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前的親密果然是裝的
沈思思不知他葫蘆里賣著什么藥,心里也沒底。
見他把陳建國吃得死死的,倆人談笑風(fēng)生,她眼底的疑惑更甚,卻礙于顧乘風(fēng)的眼色,當(dāng)場壓了下來,只能巴巴地望著他。
顧乘風(fēng)臉色依舊冷靜,語氣神神秘秘的,打啞謎似的:“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先去準(zhǔn)備,明天中午就會送到�!�
陳建國點頭哈腰,看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下金蛋的雞。
“行,我去把婷婷的嫁妝搬出來�!�
趙世蘭臉色微微一頓:“老陳,你想動婷婷的嫁妝?”
陳建國大手一揮,本想推開她,卻被顧乘風(fēng)威懾地一瞪,悻悻地收回了手。
“你懂啥,上一邊去……”
趙世蘭一屁股跌坐在沙發(fā)上,心里拔涼拔涼的,婷婷的嫁妝是他們最后的家底了。
要是給了顧乘風(fēng),婷婷嫁人時咋辦?
顧乘風(fēng)卻嫌棄地哼一聲:“既然是表姐的東西,那還是算了,搬去省城也怪麻煩的,折合成錢給思思拿著吧,勉強算你七百吧!”
七百!
陳建國驚得幾乎跳起來,七百不算貴,林縣好人家里嫁姑娘,買幾床龍鳳緞被、全套鍋碗瓢盆、實木柜子、梳妝臺、縫紉機什么的,最少也得七八百。
問題是,沈思思她值這個價嗎?
他欠一屁股債,上哪兒去弄這七八百?
但想想,顧乘風(fēng)入賬的彩禮,他就狠下心一咬牙:“行……”
趙世蘭這會兒坐不住了:“七百,你瘋了,我們家哪有七百啊……”
陳建國氣得一瞪眼,想要發(fā)作卻顧忌著顧乘風(fēng),連忙把沈思思推了出去:“思思,你先送小顧同志回去,我跟你大姨有話要說。”
沈思思不為所動,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帶著些兇戾的壓制:“你故意支開我,是想怎么對付我大姨呢?”
有了靠山,沈思思說話都有底氣了。
那高挑的彎眉透著威脅:你敢動我大姨,我讓我男人揍死你!
陳建國氣不打一處來,她身后那男人臉色陰沉地一瞪,瞬間沒了脾氣:“哪能呢,快去吧!”
沈思思這才放心地轉(zhuǎn)身出門,順手把門給合上。
她刻意壓抑的嗓音透著急切:“顧乘風(fēng),你到底給我姨父灌了什么迷魂湯?”
顧乘風(fēng)笑盈盈的,故作神秘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明天就知道了�!�
這人還跟她賣起了關(guān)子!
他不愿說,沈思思卻也猜了個大概。
以她對陳建國的了解,他才不會輕易地放她走,更別說還把表姐的嫁妝給他們。
除非……有天大的好處!
正想著,一只粗糙干燥的大手,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別擔(dān)心,我沒事的,總之,不該他拿的東西,他一樣都留不住,屬于你的……我會替你通通都拿回來!”
他目光堅定,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可不是說說而已。
沈思思雖有疑惑,但看他氣定神閑、胸有成竹的,想來他也沒那么笨,明知姨父挖了坑還往里跳吧!
感受他手心傳來的滾燙,沈思思心中的風(fēng)浪逐漸平息,也不再多問。
“好,我相信你!”
然后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肩并肩送他到了家屬院大門口。
一路上,又是被人像猴一樣打量著。
“奇怪了,老陳家咋那么安靜,居然沒打起來�!�
“我剛才在樓下還聽到老陳在笑啊�!�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無數(shù)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小年輕那黏在一起的手。
“嘖嘖,手都牽上了,破鞋還真有人要啊!”
沈思思難為情地想縮回手,卻被他大力地握住,黏得更緊了。
“別理他們,一群狗叫,嘴里吃了屎滿嘴噴糞!”
他的聲音極大,那些七嘴八舌的立馬就啞了嘴,氣得面紅耳赤。
沈思思撲哧一下笑了:“我要是在乎這些話,當(dāng)初在鄉(xiāng)下早就抹脖子了,放心,這些話傷不了我,我只是擔(dān)心你……”
“我?”顧乘風(fēng)蹙著的眉,隨即舒展開來:“我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我顧乘風(fēng)從小到大,什么難聽的沒聽過?全當(dāng)狗叫!”
“沒錯,全當(dāng)狗叫!”沈思思昂頭挺胸,迎著西斜的太陽,腳步又輕又快。
一直到家屬院外,四下無人,沈思思趕緊把手從顧乘風(fēng)的大掌里掙脫出來。
“顧學(xué)長,謝謝你!”
顧學(xué)長?
顧乘風(fēng)眼尾微抽,腦子里針扎似的疼。
果然,人前的親密都是裝的!
他黑沉著臉,和煦的笑意一點一點凝固。
沈思思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興了,只見他抿著唇,線條寬闊的下頜緊繃著,一雙眸子冷得森然。
不等她繼續(xù)開口,顧乘風(fēng)便沉著嗓子:“你回去吧,我明天會準(zhǔn)時來接你們……醫(yī)院那邊我會盯著,利福平到了我給你送來。”
他的聲音很好聽,縱使壓抑也帶著一股無意識的柔情。
“謝謝……”沈思思感激地抬起眸,可他已經(jīng)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大步走遠。
望著顧乘風(fēng)匆匆的背影,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人怎么陰晴不定的。
不管怎樣,家長這關(guān)算是過了,妞妞的藥也有了著落,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顧乘風(fēng)可真是她的貴人啊!
回到大姨家,屋子里翻箱倒柜亂糟糟的。
趙世蘭坐在沙發(fā)上數(shù)著錢,手里的錢分分角角,東拼西湊也只有一百來塊。
“思思,這錢你先拿著,剩下的你姨父出去借了。”趙世蘭把錢卷好,用橡皮筋扎起來,又用手帕包裹住,塞進了沈思思手里。
她望著手心里的布包發(fā)愣:“大姨,到底咋回事��?你們真要給我準(zhǔn)備嫁妝?”
趙世蘭哀嘆道:“你媽走得早,我這個大姨確實該給你備一份嫁妝,是我疏忽了�!�
“想當(dāng)年,我和你姨父的工作,還是你媽幫我們弄到的,不然,我和你姨父現(xiàn)在還在鄉(xiāng)下當(dāng)泥腿子,哪能住上這小樓房,哪會有這雙職工的工資,你婷婷姐也不可能有機會去省文工團�!�
“說起來……我們虧欠你太多太多……”
趙世蘭一提起往事就想哭,以前她姐姐姐夫在世時,多好的家世啊,一個是林縣一中的校長,一個是宣傳口的外宣主任,沈思思也算是書香門第、官二代的小姐,誰知道……
提起她媽媽,沈思思的心窩子就像被剜了一刀。
她知道大姨對她,對她媽媽心中有愧,見大姨把家底都翻了出來,她也不太忍心。
但想到妞妞的病,去到省城大醫(yī)院會更費錢,她便毫不猶豫接下了:“謝謝大姨……”
能讓大姨準(zhǔn)備嫁妝,她并不覺得驚訝,真正驚訝的是陳建國居然會屁顛屁顛地跑出去借錢。
很快,整個家屬院的都聽說,她沈思思要嫁人了。
據(jù)說彩禮第二天就會送到。
大家都很好奇,這個冤大頭是什么人,會送什么破爛貨過來。
畢竟一個破鞋,能值幾毛錢?
他們都等著看沈思思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