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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崔東東。

    前面路口也出現(xiàn)了一輛面包車,車上下來四五個大漢,攔住了狹窄的路口。眼看腹背受敵,六一減慢了車速。崔東東催他,“怕什么!撞過去!”

    “大姐,我們車上擠了三個人!撞過去三個人一起飛咩?”六一說。

    “操,那怎么辦?”

    “下車!干他們!”

    “頂你個肺!”崔東東說,“干就干!”

    他們在道路正中下了車。后面一輛面包車上也下來了四五個大漢,紛紛從車上拖出砍刀。崔東東將小丫頭擋在自己身后,摸出匕首比出決斗的姿勢,她滿面殺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提著砍刀沖過來——又很快提著砍刀倒著退了回去。

    “是血修羅!是夏雙刀!”“他一個能砍四十個!”“跑��!快跑��!”

    一群大漢嘰喳叫著,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油門一轟,飛速遁逃了。

    崔東東頗為無語地回頭看向六一。六一拎著兩把青龍刀站在路中央,先是比她還茫然,反應過來之后漸漸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拽什么拽?會砍人了不起嗎?剛剛是誰喝醉了哭成一副狗樣?”

    “你沒哭?你的臭鼻涕還在我衣服上!”

    “新刀哪兒來的?給我看看�!�

    “不給!走開!”

    “嘖嘖嘖,青龍送的吧?今晚回去抱著它邊哭邊睡唄�!�

    ……

    兩人一路斗嘴,帶著小姑娘去了私家醫(yī)院。她原來名叫小蘿,看著顯嫩,其實只比他們小兩歲,那一年剛滿十八。檢測結(jié)果為營養(yǎng)不良、藥物濫用,身上還有新新舊舊不少傷痕。她家里欠了和盛會的高利債,她爸拿她充貨抵債;她不肯接客,抵死掙扎,絕食相抗,最終被強行注射了毒品——好在因為她殊死抵抗,僅被注射了兩次,且濃度很低,還未形成嚴重的毒癮。

    “嘖嘖,長得這么寒酸,也要被拉去接客,真慘啊�!贝迻|東在病房外偷偷跟六一說。

    六一看不出來美丑,不與她討論這個無聊的話題�!澳銣蕚淠盟趺崔k?”

    “你養(yǎng)?”

    “可能嗎!”

    “對啦,那還不是只有我養(yǎng)。難道還送回去給她那個無良老爹再賣一次嗎?”

    ……

    他們這一對狐朋狗友,半夜三更地砸了別人家的場子,搶了別人家的妞,害得青龍大佬新婚第二天就得去跟和盛會的大佬肥七“開會”。最終由青龍大佬出面子,惹事的崔小妹出錢,向和盛會賠了三倍的“貨款”,算是把這小丫頭給“買”回來了。

    崔東東難得沒起色心,將小蘿好吃好喝地供著,當作未來的古惑妹養(yǎng):先是陪著戒毒,再是親自指導賽車和打打殺殺,抽煙喝酒賭錢泡吧,聚眾斗毆嚴刑逼供,什么生野教什么;小蘿聰明勤奮,來者不拒,什么生猛學什么。短短半年下來,就養(yǎng)出了一個龍精虎猛的古惑妹。

    小蘿身材嬌小,不喜歡扛大刀,喜歡玩槍。崔東東花大價錢給她搞了一把好槍,尋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給她作槍場,一顆一顆上的都是真子彈。這天崔東東興致勃勃地帶著六一去看小蘿打空瓶,眼瞅著遠處一排瓶子“砰!砰!砰!砰”地挨個炸成粉碎。

    “厲害不?厲害不?”崔東東沖六一顯擺道。

    六一這時已經(jīng)做了半年紅棍,又跟著青龍去了一趟泰國,突飛猛進地成長,已經(jīng)很能裝腔作勢了。他冷冷淡淡地哼出一聲,“又不是你自己能打,得意什么?”

    小蘿放下槍走過來,又輕又軟地喚道,“東姐,六一哥,我練完啦�!�

    六一觀其言行和穿扮,心里隱約覺得有些奇怪。小蘿這半年來被養(yǎng)胖了一些,小圓臉蛋粉紅粉紅地鼓了起來——六一不在意美丑,但承認這樣的確是比初識時要亮眼得多。明明是很大方可愛的面相,但她說話時刻意輕言細語,發(fā)型與妝容都有些令他眼熟。

    六一缺乏直男們粗線條大馬虎的特質(zhì),心思要敏感一些,總覺得小蘿并不是看上去這樣溫柔靦腆的性子——他姐姐才是真·溫柔靦腆,他分辨得出來。

    后來他找了個機會跟東東單獨討論,但那時已經(jīng)遲了。

    ……

    “遲了什么?”何初三好奇地問。

    崔大姐頭十分羞澀地掩面,“你蘿姐已經(jīng)把我睡了�!�

    “咳,咳咳,”何初三被咖啡嗆到,“我以為,咳,不,不是你先主動嗎?”

    “怎么可能!我那時候一心想著小滿呢。她又沒有小滿美麗溫柔,只有唱歌像小滿,而且又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兔子不吃窩邊草啊,我才沒想過睡她呢。”

    “咳,咳,那她……”

    崔東東羞澀地捧著臉,陶醉又回味地道,“她有天晚上趁我喝醉了,把我綁起來,然后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你蘿姐可猛了!”

    “???”何初三。

    “唉,我后來就跟六一說,‘你學學人家小蘿,看上誰就綁回去睡,多犀利�!�

    “???”何初三。好孩子不能學的吧!雖然六一哥不是好孩子……

    “不過他過幾年不就把你綁回來了嘛�!�

    何初三有些忐忑地問,“六一哥那時候,是怎么知道我的?”

    “你爸放過鞭炮咯,城寨里第一個大學生,那么出名!哎,不過,我想想……”崔東東努力地揉著額頭,“他好像之前真的見過你……”

    何初三更加往前探了探身,下意識輕輕撥弄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東東姐,是什么時候見過?”

    崔東東蹙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好像就是你阿爸放鞭炮那天,我記得我跟他,還有小蘿,都在現(xiàn)場……哦!哦那天小馬也在!”

    ……

    說到小馬,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但鑒于何初三對于初識之事非常性急,崔東東長話短說,只說小馬是城寨里一戶屠夫家的親戚,來自大陸鄉(xiāng)下,自小父母雙亡,在鄉(xiāng)下沒有活路,就來香港投奔老叔。這小子生得五大三粗,卻十分心慫膽小。有一次被一群古惑仔堵在小巷里搶錢,妄想通過巧言善辯逃生,結(jié)果屁用沒有,被抽個夠嗆,最后被路過的六一給救了。

    崔東東后來調(diào)侃六一,說按照你喜歡青龍、小蘿喜歡我的慣例,小馬應該會喜歡你,小伙子長得普通了一點,不過勝在活潑憨厚,你們就索性作一對基佬兄弟吧——這個被六一嗤之以鼻的建議,在崔東東目睹小馬對靚妹們的大奶子的鍥而不舍的追求之后,相當自然地煙消云散。

    那一年六一二十歲,一手促成了青龍與小滿的婚姻,在失意、傷痛與不愿打擾他們幸福的心態(tài)之下,搬離別墅,到了村屋獨自居住。青龍為他配了一輛轎車。初夏的傍晚,溫熱的海風吹拂下,這個沒有大佬管教的年輕“紅棍”開著轎車,載著一群嘰嘰喳喳、嬉笑打鬧的朋友——東東、小馬、小蘿,在城寨狹窄逼仄的小街小巷中橫沖直撞。

    “大佬大佬!前面走不通��!”識得這段路的小馬,在副駕駛座抓著安全帶慘叫。

    “管它的!開進去把墻撞開!天下之大,哪有我們?nèi)ゲ涣说牡胤剑 痹诤笞系鹬鵁煹靡獾刂甘之嬆_的東東。小蘿抱著她的胳膊假裝乖巧害怕,眼里卻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六一哈哈大笑著,在東東的呼嘯聲與小馬的尖叫聲中,當真一頭撞破了小巷盡頭破敗的圍墻,從另一戶居民家后院撞了出去!在居民的追罵聲中,他將手臂伸出窗外,大方地揮灑了一大疊紙幣。

    “嗚哦——!哇——!哈哈哈哈!”崔東東攀上轎車頂窗,探身出去一邊大叫一邊迎風張開雙臂,“WE

    ARE

    THE

    WORLD!”

    “別說鳥語!”六一的聲音從駕駛室車窗里飄出來。

    “我愛你們——!哈哈哈哈——!”

    他們大瘋大鬧著在城寨中招搖過市,放縱地揮灑著仿佛永遠也無盡的青春。突然一連串鞭炮聲震響了整座黑暗的城池,緊密林立的樓宇之間回聲嗡嗡不斷。

    “就在附近!去看看!看是死人了還是嫁人了!”崔東東慫恿道。

    道旁的小巷容不下轎車進入。幾名青年嘻哈打鬧著跳下車,穿過小巷來到了一片破敗的居民樓前。此處已經(jīng)聚集了相當多的圍觀者。崔東東堵著耳朵,踮起腳尖向前張望——一位衣著破舊但樸素干凈的壯年男子正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拿著點鞭炮用的香燭,滿臉掩蓋不住的喜悅。

    “喂,什么事��?”崔東東拄了拄旁邊的路人,大聲問。

    “出狀元咯!老何家的兒子考上了大學生!”

    “哪個大學生?在哪兒?”

    “那兒!他爸后面!”

    崔東東伸長脖子又張望了一下,終于看到了壯年男子身后,一個身材纖瘦、捂著耳朵微微笑的小男孩——都要讀大學了,還完全沒長出個男人樣,又瘦又白,一看就是個書呆子。

    “嘁,大學生有什么好看的!”沒讀過一天書,純靠自學就將自己學成了大掌柜的崔東東不屑道。她是不信學校教育這等東西。

    轉(zhuǎn)身吆喝著伙伴們要走,她發(fā)現(xiàn)小馬和小蘿都興趣缺缺,只有六一還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那個即將進入大學校園的男孩。

    “怎么啦?”崔東東拍了他一把,“一見鐘情了?”

    六一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沒有。就是覺得會讀書挺厲害的。我就只會打打殺殺,字都不識多少。你看他阿爸對他多好,從小教他讀書,還為他放鞭炮。”

    “書呆子有什么好厲害的,”崔東東推著他往外走,“你可是城寨里最年輕的紅棍,難道還比不上這個讀書讀傻了的小屁孩?”

    “我剛剛看到他眼睛了,他眼睛很亮,很精神,看起來不傻�!�

    “行啦!走吧!人家是清清白白的讀書人,我們是行走江湖的古惑仔,大路朝天,各走一方,別再看啦!”

    ……

    何初三低著頭,微笑著撫摸著手指上的鉆戒�!八运陀浀梦伊耍俊�

    “肯定是記得啦,所以后來才點名道姓地要抓你來寫劇本。估計他也想近距離看看讀書人究竟什么樣吧�!贝迻|東樂道,“然后就對你二見鐘情啦�!�

    何初三的微笑變作苦笑,“哪有二見鐘情還血淋淋地扯別人指甲、斷別人手指給我看的?后來還打我呢……不過他那天還請我吃了牛雜,看了電視。后來過了很久我才發(fā)現(xiàn),他那些惡狠狠的樣子都是裝模作樣罷了,他得做紅棍、做大佬,就得端出那副會咬人的樣子。他想幫青龍做事,就得天天出去打打殺殺。其實他本人性子很懶的,不愛那些血淋淋的事,連殺魚都不喜歡,他就喜歡癱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吃一些小零嘴,喜歡賴床,喜歡幫我洗碗,喜歡去電影院約會……”

    他自己止住了話頭,低頭摩挲著戒指。過了好一會兒,道,“謝謝你今天出來陪我聊天,東東姐。前幾天,他再次拒絕見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要熬不住了,三年啊,他真狠得下心,我感覺自己要崩潰了。但聽你說一說過去的事,我能理解為什么他總是那么傻。很多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你說的對,就需要狠狠敲他一棒,狠狠地打醒他。他不是想要我幸福美滿嗎?我就幸福給他看吧。東東姐,你下次去看望他,麻煩跟他說,我有女朋友了�!�

    “唉,他能信?”崔東東又不是不知道何初三當年用小荷作擋箭牌的事。

    “一天他不信,一個月,一年,他總會信的。你一個人說給他聽,他不信,小馬哥也這樣說,小蘿姐也這樣說,多幾個人說,他總會信的。言語上他不信,有照片,有信件,甚至還有結(jié)婚證書,他總會信的�!�

    “呃,就算他信了,然后呢?”

    何初三抬眼看向崔東東。如當年六一所說,他的眼睛很亮,很精神。即使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之中,他總能為自己鑿出一片天光。即使在孤獨與壓抑之中,他總能為自己保有那一絲溫柔而熱切的希望。

    “他只要肯見我就好。這幾年來他不是不肯見我,是不敢見我。他知道只要能見面,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他怕他見了我,他會忍不住。”

    何初三笑了起來,志得意滿的。

    “他知道他有多愛我。我也知道。”

    ……

    城寨往事,END。

    番外五:失戀(1)(K仔X秦皓)

    王凱文,芳齡二十一,這輩子第二次失戀。

    而且兩次失戀對象還是同一個人。

    第一次失戀,是他的初戀。那年他才八歲,住在暗無天日的蛟龍城寨,阿媽在餐館做女工,每天起早貪黑,沒時間管教他。他又窮又野,跟一只小狗一樣,有一天夜晚獨自在巷道里踢球,被一個無賴少年找茬搶了球、還打了他。他腦門一熱,拎起一塊磚上去就砸破了少年的腦袋。

    少年發(fā)出哀嚎咒罵。他這才意識到他砸了城寨內(nèi)沙家?guī)鸵粋紅棍的兒子,一個黑幫小少爺。

    一群惡漢很快將他圍了起來,他阿媽正巧出來找他,也被抓了起來,小少爺叫囂著要將他們倆母子暴打一頓再沉海。正是驚恐萬分的時候,巷道陰影里走出來一位背著書包的清瘦少年,跟他們說:“喂!你們知道他倆是誰嗎?”

    “撲街仔你多管閑事什么?!”少爺罵道。

    “那個小孩子是你們沙家?guī)蜕炒罄械乃缴�,女的不是他媽媽,是他的保姆。沙大佬的老婆很兇,弄死了他親生媽媽,沙大佬不得已才把他偷偷養(yǎng)在外面的�!鄙倌昶届o又振振有詞地說,“不信你們問他住在哪兒?哪條街?”

    王凱文完全不知道少年在說什么,被黑道少爺踢了一腳,滿腦空白地報了自己住的那條街名。

    “你要真是沙大佬的兒子,剛才怎么不說?!”少爺疑道。

    “他才八歲,他不知情,保姆也不知情。是我阿爸作中介替沙大佬找的保姆。你爸不是沙大佬的人嗎?打給他問一問是真是假�!鄙倌暾f。

    小少爺將信將疑地給自家阿爸打了個電話,說了情況報了街名,話沒說完就被自己老爸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掛了電話點頭哈腰地給大佬私生子道了歉,帶著人飛一般地逃跑了。

    少年將王凱文和他阿媽扶了起來,“你們沒事吧?”

    他剛才說的話是那樣篤定與條理清晰,搞到王凱文自己也對自己的身世產(chǎn)生了懷疑,“阿媽,他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是我親阿媽嗎?”

    “�。俊卑屢采盗��!澳闶俏疑难健!�

    少年笑了,咧出兩排雪白的牙——城寨中少有這樣整齊潔白的牙,“是我編的。沙大佬私生子剛巧跟你們住在同一條街,他家保姆來我阿爸診所拔牙時偷偷跟我阿爸說了。我阿爸人可好了,大家都愛跟他說話。你們有時間也歡迎來看牙呀。”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條街?”王凱文驚訝問。

    “你每天都在這里踢球然后回家呀。我放學回來經(jīng)�?匆娔�。有一天你還將球踢到我身上了,你不記得了?”

    王凱文仿佛仰望天神一般地看著他:真的不記得,如果早一些能認識這位善良聰明又風度翩翩、笑容如此甜美的小哥哥……雖然在他阿媽的記憶里,那是一位瘦得尖嘴猴腮、像只小耗子一般的小哥哥。

    從此之后他每天傍晚時分都會抱著球去那條小巷子里等著這位小哥哥放學回家。小哥哥學業(yè)似乎十分繁忙,總是急匆匆地路過,沖他微微一笑,然后匆匆而去。他抱著球呆呆地站在巷口,迷戀得快要癡傻了——如此癡傻了僅僅一個禮拜,他阿媽就找到了一份城寨外做保姆的工作,主人家愿意收容他們母子倆去住別墅的傭人房。于是她阿媽不顧他的哭泣反抗,帶他搬離了城寨。后來他偷偷溜回城寨好幾次,可惜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小哥哥。

    初戀在他幼小的記憶里漸漸模糊,只留下兩排雪白的牙。

    十幾年后,因緣巧合,他再度見到了他心中的白月光,不,白牙光。

    然而他的白牙光已經(jīng)有對象了。這位對象人靚腿長,還是位大佬。王凱文比也比不過,打也打不過,只好將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不過,他的白牙光與對象之間有著很大的爭議,一位是善良清白的中環(huán)精英,另一位是滿手鮮血的社團大佬,想也可想見他們之間的距離與沖突。白牙光拼盡全力要救愛人于火海之中,制定了一套替愛人消滅仇敵的大計——第一步是先將愛人監(jiān)禁綁架。

    王凱文:???白牙光的愛這么猛?

    王凱文再是喝醋,仍是愿意鼎力相助,以報救命之恩,以贖深藏之情——而且不瞞大家,看到情敵被關,他心中還是有一咪咪暗爽的。

    順便的,他還有一點點微妙而邪惡的小心思,總想著這兩人萬一分歧到無可挽救的地步,徹底鬧翻,那他還有一丁點可趁之機嘛。

    但在這一天,在他送白牙光去向家人出柜之后,他被對方看穿了暗戀心意。在白牙光開口之前,王凱文自暴自棄,搶先發(fā)言,自己給自己發(fā)了好人卡。

    唉,他還有什么不懂的呢?白牙光為了那個傻大佬,棄清白不要,跑去當社團的代堂主;怕阿爸怕到腿發(fā)軟,卻還是要手腳并用地爬上樓去跟阿爸出柜。而那個傻大佬被監(jiān)禁在地下室里,明明撬開了鎖鏈卻不急著逃跑,居然傻不拉嘰地等白牙光回來“說清楚”,然后被白牙光輕輕松松哄著吃了安定藥,又鎖回去了。就這么一對天造地設的活寶貝,他王凱文何德何能,哪里插得進去?

    這戀失得痛徹心扉。

    王凱文心中太苦了,當天晚上便去基吧買醉。他正在幫白牙光“辦大事”,做的都是機密工作,不方便泄露身份。于是特意挑了一家正在舉行假面舞會的酒吧,戴了一副半面的超級俠面具。

    既然都失戀了,沒有必要為白牙光守身如玉,于是撕開扣子,敞開胸膛,大肆放出魅力,又睜大慧眼尋覓美男,想給自己找一個合眼緣的一夜情對象。

    像坐在吧臺邊的那一位就很不錯,緊裹在貼身布料里的身材堪稱完美,腿長屁股翹,戴著一副蝙蝙俠面具,露出形狀優(yōu)美的下巴與纖薄的嘴唇,而且十分頹靡地一杯一杯給自己灌著酒。

    王凱文刻意將聲線壓得低沉又性感,走上前去跟他搭訕,“失戀了?”

    對方的聲音很輕,疲憊而沙啞,聽起來也不是本音,“走開。”

    王凱文不僅沒走開,還在他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我也剛失戀。我喜歡的人有男朋友了。不,不僅私定終身,還出柜了。我徹底沒希望了。你呢?”

    對方看了他的面具一眼,低下頭去又喝了一口酒,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他說我永遠是弟弟�!�

    “好慘啊,弟弟卡�!蓖鮿P文嘆息說,“比我的好人卡還慘。來來來,再干一杯,我請你�!�

    王凱文給他點了一排小杯的彩虹伏特加,一人三杯下了肚,彼此的情緒都有些高漲了起來。王凱文佯裝醉意地湊近他,有意無意挨了挨他的手肘,隨便給自己編了個名字,“我叫Ward,你呢?”

    對方聞言又看了看他,目光有些怪異,但迅速地移開了眼光,啞聲道,“阿泰�!�

    當天晚上就一起去開了房。

    阿泰似乎很在意被一夜情對象看到臉,不肯摘下面具——這正合王凱文之意。兩人戴著超級俠與蝙蝙俠面具,互相親吻著身體,撕扯對方的衣服,頗有幾分角色PLAY的情趣。

    沒想到一剝下衣服啃到了滿口腱子肉,嚇了王凱文一大跳,“你,你……身材真好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打泰拳的�!�

    “是……是1?”王凱文頓時心生不妙!他雖然是古惑仔出身,勤于鍛煉,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金盆洗手,跟著白牙光學金融、做總裁助理,業(yè)余打架哪里干得過專業(yè)人士。

    “你是0?”阿泰疑道,“你是0我就做1吧。”

    “不不不不,我,我……”王凱文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不用勉強�!比�(nèi)本來就0多1少,阿泰很好商量、很有奉獻精神地說,“你躺下吧�!�

    “我,我是純1�!蓖鮿P文趕緊自報身份。

    “……”阿泰眼神中透露出懷疑,仿佛此生沒有見過純1。

    “真的,你躺下吧,我技術很好的。”

    阿泰將信將疑地躺下了,一會兒之后說,“疼�!�

    “我輕點,輕點,對不起啊我沒有上過這么緊的……你臀肌好犀利……”

    “……還是疼。”

    “換個姿勢換個姿勢�!�

    王凱文,竭盡全力地賣了一晚上力氣。最后兩人大汗淋漓地抱在一起喘息,他只覺腰酸背痛,一輩子的精氣都要發(fā)射出去了,小心翼翼地問,“你舒服嗎?”

    “嗯�!�

    舒服就好舒服就好。王凱文放心地松了一口氣。阿泰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在他汗涔涔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謝謝你�!�

    “啊?”

    “很舒服,謝謝你。”

    王凱文嘆了口氣,抱緊他說,“是我該謝謝你。我剛失戀,謝謝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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