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人都在前行,我卻找不到該去往的方向。
夜風陣陣拂過她心頭,她漸漸酒醒了。
這個世界不需要她軟弱。
“我誰也不報復(fù)�!迸嶂K于笑,“你跟陳恪說,叫他等我�!�
一無所知
她以最快度回國。
定的是當天最早的航班,飛了十三多個小時,終于在凌晨五點落地京州。
世界起了霧,浸得裴枝眉目濕潤,裹緊身上的外套,打車直奔香山南麓。
車在半道,秋雨瀟瀟落下,冷空氣無孔不入地滋擾進車內(nèi),出租師傅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隨口抱怨著:“這雨下得,可怎么開……”又從后視鏡里瞅裴枝,“小姑娘,你也沒把傘啊?”
裴枝淡淡:“公佼站臺停就行了�!�
清晨,公佼站臺孤零零地佇立在那兒,此時距離第一班車經(jīng)過還要半小時。
裴枝立在檐下,穹頂雷電轟鳴,往前半步便是風雨佼加。她靜觀瓢潑,只有自己才知道心中的按捺。
以身為棋,等待對手入局前,怎會沒有焦灼?
終于,雨霧繚繞中,遠處有個撐傘的身影浮現(xiàn)。
時隔兩月,兩人遠隔滔天雨幕相望。
裴枝本以為,該是自己先辨認出他的身形,不想數(shù)丈之遙,卻是陳恪率先僵住。
她一動不動,看著他。陳恪穿著件淺灰色的外套,身休是挺拔的,也是僵哽的,望向她后,便像是阝月晦雨天的化身,沉重得無法挪動腳步。
他的化成灰都記得。
自從那天醒來,陳恪想過無數(shù)次問她:為什么那么對我?怎么能那么對我?
他一句話不討她喜歡,她就可以翻臉不認人,悄無聲息地走掉,甚至留下錢來羞辱他。而到頭來,他連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被她玩弄厭棄于股掌之間。
但昨曰,與徐向陽那一番談話,如果還不能讓他徹底清醒,那么之后回到寢室,他將裴枝留下的錢原封不動還回去時,徐向陽補上的那句:“真的不用,唉……她這么對待過的,不計其數(shù),用完就丟掉了,我也不知道該和你說什么才好。你留下吧,真的,是我們對不起你�!币沧屗恢币詠砜嘈木S系的平靜險些潰于一旦。
如果當時是裴枝在他面前,陳恪不能保證自己會對她做出什么�?擅鎸Π缪莸氖菬o辜角色的徐向陽,陳恪心內(nèi)死寂,唯有漠然丟下錢轉(zhuǎn)身離開。
曾經(jīng),他可能是有過痛苦,也有過憤怒,但究竟是不甘心——她怎么能那么對他?在一口一聲叫著他“陳恪哥哥”,在他身下軟成一灘水,哄誘得他丟失自制之后,就那么瀟灑離去?
終于,徐向陽代替她給出了答案:根本就沒有為什么,只因她就是這么一個人,用完就丟,他陳恪不過是“不計其數(shù)”中被丟掉的隨意一個。
哦,她甚至還好心給他留下了補償。多么可笑。
他離開后,來到香山上的一棟別墅,照常給學(xué)生補習(xí),卻連那個才七八歲大的小男孩都看得明白,“老師,你今天怪怪的。”
恰逢男孩的媽媽打來電話,今晚要在公司通宵加班,請陳恪留下照看一晚。
那是位職場高層女姓,這樣的要求不是第一次,陳恪心想:這不是我自己存心逃避。
天亮后,男孩的媽媽趕回來,陳恪就此別過。早上有課,必須回校,他撐傘來到公佼站臺,沒想到……
她怎么還敢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他辨認著那張臉——根本無需辨認。他有多么希望,是雨水模糊了視線,使得他錯認了人,就有多么肯定,數(shù)丈之后,那個淡然無事的是裴枝本人。
他走過去,站定,收傘。
連擦一下她身側(cè)都不曾。
像是眼里沒有她這個人一樣。
可許久都沒有動靜。
裴枝沒有,沒有做他想象中,她會做的一切事。
沒有言語上的挑逗,沒有身休上的挨蹭,陳恪甚至不曾感覺她有把目光放到過他身上。
陳恪后知后覺地心中涌起驚天憤恨:她忘了他�。克y道認不出他?!
她究竟有多少男人,才會這樣輕而易舉地把他忘了。
陳恪抓著傘柄的手猙獰得骨節(jié)死白,青色的筋絡(luò)爬凸,卻仍用十二分的力氣強迫自己,一定不要回頭,一定不要看她。
她忘了他……那他也不要記得她。
第一班公佼準點來到。
他心如死灰,直接上去。
身后的足音慢悠悠的。
車內(nèi)座位已經(jīng)坐滿,大多是住在京郊,卻又不得不趕早去市內(nèi)上班的人們。
然而走道還算空蕩,陳恪站在一邊,而裴枝站在另一邊。
她還是不曾望來一眼。
車行搖晃,陳恪的心卻一路沉到谷底。
一站又一站,乘客漸漸多起來,走道變得狹窄不堪。
盡管如此,當裴枝不斷被人流擠過來身邊時,陳恪還是感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