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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好你個小丫頭片子,還學會和長輩頂嘴了!看老子不教訓你!你聽好!你剛才錯過了里面那個年輕俊朗的,明日我就給城東的王員外答復(fù),讓你去做他的第八房小妾!”

    外面激烈的吵嚷聲與包間里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鮮明對比,姜紹鈞的視線落在了方才兩人拉扯間,從陳初婉寬袖中掉下來的物件上。

    那是一方雪白的帕子,料子并不是昂貴的雪緞絲綢之類的,只是普通的棉布,邊角上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蘭花的旁邊繡了一個“初”字,繡法和字跡——

    “讓他們進來�!�

    當姜紹鈞的這句吩咐說出口后,一直未曾有多余動作的少女扭頭,看了他一眼。

    叔侄二人再度進來的時候,中年男子滿面的希翼藏都藏不住,目光落在陳初婉面頰上鮮紅的巴掌印時,又忍不住閃過懊惱,一時喜悔交加,表情很是豐富。本文唯一更.新Q:⒈⒏⒎⒍⒉⒋⒈⒍⒏⒊

    姜紹鈞這回沒有盯著陳初婉直看,反而是垂下了眼皮,冷淡開口:“孤聘你為府中琴師,即日起住在府內(nèi),你可愿意?”

    中年男子的吊梢眼中霎時綻出亮閃閃的貪婪光芒,忙不迭點頭,一張口就替侄女應(yīng)下了,“愿意愿意,我們愿意的!”

    陳初婉瘦削的身子搖搖欲墜,面上血色盡失,雙瞳中全然沒了方才彈琴時的明亮光華,一片失焦迷茫。

    而中年男子這邊已經(jīng)向侍衛(wèi)們問清了王府的位置,連連道今日先讓陳初婉和他們一起回去,明日他就把陳初婉的行李送上門。說完后,他便美滋滋地走了,砸下來一個王爺要走了他的侄女,他已經(jīng)在做著王爺當他侄女婿的美夢了。

    聒噪的中年男子離開后,包間里再度靜了下來,姜紹鈞終于再次開口,朝侍衛(wèi)吩咐:“你們先帶她回去。”

    “不必,妾身也乏了,讓陳姑娘同我們一起回去罷�!鄙倥p聲開口,語氣依舊是獨屬于她的平和,側(cè)眸看著他。

    他卻有點莫名不敢對上她洞悉透徹的黑眸,唇角繃得筆直,沒有說話。

    她卻接著說道:“妾身會為陳姑娘安排好住處的,不會委屈了陳姑娘。王爺您看,星瀾閣如何?”星瀾閣離前院書房很近,抄一條小道不到半刻鐘就能到,又裝飾得美觀大方,奇花異草精美,加上樓閣臨水而建,是內(nèi)院中除了南菱院和蘭初院外最舒適的居所。

    她的話語妥帖又溫婉,仿佛一絲怨氣都沒有,賢惠地為丈夫排憂解難。姜紹鈞卻自心底升騰起一股焚燒著的不適,終是看向了她。

    少女的唇瓣是勾著濃淡適宜的弧度的,只是那雙方才還在花燈下璀璨靈動的黑眸卻如同失了光澤的寶石、裹上了泥沼的溫玉,無端透出一股濃重而深刻的悲哀。

    在面具攤前被衛(wèi)淵打斷的話在他唇邊滾了又滾,最后,他還是低啞地道出一句。

    “你看著辦就好。”

    ~搜Q號進月費群~2.9.1.2.6.8.2.6.7.3~一妾皆夫(np)死而復(fù)生(三)

    死而復(fù)生(三)

    星瀾閣外圍的院子種著桃樹,幾盆剛從暖房搬出來、開得正艷的玉蘭花點綴其間,光是院子的布置就看得出來頗費心思。

    閣樓整體是一棟三層的小樓,進門第一層是待客的正廳,家具擺設(shè)典雅精致。第二層則是專門布置成琴室的書房,其中的古琴名品足有五六臺之多,光是數(shù)得上名號的琴便有三臺,大名鼎鼎的綠綺和繞梁都在其列,這對于明面上寄居于王府的琴師來說,實在太過珍貴。

    陳初婉就住在星瀾閣第三層的臥房中,起居的內(nèi)室裝潢與權(quán)貴姑娘家的閨房無異,金玉錦繡、高榻香枕。

    她放下手中的琴譜,居高望著窗外隨風瑟瑟的桃樹枝葉,有些出神。

    她住進這方閣樓已有五日之久了,除卻在珍饈樓的那一面,再沒見過他。

    日影從東邊慢慢攀升到樹梢上,陳初婉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直到木質(zhì)樓梯上傳來小丫鬟“咯吱咯吱”的踩踏聲。

    “初婉姑娘,王爺遣人來遞話,傳您去書房問話�!�

    陳初婉的指尖動了動,緩緩站起了身。

    越往前院走,一路上的景色便由婉轉(zhuǎn)精致變?yōu)榱藝烂C規(guī)整,可以看出內(nèi)院中打理的人用了不少心。

    到了書房院中,她看見了王府的總管正平守在正廳門前,正面色復(fù)雜地看著她。

    陳初婉對他福了福,腳步頓了頓,才跨過了廳下的門檻。

    姜紹鈞端坐在太師椅上,聽見來人的聲響,目光直直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從抬腳跨過門檻,到碎步走到他面前,最后輕盈地福禮。

    “民女見過王爺,王爺安康�!�

    姜紹鈞眸光深沉晦暗,只是這般一言不發(fā)地坐于其上。若是普通平民百姓,早被這份壓力震得忐忑難安,她的面上卻是一派沉靜。

    “你的琴,是和誰學的?”

    男人清冷的聲線如玉石,碰撞在堅冰上,帶出一種暗沉鋒銳之感。

    “回王爺,民女的師傅是一位游方各地的琴師,姓岑,如今已不在京中。”陳初婉眼簾低垂,聲線低婉地回道。

    上首又靜了良久,她才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身上的帕子,是你自己繡的嗎?”

    這回她停了停,面色卻無分毫波動,平靜地答道:“是的�!�

    姜紹鈞的眸底愈發(fā)幽沉,忽而他搭在紫檀木桌上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曲起,敲了敲桌面上平鋪著的白紙,沉聲命令:“寫幾個字�!�

    他這幾日細細查過她的身世,并無可疑之處,完全沒有被哪方勢力培養(yǎng)出來接近他的痕跡。她進府后的這些日子也十分安分守己,除了進府第二日去南菱院謝恩請安外,再沒踏出星瀾閣一步。

    聽到他說的話,陳初婉本是平和的表情似乎有瓦解的跡象,從她所站之地到桌前這短短幾步,卻硬生生被她走出了如隔天塹般的艱難。

    待到她立到桌前,額上已冒出了一層冷汗,烏黑的睫毛不住顫抖。她握起擱在桌上的羊毫,提腕沾墨,手臂懸在雪白的宣紙上半晌,卻遲遲無法落下一個字,反而讓筆尖飽滿的墨汁搖晃著滴在了白紙上,暈出一片濃黑污漬。

    “王、王爺……民女……民女手腕受過傷,寫出來的字奇丑無比,恐污了王爺?shù)难邸?br />
    終于,她微帶顫意的話音從喉間擠出。

    “手腕受傷無法書寫,卻能彈出動聽琴音?”男人冷冷的嗓音似乎不帶一絲感情,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謊言,轉(zhuǎn)而冷厲喝問:“你到底是誰?”

    陳初婉手中的毛筆終于掉落紙上,畫出一道犀利痕跡,她將發(fā)抖的手掩藏在袖子中,盡量冷靜地答道:“民女陳初婉……”

    “你同馮初蕾是何關(guān)系!”

    陳初婉眼皮重重一跳,指甲深深掐進嬌嫩的掌心,眼眸半垂緊盯著他繡著蟒紋的衣袍下擺,“民女愚鈍,不知王爺何意,民女并未聽過……馮初蕾之名。”

    上首的男子不語,須臾的間隙,卻有如一旬般漫長。

    “你叔叔昨日在賭場欠了千兩銀債�!�

    男人的聲音依舊冷然,陳初婉一怔,就聽得他繼續(xù)道:“他打算拿你弟弟去抵債�!�

    她倏然抬頭,嬌艷如花的唇瓣早已被咬出深紅血印,透著些淺棕色的雙瞳中浮現(xiàn)震驚、焦急,又轉(zhuǎn)變成哀痛。仰望著男人不為所動的俊冷面容,她掙扎良久,最后,面上的復(fù)雜神色逐漸化為頹喪的認命。

    她在男人的凝視下,一字一字困難地從染了血跡的唇中吐出:“我是、我是……馮初蕾�!�

    姜紹鈞腦中如被重錘轟然一擊,震得他腦海里有一剎的空白,猛然攥緊了桌上的白紙,薄唇吐出兩個字:“寫字�!�

    說完那句話的陳初婉仿佛已然拋下了所有枷鎖,大步走到桌前,提筆寫下一行詩。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是當年他求娶初蕾時,給她寫過的情詩。

    姜紹鈞的目光落在她筆尖下寫出的簪花小楷上,視線從審視懷疑,到驚詫駭然,最終化為一片空濛。

    陳初婉寫下最后一個筆畫,將毛筆放下,抬眸看他,情緒里有近鄉(xiāng)情怯的忐忑,她低聲道:“紹……紹哥哥,九年前的那日,我在你面前閉了眼。我本以為再次睜眼會是陰曹地府,沒想到……竟然成為了別人。”她說到這里,聲線里也滿溢著不可思議,給他時間讓他消化后,才道:“我成為……陳初婉后,弟弟是陳家對我最好的人。你——幫幫我�!�

    姜紹鈞對上她懇求的眼眸,一陣恍然,她求他幫忙的語氣同以前一模一樣,帶著篤定他會同意的理直氣壯。

    他卻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心緒劇烈翻涌,各類情緒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無盡深海,如窒息般難以將其撕扯干凈。

    “我會處理�!彼蓾谋〈酵鲁鲆痪湓捄�,停頓了良久,才啞聲道:

    “你先回去罷�!�

    Ps.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出自《詩經(jīng)?桃夭》

    死而復(fù)生(四)

    自元宵那夜過后,衛(wèi)淵渾渾噩噩地過了好幾日,不論干什么事,腦中總會浮出高御醫(yī)講過的那些話。

    “她們的脈象一模一樣……”

    “雖然模樣有些變化,但五官輪廓極為相似……”

    與此同時,姜紹鈞和他的王妃相攜離去的背影再次闖進他的腦海,俞氏那雙骨肉勻停的手、凹凸有致的身形、披著大紅蓋頭時露出的那半截細白如玉的下巴……

    “子擎�!�

    清冷如碎玉撞擊的男子聲線猛然將他拉回神,衛(wèi)淵一回首便瞧見姜紹鈞正朝他而來,目光落在那張俊朗出塵的臉上,隱晦上涌的心虛與愧疚讓他一時不敢對上他的眸光。

    “王爺,尋末將可有事?”

    這是在大朝會散朝的宮中甬道上,他們二人分別是威震一南一北的武將。平日里為了避嫌,兩人都心照不宣,除了陪同姜紹鈞迎親那次,少有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熟稔的時候。

    “你今日可有空?”姜紹鈞眼底有些血絲,沒留意到衛(wèi)淵的那些異樣,“若無事,陪孤喝幾杯罷�!�

    衛(wèi)淵有些詫異,姜紹鈞歷來不太愛杜康之物,就算是兩人都還未上戰(zhàn)場的少年時期,也少有飲酒,更何況現(xiàn)下還是大白天的。

    不過他也并無他事,自是應(yīng)下了,同他一起去了他們年少時常去光顧的酒館。

    進了酒館樓上的雅間,姜紹鈞就要了幾壇竹葉青,端起酒杯敬他一杯后,便自顧自喝了起來。

    衛(wèi)淵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也就這般沉默不語地陪著他喝起來。

    只是酒過幾巡,姜紹鈞那邊的三壇竹葉青都見了底,他眼底的血紅更加醒目,卻依舊不見他停下。衛(wèi)淵有些擔心,怕他再喝下去會出事,出聲問道:“可是出了何事?”

    他們二人雖然有幼時伴讀的情意,但因著南征北戰(zhàn)多年的關(guān)系,一直聚少離多。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情頗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而且又是兩個大男人,素日里也少有互相打探心事之舉。

    姜紹鈞捏著酒盞,被酒氣熏得通紅的雙目一直盯著杯中碧青色的透明酒液。他就算是喝醉了,一舉一動間那股出自貴族的清貴之氣依然不散,仰頭喝酒的動作不透半分粗魯,反而有幾分讓人心動的頹然。

    又一杯飲下了肚,在衛(wèi)淵覺得他不會回答他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他清凌的聲線,宛如酷暑天潑下的一場冰雹。

    “你說,這世上會有死而復(fù)生一事嗎?”

    桃香把回宮的張嬤嬤送出府門,折返回南菱院的一路上閑言碎語可聽得不少,一入了青黛起居的內(nèi)室,青黛便發(fā)現(xiàn)她小臉上的怒意蓬勃。更新Q號:28.04.07.65.59

    “又是誰招惹到我們的小桃香了?”青黛放下手中的話本,朝她戲謔地笑了笑。

    來到她面前,桃香反而快速收斂了面上的情緒,只是悶悶地回了一聲“奴婢無事”后,默默撿起她掉落地上的披肩,妥當?shù)貟煸诩茏由稀?br />
    青黛可不信她,躺在美人榻上,用小巧的足勾著桃香的衣袖,“對我還藏著掖著作甚,有什么便說罷�!�

    桃香覷了她一眼,見她趴在榻上,托腮笑望著她,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模樣,不由替她著急起來,便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頓了頓,嘟嘟囔囔地道:“就是昨日王爺叫了……星瀾閣那邊,把她叫到前院書房去了�!�

    說完,桃香怕她傷心難過,連忙描補道:“但她只在書房前廳里待了一刻鐘不到,且廳里大門敞著,正平也守在門外,就是那起子下人亂傳罷了。”桃香這話說得像是親眼見到了一般,話里話外暗含著陳初婉和姜紹鈞并無什么奸情的意思。

    “不過,王妃您也該上點心……如何能把她安到星瀾閣去……”桃香和她說話隨意慣了,看她自陳初婉被帶回來后就滿不在乎的模樣,忍不住為她憤憤不平起來。那什么初婉姑娘不就是會撫琴彈曲嗎,不管是長相還是性子家世都差自家姑娘一大截,王爺怎么能在新婚不足半年就把一個大姑娘往府里帶呢!

    在珍饈樓親眼見到姜紹鈞對陳初婉的態(tài)度的時候,青黛對于陳初婉便隱隱有了些猜測,畢竟能讓姜紹鈞如此失態(tài)的人和事,也就那一樣罷了。

    只不過,也不知陳初婉究竟是真是假……

    “確實該上些心�!鼻圜斓胗浿且琅f沒完成的任務(wù),從美人榻上起了身,對桃香吩咐道:“你去使人把杜嬤嬤喚來�!�

    桃香驚詫得將眼睛瞪得比銅鈴大,完全無法理解為什么“上心”要上到三番兩次和主子作對、甚至想傷害她的瘋嬤嬤身上。

    杜嬤嬤踏進南菱院的正屋時,青黛已經(jīng)換了一身半舊的秋香色家常褙子,歪在美人榻的引枕上,面容含笑地看著來人。

    杜嬤嬤自那日被她一番醍醐灌頂?shù)脑捯粷埠笤僖姷剿南掠行⿵?fù)雜,只繃著臉行了禮,問道:“不知王妃喚奴婢過來,有何事交代?”

    青黛笑得親和,讓人端了小杌子過來,給她看了坐,見她推辭不坐也不介意,只是閑話家常地和她聊了幾句。

    在杜嬤嬤面上露出不耐煩之色時,青黛不動聲色地轉(zhuǎn)了話題,“對了,杜嬤嬤可有聽聞,王爺近日帶回來了一個琴師�!�

    杜嬤嬤常年駐守在蘭初院里,不喜與府中之人多交談,也很少踏出蘭初院的院門,這些消息自然沒那么靈通,聽聞她此言,皺了皺眉頭,“奴婢未曾聽聞�!�

    話音落,只聽得上首的女子幽幽一嘆,細白的手腕拂過,輕輕將茶盞置在小幾上,嗓音很是有些哀怨情黯,“這些話,我本是不該說的,只是,看你對先王妃忠心耿耿……”

    “王妃究竟想說什么?”聽她提到了馮初蕾,又說了些似是而非,彎彎繞繞的話,杜嬤嬤十分不耐地打斷問道。

    青黛也沒追究她的無禮,只是用一雙清透瑩亮的黑眸望著她,緩聲道:“我隱約間曾聽到王爺……喚那琴師——初蕾�!�

    ps.

    青黛:關(guān)門,放杜嬤嬤!

    死而復(fù)生(五)

    杜嬤嬤從南菱院走出來的時候,腳下依舊虛浮,宛如踩在高空中的云朵上,又如同踏在變幻莫測的棉花里,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她回到了蘭初院里,在庭院的石板凳上坐了一會,才豁然起身,往星瀾閣的方向而去。

    星瀾閣在落日的余暉下縈繞著絢爛晚霞,三層精致小樓如同九天仙境中的瓊樓玉閣。

    雖然星瀾閣確實美輪美奐,但陳初婉若真是她家姑娘的轉(zhuǎn)世,那王爺為何不將她直接安置在蘭初院呢?杜嬤嬤帶著這樣的疑惑隨著星瀾閣的小丫鬟上到了二層的琴室,在見到琴室里正撫著琴的美人后,一剎間恍然如身處夢中。

    玉人低眸垂手,輕撥琴弦,暖黃色的夕陽從她身后的窗欞中籠在她身上,模糊了她的五官,卻讓她一身如蘭般高潔的姿態(tài)氣質(zhì)愈發(fā)突出。

    “姑娘!”杜嬤嬤發(fā)出一聲凄婉又混雜著無比激動的叫聲,腳下踉蹌幾步,就朝著她走了過去,眼看就要跪在她面前。

    陳初婉忙從琴案后走出來,托著杜嬤嬤的胳膊將她扶起,眼眶里也含了熱淚,滿是見到故人的感慨心傷,哽咽喚道:“麗芳……你、你怎么……”

    麗芳便是杜嬤嬤的閨名,馮初蕾還在世時,她還是個嬌俏秀麗的姑娘,如今不過三十而已,卻已是滿面滄桑,身形佝僂如四五十的老婦。

    “姑娘,您真是姑娘……”杜嬤嬤激動地握緊她細嫩的手,掌心里因著做雜活而粗糙的繭子磨得陳初婉的手背泛疼。

    “麗芳,是我,你且先冷靜一下�!标惓跬癯槌鍪�,輕輕拍撫著杜嬤嬤的肩背,語氣平和舒緩。

    過了好半晌,杜嬤嬤的心情才稍許平靜下來,對著陳初婉顛三倒四、嘮嘮叨叨地說了許多別后這些年的話,又問她過得好不好。

    “我這些年過得也還算平順,”陳初婉笑著說道,見杜嬤嬤心疼地摩挲她因為彈琴而生出薄繭來的指尖,忙道:“而且還能彈琴譜曲,每日都過得既充實又愉悅。”

    杜嬤嬤哪能不知她這是在安慰她,想起她這些年在陳家受的委屈,眼下更是心疼,順著她的話道:“奴婢記著姑娘還在閨中時便極愛譜曲,有一回,奴婢生辰,您還專門為奴婢寫了一曲,奴婢沒舍得給任何人看�!�

    陳初婉卻微不可查地一僵,正要轉(zhuǎn)個話題,就聽得杜嬤嬤滿是懷念地哼了一句曲調(diào),然后道:“姑娘您聽,就是這首曲子,后面的調(diào)子您還記得吧?”

    杜嬤嬤等了片刻,也沒再聽到她的話音,反而是手中握著的軟滑玉手有些冰涼。她心里有些疑惑,抬起頭去望她,卻發(fā)現(xiàn)她面色有些蒼白。

    陳初婉察覺到她的目光,仿佛很懊惱地回想了一會,才滿是歉疚地道:“年歲太久,我倒是有些記不清了。”

    “是,確實,已有十幾年的光陰了。”杜嬤嬤面上理解地點頭,心底種下去的疑惑卻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

    她又聊起了以前的舊事,接著有些驚疑不定地發(fā)現(xiàn),陳初婉對于一些大事都記得清楚無疑,但對于只有她們主仆二人知道的小秘密,卻都記不得了。

    “麗芳,我本不想告知你,讓你擔憂的。只是你如今估計也瞧出來了,”面對她期待的眼神,陳初婉再次迷茫地搖頭后,苦笑著道:“自我在陳家蘇醒后,有一段時日是忘卻了前塵一切的,后來逐漸模糊記起了一些大致的事,但很多曾發(fā)生過的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卻都記不清了,比如你同我提到的那些事�!�

    偏偏就忘了只有她們二人知曉的閨中秘事?杜嬤嬤心中半信半疑,口中卻安慰她道:“苦了姑娘了,姑娘莫急,慢慢就會想起來的�!�

    說完后,卻不想再在她這里多待,尋了個借口,便起身走了。

    陳初婉看著她有些匆忙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捏了捏。

    殘陽如血鋪陳在京城寬闊的馬路上,將所有的車馬建筑都染上一層金紅。初春料峭的風打在男子高壯健碩的身上,將他的衣袖鼓起一個弧度。

    剛與姜紹鈞分別的衛(wèi)淵行在街頭,迎著沉沒在樓宇間血紅色的夕陽,回了鎮(zhèn)北公府。

    入了府門,早已在府中等候他多時的衛(wèi)勇連忙迎上前,稟報道:“今日老夫人又鬧起來了,說您不喜前夫人和林姨娘,和離放妾也就算了,如今總該娶新婦……”

    衛(wèi)勇跟在衛(wèi)淵身邊一路走到書房,也把府中這些瑣碎的小事說了一路,逐漸察覺到了主子的異樣。往常衛(wèi)淵就算是不怎么理會這些事,也總會給他一個回應(yīng),如今他說了這半天,他卻是一個字未言。

    衛(wèi)勇偷偷抬眸瞧了他一眼,卻見他面色依舊冷峻英武,但對他說的話充耳不聞,似是神魂壓根就不在這了一般。

    衛(wèi)勇被自己的想法駭了一跳,轉(zhuǎn)眼就見到衛(wèi)淵已進了書房,并嚴嚴實實地把門關(guān)上了。

    衛(wèi)淵枯坐在曾經(jīng)和她朝夕相處的書房中,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如一座忠堅不移、歷經(jīng)風雨的雕塑般。日光的最后一線光輝消散,月影移上,書房中沒有點燈,他就這般靜靜坐在黑暗中,直到月上中天,又有黎明晨光升起,他才如恍然醒神般猛地站起。

    衛(wèi)勇正為昨日明顯不太尋常的主子擔憂,在書房門前來回踱步,就聽得門扇“嘎吱”一聲響,一道高大的黑影從里面疾步而出。

    “帶上幾人,去平洲�!彪S之裹夾而來的,是男人沉厚的嗓音。

    平洲是衛(wèi)家祖籍,距京城快馬加鞭有五、六日的路程。

    衛(wèi)勇愣了愣,忙快步追上前,問道:“國公爺,可是要去平洲祭祖?”

    衛(wèi)淵看了他一眼,那雙鷹眼中沉暗的鋒芒讓衛(wèi)勇脊背一寒,就聽得他落下讓他全身更為冰涼的二字。

    “開墓。”

    死而復(fù)生(六)

    杜嬤嬤近日很是有些焦躁不安,她想將她的懷疑告訴姜紹鈞。但每每去尋他,卻都會被陳初婉纏住,不是找她聊以前的事,就是找她看琴曲。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去尋一次,姜紹鈞還不在府中。杜嬤嬤想穩(wěn)住陳初婉,以發(fā)現(xiàn)她的更多破綻,也不好對她強硬拒絕。

    急得杜嬤嬤嘴上都長了好幾個燎泡,還是有一日新王妃又遣人來找她,她才借機擺脫了陳初婉,在前院尋到了姜紹鈞。

    姜紹鈞正看著一份公文,挺俊的眉峰蹙起,側(cè)臉俊朗如謫仙。

    見到杜嬤嬤進門,他將手中公文放下,抬眼問道:“何事?”

    杜嬤嬤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開門見山地問道:“姑爺可是覺得……陳初婉是姑娘的轉(zhuǎn)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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