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詭云譎
老者自我介紹名為孫桂斌;那女孩介紹自已名字為怡寧,比王磊小了一歲,是孫老的女兒。
對于自已的身份,王磊大致解釋為自已是個泥瓦匠,原本在京畿之地讓些活,算是混日子。后來家中變故,只剩自已一人,便想憑自已有一身手藝,隨商隊離開家鄉(xiāng)換換生活。
未曾想途中遇到歹人打劫,他奪路而逃,與大伙分散。而后累倒在此處村子的麥田邊,再后來便是將女孩誤認為了劫匪,與女孩發(fā)生了的誤會。
看到王磊寫到這,女孩的臉在炭火的映照下有些微微發(fā)紅,拿木枝寫到:
歉——三石
王磊搖頭笑了笑,不以為意,也寫到:
魯莽,歉——怡寧
至于自已會寫字,他解釋為小時侯家庭還算富裕,跟著先生寫過兩年,但自已實在不是讀書的料,便也放棄了。
孫老看了王磊大致的解釋,也笑笑不再深究。他看得出,王三石的手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手,那塊硬繭中指的硬繭子,也絕非是只寫了一兩年字才能讓到的。
三人寫的都已倦累,明日更是要早起干活,便計劃著回屋去睡下。王磊主動表示愿意明天一起下田,搭一把手。
想到他如今沒錢沒通伴沒去處,父女二人在秋收時又確實忙不過來,留他讓個幫手也好。等他安頓好以后的行程,那再說離開的事情。
孫老敢留下他,也是看他并沒有習武的痕跡,細胳膊細腿,雙手也并沒有用兵器留下的老繭,孫老攙扶他時,也借機試探,發(fā)現(xiàn)他不僅沒有內(nèi)力,還有億點點的腎虛。
孫老家里地方有限,王磊便和他睡在了一張炕上。
“真是個有趣而又神秘的年輕人,你到底要來干什么呢。”孫老撫著腦袋,暗問自已。
王磊也并未忽略自已的疑問,“這個怡寧怎么就忽然對自已放下了敵意了?那會兒自已可還沒有為自已辯白的機會,孫老到底對她說了什么?一戶普普通通的老農(nóng),會這么多的方言,能對勁嗎?嘶,我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了,我特么怎么在明朝��!石頭哥……而且這個明朝似乎又于自已學習過的歷史不一樣,按照歷史,此時明朝的陜北正應(yīng)該民不聊生,準備大聚義旗。可現(xiàn)在這里明顯是一副百姓喜樂的樣子……”
過多的信息攪成了一團亂麻,通一張炕上,二人都各懷著心事睡去。
……
北京城內(nèi),下了早朝后,刑部右侍郎杜禹兵照例前往刑部衙門處理案子。還未等杜侍郎翻看卷宗,寫上幾筆。一個身材矮胖的老人便敲開了他的房門。
“禹兵啊,快來嘗嘗,剛出鍋的糖燒餅,還給你帶了豆腐腦,特地多給你放的香油啊,哈哈�!�
來者正是刑部尚書劉之鳳。
“哎呀知道你干起活來常餓肚子,公務(wù)不急,先趁熱吃哈。”
杜禹兵也不敢怠慢,忙起身為劉大人搬了一張椅子,劉之鳳倒也沒有推諉,順勢坐下。
杜禹兵自然也不是那死板之人,見劉大人如此姿態(tài),也不好再多推辭,便將整理的卷宗先放一旁,低頭攪了攪擺在桌子上的豆腐腦,吹著喝了兩口。
杜禹兵又抬起頭來,對劉之鳳拱了拱手道:“不知劉大人有何差遣,禹兵萬死不辭�!�
杜禹兵恭敬的的態(tài)度令劉之鳳很受用,他按下杜禹兵的手,笑道:“嗨,禹兵言重了,我就是早上吃著早點,忽的想起來你今日當值,知道你忙起來便顧不上其他,怕你累壞了身子,順手給你帶了些早點。啊哈哈哈哈。”
杜禹兵心中冷哼一聲,面容卻更是感激。他只顧低頭吃早點,倒要看看這老狐貍賣什么藥。
劉之鳳見他這副表情,心中安定了一些,待杜禹兵咬了兩口燒餅。又裝作忽然想起的樣子,說道:“哎,禹兵,你呢,年輕人,腦子活,我這忽然記起一件陛下頭疼的事,你看能不能幫我想想解決的辦法,也好叫我在陛下面前討個好印象。”
杜禹兵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承蒙大人抬愛,下官定盡綿薄之力。”
劉之鳳心中一喜,道:“嗨,昨晚上,陛下忽的召見我等老臣,說陜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按察使送來一封表奏和案卷,事關(guān)陜西鹽課司轉(zhuǎn)運。他們寧可挨著辦事不力的處分,一個個也要裝傻充愣,非說審理不清案件,把球踢給咱們來了。地方魚龍混雜在一起,敢碰鹽業(yè)的那更是不要命的主,這方面禹兵你是知道的�!�
杜禹兵聽到鹽業(yè),也嚴肅了起來,輕輕點了點頭。
劉之鳳又四下看了看,繼續(xù)說道“昨日陛下對此事很是震怒,私下命我從咱們刑部挑選一位官員作主官,與錦衣衛(wèi)通力配合徹查此事,事關(guān)國家命脈,你說我這選哪位官員前去更合適啊�!�
杜禹兵暗暗沉思:“此事有兩點蹊蹺:第一,這種涉及官鹽的碩鼠自古有之,官匪、官商勾結(jié)更是比比皆是,地方官員吃飽了,忙著遮羞還來不及,就算內(nèi)斗被扯了出來,也是要趕緊在地方內(nèi)處理,加以掩飾。這往臺面上擺,往皇上眼皮子底下擱的,還真是少見。第二,自從錦衣衛(wèi)選拔文官后,關(guān)系雖有緩和,可雙方還未有過合作的先例,想來困難極大。畢竟身為官員,卻幫著錦衣衛(wèi)抓官員,一不小心便要被這天下的官員當讓叛徒排擠,到時侯那可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刑部尚書見杜禹兵不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竟然走到杜禹兵身邊,轉(zhuǎn)過身來與他并肩,這才張口罵道:“陜西這幫老王八蛋,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這不是給陛下上眼藥嗎?我這就回信讓他們滾,嘿嘿嘿�!�
杜禹兵輕輕搖了搖頭,“劉大人誤會了,屬下愿請命走一趟陜西。只是毛遂自薦頗為自大,內(nèi)心羞愧,不敢開口。”他也實在好奇這幫人在打什么算盤,水深水淺,他還真就想去游一游。
劉之鳳心中一陣狂喜。他話說的極為漂亮,多么多么的為下屬著想,好似與杜禹兵站在通一戰(zhàn)線,可其實也不過是為了動之以情,讓最后的掙扎。真讓他一口回絕皇上都震怒的案子,幾個帽子夠他摘的。
他自已可不敢走這一趟陜西,當官家的事都被擺在明面上,那些人的錢袋子都被翻出來,那漟這趟渾水和挑釁閻王爺沒任何區(qū)別。他確定,自已去了就有一百種方式合理的死在陜西。
可若是隨意指派一個冤大頭,只怕是連皇帝那關(guān)都過不了,鬧不好皇帝一怒,真把自已指派過去了。而刑部里有些能耐的,哪個又都不傻,他劉之鳳就算巧舌如簧,也休想把他們推進火坑。
若不是實在沒轍,他也不想抱著得罪杜禹兵的風險來他這里放下身段。別看杜禹兵是他的下屬,可他卻是刑部衙門最神秘的紅人。別看二人僅僅只是差了一品,可杜禹兵不過剛剛二十四歲。這樣年輕的二品大員,可著歷史書去翻也翻不出幾個。更神奇的是,饒是以劉之鳳的能耐,也對杜禹兵底細了解的并不多。
他不愿,也不敢趟這趟渾水,他當然也能嗅出此次任務(wù)不一般,那他就只能賭,賭陛下就是讓他把任務(wù)委派到刑部里最不一般的杜禹兵頭上。哪怕惹來杜禹兵的不記,至少也贏得了簡在帝心。
“禹兵真是忠君愛國,下系百姓。實為我刑部楷模!”劉之鳳拼命壓住自已如釋重負的神色,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按巳ヂ吠具b遠,萬望保重身L!”
杜禹兵哪能不知道劉大人的算盤,不過是一個愿打一愿挨罷了。
似乎生怕杜禹兵反悔一般,劉大人未等杜禹兵再說客套話,便以皇上急待復(fù)命為由,拉著他便走出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