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起火
在場的目光都投在我身上,握著劍柄的手心一片潮濕,我在心里嘲笑自己,面上卻不做表情。
“……你……!”
不知道是誰出聲,我不聽,也不看,連起手式都不做,側(cè)身提劍而上!
與緒弈擦身而過一瞬間,時間好像被拉長,我壓緊劍身,將真元注入“戲月”,劍刃直逼緒弈身后的“青尺長老”。
劍名戲月,看過我練劍的人都說我劍走輕靈、正大混圓。
眼下,我卻毫不猶疑地劍走偏鋒,招招下死手。我想:如果能殺了他。
青尺長老身影如鬼魅,我不出意料地沾不到他分毫,但我像是泄憤一般,不顧一切地把劍刃抵在他脖頸間,割開他喉嚨的欲望強(qiáng)烈到讓我汗毛乍起,渾身戰(zhàn)栗。
我雙手用快把劍柄捏碎的力度緊緊握住,向上挑出一個弧度,劍光一閃,一把唐刀向下劈穩(wěn)穩(wěn)擋住這一劍,來人短發(fā)飛揚,兩抹朱紅搖晃,目光壓低看著我。
我喉結(jié)滾動,不可置信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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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魔鎖鏈能壓制他的魔血,也能封印他的記憶,徹底為我所用,”青尺長老嘴角微勾:“曜兒,多年不見,你的劍法,辛辣有余,端正不足,和從前大不相同�!�
我咬牙吼道:“李玄廣!!”
青尺長老——李玄廣沉默片刻,看著我說:“叫我一聲父親如何?”
“叫你祖宗!”我收劍,側(cè)身想閃過緒弈,卻被他再度攔住,不禁悲怒交加,“媽的你個蠢貨!活過來就是給別人當(dāng)狗的嗎?!”
我和和氣氣活了十多年,如今積壓在心底的情緒和怨憤一股腦爆發(fā)出來,山崩海嘯。
緒弈不答,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唐刀在手上轉(zhuǎn)了一圈竟要向我攻過來,我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刀光已至!
這時,剛剛好像不存在一樣的裴昇撲過來,擋在我前面迎擊,還抽空回頭瞅我,“小爺聽說你被劫匪攔路,找了你這么多年!你、你竟在這山中過仙人日子!”
真夠亂的!
我懶得接他茬,一抹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劃出的血,對裴昇說:“你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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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昇驚怒:“你瘋了?”
我重復(fù):“讓開,信我�!�
他張了張嘴,頂開緒弈的刀退到一邊。
我劍指緒弈,偏頭看著李玄廣說:“我要帶他走�!�
李玄廣笑笑:“我們骨肉分離多年,一見面你就要帶走我多年的心血,這是什么道理?不過……你若還認(rèn)我這個父親,倒是有的商量�!�
我說:“沒得商量,我要帶他走�!�
他不笑了,目光冷冷看著我:“當(dāng)初你母親阻攔我,如今你也站在我的對立面�!�
我哼笑,“青尺長老?沒錯吧,是畜牲還給自己起個仙人的名字,你從前干過些什么‘英雄事跡’,需要我提醒提醒嗎?”
李玄廣臉色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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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xù)說:“沒有想過會再見到我?這就是因果,就是你李玄廣追求的因果!今天,要不殺了我,要不讓我們走。”
我賭他,不想殺我,我賭他,還沒強(qiáng)到橫行無忌的地步。
我甩出最后一句話:“你還是要依靠徐云欽的吧,你覺得我把真相告訴他,他還敢留你嗎?”
李玄廣冷笑:“你不通鬼道,留他在身邊也只是個禍害�!�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當(dāng)年李玄廣只是東方鄱山的無名修士,卻娶了身為浮生涯郡主的母親啟照,我母親發(fā)現(xiàn)了李玄廣為增進(jìn)修為而殺害自己師尊的秘密,就在我面前,李玄廣殺了母親,我趁著李玄廣重傷,豁出去地把刀捅進(jìn)他心臟。
連夜不知疲憊地狂奔,月光讓我無處遁形。
那天,我以因果入道。
路遇一個散修見我,說我身上有大因果,在仙途這條路上,必然孤星逐月,血雨腥風(fēng),倘若桀驁不馴,鋒芒畢露,將會獨影寂寥,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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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妄圖逃避因果,不修仙道,做一個庸碌溫和的世俗之人,可青蓮酒樓的灰燼讓我血涼。
也許命運真的避不開。
我以為我殺了李玄廣,沒想到他還活著。
七曜鬼門的修行半路夭折,我徹底名聲大噪,各門派都在傳:劍宗夜溯名下首徒啟曜大鬧七曜鬼門,為包庇刺殺修羅的刺客和將修羅歸為己有,向青尺長老大打出手,甚至言語要挾。最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竟然得逞。
更有甚者干脆說刺客就是我派去的,得不到也要毀掉,還有人說我的行為是聽從了劍宗的命令。
直接給劍宗抹黑了。
徐云欽大怒,最后卻被李玄廣壓下去。
我苦笑。
我們幾個先去了客棧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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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昇要殺緒弈的心很堅決:“我要他償命!”
我看了看垂眸坐在一旁的緒弈,此時我摸不清他的狀態(tài),不敢輕舉妄動,當(dāng)時李玄廣讓他跟我走,他就跟我走了。
我呵呵一笑,托腮看著裴昇:“你殺得了他嗎?那天他封了魔血都把你打得膝蓋落地了。”
“……我……!”
我不再扯皮,正色起來,問他:“你為什么這么確定是他燒的酒樓?”
裴昇磨牙吮血,恨恨地回憶:“我找到芙鶯了�!�
“芙鶯還活著?”即使看到緒弈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但真的聽到時還是松了一口氣,我問,“她還好嗎?”
裴昇冷笑:“好得很,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她一個人,我們?nèi)叶假r上性命了�。 �
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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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昇繼續(xù)說:“媽的不就嫁個人嗎?至于要死要活的?以后找機(jī)會再逃不就行了?緒弈為了讓芙鶯假死離開,放火把青蓮點了!把自己都燒死在里面,真他媽狠!”
我了解芙鶯,她去找緒弈告別的那晚,是想自殺的,緒弈也了解她。把自己燒死在里面,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罪不可赦,想償命吧。
他越說越生氣,一拍桌子提劍就要上,“血債血償!”
我攔腰擋住他,說:“殺你全家的是緒弈,他也算是死過一次,償了命,如今被糟蹋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也是報應(yīng)了,你既知道修羅是如何煉成的,也該知道殺了他反倒是解脫�!�
裴昇直直看著我,看得我心虛,他說:“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讓我給他一個痛快,幫他解脫?如今他落得這般境地,全是活該!”
我無話可說,沒有什么能反駁的。
我握住裴昇的手,把他拉至身前,說:“你可知你們每一個人,對我來說,少一個都不行�!�
他啞口無言,目光不閃避,有如烈火灼灼看著我,忽然揪著我的衣襟兇狠地吻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