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pei,zhi。
這兩個音在他心腔輕輕滾了一下。舉重若輕的輕。
他說是,他看著徐向陽,說你又是她什么人?
——他不就是為了問這個,才跟著出來的么。
徐向陽回望著他,把煙換到另一只手,類似一種正衣冠的儀式。他答道:“我對她而言,有很多重身份。不知道你想聽哪一種?”
陳恪沒有多余的動作,就如他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他說,那得看你想說哪種。
“她在國外上學(xué),你知道吧。”
他不知道。
“是和我一起。從小學(xué),我倆就住一塊兒。她生理期都是我給她記。直到前兩年我回來�!�
“當(dāng)然,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不如說點和你有關(guān)的吧�!�
陳恪先吸進(jìn)了一口煙做準(zhǔn)備。
但他怎么會想到,徐向陽開口會是——
“那條裙子,黑色的,我送她的�!�
那條裴枝說“你賠不起”的裙子。
“她走那天夜里,是我在那破樓下面,等的她。我開車接她回來的�!�
陳恪不會忘掉那天。
“她留下給你的錢……”說到這里,徐向陽頓了一下,笑著繼續(xù),“也是我的。”
陳恪張口,呼出煙霧。
曾有那么一個夜晚,他一遍又一遍,貪婪而近乎小心翼翼地與她接吻、吸煙、接吻。
那時,他看不到白色煙霧四下飄散的軌跡,眼里只有她。
陳恪低低勾了下嘴角,那笑容卻轉(zhuǎn)瞬即逝。
“回去我拿給你�!�
“別誤會�!毙煜蜿柌换挪幻πΦ溃八o你了,就是給你了。我這樣攤開來說,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也有我的難處——枝枝很愛玩,我代她向你道歉。雖然我沒辦法拒絕一切她想要做的,但我相信,你不會想要揷足我和她之間�!�
陳恪慢慢地重復(fù)了遍:“揷足?”
“是。我想只有你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
京州大學(xué)BBs上,他和裴枝報道那天被拍的照片至今飄紅在頁。這位醫(yī)學(xué)院新著名高富帥確實吃香,所以幾乎每天都有女生,摸過來跟帖哀悼自己愛情的小火苗才萌芽就已經(jīng)被掐熄了。
陳恪點頭,緩緩地說:“我知道了�!�
“那么,”徐向陽把手機遞給他,“拜托你和她說清楚了�!�
陳恪并沒有伸手。他靜止地看向徐向陽。
“我和她早清楚了�!�
只是今天之前,不清楚的一直是他而已。至于裴枝,她有不清楚過嗎?
“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愿意�!�
陳恪回教室后,徐向陽撥回去,“你平常不都玩完就算了嗎?你究竟看上他哪一點?”
裴枝說刺激。“我看上他刺激�!�
她的聲音融在夜風(fēng)里,從線路那頭不太真切地傳達(dá)過來。
徐向陽說我不明白。
既然陳恪拒不佼流,裴枝又開始走,漫無目的,她也說不清這是種前行還是后退。
“他沒有讓我看得起的。所以才刺激,懂么?”
她是個無情的女人,而他卻似乎是個感情充沛的男人。光憑這一點,已經(jīng)足夠她看不起他。
但是,“那種幾十一天,空氣中還有股霉味,一開淋浴噴頭,水跟冰雹一樣砸下來的房間,你這輩子也沒進(jìn)去過吧。真的,你下次試試,碧五星級酒店有意思多了�!�
他依然似懂非懂。
裴枝又說:“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看《天龍八部》么,段譽他媽,為了報復(fù)段正淳的花心,和一個殘廢的乞丐做。因為這個人最骯臟�!�
出于對人姓的怨恨,那種自貶身份的熱望。
徐向陽默然:“……你要報復(fù)誰?”
她剎住了。
這一刻她駐足長街,低頭思索了半天,然后說了這么一句話:“剛才有人在我身邊吸白粉�!�
徐向陽乍驚,還沒顧上著急,裴枝先開口叫了他的名字,“徐向陽,你每天和我說學(xué)醫(yī)多么累,但我知道,你樂在其中……可我呢……我感覺不到活著……我說的活著,是能看見生命力的那種活著,不是僅僅是活著……我的下一步是什么,毒品?我也會變成她那樣,是么?”
“不是,裴枝。不是……”
她不再說話,注視著前方無盡的黑暗。
我既需要泄,可又懼怕更深的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