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算出來那刻，齊澈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挖空。

    只剩一具沒有血肉靈魂的軀殼。

    無論與葉蕓蘭如何糾葛，情愛間的過錯如何，都始終只是感情上。

    他做不到讓葉蕓蘭去死，或者他本身也不想再和葉蕓蘭在一起。

    不管感情如何拉扯不舍，又或者是憎恨怨懟。

    齊澈都不會再和葉蕓蘭扯上任何干系。

    ……

    再回到天清觀時，門口已經(jīng)空無一人。

    葉蕓蘭下山了。

    齊澈站在門口，對著下山的路駐立良久。

    直到云堯師兄的聲音傳來：“再看什么？”

    齊澈收回目光：“沒有，只是看今天的天色不錯，想著要不要在院子里養(yǎng)一池荷花�！�

    云堯淡淡看著他，背在身后的手驟然縮緊。

    她早上起來修行時，聽見了齊澈和葉蕓蘭的對話。

    “好，如果你想下山買荷花的種子，就去吧。”

    云堯說著，眼里是深深的無奈。

    齊澈不知道他聽見了，只是放下背上的竹簍：“不用，我等有人下山的時候，托人幫忙帶就好了�！�

    “你不下山？”云堯難以置信。

    他以為齊澈只是找個借口，其實是想下山找葉蕓蘭。

    齊澈對云堯的反應(yīng)感到很奇怪：“我為什么要下山？”

    “下山的路難走，而且荷花種子現(xiàn)在種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長出荷花來。”

    他頓了頓：“就算錯過了今年，還有明年，我不著急。”

    “倒是師兄，怎么感覺怪怪的？”

    云堯眨了眨眼，長睫遮攔住眸子的情緒：“沒有，只是想起你上次下山回來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齊澈笑了笑，提著草藥進門：“師兄想多了，我沒什么不好的�！�

    云堯看著他的背影，沒在說什么。

    只要齊澈愿意在觀里，他們之間一直這樣也沒有關(guān)系。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齊澈漸漸愛上了給善人占卜。

    有時，能聽見山下傳來的消息。

    “聽說葉氏的總裁在進軍人工智能行業(yè)……”

    “聽說葉氏要出資，把通往天清觀的路全修成寬闊的柏油路……”

    “聽說還會裝路燈，葉氏……”

    齊澈每每聽見，心跳都會漏掉一拍。

    接著又若無其事的卜卦。

    后來有一年，天降大雨，突發(fā)洪災(zāi)，天清觀被困在半山，沒有物資。

    齊澈正忙的團團轉(zhuǎn)時，一群莫名其妙的黑衣保鏢送來了成推的物資，沒人知道這是誰送來的。

    如果齊澈沒看見人群中的陸啟安，也沒辦法認定這是葉蕓蘭送來的。

    又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觀里的師兄弟相繼逝去。

    齊澈的頭發(fā)都白了。

    忽然聽見有人說：“葉氏的董事長病故了，聽說為了亡夫，再未嫁人……”

    齊澈心口一窒，頓時沒有呼吸上來，跌落在院里的銀杏樹下。

    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二十一歲，看著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葉蕓蘭踏雪而來，鄭重的跪在三清殿前發(fā)誓。

    “祖師爺在上，弟子葉蕓蘭歷經(jīng)重重磨難踏雪而來，只為和齊清遠結(jié)為夫妻！”

    “從今往后會事事以清遠為先，不讓他受一點兒苦，我們之間只有死別，沒有生離。大雪若要掩埋天清觀，我就要陪他一起共赴白雪！”

    齊澈笑了笑，緩緩閉上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他對不起師兄恩情，這輩子只能陪伴在他身邊，剩下的，只有來世再還。

    路過的弟子看見，驚呼著跑過來：“師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