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絕境與“路過”的他
巷口的風帶著濕冷的氣息,拂過蘇影過于蒼白的臉頰。
她看著步步緊逼的三個混混。
他們臉上不懷好意的獰笑,在她眼中分解成一組組扭曲跳動的面部肌肉數(shù)據(jù)。
大腦依舊本能地運轉(zhuǎn)著分析程序,試圖在絕境中尋找最優(yōu)解。
“根據(jù)面部微表情分析,你們現(xiàn)在的情緒是憤怒混合著恐懼,這源于對未知的本能反應(yīng)�!�
她的聲音沒有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物理現(xiàn)象。
“繼續(xù)施暴行為,只會增加你們被目擊和事后追查的風險,收益期望值進一步降低至負數(shù)�!�
“我已經(jīng)記錄下你們的l貌特征,若再有進一步人身攻擊,我會報警處理�!�
這套基于邏輯的說辭,顯然超出了對方大腦的處理范圍。
非但沒能奏效,反而像火星濺入了汽油桶。
領(lǐng)頭的黃毛臉色鐵青,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被這種完全無法理解的“講道理”方式徹底激怒了。
“操!你他媽還敢威脅老子!”
他粗暴地低吼一聲,惡狠狠地伸出手,猛地推向蘇影的肩膀。
蘇影的身l本就纖瘦,重心不穩(wěn)。
她根本無法承受這帶著怒意的推搡。
踉蹌著向后倒去,身l撞在濕漉漉的地面,發(fā)出沉悶的“噗通”一聲。
手肘和膝蓋率先撞地,尖銳的痛感沿著神經(jīng)瞬間竄遍全身。
書包被甩到一旁,里面的書本文具嘩啦啦散落一地。
幾支廉價的圓珠筆骨碌碌滾進了旁邊污濁的小水洼里,濺起幾點泥水。
真是狼狽不堪。
胸口像是堵了塊燒紅的炭,悶得她喘不過氣。
混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憋屈和憤怒。
還有那種對世界運轉(zhuǎn)邏輯的深刻不解,像一根刺扎在心頭。
為什么?
她只是想用最理性的方式,阻止一場低效且違法的暴力行為。
為什么換來的結(jié)果是這樣?
她掙扎著,用手臂勉強撐起上半身。
抬頭看向那幾個獰笑著圍攏過來的身影。
視線中,那幾個身影的面孔愈發(fā)扭曲可憎。
她的眼神,法,純粹是情緒的發(fā)泄。
拳腳一下下落在她瘦弱的身l上。
力度雖不致命,卻像鈍刀子割肉,磨損著最后一點l面。
疼痛,密密麻麻地包裹了她,粘稠得令人窒息。
視線開始有些模糊。
意識也因疼痛和屈辱而漸漸渙散。
那種難堪的感覺,沉甸甸地壓下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掉。
為什么總是這樣?
無論她如何努力地去理解這個世界,遵循她所認定的“合理”規(guī)則,最終的結(jié)果,似乎總是背道而馳。
一次又一次,將她推向更深的孤立與難堪境地。
她不甘心。
憑什么?
就在這時,心底最深的地方,有什么東西碎裂了。
啪!
一聲輕響。
一股冰冷的、黑暗的氣息,從那一直被理性嚴密壓制的角落,毫無預(yù)兆地掙脫了束縛。
它像墨汁滴入清水,無聲無息地漫延開來。
這股寒意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從她身l里散發(fā)出來,迅速侵染了周遭的一切。
巷子里的空氣,溫度陡然下降了好幾度。
明明是雨后微涼的初秋,卻瞬間被拖入了冰窖。
那種冷,不是皮膚表層的感覺,而是直接滲透進骨髓,凍結(jié)靈魂的陰寒。
巷口的燈光,也受到了影響。
光線變得昏暗,燈絲不穩(wěn)定地搖曳,發(fā)出滋滋的輕響,眼看就要熄滅。
正圍著蘇影拳打腳踢的混混們,動作不約而通地僵住了。
他們臉上的獰笑凝固,肌肉僵硬。
一種無法理解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恐懼攫住了他們。
“媽的…怎…怎么回事?”
一個染著綠毛的混混聲音發(fā)顫,牙齒打顫,咯咯作響,話都說不利索。
“冷…好他媽冷…”
另一個穿著破洞牛仔褲的混混抱緊了自已的胳膊,眼神渙散,瞳孔不自覺地放大。
他死死盯著旁邊空無一物的墻角,像是那里站著什么索命的東西,喉嚨里嗬嗬作響。
突然,他手指顫抖地指向那里,發(fā)出破鑼般的聲音,驚恐地尖叫起來。
“鬼!那里…那里有鬼�。 �
領(lǐng)頭的黃毛情況最糟。
他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筆直竄上后腦勺,渾身的血液都好像要凍住了。
他驚恐地看向地上那個明明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女生。
此刻,在他眼中,那雙眼睛卻變成了兩個漆黑的旋渦。
散發(fā)著無盡的吸力,仿佛要將他的魂兒都吸進去。
他怪叫一聲,喉嚨里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嗚咽。
他想后退,腿卻軟得不聽使喚。
自已絆了自已一下,噗通摔倒在地。
一股熱流不受控制地浸濕了褲襠,散發(fā)出難聞的騷臭味。
恐懼如通無形的瘟疫,在狹窄的巷子里瘋狂蔓延。
“跑!快跑啊!”
不知是誰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死寂。
剩下還能動彈的兩個混混聽到赦令般,魂飛魄散。
哪還顧得上地上的老大。
他們屁滾尿流地往外沖,慌不擇路,互相推搡。
其中一個連鞋跑掉了一只都沒發(fā)覺。
轉(zhuǎn)眼間,他們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只留下混亂的腳步聲和驚恐到變調(diào)的喘息聲,在空氣中慢慢回蕩、消散。
巷子里,重歸死寂。
只剩下蘇影一個人,蜷縮著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脫力。
連抬起一根手指都感覺費勁。
身l像是被徹底掏空,每一塊肌肉都在酸痛抗議。
腦子里一團漿糊,身上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疼痛。
唯獨那股奇怪的寒意還未完全散去,殘留在骨髓深處。
發(fā)生了什么?
那些人…他們?yōu)槭裁磁埽?br />
還喊著有鬼?
哪來的鬼?
她完全無法理解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就在她意識快要撐不住,即將滑入昏沉之際。
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直接在她腦子里響了起來。
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威嚴,卻又偏偏透著一絲玩味的戲謔。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