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寫代話

    那女孩掛著些，似乎是愧意？老人則仍是帶著溫善的笑意。

    王磊的呼吸越來越快，打死他也不信這個武力值爆表的姑娘忽然就愧疚起來。他也不知道這對奇怪的人要讓什么，他現(xiàn)在甚至連主動防御都讓不到。

    二人徐徐走至王磊身前，女孩躲在老者身后，只顧著那里裝傻。老者無奈的輕輕拍了拍女孩的頭，女孩這才呲牙咧嘴地捂了一下頭，跑到樹下給王磊解開了繩子。

    王磊四肢早已麻木，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女孩裝作不知道，只顧著抬頭看天上歸巢的飛鳥。老者無奈拍了拍自已的額頭，上前扶起了王磊。

    老者拿標準的南京江淮官話問詢，見王磊一臉茫然，又用已經(jīng)略顯生疏的北京話慢慢地詢問了一遍。

    這一次王磊總算是聽懂了，他用力地伸出雙手，緊緊的抓住老者雙臂，緩慢又有些虛弱地重復(fù)著:"誤會，誤會……"

    老者明白了他意思，可他很頭疼，二人雖然講的都是北京話那個調(diào)調(diào)，可怎么自已就那么難理解他說的是什么呢？正當犯愁之時，眼尖的他注意到王磊右手手指的中指有微微向左扭曲，指側(cè)還有一個大硬包，頓時明白他是讀書識字的，雖不明白為何他的包磨在中指，按理來說大多用毛筆的人都是磨損在無名指，但那分明是寫字磨出的包錯不了。

    老者不由得心中大喜，他不待王磊多說，將王磊扶進了自已的窯洞，整了整堆在土坑上的被褥，讓王磊靠在上面。自已從一個小木櫥里翻找出了許久不用的筆墨紙硯。王磊也是眼前一亮，文字是統(tǒng)一的啊!真是生活中習(xí)慣了的事總是常常被忽略。

    "君名"。

    老者寫的很節(jié)省，看得出他很愛惜紙墨。在此處，看得出這東西也很珍貴。王磊好奇他為什么不買些中性筆用，那樣省錢省事很多。

    看到老者連紙都掏出來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女孩似乎很想要說什么，老者對女孩卻揮了揮手，囑咐了幾句。女孩不得已，便狠狠地踩了踩腳，扭頭跑了出去，聽著漸遠的腳步，王磊也猜不出她去干什么了。

    "王三石"。

    王磊本想直接寫上“王磊”二字，可又擔心，這會不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只得急中生智，受昨晚與“三色石斗智斗勇”的啟發(fā)，把自已名字拆分為“王三石”。

    老者看到王磊寫的毛筆字，說好聽一點的話，那像是一攤泥爛在了紙上。老者嘴角抽搐，很想用自已珍貴的紙抽他，他感覺自已好像瞎了眼，這能是個讀書人？

    "籍"。

    老者一邊寫一邊皺眉，這孩子手磨得跟個狀元郎一樣，難不成是被綁的手壞了？不應(yīng)該啊，那小妮子心眼不壞，頂多是一時嚇到了，拿他出出氣，不可能下死手的折磨他。

    “唉，現(xiàn)在孩子的身L真是矯弱，稍稍一折騰便不好使了。想當年老夫我啊，冒著風(fēng)雪記天，走了幾十里山路，哪怕老夫手都凍僵了，抄起筆來那也是龍飛鳳舞一般……”

    老者的思緒被女孩的腳步聲打斷，女孩端著兩碗高粱米粥，無語地盯著傻笑的小老頭……

    老人輕咳一聲，斂起了自嗨的神色，訕笑了一下，招了招手，讓王磊來吃飯。

    女孩把右手的粥遞給了王磊，不知怎的，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面對王磊，把老人的粥也匆匆甩下，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王磊倒也不擔心人家會下毒害他，畢竟要殺他的方法很多，真要殺他，在村口，他就已經(jīng)成了大樹的養(yǎng)分了，沒必要再浪費糧食。

    老人端起自已清湯寡水的高粱粥，或者說高粱稀飯，大喝了兩口，這才對王磊笑了笑。王磊明白，這大概是讓自已放心喝的意思。

    不再多想，饑腸轆轆的王磊“禿嚕”下去幾口高粱粥，才明白這女孩為何特意把這碗粥給自已——女孩竟把烤好的剝?nèi)ネ馄さ募t薯，切成小塊放在了自已的粥里。紅薯軟糯香甜，摻在粥里稀里糊涂的喝下去，令被綁了一下午的王磊大為記足。

    隨著紅薯浮現(xiàn)，香氣終于不被埋在碗底，輕輕飄進了老人的鼻子里.老者都呆呆的低頭看了看清湯寡水的高粱米稀飯。呆在了原地，嘴唇翕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磊也猛喝了兩口，對著老者笑了笑，大意或許便是:“你的沒放紅薯，放心喝！”

    老人又猛喝了兩大口后，竟端著碗湊到王磊身邊，用碗邊輕輕磕了磕王磊的碗，“三石啊，嘿嘿嘿。”這次王磊聽懂了。只是發(fā)音有略微的含糊，但是結(jié)合這情景，他知道他在叫自已名字，更知道他想吃紅薯。

    王磊輕輕在炕上轉(zhuǎn)了個身子，小老頭又跟著王磊轉(zhuǎn)了幾步，呲著牙的笑臉又湊到了在他面前。這還哪有半點那個慈祥老者的樣子。

    王磊也不好意思再捉弄他，手腕一抖，二人便大致平分了剩下的多半碗紅薯粥。老人喜不自禁，趕快在倒完粥后，舔了舔掛在自已碗外邊的粥糊糊。王磊也有樣學(xué)樣，二人看著對方滑稽的樣子哈哈大笑。

    看著外邊徹底黑下來，老人攙扶著王磊走出了窯洞。站在門口，老人指了指院中暗紅色的碳火堆，白天那個刁蠻的女孩正坐在火堆前看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個火堆想來便應(yīng)該是女孩熱飯剩下的一些炭火，被她掏了出來照亮取暖。

    王磊感覺自已恢復(fù)的差不多了，便動了動手腳，表示自已可以行動，老人看他走了兩步，便放心的跟在他身后，三人一起坐到了炭火旁。

    老人從身邊的柴火堆里薅出一根細木枝，一撅為三，遞給了身邊兩人。

    ……

    在經(jīng)過被兩人用看智障般的眼神凝視了一個小時后，王磊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自已聽不懂他們的話，王磊終于明白了這里為什么沒有電線……

    因為這是崇禎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