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顧晏本想忽略消息,等到庭審結(jié)束再看,卻發(fā)現(xiàn)消息發(fā)送人是赫西。于是他掐著最后的時間點打開了那封郵件——
顧律師:
不負所望,我找到那個有折紙習(xí)慣的人。
我不知道這位會不會是你們所說的……清道夫?但看到照片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跳。
希望你來得及在庭審前看一眼。
不對,我也不知道庭審前看到對你而言究竟算不算好……
在這段糾結(jié)的話后面,附有兩張照片,不同角度拍的同一個人。
黑色短發(fā),麥色皮膚。他有著棕色的眼睛,神情似乎是淡定而傲慢的,但又在眉目間流露出些微得意的影子……
這張臉很多人都不會陌生。
因為這個人此時此刻,正坐在被告席上。
他現(xiàn)在的名字叫賀拉斯·季,是顧晏的當(dāng)事人。
顧晏看完郵件抬起頭,就見被告席上的賀拉斯·季擦完了嘴角和手指,正用柯謹(jǐn)說過的那種特別的方式,一道一道,將紙折疊起來。
第203章
搖頭翁案(二)
負責(zé)看押的法警喝止了賀拉斯·季的舉動,奪走了他手里折疊過的除菌紙。厚厚的玻璃罩隔絕了他們的聲音,以至于被告席上的這一幕并沒有被太多人注意到。
在那個瞬間,陪審團成員正在列隊入席,所有人都看向那邊,而法官已經(jīng)高高舉起了法槌。
當(dāng)——
在全聯(lián)盟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德卡馬最高刑庭“搖頭翁案”,正式開庭。
而法庭之外,有人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蜂窩網(wǎng)媒體中心,本奇和差點兒遲到的赫西坐在光腦前,雙雙張著嘴,呆滯地看著面前那個西裝革履的來客。
來客是春藤集團一把手德沃·埃韋思的助理。
數(shù)日之前,他從自家老板和兩位律師那里接到一個任務(wù)。
現(xiàn)在,該是他執(zhí)行的時候了。
本奇看著對方傳過來的資料。
那其實是準(zhǔn)備好的各類新聞稿,一篇篇并不完全連貫,但足以概述這些年里曼森兄弟干過的好事。
本奇越看越心驚:“這些……真的假的?當(dāng)年去世的這些人,還有什么清道夫,基因毒品,感染……我的天,都是一個串兒?”
“二位不是記者么,我相信你們觀察到的一定比很多人都要多。”助理先生說。
本奇聽到這話,莫名慚愧。
事情太大,令他一時間難以完全消化,但他想起自己這么多年來拍過的無數(shù)張照片,忽然又醍醐灌頂。
本奇指著其中幾頁,問助理:“這些……是燕院長同意發(fā)的?老實說,我目前最怕的就是他跟顧律師,要是觸了那兩位的霉頭,我——”
“放心,不僅是同意�!敝碚f,“選擇在這個時機發(fā)布這些東西,本就是兩位律師先生提出來的�!�
赫西的表情更懵。
他看了眼自己的智能機,又看了眼資料里關(guān)于清道夫的那些,“我剛剛還給顧律師發(fā)了郵件……難不成他們早就猜到清道夫是誰了?那為什么還要費工夫去找?”
助理撇了撇嘴:“那兩位律師先生都不是喜歡猜測的人,我想……直覺性的猜測對他們而言永遠比不上實質(zhì)的關(guān)聯(lián)和證據(jù)吧�!�
“還有啊,這能順利發(fā)出去嗎?”本奇有點擔(dān)憂,“真看完這些,有腦子的都知道是曼森家族干的了,曼森兄弟能默默看我們發(fā)?”
助理笑了:“他們看不到�!�
“為什么?”
助理朝不遠處偌大的屏幕一指,里面是全聯(lián)盟同步直播的搖頭翁案庭審現(xiàn)場。
“因為他們在屏幕里坐著呢。別忘了,最高刑庭聽審的規(guī)矩,除了出庭律師,所有人一概不許帶智能機、光腦等設(shè)備,以免干擾公正�!�
“這些內(nèi)容,全由我們獨家發(fā)布么?”本奇說,“老實說,我們站的權(quán)威度和公信力還遠遠不夠啊,發(fā)出去大家會不會只當(dāng)成一個想象力豐富的故事?”
“放心,當(dāng)然不止你們一家�!敝硇ζ饋恚爸徊贿^最近的大新聞都是你們網(wǎng)站開的頭,何不繼續(xù)呢?至于大家是會當(dāng)故事還是認真對待……那就無需操心了,早就規(guī)劃好了�!�
本奇詫異地問:“這都能規(guī)劃?”
“對于某些話說出去會引起什么反應(yīng),怎么把控情緒節(jié)奏,恐怕我們之中沒有誰比出庭大律師更精通了�!�
本奇:“……操,律師真可怕�!�
助理糾正道:“也不是所有律師都這么難搞�!�
本奇:“……一級律師真可怕�!�
助理客觀地說:“還有一位尚且不是呢�!�
本奇:“遲早的,近墨者黑�!�
助理深深咳了一聲。
“所以,入伙么?”助理先生難得開了個玩笑。
本奇突然有些亢奮,他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當(dāng)然。”
他當(dāng)年之所以事無巨細地拍了那么多照片,不就是對那些事都懷揣著一絲懷疑么。
只是尋求真相的路不好走,他沒能堅持下來。
好在有人一直在堅持,還不止一位。這些人在多年后的今天,打算把真相一樣一樣攤開給人看,他作為記者,有什么理由不加入。
10點02分,全聯(lián)盟直播的法庭上,陪審團成員正在舉手宣誓秉持公正。
一條以“探索爆炸案真相”為主線的報道毫無預(yù)兆地發(fā)布出來。由于發(fā)布的網(wǎng)站是蜂窩網(wǎng),發(fā)布的記者是本奇&赫西,跟四天前宣布燕綏之還活著一樣,一出現(xiàn)就引起了巨大關(guān)注。
從燕綏之的“死”入手,是目前民眾最有興趣的角度。
先讓他們了解燕綏之遭遇爆炸案并不是一個意外,而是偽裝過的謀殺。再把這場謀殺和當(dāng)年的諸多意外聯(lián)系起來,比如那個用藥過量的醫(yī)療艙供應(yīng)商,比如那個死于獄中的盧斯女士,比如那位醫(yī)學(xué)院周教授,等等……
本奇和赫西龐大的照片庫在此終于排上了用場。
而人們終歸會意識到,這一切是一個連環(huán)的整體。
在這位助理忙著聯(lián)系媒體朋友時,德沃·埃韋思先生的另一位助理也沒閑著,他在聯(lián)系警署。
自從得知了雅克·白被找到的消息,假護士艾米·博羅突然就放棄抵抗了。
雖然算不上特別配合,但她確實交代了不少東西,大多跟雅克·白有關(guān),偶爾提及其他,是曼森集團的攻破口之一。
警長這兩天連臭臉都不擺了,心情不錯,也格外好說話。
德沃·埃韋思的助理給他提供了一些新消息,自然也包括赫西查到的清道夫照片。于是警長從庭審直播前抽身,再次把艾米·博羅提出來訊問。
警長一點兒廢話都沒有,直接把照片懟到她面前。
艾米·博羅瞇著眼一掃,便嗤了一聲:“你們的同行在醫(yī)院盡職盡責(zé)看了他這么多天,終于想起來問他是誰了?”
警長氣不打一處來:“我們倒是第一天就在問,你答了么?”
艾米·博羅又嗤了一聲。
“所以確實是清道夫?”
“清道夫?”艾米·博羅念了一遍,“你們是這么稱呼他的?也行吧,還算貼切。這位清道夫可了不得,死在他手上的人都快數(shù)不清了,”
“比如?”
“比如?別開玩笑了,我上哪兒知道比如�!卑住げ┝_輕聲說,“他開始幫大老板辦事的時候,我還在上學(xué)呢,那可是將近三十年前。”
“那就說說最近?你知道哪些就說哪些,比如你為什么幾次三番要給他下藥?”
“你說呢?”艾米·博羅挑起細長的眉毛,“兔死狗烹沒聽說過嗎?”
猜故事誰他媽不會?但辦案子是猜準(zhǔn)了就有用的?警長在心里罵娘,但嘴上還得引導(dǎo)這姑娘繼續(xù)交代。
“以前需要清理什么人,都是他出面。他經(jīng)驗豐富,總能有各種方法逃脫掉,畢竟剛成年就被大老板收了,練出來的。”
艾米·博羅說,“但這兩年他漸漸淡出了,起初可能是自己不想干了,見識了世界突然想活得平安一點?他在犯罪方面很狡猾,很能迷惑人,但同時他也有個要命的缺點,他偶爾會喜歡炫耀。所以他懈怠的心思自然被大老板們覺察了,那之后給他的任務(wù)就越來越少了,這我倒是能給你幾個比如�!�
“哦?”
“比如最近重新被提起來的爆炸案,比如正在開庭的搖頭翁�!卑住げ┝_說,“最近處的幾件就都沒有讓他去辦。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他沒什么用了�!�
“他自己也明白過來了,進了泥潭哪有休假的道理?真想休假,離死也不遠了。他試著積極爭取了幾次,無濟于事。”艾米·博羅回憶說,“據(jù)說他那時候還會去案發(fā)現(xiàn)場轉(zhuǎn)一轉(zhuǎn),想看看究竟是誰取代了他的位置�!�
“誰呢?”
“沒有誰�!卑住げ┝_說,“大老板不再用固定的人了,盡管固定的某個人可以積累豐富的經(jīng)驗。”
爆炸案之后,清道夫親眼看著瘋瘋癲癲的嫌疑人被抓,忽然就放棄重新做棋子了,他開始逃。
“你明白的,正常的逃跑根本沒用,藏在哪里都會被人翻出來。這是將近三十年逃避各種抓捕給他漲的經(jīng)驗,他每一次逃跑,靠的都是基因修正。只不過以前是大老板安排人給他做,這一次不是,他應(yīng)該是偷偷找了黑市�!�
艾米·博羅嘲諷地說:“這個方法他能想到,別人一樣會想到。所以大老板在黑市也安排了人,打算在清道夫做基因修正的時候動點手腳,讓他死在手術(shù)臺上,假裝他不小心碰到了小作坊,手術(shù)感染而亡�!�
警員們倏然站直了身體,“小作坊?感染?”
“很耳熟是不是?”艾米·博羅繼續(xù)說,“清道夫是個疑心很重的人,所以他事先發(fā)現(xiàn)了問題,為了脫身,他把這種危險轉(zhuǎn)嫁給了別人,潛伏期之后突然暴發(fā),一傳十十傳百,就成了前陣子最熱鬧的大型病毒感染。”
“操!”
訊問室里一片罵聲。
兩邊人渣交鋒對峙,倒霉的卻是無辜民眾。
“不過他自己也沒能完全躲得掉,同樣感染了。”艾米·博羅說,“他有點自負,一直認為自己解決得很完美,不可能感染,所以進醫(yī)院的時候顯得那么難以置信。”
“同樣的,搖頭翁案他也過度自負了。他那時候可能被大老板逼得怕了,覺得保命的唯一方式就是把自己放在眾目睽睽之下,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被動手腳的概率就會低一點。所以他假裝參與了搖頭翁案,到處留自己的痕跡,這樣他就把自己放在了警方眼皮子底下,大老板自然不敢動他。結(jié)果呢,大老板將錯就錯,干脆把這個案子的重點全部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去,弱化其他嫌疑人,然后借著輿論力量判他個重刑,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
艾米·博羅朝訊問室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說:“外面在直播庭審?這么說吧,如果清道夫在這個案子里被判有罪,那他確實冤枉,而大老板則樂見其成。如果被判無罪,那以他的經(jīng)驗,之后要想再抓住他,難上加難�!�
“對于你們這些張口閉口把正義掛嘴邊的人而言,今天的這場庭審是個死局�!�
訊問室一片沉默的時候,德卡馬最高刑庭里,法官沖控方律師點了點頭,沉聲說:“你可以做開場陳述了�!�
第204章
搖頭翁案(三)
控方律師艾倫·岡特站起身,沖法官和陪審團分別點頭致意,唯獨略過了辯護席。
一般而言,一場庭審剛開始的時候,對抗意味往往不是很濃,控辯雙方會保持基本的禮儀,以示風(fēng)度。
但這次卻不同,岡特律師還沒發(fā)言,就表現(xiàn)出了一種微妙的敵對和蔑視。
這其實是一種很容易遭受詬病的行為,可在搖頭翁這個案子里卻沒有這種顧慮。因為在開庭伊始,所有聽審的民眾都天然站在他那邊。
“關(guān)于本案,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不陌生,有些內(nèi)容你們可能已經(jīng)在各種報道上看過無數(shù)次了,但我今天依然需要重復(fù)其中的一部分。”
岡特說:“厄瑪歷1256年,也就是今年的10月3號傍晚,本案受害人之一麥克·奧登老先生在紅石星硒湖區(qū)東北邊郊釣魚,那里一沒有監(jiān)控,二來很少有路過的人,而麥克·奧登老先生沒有子嗣,目前處于獨居狀態(tài)。這符合本案被告人對于謀害對象的一切要求,于是被告人利用一個老人的單純和信任,將其引騙到林外車道上,以相對容易獲取的RK型乙醚藥劑將其弄暈,塞進車內(nèi),帶去黑巖區(qū)9號中型倉庫……”
“……鑒于現(xiàn)場各種痕跡的勘驗結(jié)果來看,用于關(guān)押麥克·奧登先生的籠子早在數(shù)天前就已經(jīng)運到了倉庫,而倉庫內(nèi)還存有其他未用的籠子,同樣的情況適用于本案其他現(xiàn)場。我們有理由認為,也許實施對象是不特定的,但被告人的行為是有預(yù)謀的�!�
這也許是目前開場陳述最長的一次,但沒有一個人表現(xiàn)出任何不耐煩的跡象。
不論是法官,還是陪審團,亦或是申請來聽審的民眾,以及更多的在關(guān)注直播的人……
甚至也包括辯護律師。
“……這個案子其實困難重重,受害者們均有不同程度的精神損傷,以至于無法清晰地表達事實,從法律上來說,他們甚至無法告知公眾他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好在我們手握現(xiàn)場勘驗證明、證人證言以及被告的親口供述,并期待以此還原真相。”
岡特律師掃視了一圈,沉聲說:“從案發(fā)到現(xiàn)在,這么長的一段時間里,所有報道所有人提到這個案子,提到受害者,說的都是’搖頭翁’這個稱呼,我想……包括辯護方的律師也不例外?”
他的目光投向辯護席,從一號被告的辯護律師迪恩身上掃過,最終落在顧晏身上,然后緩緩說:“但我希望諸位意識到一件事,搖頭翁這個稱呼將所有受害人籠統(tǒng)地概括到了一起,在心理上甚至?xí)幸环N導(dǎo)向力,讓人在潛意識里覺得,好像受害者就只有一位,就是那個叫做搖頭翁的家伙,三個字,簡簡單單就說完了�!�
“但是很遺憾,不是。”
“我今天必須在開場正式強調(diào)一遍,搖頭翁這三個字的背后,是三百二十七名老人,盡管他們有的是獨居,有的在流浪,但他們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名字,是一個活生生的完全獨立的個體,不是三個字就能介紹完的搖頭翁,而我希望……就在今天,就在這里,法官大人,陪審團諸位,以及在場或不在場的所有人,能還他們以公正�!�
全場一片寂靜。
岡特律師說完又沉默地站了片刻,這才垂著眼睛點了點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又過了那么幾秒,聽審席上嗡嗡的議論才響起來,甚至有幾位偏于感性的旁聽者還拍了幾下手。
不過很快他們就意識到場合不對,把手收了回去。
聽審席上,米羅·曼森回頭朝那幾個鼓掌的人瞥了一眼,又掃過其他人,低聲沖身邊的兄長布魯爾·曼森耳語:“我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檢察公署派出的出庭律師�!�
布魯爾·曼森卻沒回頭,只動了動嘴皮子:“坐好了,聽你的庭審�!�
“干嘛這么緊繃呢?”米羅嗤了一聲,但還是坐穩(wěn)回去。
“我只是認為,沒有東張西望胡亂感嘆的必要�!辈剪敔枴ぢ坎恍币�,“畢竟我們只是抱著公德心和同理心來聽一場無關(guān)利益的庭審而已�!�
公德心和同理心?
無關(guān)利益?
米羅·曼森瞇起眼睛,似乎有點想笑。但礙于場合,一切情緒只停留在了嘴角。
就在他從別處收回目光的時候,他的視線和不遠處的另一個人對上了。
那是德沃·埃韋思。
“春藤的老狐貍在看我們�!泵琢_從唇縫里擠出幾個字。
布魯爾·曼森依然說:“坐好。”
說完自己偏頭看過去。
德沃·埃韋思灰藍色的眼睛掩在鏡片后面,一如既往帶著股老牌紳士的格調(diào)。他沖曼森兄弟點頭微笑了一下,就像一個尋常的世交長輩。
布魯爾·曼森也沖他點了點頭。
這一邊暗潮洶涌的時候,聽審席中區(qū)第二排,聯(lián)盟徽章墻上的一級律師來了將近二十個,坐了兩排。
這幫大佬們看庭審的角度都和別人不一樣,除了案子本身,他們還能清晰地從每一段發(fā)言中發(fā)掘律師的能力和技巧。
“這位岡特律師很懂說話的節(jié)奏啊�!蹦澄恍张翣栁牡拇罄袥_身邊的燕綏之說,“什么時候語速需要快一點,什么時候慢一點,什么時候音調(diào)高一些,什么時候低一點,連停頓都處理得很好�!�
“嗯�!毖嘟椫氖种钢е掳�,目光依然落在前面。過了片刻,他說:“講得不錯,我聽著就很感動�!�
帕爾文:“……”
“怎么?”燕綏之紆尊降貴地從庭審區(qū)域收回目光,瞥了這位同行一眼,“我的話有問題?”
“辯護席上那位不是你的學(xué)生嗎?”帕爾文說,“老實說,今天的庭審關(guān)注度空前絕后,咱們還都在這坐著,你都不替學(xué)生緊張一下?”
燕綏之“哦”了一聲,要笑不笑地說:“誰請你們來了?”
帕爾文:“……”
他張了張口,又要說什么,就見燕綏之伸出食指抵著嘴唇,示意他噤聲。
“別拉我討論顧晏,畢竟我是需要回避一級律師投票的人�!毖嘟椫N著嘴角說。
帕爾文又張了張口。
燕綏之豎著的手指沒放下來,輕聲說:“還有,不要干擾我看學(xué)生。”
帕爾文:“……”
他已經(jīng)不想再張口了。
庭上,一號被告人弗雷德·賈端坐在玻璃籠罩的席位上,區(qū)別于之前報道中的形象,此時的他非常安分守己,低著頭顯出一副悲傷懺悔的模樣。
哪怕是這樣的角度,也能看到他掉到嘴邊的黑眼圈,看上去憔悴而疲憊。
他的辯護律師迪恩正在做開場陳述,實質(zhì)性的辯駁沒有多提,畢竟這些也不適合一開場就扔出來。
迪恩簡單扼要地闡明,費雷德·賈絕不是這個案子的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