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懸絲診脈
懸絲診脈
晨光在醫(yī)祖廟的鴟吻上碎成金箔，唐裝老者手中的陰沉木拐杖叩擊青磚，發(fā)出空洞的回響。林陽嗅到對方身上飄來的龍腦香里混著腐骨草氣息——正是地宮毒霧的味道。
"老朽復姓南宮，單名一個望字。"老者捻著山羊須，袖口露出的腕骨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小友昨夜取的青銅殘片，可否借老朽一觀？"
白芷的銀針在指尖翻轉(zhuǎn)，映出南宮望脖頸處跳動的金紋："南宮先生脈象浮緊，尺部澀滯，怕是中了七步斷腸散。"她突然揚手，三枚銀針釘在門框上，驚飛檐下筑巢的雨燕。
林陽這才發(fā)現(xiàn)燕子窩里纏著朱砂線，線頭系著半片龜甲——正是《靈龜八法》里記載的窺探陣法。灰鼠竄上橫梁咬斷紅線，龜甲墜地裂成八卦圖形。
"好一招燕巢問卦。"南宮望咳嗽著展開折扇，扇面繪著十二元辰圖，"可惜如今紫微黯淡，貪狼入命"扇骨突然射出牛毛針，將墜落的燕羽釘在門神畫像的睛明穴上。
藥鋪方向傳來瓷器碎裂聲。王掌柜的驚呼刺破晨霧："我的百年陳皮！"林陽眼角瞥見黑衣人正在翻搗藥柜，當歸與黃芪混著朱砂撒了一地。
"他們要配九轉(zhuǎn)還魂湯！"白芷突然扣住林陽手腕，"缺的三味藥引是"
南宮望的拐杖突然點地，青磚縫隙滲出黑水。林陽懷中的玉佩驟然大亮，將逼近的毒霧逼退三尺。扁鵲泥像手中的青銅藥杵嗡嗡震顫，竟與玉佩共鳴出《黃帝內(nèi)經(jīng)》的角調(diào)音律。
"小心腳下的九宮步！"白芷拽著林陽退到坤位。南宮望每踏一步，地磚便浮現(xiàn)血色卦象，乾位磚縫里鉆出赤練蛇般的藤蔓。
林陽抽出三棱針劃破指尖，血珠滴在青銅砭石上。星紋驟然激活，地宮所得的《周天星辰訣》浮現(xiàn)在瞳孔深處。他忽然看清南宮望周身纏繞的灰氣——那分明是《難經(jīng)》所述的"死脈纏身"之相。
"您老用五石散強提真氣，如今氣海穴該有針刺般的疼痛吧？"林陽突然開口。南宮望的步伐微滯，拐杖在離位磚面磕出裂痕。
黑衣人突然停止翻找，捧著個陶罐狂喜："找到了！二十年的尸解仙！"罐中紫靈芝泛著妖異磷光，菌褶間滲出猩紅汁液。
白芷的銀鐲突然射出藍光，在晨霧中映出《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的殘影："那不是靈芝！是往生花的共生l！"話音未落，黑衣人的手掌已爬記蛛網(wǎng)狀金紋，慘叫著摔碎陶罐。
南宮望的折扇突然展開，十二元辰圖投射在半空。林陽腕間的井宿印記與之呼應，玉佩自動飛向陣眼。星光照耀下，眾人影子突然扭曲成上古醫(yī)典中的經(jīng)絡圖。
"子時三刻"南宮望的瞳孔完全變成金色，"星樞歸位時，你們自會明白主上的慈悲。"
灰鼠突然竄上供桌，將燭臺推倒在《青州志異》上�；鹧嫣蝮聲摰膭x那，泛黃的地圖顯現(xiàn)出隱藏的星象標記——醫(yī)祖廟的位置正對應著北極星位。
扁鵲泥像突然龜裂，露出內(nèi)里的青銅真身。林陽昨日嵌入的玉佩在神像胸口形成太極圖案，地宮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轟鳴。南宮望臉色驟變，拐杖尖端彈出淬毒短刃直刺林陽后心。
"叮！"
白芷的銀鐲格住利刃，二十八枚銀針自動結(jié)成天罡陣。林陽趁機將青銅砭石按在扁鵲像的勞宮穴，整座醫(yī)祖廟突然籠罩在青色光幕中。
黑衣人脖頸的金紋突然暴起，皮膚下鉆出無數(shù)透明蠱蟲。這些蠱蟲觸到青光便化作青煙，在空中凝結(jié)成《伏羲八卦》的卦象。南宮望的唐裝無風自動，露出腰間刻著"無天"二字的鎏金令牌。
"你會來找我的。"老者突然收勢后撤，袖中拋出個玉瓶，"等往生花開了第七重瓣"
瓶中藥液潑灑處，青石板竟生出肉瘤般的菌菇。白芷的銀針追至門外時，奔馳車隊已消失在晨霧中，只在原地留下個青銅羅盤。盤面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最終指向城郊的古玩市場。
王掌柜捧著破碎的陶罐癱坐在藥渣堆里："造孽啊這可是給陳局長配的安宮牛黃丸"
林陽拾起羅盤，發(fā)現(xiàn)背面刻著句偈語："三垣易位日，無天渡世時"�；沂笸蝗桓Z上肩頭，爪子指向羅盤天池位置——那里嵌著的正是地宮暗河里見過的縮小版禹鼎。
白芷的傷口滲出黑血，染透了月白旗袍。她倚著藥柜苦笑："往生花的毒，需要七葉一枝花配雷公藤"話音未落突然栽倒，腕間銀鐲的紫微垣徹底暗淡。
晨鐘驀然響起，驚起記城白鴿。林陽望著懷中昏迷的女子，忽然發(fā)現(xiàn)她后頸的星紋正與青銅砭石產(chǎn)生共鳴。醫(yī)祖廟檐角的嘲風獸首不知何時轉(zhuǎn)向北方，口中含著片帶露的七葉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