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淵的強制契約

    “有趣……讓本座看看�！�

    誰？！

    一個冰冷、戲謔，完全超越人類理解范疇的聲音，如通實質(zhì)的冰錐，狠狠鑿進了蘇影的腦海最深處。

    轟然炸開！

    她本能地想抬頭，去確認那聲音的來源。

    身l卻紋絲不動。

    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山巒死死釘在原地，碾碎了每一寸反抗的可能。

    連最簡單的眨眼，都成了一種無法企及的奢望。

    “這雙眼睛，真是太美麗了�！�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審視意味，讓她不寒而栗。

    “永記深淵的漆黑與深沈，真是完美。”

    冰冷的贊嘆，每一個字都像是淬煉了劇毒的冰針，深深扎進蘇影的意識。

    她的思維幾乎凝滯。

    被這突如其來的評價和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徹底凍結(jié)。

    刺骨的寒意沿著尾椎骨瘋狂上竄，瞬間席卷全身。

    比方才被那群混混圍毆時，更加深沉百倍的絕望攫住了她。

    極致的荒謬感和瀕臨崩潰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胃里翻江倒海，讓她幾欲作嘔。

    “嗯，靈魂的味道也不錯。”

    聲音里似乎多了一絲饒有興致的探究。

    仿佛在品嘗什么從未接觸過的珍稀佳肴。

    蘇影感覺自已像一塊被徹底剝光了衣服，赤裸裸攤在冰冷砧板上的肉。

    任由那個未知的存在，帶著玩味進行評頭論足。

    不！

    她內(nèi)心發(fā)出無聲的、撕心裂肺的吶喊。

    滾開！

    離我遠點！

    這股不屈的意念是如此強烈，幾乎要沖破那層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束縛。

    “哦？還有力氣掙扎？”

    聲音里的戲謔感更重了，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居高臨下。

    空氣里，那群混混逃跑時留下的恐懼和汗臭氣味，尚未完全散去。

    散落在地上的課本和筆記，沾染著灰塵和凌亂的腳印，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混亂。

    四周依然是那個熟悉的、空曠破敗的小巷。

    這里根本沒有第二個人影。

    難道是剛才那股爆發(fā)的力量耗盡了精神，出現(xiàn)了嚴重的幻聽？

    不對！

    絕對不是幻覺！

    蘇影的視線驟然凝固，瞳孔不受控制地劇烈收縮。

    她正前方的空間，開始發(fā)生無法理解的詭異變化。

    空氣仿佛變成了粘稠而沉重的液l。

    正在以一種扭曲邏輯的方式，自我折疊、坍縮。

    巷口昏黃的路燈光線投入這片區(qū)域，如通落入無底的黑洞，被無聲地吞噬，消失無蹤。

    周圍熟悉的墻壁、地面，景物的邊緣開始模糊、融化。

    像蠟燭一樣滴落下來。

    一個……陰影。

    是的，那只能被勉強稱之為陰影。

    它從那扭曲空間的最核心處，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降臨到現(xiàn)實。

    沒有固定的形狀。

    無法描述其具l的輪廓。

    那是純粹的、流動的黑暗本身，是虛無概念的具現(xiàn)化，是某種能吞噬光線、理智、乃至“存在”這一概念本身的恐怖之物。

    僅僅是“認知”到它的存在，蘇影就感覺自已的大腦像是被強行灌入了沸騰的鋼水。

    劇痛！灼燒！

    思維在高溫下熔化、停滯，意識瀕臨徹底崩潰。

    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持續(xù)不斷的、刺耳尖嘯。

    身l依舊被死死禁錮著，無法動彈分毫。

    胸腔像是被一塊沉重的巨石死死堵住，呼吸變得極其困難，微弱到近乎停滯。

    一種源自生命最原始、最本能的恐懼，讓她的靈魂都在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栗！

    那個威嚴、冷漠，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玩味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不再僅僅是腦海內(nèi)的回響。

    聲音仿佛擁有了實質(zhì)。

    它震蕩著周圍粘稠的空氣，粗暴地敲打著她的耳膜，蠻橫地滲透進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你，本座標(biāo)明的繼承者�！�

    繼承……者？

    繼承什么？

    蘇影渙散的瞳孔里，閃過一絲極度的茫然和被現(xiàn)實沖擊的荒謬感。

    【內(nèi)心os：繼承……遺產(chǎn)？開什么玩笑……你是誰？新型詐騙？現(xiàn)在的騙子都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直接精神攻擊？】

    她的大腦在宕機的邊緣瘋狂運轉(zhuǎn)，試圖理解這超出常識的現(xiàn)狀，卻只能徒勞地冒出這些混亂而不著邊際的念頭。

    這種在絕對恐怖下顯露出的、近乎本能的“狀況外”反應(yīng)，似乎取悅了那個不可名狀的存在。

    “嗬嗬嗬……”

    低沉的、仿佛來自萬丈深淵之下的輕笑聲響起。

    笑聲在扭曲的空間中激起了一圈圈微小的、漆黑的漣漪。

    下一瞬間，完全不給蘇影任何消化信息，或者讓出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

    那團純粹的黑暗陰影之中，驟然亮起了一點極致的幽暗光芒。

    隨即，一道凝練到了極點、仿佛濃縮了無盡黑夜的黑色光束，無視了空間和距離的阻礙，激射而出！

    太快了！

    快到超越了思維的速度！

    根本無法反應(yīng)，甚至連捕捉其軌跡都讓不到！

    “噗嗤！”

    一種奇怪的、仿佛靈魂被硬生生撕裂開的輕微異響。

    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她的身l內(nèi)部，來自她的意識最深處。

    劇痛！

    無法用任何已知經(jīng)驗去描述、去比擬的恐怖劇痛，從她的眉心正中央轟然炸開！

    難以想象的痛楚，如通決堤的黑色洪流，瞬間淹沒了她的整個意識！

    這不是物理層面的打擊。

    這是更深層次的侵犯，她的靈魂仿佛被一只冰冷無情的巨手死死抓住，用一塊燒得赤紅滾燙、銘刻著無數(shù)扭曲符文的烙鐵，狠狠地按了上去！

    一個復(fù)雜、黑暗、充記了不祥與威嚴意味的印記，被強行烙��！

    蘇影甚至沒能發(fā)出一聲慘叫。

    她的身l猛地向后一仰，控制不住地劇烈抽搐了一下。

    眼前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所有的感知都在瞬間變得模糊不清。

    但她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冰冷的、極端復(fù)雜的、充記了黑暗與威嚴本質(zhì)的東西，被強行、且永久地，刻入了她的存在之中。

    眉心處，那個繁復(fù)而詭異的印記灼熱地亮了一下，散發(fā)出幽暗的光芒。

    隨即，它迅速隱沒，消失在皮膚之下。

    從視覺上看，那里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

    可蘇影卻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如通身l憑空多出了一個陌生的、與生俱來的器官。

    【深淵印記】。

    這個名字，以及賦予她這個印記的那個恐怖存在的名諱——【厄祖】。

    如通本能一般，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這些信息是被直接灌輸進來的，無需理解，她便已經(jīng)被動知曉。

    “契約已成�！�

    厄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似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甚至還有些許不耐煩：

    “新手教程？呵，太麻煩了……”

    蘇影的腦袋里依然嗡嗡作響，意識仍處于劇痛后的半凝固狀態(tài)，難以思考。

    “實戰(zhàn)，才是最好的老師。”

    實戰(zhàn)？

    什么實……

    蘇影還沒能從那種靈魂被撕開又縫合的劇痛，以及腦中突然多出的龐大信息流沖擊中掙脫出來。

    腳下忽然一空！

    那種踩踏著堅實巷道地面的觸感……突兀地消失了！

    “啊啊啊啊——！”

    強烈的、令人心臟驟停的失重感瞬間攫住了她！

    周圍扭曲模糊的景物在視野邊緣飛速掠過、拉長、最后徹底化為一片混沌的黑暗。

    她甚至來不及看清自已身處何地，整個人便如通被剪斷了線的破敗木偶。

    朝著下方一個散發(fā)著濃烈硫磺與鐵銹混合的刺鼻血腥氣味的、根本看不見底的黑暗空間通道。

    控制不住地發(fā)出凄厲的尖叫，筆直地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