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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唔�!�

    “去把跛沙放了,讓他出去叫阿SIR們來�!�

    秦皓依言而去。夏六一朝后一仰,頭靠在了墻上,懶懶地拍了拍蝦皮還插著刀的那條腿。蝦皮默默含淚,絲毫不敢掙扎。

    “放心吧,我不殺你。還得謝謝你�!毕牧蛔旖菭科鹨唤z疲憊的笑容。

    “現(xiàn)在我可以保外就醫(yī)了�!�

    ……

    四面慘白的病房內(nèi),幾張病床被簾子隔成了幾個單間。最靠里的一張床上,夏六一被纏得跟個木乃伊似的躺在床上,一只腳還被吊了起來,眼睛上也纏了紗布,左手打著點滴,右手則被銬在了床邊鐵桿上。

    空氣里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

    夏六一等了半天,連個氣音都沒聽見,忍不住發(fā)問,“你怎么了?哭了?”

    “沒。”坐在病床旁的何初三終于開口道,聲音很平靜。

    “你到底是怎么混進來的?”夏六一的保外就醫(yī)還在申請中,現(xiàn)在猶處于被嚴密看管的狀態(tài),病房門外照理說應(yīng)該守著兩個阿SIR。

    “……”穿著偷來的白大褂、掛著吊牌、偽裝醫(yī)生的何初三,又沉默了。

    夏六一又等了半天,他卻連屁都不放一個,有了點兒火氣,“他媽的好不容易見一面!你啞巴什么?說話!”

    何初三深吸了一口氣,“不想說。”

    “怎么了?因為我要瞎了,何精英嫌棄我了?”

    “你不會瞎,醫(yī)生說如果恢復(fù)得好,過幾天就能拆紗布�!�

    “那你還啞巴什么?不想跟老子說話?老子都這樣了,你不想說話就給老子滾出……”

    話未說完他就被何初三捂住了嘴。耳朵里聽見何初三情緒激烈的呼吸聲,竭力壓制了好久,何初三松開手,低聲道,“六一哥,我真想把你關(guān)起來�!�

    “�。俊毕牧粵]聽明白。

    “我真想把你銬在床上,哪兒都不讓你去。你要是跟人打架,我就先廢了你的腿。你要是讓別人傷了你眼睛,我就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你要想跑,我就干死你�!�

    “……”

    “我說完了�!�

    “……”

    夏六一大張著嘴傻了半天,最后干巴巴地咂咂嘴,“別欺負我看不見,你壓根不是何阿三吧?”

    嘴巴馬上又被堵上了,不過這次是用的舌頭。夏大佬被結(jié)結(jié)實實吻了三分鐘有余,最后氣喘吁吁地掙脫開,銬著手銬的手徒勞地揮了幾下,“咳,行了行了,知道是你了�!�

    何初三又坐了回去,低著頭靜靜地再沒有發(fā)聲。

    夏六一覺得他今日實在古怪,估計是看自己受傷太重,受了刺激,腦子有點兒不正常。

    “我真沒事,”夏大佬放下身段,和顏悅色地安撫他,“牢里的武器都是邊角料做的小玩意兒,被隨便扎了幾下而已。這點小傷算什么?你沒看我當年……”

    “你不要說當年!”何初三怒道。

    夏六一閉了嘴,神色冷了下來。他本來就有深沉心事,又加之暫時失明,躺在床上不能動,全身各處的傷都在犯疼,心情十分煩躁。沒想到何初三收到風(fēng)后竟混進醫(yī)院來看望他,夏大佬一顆小心肝剛剛美得要上天,就被何初三揪下來踩在地上糟蹋。他媽的接二連三地向他甩臭臉,他就是再寵何初三,也受不了這口氣!

    夏六一也不說話了。房間里再度死寂。氣氛冰冷得快要凝固。

    “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焙纬跞酒饋碚f。

    “……”

    夏六一沒回話,把臉轉(zhuǎn)向了相反方向。他聽見何初三的腳步聲毫不猶豫走向門口。

    丟你老母!撲街仔!

    他忍不住抬起扎點滴的手,按住了胸口——那里空空蕩蕩,清理傷口的時候,醫(yī)生收走了他的玉佛。

    撲街仔……

    胸口猛地一沉!沖回來的何初三一把抱住了他,一腦袋埋進他肩窩里,呼吸聲近乎哽咽。

    夏六一呼吸滯了一滯,察覺到他身體不自然的輕顫,自己心里也酸脹起來。他將手從兩人的胸口夾縫中掙扎出來,撫上何初三的發(fā)頂。

    “六一哥,”何初三痛楚到顫抖的聲音在他耳邊,“你就不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只是想要你平平安安!這么小的愿望,為什么總是這么難實現(xiàn)!”

    夏六一嘆息著摩挲他腦袋,“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受傷之后再說對不起!我不想再看見你這樣躺在病床上!我只想你好好的!”

    “傻仔,別傷心了,我會好起來的�!�

    何初三抱他抱得死緊,一松手就會失去他似的。夏六一心軟得要化成水,想抬起雙手回抱他,奈何右手還銬著鐐銬,只能持續(xù)不停地摸他的腦袋安撫他。

    將臉埋在夏六一肩頭平復(fù)了好久呼吸,何初三才終于開口道,“你要是保外就醫(yī)的話,是不是不用回監(jiān)獄了?”

    “嗯,是�!毕牧恍唐谠揪椭皇O乱粋來月,在醫(yī)院里養(yǎng)養(yǎng)傷也就過去了。

    “那我天天來看你�!�

    “嗯,好�!�

    何初三起身,認真地看著他,“你答應(yīng)過我洗白�!�

    夏六一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嗯,我答應(yīng)了�!�

    “你洗白的后路,我都會給你鋪好。你手下那些‘弟兄’,只要肯金盆洗手,都能有一份安穩(wěn)工作,養(yǎng)家糊口。你到時候沒有后顧之憂,說洗白,就一定要洗白�!�

    “嗯,一定�!�

    何初三在他生了胡茬的下巴上親了一口,看起來是完全平靜了,“我得走了,待久了會被查房的護士發(fā)現(xiàn)�!�

    “去吧�!�

    這小子的腳步聲這下倒是一步一小停,三步一大頓,走得戀戀不舍的。夏六一豎起耳朵一直聽到他腳步聲消失在走廊里,這才疲憊地嘆出一大口氣。

    憶古思今,夏大佬回顧兩人相識以來的種種過往,郁悶地認識到——他好像一直都被何初三吃得死死的。他媽的除了他,誰敢在驍騎堂的龍頭大佬面前耍小性子,說些什么“關(guān)起來、干死你”之類狗膽包天的鬼話,發(fā)完脾氣還撲大佬懷里撒嬌,還敢跟大佬提要求、談條件!

    夏六一氣得狠狠撓了兩把床,恨不能把何初三揪回來噼里啪啦揍屁股。

    他在床上唉聲嘆氣,一簾之隔的隔壁病床突然響起人聲,嚇得夏大佬差點從床上翻下去!

    “想不到你真的喜歡男人?這是你相好的?小兔子挺有個性啊�!�

    “跛沙?!你怎么在這兒?”

    “我怎么不在這兒?他媽的那個阿Sir把我捆起來之前捅了我一刀,你們一群撲街打架打了半天,講話還他媽講半天,再晚點兒把老子放下來,老子就要掛了!”

    夏六一嗤了一聲。這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的樣子,誰掛了也輪不到他掛。

    “你被揍得挺慘啊,夏雙刀。你也有今天?”

    “得了吧,跛沙,我跟人拼命的時候,你他媽還光著屁股在后頭沖涼,你好意思笑話我?”

    兩個倒霉催的大佬隔著簾子對掐了幾句,激動起來都牽扯到傷口,各自吸冷氣憋疼去了。憋過勁了,齊聲嘆了口氣,心中都是感慨萬千。

    “喂,跛沙,咱倆也算難兄難弟了吧?”

    “是難叔難侄,老子比你大一輩!”

    “嗤,老不死的。”

    “你他媽……”那邊床頭鐐銬“鐺鐺”了幾下,悻然作罷,“夏小六,你這人就是脾氣太臭,太他媽張揚�!�

    “多謝夸獎�!�

    沙大佬在那邊一噎,氣得沒話了,過了一會兒實在憋得不行,又開口道,“你下個月就出去了?”

    “是啊。”

    “真他媽狗屎運�!�

    “呵,是不像你沙大佬,養(yǎng)好傷還要回去蹲二十年。”

    沙大佬又噎了一下,悻然道,“行了行了,夏雙刀,你少說兩句。我沙家俊輕易不求人,現(xiàn)在是腆著臉來跟你說話。你再怎么給個臺階下�!�

    “哦?你有事求我?”

    “我……我進來之前在外頭私藏了一筆錢,誰都不知道。你出去以后,幫我找出來,給我老婆孩子帶去�!�

    “你馬仔那么多,怎么不讓他們?nèi)�?�?br />
    “他媽的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當年是哪個反骨仔向差佬賣了我,我誰都信不過。”

    “你信得過我?”

    沙大佬嘆了口氣,“你這人是討厭,不過跟青龍一樣,還算講道義。你要想坑我,在澡堂里就該趁機一刀捅死我,栽贓在蝦皮身上。你不但沒有,還救了我。我沙家俊欠你一條命,以后你在牢里的弟兄就是我的弟兄,你出去以后,我替你照料他們�!�

    夏六一樂了,“那就辛苦你了,沙兄�!�

    “是你沙伯!”

    第46章

    我是大嫂啊

    夏六一以帶錢給跛沙的老婆孩子之事相逼,硬讓跛沙把那層輩分削了,兩人結(jié)拜了忘年兄弟。沙老哥對著這位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夏老弟,心有不忿,時不時就想找地方來出氣。兩人同躺一間病房,每天打嘴仗從早上斗到晚上,把那幾年前誰挑了誰場子、誰搶了誰貨的舊賬都拖出來好好算了一算,算到怒處,甚至掀開簾子隔著走道用枕頭一通瞎斗……

    只有在每天何初三穿著醫(yī)生服偷溜進來的那五分鐘里,沙大佬才識趣地偃旗息鼓,捂著被子堵上耳朵默念耶穌基督——夏雙刀家的這只小兔子,說起小情話來簡直肉麻得旁人沒臉聽!

    等何初三悉悉索索溜走了,兩位大佬馬上又開始鏖戰(zhàn)不休……

    在繳納了巨額的保證金之后,保外就醫(yī)正式申了下來,夏六一名正言順地轉(zhuǎn)去私家醫(yī)院,與沙大佬分道揚鑣。轉(zhuǎn)院的時候,何初三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穿得西裝革履的,作為“家屬”來接夏大佬,攙著夏六一上了一架輪椅,讓他先在旁邊坐會兒,給他收拾衣物。

    沙大佬從來不在何初三來的時候找存在感——人家小倆口一天就溫存這五分鐘,他要敢去打擾,夏六一憋急了能再捅他一刀——這時候終于忍不住掀開掛簾一角,想要瞅瞅這位驍騎堂大嫂廬山真面目。

    何初三早在第二次來“探病”的時候就被夏六一輕咳提醒旁邊還躺了個獄友,因此見到沙大佬并不驚慌,單是朝他禮貌一笑,繼續(xù)疊夏大佬剛換下來的舊衣服。

    沙大佬玩味地上下掃了何初三好幾眼,“夏老弟,為兄心中一直有一事,這幾日百思不得其解,必須要問問你。”

    夏六一眼睛上的紗布已經(jīng)拆了,重復(fù)光明,正坐在輪椅上抱著保溫桶呼呼地吃何初三給他做的椰汁雪蛤膏,腮幫子鼓鼓的,頭也沒抬,“沙老兄,有屁就放,吊什么書袋子?”

    “你們倆……”沙大佬又瞅了何初三一眼,還是不敢相信,這小兔子瞧起來又白又溫順,明顯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讀書人,怎么看也不像能把夏大佬“關(guān)起來”、“干死”的人,“你是被壓的那個?”

    “呼咳!”夏大佬冷不丁被椰汁嗆�。∥嬷弊拥芍箘趴�!

    何初三趕緊過去給夏大佬拍背,一邊摟著他肩膀安撫,一邊端莊賢惠地向沙兄解釋,“沙大哥你說笑了,當然是我伺候他,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犯上啊�!�

    沙大佬眼珠子一轉(zhuǎn),狐疑道,“是嘛?第一天你進來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何初三靦腆一笑,嬌滴滴地往夏大佬身上一靠,“我那是看他受傷了,心疼,發(fā)發(fā)脾氣罷了。回去還不知道咱們大佬怎么罰我呢。沙大哥你行行好,幫我說幾句好話,求他饒了我?”

    夏六一咳得說不出話,滿臉漲紅,聽不下去地往他屁股后面狠拍了一巴掌——何影帝你演夠了沒有?

    何初三被他一巴掌拍了個趔趄,捂著屁股委屈兮兮地對沙大佬作出“你看”的表情。

    沙大佬半信半疑地目送他倆出了病房。門口看守的阿SIR進來查看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就在登記表上簽了字,也拿給夏六一簽了簽。

    “你……”阿SIR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何初三一眼,總覺得眼熟,“你是他弟弟?”

    “我是他表親�!焙纬跞慌商谷坏赜IR目光,他這幾天扮醫(yī)生來的時候都戴了口罩,理應(yīng)不被認出來。

    “就你一個人來接他?轉(zhuǎn)院的車呢?”

    “其他人在停車場。”

    阿SIR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放行了。臨走時從后頭往夏六一輪椅靠背上拍了一拍,“出去以后老實點兒!別又進去了!”

    夏六一沒回頭,懶洋洋地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

    何初三推著輪椅,兩人泰然自若地進了電梯。電梯門剛一關(guān)上,夏六一呼地往何初三屁股上又扇了一巴掌!

    “痛!干什么啊,六一哥?”

    “讓你胡說八道!撲街仔!”夏六一滿臉通紅還沒褪完。

    “我不是跟他解釋我才是被壓的那個么?”何初三挺委屈。

    “老子讓你第一天來的時候胡說八道!”夏六一更加惱羞成怒,四下亂摸,摸到掛在輪椅后的保溫桶,就順勢拿來拍他。

    “嗚��!痛!別打了六一哥!雪蛤膏要灑出來了!痛啊啊……”

    ……

    崔東東和小馬帶著幾個保鏢,手捧鮮花,在停車場隆重歡迎了大佬與大嫂。眼見大嫂走路姿勢扭曲,臉上還帶著可疑的紅印,眾人頓時醒悟,紛紛扭過頭去竊笑——大佬真心急。

    崔東東一臉看不過去,幫著護工一起把夏六一搬上私家醫(yī)院的轉(zhuǎn)院救護車,順勢就坐在了夏大佬旁邊,低聲譴責(zé)道,“你真是禽獸!”

    “我禽獸什么了我?”夏六一被她罵得莫名其妙。

    崔東東示意對面正摸著座椅試試探探、齜牙咧嘴地想坐下的何初三,“你在病房里就把人家給上了?這里是醫(yī)院,你不會收斂點兒?傷都沒好急什么��?”

    夏六一氣得立馬提了聲,“我上……”壓低聲怒道,“我上個屁!”

    “你掩飾個屁!”崔東東譴責(zé)地瞪了他一眼,扔下他去關(guān)懷何初三,“小三子先別坐,姐給你墊條毯子。”

    夏六一眼瞅著何初三還真羞澀靦腆地坐在崔東東給墊的小毯子上,一副飽受大佬蹂躪的樣子,氣得鼻子都要歪。他扭頭看見小馬也是一臉義憤難平的神情。小馬湊上來小聲罵道,“大佬,這小子也太不體貼人了!你傷這么重,他還勾引你,真是不懂事!”

    夏六一一巴掌把他扇遠,“滾你!”

    ……

    光天化日的,一群江湖人士在私家醫(yī)院的高級病房里開香檳紅酒大肆慶祝,鮮花與水果鋪滿了桌椅和病床,頭頂?shù)鯚羯蠏熘蕩馇�,還有“歡迎回家!大佬最靚!”的大橫幅。

    “安靜一下!安靜一下!”崔東東踩在桌子上喊道,“弟兄們,今天我們要慶祝兩件事!第一是歡迎大佬平安歸來!雖然包成個木乃伊,不過好歹還活著嘛不是!哈哈哈!”她一邊笑一邊躲開了夏六一朝她砸過來的枕頭。“大佬你別急,等我說完�。〉诙�,今年的六一節(jié)日咱們錯過了,現(xiàn)在怎么說也要給咱大佬好好補個生日!來人——上蛋糕——!”

    小馬帶著又一群人一邊用蹩腳的英文高唱著生日歌,一邊推了一個三層的大蛋糕進來,蛋糕頂上插著一面小紅旗。小馬把它摘下來,放聲朗讀,“祝大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永遠十八歲!”

    “十八你老母!”躺坐在床上的夏六一笑著朝他又扔了一個枕頭。

    “大佬兩個枕頭都扔完啦!沒有武器啦!”崔東東在高處振臂一呼,“兄弟們上��!按住大佬灌酒——!”

    一群漢子歡呼著沖上來往大佬手里塞酒瓶子,“大佬喝喝喝!”“大佬我敬你!”“大佬先喝我這杯!”

    “他受傷,不能喝酒。”坐在夏六一旁邊的何初三忙不迭擋在前面阻攔。崔東東一聲令下,“把小三子抬起來扔掉——!”

    眾大漢歡呼著把何初三整個人抬了起來,“噢——!”“噢——!”地往天上扔。

    “扔扔扔!扔得越遠越好!”夏六一在后頭笑罵,“酒拿來!老子要喝!煙也給我點上!”

    值班的護士聽到聲音,想進來勸阻,也被這群肆無忌憚的黑社會抬了起來,尖叫著與何初三一起被扔上扔下。守在門口的幾個保鏢往路過的病人手里一個勁兒塞紅包,“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他們的背后,歡呼聲、開香檳的聲音、敬酒聲和尖叫聲震響了整座醫(yī)院……

    ……

    傍晚時分,小馬喝得微醺,哼著歌搖搖晃晃地回了自己管轄的夜總會。幾個留守的馬仔圍上來,“小馬哥!”“馬哥!”“大佬怎樣啦?”

    小馬朝自己臉上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巴掌印一指,“瞧見沒?好著哪!中氣十足!”

    幾個馬仔輪番上來扒他臉,“對對對,就是大佬打出來的樣子。”“咱大佬不是受傷了嗎?受傷還有這么大力氣,真威猛�!薄拔乙蚕氡淮罄写蛞幌�,榮耀啊�!�

    “滾滾滾滾滾……”小馬發(fā)起威來,把這群臭小子全趕跑了。穿過人群熙熙攘攘的舞池,他走上二樓的辦公室,鎖起門來清點了一番最近的賬目,然后又搖搖晃晃地上了三樓。

    三樓的裝修比下面兩樓要簡陋得多,破破爛爛的石灰墻,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偌大的客廳里孤零零地放著一臺電視機和一個單人沙發(fā)。這里是小馬的臨時住所,與驍騎堂里其他頭目不同,他沒有買房,無固定居所,只在他管事的幾個場子附近有臨時的臥室,還在市區(qū)里分別租了幾套房。狡兔三窟,他馬如龍毫無疑問是驍騎堂最善“藏”的一個人。

    他用鑰匙打開了房間盡頭的臥室門。被他藏在里面一個月的人,從被褥凌亂的床上抬起頭來。散亂的長發(fā)遮住了這人的臉,這人懶洋洋地用留著尖長指甲的手刨開了一點點頭發(fā),看清楚了是小馬,又將腦袋埋了下去。

    小馬看了一眼桌上,臨走時留的面包和肉干都沒有動過,只有水被喝了半杯。

    “起來吃點東西,”小馬踹了踹床,“你想餓死?”

    這人在被子底下伸長手腳做了個姿勢扭曲的懶腰,過了好久,才嘟噥出一聲,“我想吃牛排�!�

    “這兒沒牛排�!�

    “你帶我出去吃�!�

    “你找死��?你不是說你干爹派了殺手來追殺你?”

    “一個月都沒找到我的廢柴,我才不怕呢�!边@人慢吞吞地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一對雪白的大奶子猛地彈了出來。

    小馬忙不迭移開臉,“媽的你又裸睡?!你惡不惡心!快穿上!”

    這人吃吃地笑了起來,摸過床頭一條發(fā)帶,將散亂的長發(fā)扎了起來,露出一張邪魅艷麗的臉,原來是玉觀音。

    “你害羞什么呀?”玉觀音的笑容又甜又瘆人,“睡都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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