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房內迷漫著冗長的沉默。
我僅有的一點意識,也在慢慢的消散。
最后,我聽到女兒刻意壓低的聲音問道:“媽媽終于要走了,你什么時候給晴姨辦一場婚禮?”
老公隔了一會兒說道:“再看吧,至少得替她把后事辦了再說�!�
女兒嘆氣一聲:“媽媽熬了一輩子,真不知道她堅持什么,早離婚不就好了,還把自己氣出一身的病。”
聽到女兒這些話,我內心苦澀,我堅持不離婚,很簡單,只想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讓她長大結婚時,不被男方挑三撿四。
現在,我的堅持,像一場笑話。
不過沒關系,我要離開這個令我傷透了心的世界,我要解脫了。
“她性子看著靜,但很倔,害人害己…”老公低聲嘲諷了一句。
害人害己,好犀利的總結。
“晴姨真不容易,沒名沒份的跟了你半輩子,好在,她終于要熬出頭了�!迸畠河靡环N很慶幸的聲音說道。
“嗯,我欠了她很多,余生,會好好迷補�!蔽依瞎载熡掷⒕�。
我眼角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原來,我一廂情愿的付出,是不會被人記住的,倒是那個插足我的家庭,婚姻的女人默默的忍受多年,被我的老公和女兒記住了。
我仿佛聽到鐘聲敲響,下一秒,我覺的很困,很累,真的想休息了。
眼前突然刺來一道炫目的光芒,我恍惚的睜開雙眼。
耳邊聽到母親責備的聲音:“晚棠,還睡呢,悠悠要下課了�!�
我猛的站了起來,回頭看到死去多年的母親,正站在落地窗前,正把窗簾挽起來,窗外是明媚的太陽,和綠蔭蔭的花園。
“晚棠,怎么?還沒睡醒呢,接孩子啦。”母親走過來,有趣的拍了拍我的手臂:“又熬夜看那些言情了?跟你說多少遍,別折騰身子,我還指望你和景深早點要個二胎呢�!�
“媽…”炫目的光芒散去,我看到了母親,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發(fā)現是暖的,我如獲至寶一般,將她狠狠的抱�。骸皨�,真的是你嗎?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媽被我的反映嚇住了,她奇怪的推開我,伸手摸我的額頭:“晚棠,你是不是睡傻了?是你說無聊,特意派司機把我從老家接過來陪你住幾天的�!�
母親的話,仿佛打開了一扇窗,那是2014年,五一剛過,母親休了年假,我派司機把她從老家接到了杭州,想讓她陪我待幾天。
難道…
“好了,別犯傻了,去接悠悠吧,晚上景深要回家吃飯,我先處理那幾條魚了�!眿寢屨f著,便下樓去了。
我喘著氣,打量著四周,這是我和何景深結婚后他買的別墅。
2014年,女兒何思悠已經六歲了,上幼兒園大班。
何景深是杭州本地人,家族公司,目前,他是家里嫡長子,公司在他手上經營的很不錯,所有人都在夸我會找老公,長了個年輕又帥還能力卓越的男人。
我走到陽臺上,陽光灑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重生了嗎?
是不是上天垂憐我,覺的我上輩子白活了,所以,又把我扔回2014年,想看我再作死一次?
不遠處,幾個年輕人在小區(qū)的運動場上打網球,活力十足,青春氣息拉滿。
我支著下巴看了一會兒,終于笑出聲來了。
看來,我天天跑各大寺廟許愿,愿望成真了。
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四十,從別墅出發(fā)去接女兒,需要開車三十分鐘左右,這是我身為家庭主婦的日常。
可今天,我想偷個懶,何思悠是我生的沒錯,但她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我拿出手機,給何景深打電話。
何景深年輕的聲線傳來:“怎么了?去接女兒了嗎?”
我立即靠坐在沙發(fā)上,開口編說:“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去接一下她?”
何景深的聲音傳來:“我還有個會議,你媽能接一下嗎?”
“我媽在做飯,你知道我不會殺魚,你找司機過去接吧�!敝灰也唤樱尉吧羁偰芟氲睫k法去接的。
“好,我安排人去�!焙尉吧顩]再說什么,掛了電話。
我起身,走到衣帽間,衣鏡面前,映出一個穿著寬松休閑裙的年輕女人,我是十九歲懷的孩子,如今,我也才二十五歲。
何景深當年看上我,倒不是因為我學歷高,人品好,或者長了一張旺夫相,單純的就看上我這張臉和這副身段,夠媚,夠勁,夠妖孽。
是的,沒有人會相信,以能力卓稱的何景深,也有膚淺的時候。
何景深算得上是個君子吧,跟我在一起后,他很客氣,也從不與我紅臉爭吵,他會講道理,也針冷暴力,但他沒有男人惡俗的脾性,他不罵臟話,他永遠從容鎮(zhèn)定,永遠能解決好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