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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賠償不用,也不用叫家長來,我不見�!碧諘詵|指著屏幕,“賠償我一分不要,我來不是為了這個,我這人就較真兒,我就想問問,這種學(xué)生學(xué)校打算怎么處理?”

    陶曉東也從這個階段過來的,不懂事兒的時候也沒輕打架。但是打架歸打架,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互相罵兩句打一架都正常,他們那會兒管不學(xué)習(xí)愛打架的都叫小混混,可小混混也從來不捏軟柿子,都是硬碰硬,不管到什么時候欺負(fù)不能還手的都上不了臺面。

    陶曉東跟校方說話,大人有大人的處事規(guī)矩,孩子有孩子的做事原則。

    他們沒注意到遲苦看完監(jiān)控視頻就開門走了。

    正值課間,每個班門口都有幾個男生靠著窗臺說笑著閑嘮嗑。遲苦走到一個班門口,也沒管班里那些學(xué)生看著他的視線,邊咳嗽著邊面無表情地走進(jìn)教室,從門口第一排拽了把椅子。

    走廊靠著的幾個男生都面色不善,這里面不止一個跟遲苦有過節(jié)的。他們盯著遲苦,其中只有一個眼神不敢往他身上落。

    遲苦提著椅子從教室出來,動作沒停頓,徑直走到那個男生身前,臉上突然發(fā)狠,胳膊一揚,椅子照著那男生狠狠砸了下去。

    第34章

    這一椅子下去不是鬧著玩的,

    旁邊男生“嗷”的一聲伸手要攔,被砸的男生也下意識背過去一躲,遲苦這一凳子砸在那男生背上,

    走廊里立時就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說沒說過別動我弟?”遲苦手里的椅子被幾個男生搶走,

    但是制不住他,

    遲苦按著那男生腦袋,按在堅硬的理石窗臺上不讓他動,死死扣著后脖子,嘶聲吼著,

    “你打我弟?”

    別的男生撲上來拉扯他,遲苦蠻力上來了誰也拉不動,

    那男生在他手里嗷嗷地不停喊著哭,

    遲苦一手按著他腦袋,另只手結(jié)結(jié)實實扇他臉上,瘋了一樣咬著牙問:“你打他臉了?”

    走廊里人都圍了過來,

    遲苦到底還是身單力薄,被駕著兩邊胳膊扯開的時候他往那男生后背上踹了一腳:“踢他了?”

    遲苦眼睛瞪得血紅一片,臉上脖子上的傷猙獰地掛在外面,撕扯著打到一塊的時候遲苦丁點不手軟,一個人被好幾個人圍著打他也沒躲過丁點。

    比起遲志德醉酒時打人的手勁,

    半大孩子的拳頭還是太輕了。

    遲苦使力扯開身前的人往墻上一掄,嘶吼著:“都他媽能不能不招他――”

    課間在教學(xué)樓走廊里這么打架,

    這實在太轟動了。所有人都趴在欄桿上看他們,遲苦已經(jīng)紅了眼,

    渾身的青筋都猙獰地繃著,

    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抓破了還是磕破了,掛著條血痕。

    老師們跑過來的時候雙方都已經(jīng)被拉開了,

    最開始只是遲苦一個人,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班幾個男生也參與進(jìn)來了,有幫著拉架的,有跟著動手的。

    公然打群架這是挑戰(zhàn)學(xué)校權(quán)威,一大幫人全被帶去了保衛(wèi)科。

    陶曉東還在跟校方領(lǐng)導(dǎo)說著話,保衛(wèi)處一個電話打過來,說學(xué)生打群架了。陶曉東回頭一看,果然遲苦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沒在他身后。

    被遲苦一椅子砸下去那男生一直在哭,后背流血了,透過T恤浸了出來。遲苦這行為也足夠惡劣,他一語不發(fā)地被帶過來,打架時臉上的那股狠勁兒已經(jīng)沒了,又變成了沒有表情的狀態(tài)。

    陶曉東看見他心里窩火,從桌上抽了張紙過去按著他臉上那處傷,力氣有點大,把遲苦懟得往后一聳。遲苦接過紙自己按著,陶曉東在他后背上一拍,遲苦被他拍得咳了一聲,陶曉東又彎下身去看他�?赐暌娝麤]怎么樣,又抽了張紙擦了遲苦臉上的血,動作和眼神很明顯就是生氣了。

    那男生一直在哭,嚎得跟殺豬一樣,聽著鬧心。

    學(xué)校已經(jīng)通知了家長,這下陶曉東不見也得見。

    什么事兒都是先動手的沒理,遲苦盡管被那幾個人圍著也沒輕挨拳頭,可這事是他開的頭,那就是他挑的事。

    教導(dǎo)主任一肚子火,可遲苦家長就在他眼前站著,剛才他們還商量著要怎么處分學(xué)生,當(dāng)著家長的面也不好太深批評學(xué)生。

    畢竟誰心里都明鏡一樣知道事出有因,要不是人家有孩子挨了打,也不會有今天這事兒。

    遲苦實打?qū)嵰粋犟種,誰問什么都不說,問多了就一句“他打我弟”。

    那學(xué)生已經(jīng)被送醫(yī)院去了,眼見著是沒什么重傷,椅子砸下去看著傷得重,但遲苦的手當(dāng)時被旁邊人攔了一道,那男生自己也躲了一半,已經(jīng)減了很多力道。疼肯定是很疼,也流血了,但傷得不重。

    對方家長不知道前情,到了學(xué)校就要鬧,聲嘶力竭地嚷嚷著討說法。

    校方把監(jiān)控視頻一放,對方氣勢頓時就弱了一半,再喊著“證據(jù)不足”的時候自己都有點虛。陶曉東冷眼看著,一句話沒說。

    怎么處理學(xué)校內(nèi)部得商量,對方家長也忙著去醫(yī)院,今天肯定出不來個結(jié)果,都得各自回家。

    雷老師送陶曉東出校門的時候跟他說:“學(xué)校這邊我盯著,你放心。”

    “遲苦脾氣大,壓不住�!碧諘詵|皺眉看了遲苦一眼,跟老師說,“估計有點麻煩。”

    “他倆關(guān)系好,平時就是,淮南挨欺負(fù)了他看不過去肯定的�!边t苦是班里尖子生,成績好又省心,哪怕不論私交,這對小兄弟老師都喜歡,學(xué)生對老師來說就跟自己孩子似的,她壓低了聲音說,“咱們這邊有理,沒事兒�!�

    陶曉東不差有沒有理,也不差麻煩。本來陶曉東能讓學(xué)校把那爛學(xué)生開除,現(xiàn)在遲苦這一打他們必須得松口,這些都沒事兒。

    陶曉東生氣的是遲苦手上沒數(shù)。

    “我告沒告訴過你打架得有數(shù)?”陶曉東幾乎沒有這樣冷著臉跟遲苦說過話,他慣孩子不愛生氣,何況遲苦向來省心聽話,他一邊開車一邊皺著眉說,“打架沒什么,男孩子都打。你掄凳子?手上沒個輕重?”

    遲苦先是沒說話,過會兒說:“他打陶淮南的時候手上也沒數(shù)。”

    “你跟他比?”陶曉東是真生氣了,話說得也重,“他們那么多人你自己往上沖?你掄個凳子讓人搶了回手掄你頭上,你怎么整?腦漿給你炸出來�!�

    “我沒往他頭上掄�!边t苦看著車窗,沉聲回話。

    “你是沒有,他們呢?”陶曉東按開車窗透氣,讓遲苦氣得胃疼,“打紅眼了真往死里弄你,你真出點什么事兒怎么整?”

    遲苦梗著脖子不出聲。

    “領(lǐng)頭打群架,你是真不怕學(xué)校開除你�!�

    遲苦還不吭聲,陶曉東想想這倆弟的脾氣和那股倔勁兒就覺得腦仁疼。

    “你弄這一身傷回來我還沒倒出空說你,真當(dāng)你哥沒脾氣是吧。”陶曉東看他一眼,看見遲苦的狼狽樣兒氣不打一處來。

    遲苦不怎么會說話,他從小時候到現(xiàn)在能說的話可能都跟陶淮南說了,現(xiàn)在哥跟沖他生氣,遲苦不知道能說點什么。

    他們回家的時候陶淮南就坐在沙發(fā)上板板正正的,聽見門響走過來摸。陶曉東沒消氣,鑰匙往鞋柜上一扔,換鞋進(jìn)去洗手了。

    陶淮南哪怕看不見也敏銳地感覺到氣氛不對,小聲問遲苦:“怎么啦?”

    遲苦說沒怎么。

    陶淮南又去找陶曉東,在他哥后背上劃拉劃拉,陶曉東回頭看他一眼。

    陶曉東摸著他后背問:“你怎么啦?”

    大人生氣跟小孩兒說不著,陶曉東晃晃他腦袋,把他頭發(fā)撥亂了。陶淮南抓住他的手,放在臉邊貼貼,陶曉東順手掐了一把他的臉。

    哥和遲苦不說話,家里氣氛有點僵。陶淮南想多說幾句緩和一下氣氛,但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事又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

    晚上陶淮南裹著舊毯子跟遲苦蓋著一床被,眨眨眼醞釀很久還是沒睡著。遲苦是怎么回來的還一直沒說,陶淮南問了他也不說。今天回來遲苦就一直沒說過話,晚上洗澡的時候陶淮南聽見他咳了好幾聲。

    陶淮南手伸出來,輕輕地?fù)Я诉t苦。

    他胳膊輕,這么環(huán)過來的動作像小動物。

    “小哥�!碧栈茨显诤诎道镄÷暯兴�

    遲苦“嗯”了聲。

    “你是不是打架了?”陶淮南敏感,又想得多,心里猜了個差不多。

    遲苦沒答他。

    他不想說這個,陶淮南感覺得出來,既然他不想說那就不說了。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這次兩個人分開到遲苦這次回來,陶淮南總覺得自己心態(tài)變了些。以前經(jīng)常像小孩兒耍賴那樣,喜歡遲苦好好和他說話,不喜歡聽他兇。這次回來后陶淮南最大的感覺就是踏實,心落地了,在這種踏實里不管遲苦是什么狀態(tài)他都覺得好,也少了很多七拐八繞擰擰巴巴的小情緒。

    陶淮南離得遲苦近了些,聽著睡衣和被子發(fā)出的細(xì)小的?O?O?@?,莫名地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呼吸軟軟熱熱地噴在遲苦胳膊上,這樣摟著遲苦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他瘦了。

    “有你在可真好。”陶淮南從小就時常在這樣的睡前說點讓人不知道怎么回的肉麻話,嘴甜,心里想什么嘴上都說得出。

    遲苦躺著沒反應(yīng),也不搭理他。

    陶淮南并不用他理,臉貼著遲苦肩膀,黏糊糊地蹭了蹭。

    “如果沒有哥沒有你,我是不是就沒辦法長大了�!碧栈茨险f小話時總是聲音很小,幾乎都是氣音,“只要不在你們眼皮底下,我就活不成了一樣�!�

    “活不成”這三個字不好聽,遲苦擰著眉警告地“嘶”了聲。

    “你還記得咱們在盲校的時候,那個孫一哲嗎?”陶淮南沒當(dāng)回事,繼續(xù)摟著遲苦說話。

    遲苦說記得。

    是比他們高一屆的盲童,成績很好,薩克斯吹得也好,學(xué)校每次有聯(lián)歡會都能聽見他吹薩克斯。

    陶淮南閉著眼,臉貼著遲苦,低聲說:“他跳樓了,過年的時候�!�

    遲苦訝異地轉(zhuǎn)頭看著陶淮南。

    陶淮南睫毛顫啊顫的,小孩子說起這些都帶著一點點本能的恐懼,摟著遲苦的胳膊也更緊了些:“他聽不見了,又看不見,又聽不見。”

    遲苦問:“幾樓?”

    “十二樓�!碧栈茨险f。

    遲苦不知道說點什么,所以還是沉默著。

    陶淮南微微地仰起臉,在黑暗里朝著遲苦的方向,和他說:“有時候也會想,為什么是我們?憑什么別人都能看到,就我們看不到�!�

    屋子里有窗戶透進(jìn)來的光,適應(yīng)黑暗之后能把陶淮南的臉看得很清楚。這張臉跟小時候變化不大,只是更秀氣了些,沒小時候那么肉乎乎的。小時候能哭,哭起來眼皮紅鼻尖紅,太可憐了。現(xiàn)在不太�?�,但偶爾也矯情吧啦地掉眼淚。

    “可是轉(zhuǎn)頭一想,如果我不瞎,哥哥當(dāng)時或許就不會帶你回來�!碧栈茨系氖帜笾恍〗剡t苦的睡衣,在指尖輕輕搓著,“那我就沒有你了,你會一直在家里被遲志德打,我沒有小哥,你也沒有陶淮南�!�

    遲苦一直看著他。

    陶淮南又把臉低下去,在遲苦肩膀蹭蹭,小瞎子看不到別人什么樣,所以也不覺得這么大了還這樣親密有什么不合適,畢竟他們就是這樣長大的。

    “所以我看不到是不是就為了能有你呀?每次一這么想,我又覺得瞎有瞎的好。雖然很沒用,可是我得到很多�!�

    奶烘烘的膻味兒又往人鼻子里鉆,奶缸里泡大的小孩。

    “你別再為我打架了,我怕你打他他打你,永遠(yuǎn)沒完�!�

    陶淮南繞了好大個圈子,終于說到正題,他捏著那一小片遲苦的睡衣,小聲哄著說:“我只想和你好好長大,不想你被遲志德打,也不想你打架�!�

    陶淮南愛哥哥,也愛遲苦。他的心和世界都很小,里頭就只有他們這個小家。

    說了很多膩人的話,哥哥和遲苦都在的晚上怎么這么踏實。

    遲苦向來不回應(yīng)他的這些話,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抓了一把陶淮南的臉,捏得嘴巴噘起來,五官擠成一團(tuán),然后說“睡吧”。

    陶淮南嘴巴被捏得噘起來老高,遲苦松開手他也沒放下來。還順勢湊得更近,就那么噘著嘴在遲苦脖子上淺淺地碰了一下。

    像是小孩子表達(dá)喜歡和滿足的方式,高興到親親你。是最干凈的,最純粹的。

    第35章

    晚上睡前床上象征性地擺著兩條被子,

    半大小子睡覺不老實,怕他倆搶被晚上冷。早上醒來倆孩子嚴(yán)嚴(yán)實實地裹在一個被窩里,另一條被子卷成一條在床里頭貼著墻。別說被了,

    連陶淮南的舊毯子都被從被窩里踢出來,

    抽抽巴巴堆在一邊。

    陶曉東在門口探著頭看看他倆,

    陶淮南睡得蜷起來,半張臉塞在被里,只露著個頭頂。遲苦一條胳膊伸在被子外頭搭在陶淮南身上,像環(huán)著也像摟著。

    陶曉東走得早,

    走前也沒叫他倆。他上午得去趟律所,昨天約好的。

    遲苦回來了陶淮南睡得實在太舒服了,

    渾身每個細(xì)胞都覺得安全,

    不管怎么翻身也不會跟他分開,總要有一塊是要挨著的,這種安全感讓他整宿都沉沉地睡著,

    連夢都不做一個。

    遲苦醒得更早點,回去的這段時間又讓他需要時刻保持警惕,神經(jīng)隨時緊繃著,所以很難睡熟。陶淮南貼著他睡得熱乎乎的,身上的睡衣也是暖茸茸的絨料。不知道什么時候翻個身把睡衣都蹭擰了,

    擰著堆在上半截,露著半截小肚皮。

    冬天睡衣有厚度,

    這么堆著不舒服,硌得慌。陶淮南睡得不舒服了,

    微皺著眉吭吭哧哧地哼,

    上半身在床上蹭蹭也沒能把衣服蹭下來。

    遲苦手伸進(jìn)去給他扯扯衣服,被陶淮南側(cè)身壓著扯不下來。遲苦按著他后背輕輕往自己身上一扣,

    陶淮南睡著“唔”了聲,遲苦手環(huán)著他給他扯衣服。扯下來了平整了,陶淮南舒服得哼出了個聲,遲苦又把他挪成了之前的姿勢。

    陶淮南睡著了就是只小豬,怎么弄都不醒。遲苦伸手,用食指沿著他下頜的弧度輕輕刮刮。

    小孩子長大很快的,回頭看看,一天天堆起來的時間就像按了快進(jìn),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到現(xiàn)在了。

    他倆上學(xué)晚,哪怕小學(xué)的時候跳了一級,遲苦也還是比同屆學(xué)生要大。周圍的同學(xué)有十三有十四的,遲苦十五了,按正常六周歲上學(xué)的話,他都該初三了。再加上他自來懂事早熟,以及他的聰明腦子,遲苦想事兒的角度和周全跟初中小孩兒是不在一條線上的。

    他一直沒跟陶淮南說他是怎么回來的,就是故意不想告訴他。

    陶淮南要是知道了一準(zhǔn)又得哭,遲苦不愛看他哭。漂亮小孩兒就該笑,傻笑或者抿著小嘴兒打壞主意的笑都行,就是不該哭,哭了不漂亮。

    遲苦回去的這段時間,挨了很多次打,一共報了四次警。

    警察不愛管老子打兒子的事兒,尤其偏遠(yuǎn)地區(qū)的農(nóng)村,更不愛管。傳統(tǒng)觀念里老子打兒子天經(jīng)地義的,孩子不聽話可不就得教訓(xùn)么。

    遲苦手機也是這么壞的,遲志德每次打他遲苦都把手機擺柜子上錄下來了,后來被遲志德摔了。摔了也沒用,遲苦備了很多份。

    最后這次也是遲苦被打的最慘的一次,遲苦一直挑釁他,挑釁一個喝醉了酒打紅了眼的醉鬼。最后被打得吐了血,奶奶說他是瘋子,說遲志德和他都是瘋子。奶奶并不想遲苦回去,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幾年的平靜生活,老人已經(jīng)糊涂了,她覺得現(xiàn)在的不安生都是因為遲苦和遲志德回來了。

    遲苦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來,老太太渾濁的眼麻木地看著這一切。遲志德走了,遲苦在冬天的水泥地上躺了半個小時才緩了些力氣。遲苦坐起來窩在那兒捂著胸咳了好幾分鐘,咳出來幾口血,然后拄著地站起來,再自己去醫(yī)院做傷勢鑒定,去報警。

    大量軟組織挫傷,支氣管破裂出血,輕微腦震蕩。

    遲苦拿著那張傷勢鑒定,咬死了不松口。之后遲志德被拘留十五天,遲苦去住院。住院費還是派出所墊付的,等著遲志德拘留期滿出去了還。

    遲苦是好得差不多了不再咳血了才回來的,不然他天天咳著吐血能把小瞎子嚇?biāo)馈R蔡澚颂栈茨鲜莻瞎子,要不洗澡換衣服什么的一眼就能看見遲苦身上大片大片的傷。

    陶淮南不知道這些,陶曉東知道。這也是為什么陶曉東在昨天遲苦掄椅子打架的時候那么生氣,他的氣是從遲苦故意挨打時候就攢著了。遲苦在這方面太不要命了,他只要他認(rèn)準(zhǔn)的結(jié)果,在這個過程里他自己怎么樣全無所謂不計后果,這肯定不行。

    這事兒陶曉東得管他,不然真容易出事兒。

    遲苦的四次報警記錄,他的傷勢鑒定,以及他挨打的視頻,手里捏著這些東西,不管能不能把遲志德送進(jìn)去判個一兩年,打個官司搶個監(jiān)護(hù)權(quán)撫養(yǎng)權(quán)足夠了。

    陶曉東和遲苦是事實收養(yǎng)關(guān)系,按理說這官司太好打了,問題就差在陶曉東不夠撫養(yǎng)條件。他沒到三十五,也沒結(jié)婚,想把遲苦徹底收到他這兒也不好弄。

    但這些都是小事兒,不能直接判給陶曉東大不了就再過一趟福利院程序,到時候讓大黃兩口子把他小弟領(lǐng)養(yǎng)出來就得了。

    遲苦這樣是最給陶曉東省事兒的辦法,能永遠(yuǎn)斷絕和遲志德的糾纏,讓陶曉東徹底有底氣。

    但是陶曉東發(fā)自內(nèi)心不需要這種省事兒�,F(xiàn)在的遲苦躲遲志德足夠了,遲志德喝酒腦子喝傻了,遲苦能把他玩死,遲苦想跑遲志德也攆不上他,所以陶曉東才沒第一時間把遲苦帶回來。如果知道遲苦回去是打著這個主意,陶曉東不可能讓他這么辦。遲苦都十五了,到十八也就三年的事兒,哪怕遲志德過來折騰幾回,給他錢拖都拖過這幾年了。

    為了省麻煩讓遲苦被打成這樣,在陶曉東那兒是真不值。遲苦拿自己不當(dāng)人看,想干點什么就不要命的架勢,陶曉東心驚,也是真生氣。

    所以這段時間陶曉東都沒怎么跟他說話,這幾年里還是頭一回。

    學(xué)校的處分三天之后才下來,兩邊都給了個開除學(xué)籍留校察看的結(jié)果。這就是輕飄飄落下來了,聽著很重,實際上只要以后不再惹事犯錯就等于沒事兒了,學(xué)籍也不會真的開除。學(xué)校就是想息事寧人的意思,這事誰輕了誰重了兩邊都不能容,只能端平了給個不輕不重的處分。

    兄弟倆又開始繼續(xù)上學(xué)了,官司的事兒都陶曉東管,沒遲苦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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