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袖添香意
青黛這幾日對完成任務頗有些懈怠,在見過了李家的后,她深刻意識到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在這個侯府中她的一舉一動,都很有可能連累家人。
但是看著系統(tǒng)面板上那一日日減少的剩余天數(shù),她又焦慮起來。
若是能拿到他們一家人的賣身契,讓他們遠離京城就好了。
這聽起來有些不太現(xiàn)實,首先,主家輕易不會做出放契讓自家下人脫離奴籍這事,除非是十分得臉的下人,更何況她還不是普通的丫鬟,而是侯爺身邊的通房丫鬟,她一家人的身家性命肯定是被人緊緊捏在手里的。其次,她并不清楚他們的賣身契到底是在蘇氏那,還是在衛(wèi)老夫人那,按道理來說,男主子的通房丫鬟一家的賣身契由主母握著是常理,但她是衛(wèi)老夫人賜給衛(wèi)淵的,衛(wèi)老夫人那人,還真有可能捏著他們一家的賣身契不放。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衛(wèi)老夫人、蘇氏和小林氏這筆糊涂賬了。
雖說不能非議主子的事,但這事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蘇氏和衛(wèi)老夫人爭了十年的管家權,倒是讓侯府的下人嘴沒那么嚴了。
這段時日她從打探和偷聽來的消息中拼湊出這么一個故事——
這事要從衛(wèi)老夫人的娘家忠義伯府開始說起,衛(wèi)老夫人是忠義伯府的嫡長女,自小千嬌百寵長大。但忠義伯府光嫡支一脈便子嗣繁多,多年來的一次次分家早已分薄了伯府的底子,衛(wèi)老夫人出嫁時還能抬出勉強維持臉面的嫁妝,后來隨著小輩婚嫁、禮節(jié)來往,靠著忠義伯那點微薄的歲俸連日常的開銷都難以維持。家中的子侄也資質(zhì)平平,既考不上科舉當官,也放不下身段去經(jīng)商。更雪上加霜的是,伯府傳到衛(wèi)老夫人的哥哥那代便沒了爵位,她的侄子侄女只能以一介白身婚嫁。
伯府的爵位沒了,但她嫁到了侯府啊。衛(wèi)老夫人當即就想到了夫家,若是能讓娘家侄女嫁過來,還愁兒子不提攜外祖家嗎?而且衛(wèi)老夫人想讓娘家侄女嫁過來還有另一個打算,她自從嫁到了侯府便一直被老永昌候和衛(wèi)太夫人打壓,就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是被太夫人撫養(yǎng)長大的,兒子自小就與自己不親近,若是讓與自己一條心的侄女進了門,兒子肯定也會被拉到她這邊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衛(wèi)老夫人在小林氏十歲上下便時常將她接來永昌候府小住,指望著侄女與兒子自小青梅竹馬和和美美。
只是到了衛(wèi)淵婚嫁的年紀,早就看穿衛(wèi)老夫人想法的太夫人與老永昌候出手迅速,在衛(wèi)老夫人沒反應過來時,給衛(wèi)淵定下了中書省參政知事的嫡女蘇氏。衛(wèi)老夫人氣得倒仰,但事情已成定局,退親是不可能的,她只好想其他法子。
蘇氏剛嫁給衛(wèi)淵時兩人也是少年夫妻,有過一段甜蜜的日子,但架不住衛(wèi)老夫人從中作梗,挑撥小夫妻倆的感情。正逢這時太夫人與老永昌候相繼去世,永昌候府便是衛(wèi)老夫人最大,又加上蘇氏新婚兩年肚子沒動靜,老夫人就歡歡喜喜地給自己兒子張羅著把已經(jīng)不是伯府姑娘的小林氏納進門了。
小林氏進府后可就熱鬧了,蘇氏娘家得力,小林氏背靠衛(wèi)老夫人,兩人掐尖吃醋、針尖對麥芒,明里暗里爭了八年有余。衛(wèi)淵還曾因厭倦了家宅不寧主動請纓出戰(zhàn),一走就是離京兩年有余,侯府后宅的女人們才怕了,侯府才有了如今還算安寧的日子。
不管是蘇氏、小林氏還是衛(wèi)老夫人,都不是她這一個小小的通房丫鬟能夠惹得起的,除非,讓衛(wèi)淵出手——
“今日的茶點是甚么?”
男人低沉厚重的嗓音瞬間將她漂浮的思緒拉回來,青黛垂著眼,畢恭畢敬地答道:“回侯爺,是金乳酥。”
“嗯�!毙l(wèi)淵看了一眼手中的書冊,又看了一眼盯著自己腳尖的少女,突然問道:“我生得很可怖?”
少女猛地搖了搖頭。
“那為何不看我的臉?”
她白嫩的雙頰似天邊的晚霞般逐漸浮起了紅暈,潔白的貝齒咬了咬淡粉色的下唇,聲音細細的,“……侯爺天人之姿,奴婢不敢輕易窺探�!�
衛(wèi)淵不是沒被人夸過外表,但如此直白的話語讓他難得地升起了幾分羞意,掩飾性地哼了一聲,“我吃糕點的表情倒看得清楚?”
她立馬跪倒在地,嗓音輕顫:“侯爺恕罪�!�
衛(wèi)淵愣了愣,輕輕咳了一聲,“起來罷,我沒生氣,日后不必動不動便跪地求饒�!�
“是�!彼p輕地應了一聲,才爬了起來,聽到了男人一句極低的嘀咕聲。
“也不知你是膽大還是膽小�!�
她偷偷抬眸瞄了一眼用手虛掩著下半張臉的男人,輕聲說了一句有些僭越的話:“事關侯爺,奴婢再膽小都會變得膽大。”
“咳,來幫我磨墨罷。”衛(wèi)淵趕緊轉移了話題,怕這膽大的丫鬟再說出些讓他害臊的話來。
少女立在他的桌案前,一只纖細柔嫩的手微微拉住衣袖,另一只手握著一方端硯緩緩在硯臺上磨,纖細的皓腕如一段無暇的美玉。書房內(nèi)一時沉靜下來,衛(wèi)淵盯著她晃動在白皙額前的一縷頭發(fā)不覺出了神,總覺得她不似一般胸無點墨的小丫鬟,氣質(zhì)貞靜美好。
看著看著,衛(wèi)淵發(fā)現(xiàn)她的臉又漸漸紅了,磨著墨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但硬是讓自己在他的目光下保持鎮(zhèn)定,一向沉穩(wěn)成熟的侯爺徒然升起了逗弄之心。
“識字嗎?”
她抬頭迅速瞄了他一眼,低聲答道:“回侯爺,奴婢只會認一些常用字,不會寫字�!�
“過來,我教你�!蹦腥说穆曇魝鱽�。
男人身材高壯魁梧,即使是坐著也是氣勢如淵,少女磨墨的手頓了頓,乖乖走向靠坐在椅子上睨著她的男人。
她剛走進,他便伸出了手,把自己手中的毛筆塞進她手里,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空空的宣紙,“先描幾個字�!闭f著他也站起身,另拿了一支筆,沾滿了飽滿的墨,筆走游龍寫下了幾個鐵樹銀鉤的大字。
青黛確實不會用毛筆寫字,這份生澀她根本不用裝,毛筆上的墨汁滴到了潔白的宣紙上,連同她那幾個如雞爪扒過般的字,與另一邊衛(wèi)淵瀟灑犀利的字形成了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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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人一臺戲
“侯爺恕罪,奴婢駑鈍……”她似乎非�;炭职岩粡垖氋F的宣紙浪費了,急急想擱下筆,手還沒抬起,就被男人一把抓住了。
她手腕的觸感比玉還要溫潤,衛(wèi)淵握慣了刀劍長著厚繭的手掌下滑,虛虛握著她柔嫩小巧的手。
“慌甚么,我教你。”男人低沉厚重的嗓音在她耳后響起,隨之籠罩她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衛(wèi)淵將一只手撐在桌案上,一只手握著少女細白的手一筆一劃地在宣紙上寫字,這樣的姿勢讓他把她整個人都攏在了身前,他才發(fā)現(xiàn),她瘦小得可憐,整個人都還沒他一半寬。
以后可得讓她多吃點長點肉,不然讓人誤會侯府虐待一小小丫鬟。
“侯爺,老夫人使人來喚您過去——”衛(wèi)勇早習慣了侯爺在書房的時候不經(jīng)通傳就直接進來,沒成想今日竟見到了這紅袖添香的一幕,他立在門口,尷尬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直如乖巧的兔子般窩在他掌心的手如同受了驚嚇般“呲溜”一下縮走了,懷里的身子也不安地抖了抖,衛(wèi)淵松開了她的手,神色如常地問道:“何事。”
衛(wèi)勇的表情有些為難,衛(wèi)淵便大致猜到了母親所謂何事,一股淡淡的倦意由心而生。他回頭掃了一眼已經(jīng)從桌案后走出來,正乖巧地立在桌案前面帶嬌羞的少女,心中的煩躁似乎平靜了些許。
“你于此好好練字。”他停頓了一下,轉身將恭送他的少女拋在身后,才又冒出一句,“等我回來�!�
還未踏進衛(wèi)老夫人的院子,衛(wèi)淵便皺起了眉,院子中的下人無論是干什么活的,都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的樣子。
越是靠近衛(wèi)老夫人的正屋,氣氛越是寂靜壓抑,回廊上走過的丫鬟都不敢發(fā)出腳步聲。衛(wèi)淵大步走到門前,已經(jīng)聽到了里面衛(wèi)老夫人咄咄逼人的聲音,和女人抽抽搭搭的啜泣聲。他跨過門檻的腳頓了頓,他不想進去,只是不得不進去。
“侯爺?shù)搅��!痹陂T口守著的兩個丫鬟見到他,忙忙朝屋內(nèi)報信。
屋里有一瞬間的安靜,接著女人嗚咽的聲音和老婦拍腿哀嘆的聲音更大起來。
衛(wèi)淵走進屋內(nèi),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面上灑落的一碗濃黑的藥湯,青花白瓷碗已經(jīng)碎成了幾瓣,藥湯混著藥渣流得滿地都是,卻沒人來清理。
衛(wèi)老夫人靠在美人榻上,一邊拍著大腿一邊搖頭,嘴里哀嘆不休,坐在她旁邊的小林氏則一臉焦急地撫著她的背,一疊聲地安慰她。
蘇氏坐在美人榻跟前的繡凳上,正用帕子捂著臉哀哀哭泣,淚珠子流得活像死了爹一般。
衛(wèi)淵不太厚道地詛咒了一把岳丈。
“發(fā)生了何事?”衛(wèi)淵的視線掃了一圈,落在了蘇氏臉上。
只是蘇氏這時哭得正酣,沒能準確接到丈夫的眼風,站在她身后忠心耿耿的大丫鬟沉香立馬接過,開始告狀了。
“侯爺,夫人給老夫人端來湯藥,老夫人大概是一時手滑將湯藥打在地上,還誤解了夫人,斥責夫人不配當侯府主母�!背料阈愿癯练(wěn),說話也十分有藝術,衛(wèi)老夫人本來罵的是蘇氏不孝的,但蘇氏身為小輩這罪名可不能背上。
“呸——你這鬼丫頭就知道胡吣,分明是那蘇氏不樂意給我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夫人侍疾才故意將湯藥打潑的!”衛(wèi)老夫人挺起身子,雙眸瞪大,中氣十足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她身邊的小林氏卻信以為真的樣子,眼含熱淚撲在衛(wèi)老夫人懷里,抽抽噎噎地哭道:“姑母您別這么說,慧兒照顧您,定能讓您長命百歲!”
衛(wèi)老夫人轉頭與小林氏又開始了姑侄情深,撫著她抽動的背,感嘆道:“還是慧兒孝順,要我說,這侯府主母還是得有慧兒這般謙恭柔順的品行才成。”
“夫人瑣事繁雜,聽聞老夫人病了,連午飯都沒顧得用便急急忙忙趕來照顧老夫人,夫人至純至孝之人,卻不想被老夫人誤解至此�!背料愦怪燮�,有條不紊地說道。
“一府主母連管家之事都理不清,不如交給我這個老婆子代勞算了�!毙l(wèi)老夫人哼了一聲,吊著眼皮看蘇氏。
沉香一噎,而蘇氏的哭聲一頓,卻也不辯解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原先是小林氏用這招,現(xiàn)在發(fā)展成蘇氏也用這招,結果就是每次起了紛爭,他耳邊從沒停過的就是女人的哭聲。
“你哭甚么!哭喪似的,我還沒死呢!”
“嚶嚶……姑母您別動氣,病情若是加重了可怎生是好……嗚嗚……”
一時之間,女人哀哀戚戚和凄厲的哭聲混雜,直讓衛(wèi)淵腦門生疼,額頭上的一根筋仿佛要爆開來般。
“夠了!”
男人的厲喝打斷了這一出鬧劇,三個女人都被嚇得停了下來,直愣愣地望著他。
衛(wèi)淵心煩意亂地揉了揉額角,剛剛在書房中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此事到此為止——”
“淵兒?”衛(wèi)老夫人不滿地喚了一聲。
“母親,別鬧了�!毙l(wèi)淵深深看了一眼衛(wèi)老夫人,她難得被他震懾住了一瞬,安靜了下來。
蘇氏心中一喜,克制不住地看向那偉岸英挺的男人。
只是衛(wèi)淵卻沒有看她,淡淡吩咐丫鬟將地上的湯藥收拾好,就轉身離開了。
蘇氏都快將手中的帕子絞爛了,看著男人急匆匆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衛(wèi)淵快步走到書房,將門推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掛著他外袍的龍門架前的少女,她水蔥般白嫩的手指如輕撫寶物般劃過他的衣袍,接著那張白皙的小臉湊近衣袍,水潤的眸子微微瞌著,小巧的鼻子動了動,似在嗅著上面殘留的氣味。
“你、你在作甚!”衛(wèi)淵只覺一股燥意直沖上他的臉,同時心里又泛起了一絲絲的甜,像是嘗到了剛炸好的金絲卷,一絲一縷都透著甜意。
少女被他威嚴的聲音嚇得身子都哆嗦了一下,膝蓋就要彎下,而衛(wèi)淵卻先她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沒讓她跪下去。
QQ:夢中星推文一妾皆夫(np)夜半繞指柔
夜半繞指柔
“侯、侯爺恕罪,奴婢、奴婢……”她滿面霞云,睫毛抖得厲害,在姣白的面容上像振翅欲飛的蝴蝶,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微微下垂的眼角惹人憐惜。
他心中一熱,手臂用力,一把將嬌小可人的少女拉進了懷里,將她的腦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嗓音壓得極低,有種粗糲的沙子質(zhì)感,性感惑人,“我的人就在這里,你還要去嗅那衣裳作甚�!�
她似是被嚇得都不會說話了,僵直著身子任他摟在懷里。而衛(wèi)淵則再次感嘆她實在是太瘦了,腰肢都沒他一巴掌大,好像用點勁就能折斷,當時他是怎么……
她身上淺淡的桂花香和懷中溫軟的觸感讓衛(wèi)淵有些心猿意馬,一手抬起了她的臉,逼著她面對他,低著頭去尋她的唇。
本以為會乖乖承受自己恣意憐愛的少女卻突然扭頭避開了他,他湊近她的面頰,高挺的鼻梁虛虛蹭著她的側臉,呼出的熱氣全都噴灑在了她的唇上。
“怎么?”
“奴……奴婢怕自個待會便要暈過去了,不敢在侯爺面前失儀�!彼o緊閉著眼睛,臉紅得要滴血,連大聲吸氣都不敢,看起來確實下一刻便該失去意識了。
衛(wèi)淵不由抵著唇低笑了一聲,放開了她,小丫鬟立馬一溜煙躲出他的懷抱,背對著他局促地站著。
“罷了,我就等你慢慢習慣�!笨粗缫恢恍}鼠般側對著他使勁揉臉的動作,衛(wèi)淵方才的煩悶一掃而光,拉開桌案前的椅子,接著教她寫字。
暮色逐漸籠罩整個侯府,衛(wèi)淵獨自一人端坐在書房中。夜里書房不用丫鬟伺候,衛(wèi)勇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將燭芯剪掉一節(jié),室內(nèi)霎時明亮些許。
燭火爆出幾聲輕輕的爆響,衛(wèi)淵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起身站了起來。
衛(wèi)勇將披風披在他肩上,打著燈籠走在前面。
衛(wèi)淵跨出書房的正廳,腳下的青石板泛著淺淡的光華,他的腳步一頓,忽地轉身朝書房旁邊的耳房走去。
衛(wèi)勇走出一段距離,才發(fā)現(xiàn)身后沒有侯爺?shù)哪_步聲,忙忙地回頭看,侯爺竟又走回了書房。他以為侯爺拉下了什么東西,趕緊小跑了過去,沒想到侯爺沒去正廳,反而走到了一旁的耳房門前。
衛(wèi)勇恍悟,一個健步上前叩了叩門,大聲道:“青黛姑娘,侯爺來了。”
里面?zhèn)鱽碛行┗艁y的腳步聲和桌椅挪動的刺耳聲音,還有少女被壓低的淺淺悶哼,沉寂了一會,門被打開了。
少女依然是白日里的那身府里統(tǒng)一的內(nèi)白外粉的丫鬟春衫,雙眸瞪得大大地望著門外的男人,一時連請他進去都忘了。
“就讓我在門外站一晚上?”她這副小口微張的可愛模樣取悅到了他,衛(wèi)淵緊抿的薄唇忍不住往上揚了揚。
“侯爺請……”她急忙往里讓,高大雄偉的男人讓這間小屋子顯得更加閉塞了。
房門被衛(wèi)勇從外面輕輕合上,衛(wèi)淵抬眼稍微打量了一眼,屋子中沉重的家具如桌椅衣柜等材質(zhì)都是上等的,畢竟這是侯府中的房間,但類似小擺件、掛飾等小件裝飾一律沒有。梳妝臺上只擺了個樣式簡潔的模糊銅鏡,銅鏡旁邊放了一個沒什么花紋的小瓷罐,其余像是蘇氏和小林氏梳妝臺上五花八門的妝奩一概沒有。
衛(wèi)淵收回目光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少女正拘謹?shù)亓⒃谧雷忧�,動也不敢動�?br />
“坐罷�!彼�。
坐是不敢坐的,整個屋子只有一張凳子。
衛(wèi)淵說完后也意識到了這點,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大步走到靠著屋子最里面那張墻的架子床邊上,坐了下來。
青黛緊張地捏住了手心,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但是——
“會按摩嗎?”衛(wèi)淵醇厚的嗓音在沉悶的夜色中氤氳。
“會一點�!�
“過來幫我按按額頭�!�
青黛走到他身后,細長的手指將他的發(fā)冠摘下,拿了一把木梳,小心翼翼地將他那頭烏黑的長發(fā)梳順后,才用適中的力度按揉起他的頭皮。
少女的指腹軟軟的,在他的頭皮上游走有著說不出的舒適感,鼻端是她身上淡淡的桂花清香,莫名讓他有種安心寧靜的感覺。
身前男人的呼吸聲逐漸均勻,青黛緩緩松了口氣,小心地托著他的上半身讓他躺在她的床上,她則起身坐在了屋內(nèi)唯一的凳子上,托腮看著窗外半圓的明月。
卯時不到衛(wèi)淵就醒了,雖然醒得比平時早,但這一晚他睡得格外踏實,醒來后只覺神清氣爽。他側了側頭想翻身下床,轉眼就看到了少女趴在桌子上的纖細背影。
她身上蓋著的薄被已經(jīng)滑到了地上,似乎是察覺到了清晨的冷意,她細弱的雙臂抱著自己的身體抖了抖。
“你——”
他的聲音猛然將她驚醒,她幾乎是從凳子上蹦了起來,顧不得自己散亂的頭發(fā),扭身就要拿著銅盆去打熱水給他洗漱。
“侯爺稍候�!�
他忽地有些生氣,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語氣沉凝,“你在凳子上坐了一晚上?”因著征戰(zhàn)睡覺向來謹慎的他,昨夜他也不知為何竟如此放松,只有個朦朧間她將他扶倒在床上的印象。
她剛睡醒,圓溜溜的眸子顯得有些懵懵的,用軟軟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回了一聲:“嗯。”
“為何不去床上睡?”他的音量提高了一些,她似是被他嚇到了,嘴唇抖了一下。
“奴、奴婢床小,怕擠著侯爺,且,侯爺讓我坐……”
昨夜他剛進她屋里時確實讓她坐來著,衛(wèi)淵握著她的手腕滯了半晌,才沒轍般帶著些無奈道:“以后莫要再如此死板了,只會讓自己吃虧的�!�
“但那是侯爺?shù)脑��!彼@句話說得很小聲,飄忽得像是清晨間的薄霧。
衛(wèi)淵冷硬的臉上忽然浮起幾絲紅色,在他微黑的膚色下看不太出來。
“罷了,時辰還早,你快去歇會。”他低聲說完,快步走出了她的屋子。
青黛這才松了口氣,癱倒在自己的床上,她怕和衛(wèi)淵睡在一個床上會擦槍走火,她寧愿坐一晚上冷板凳。
她在床上伸展了一下早已經(jīng)僵硬的四肢,但也不敢睡著,馬上就得去蘇氏的院子請安了。
QQ:230206N9430夢中星N推文一妾皆夫(np)蘇二夫人的煩惱
蘇二夫人的煩惱
“夫人,蘇二夫人已經(jīng)到二門了�!秉S媽媽躬身回稟,神情淡淡的蘇氏聽到后立馬打疊起了精神,雙眸也亮了起來。
“快請進來�!�
黃媽媽應聲是,又掃了一眼立在蘇氏兩側的青黛和翠紅。
蘇氏也反應過來,對她們隨意地揮了揮手,“你們下去罷。”
她們已經(jīng)從衛(wèi)老夫人那請安回來了,不出意外蘇氏再次在婆母那碰了一鼻子灰,方才還神色不佳,一聽到“蘇二夫人”來了便高興了起來。
青黛一邊思索著,一邊與翠紅朝蘇氏院外走,剛走到院門口,便瞧見一位身著棗紅色刻絲圓領長衫的圓臉婦人從院門外走了進來。
邊上的黃媽媽面帶笑容上前迎道:“蘇二夫人,這邊請,夫人早就盼著您來了。”
蘇二夫人捂著嘴也咯咯笑了起來,“我也早盼著呢,一大早起來就讓下面的人去備車�!�
她一邊說著,蘇氏也從屋子里迎了出來,笑意真切道:“可算見著二嫂了,屋里備了茶點,快進來罷。”
兩人親親熱熱地相攜著手走進了屋子,沉香給蘇二夫人上了茶后便恭立在一旁,黃媽媽則出去給下人們發(fā)對牌了。
“妹妹,近日里……”兩人寒暄了幾句蘇府的近況,蘇二夫人的目光就落到了蘇氏的肚子上。
蘇氏未出嫁前就與娘家二嫂關系最好,蘇氏的大哥二哥比她大十來歲,長嫂如母,在二嫂面前,她從不掩飾無子的窘境。
“未曾……”
看她情緒一下低落下來,蘇二夫人連忙安慰道:“無事,那藥方不管用,二嫂再給你尋個管用的�!�
蘇氏用手覆上小腹,神色有些落寞,怕蘇二夫人擔心,連忙岔開話題:“二嫂,瑩姐兒的婚事訂下來了么?前陣子不是相看了孫尚書的嫡次孫?”
談到這,就輪到蘇二夫人愁眉不展了,蘇氏未料到是這樣的反應,就算侄女年歲大了些,但蘇家的女兒可不愁嫁。
“二嫂,怎么了?”
蘇二夫人抬眸看了一眼蘇氏關切的眼神,唉聲嘆氣了一陣,抓著她的手開始吐苦水,“妹妹呀,你也不是不知道,瑩姐兒自小性子傲,不論是讀書習字還是吟詩作對,總想勝姐妹一籌�!睂τ谀锛业那闆r,蘇氏自然清楚,知道蘇二夫人這里的姐妹就單單是指大哥的嫡長女慧姐兒了。
“在婚嫁上那倔丫頭更是了,前陣子慧姐兒剛訂下定遠侯世子,那丫頭就連相看都不愿去了,非鬧著要嫁個年輕英俊、位高權重的�!碧K二夫人對蘇氏也是推心置腹,只把那生來便是討她債的女兒一通數(shù)落,不過數(shù)落歸數(shù)落,蘇氏還是聽出了蘇二夫人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不肯硬逼著女兒訂下她不樂意的婚約。
年輕英俊、位高權重,還未娶妻……
蘇氏的腦中忽地冒出一個人,她攥了攥帕子,手指捏得有些緊,若是瑩姐兒真能成了那人的妻子,蘇家定會更上一層樓,這般在永昌候府的她還用忌憚那老不死的和那賤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