家父母接江歲闌回家。
他以為只要江家父母親自去接，歲歲便能放下她的驕傲回家。
可若是江家真的在意這個女兒，又怎么會一年的時間對她不聞不問！
若江家真的愿意接歲歲回家，又哪里需要他這個外人去勸！
所以，這一年自已究竟在做什么？
他在她被家人拋棄，最孤單最脆弱的時候，和搶走這一切的人同出同進(jìn)。
他自以為是的為她鋪路，可卻完全沒考慮過她的處境，她的意愿。
所以，歲歲不是那天聽到了他要和江慕煙訂婚的話才不要他的。
在一年前，在自已第一次背著她去見江慕煙開始，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已經(jīng)決定不要他了。
遲淮全身的力氣像是突然被抽走，他腿軟得有些站不穩(wěn)，若非席律及時扶住他，恐怕這個時候遲淮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
遲淮的眼睛已經(jīng)濕了。
可他卻依舊緊盯著那道被眼淚模糊的影子看。
對不起，歲歲，對不起……
他不敢想這一年江歲闌是怎么熬過來的。
內(nèi)疚和自責(zé)，還有意識到他真的失去她的恐懼和痛苦像是潮水席卷而來。
此時的遲淮像極了一個即將溺斃的人，他努力的想要抓住自已的浮木。
可浮木不載他。
“淮哥，你怎么了？”席律被遲淮憋得通紅的臉嚇得驚呼出聲，他趕緊提醒遲淮：
“臥槽，你呼吸啊，你別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