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05
沈墨白一時愣住,
他自以為與紀庭宇織造了天衣無縫的陷阱,
可以永遠高枕無憂。
卻不想一朝被我戳破騙局,
在他所鐘愛的人前面露窘態(tài)。
“不、不是......安安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這件事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他說話磕磕絆絆,彎下腰撿拾那些散落滿地的罪證,
“這些東西完全可以被偽造,或許有人就是想要挑撥離間。”
我不由得冷笑,
誰又會去挑撥一段支離破碎的感情呢?
“你若是問心無愧,就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從今往后我們分道揚鑣!”
那些零落的證據(jù)被沈墨白重新收拾好,
他面對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無言以對,沉默良久。
“難道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對于他來說,離開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沒有任何成本,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選擇了拒絕,
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不惜以此來繼續(xù)禁錮我。
我將筆遞到他的手中:
“除非你將死亡也視作一種選擇。”
“當然......故意殺人,本來也該付出的生命的代價�!�
我看向在一旁六神無主的聞聲聲,
“你說對吧,聞女士。”
我深吸一口氣,環(huán)顧這我曾以為將成為我永遠港灣的房間,
屬于我的一切,都已經(jīng)不復存在。
我推開大門,臨行前勸告道:
“沈墨白,你沒必要拖延時間,這只會讓我們彼此難看。”
聞聲聲無措地搖晃著沈墨白的手臂:
“墨白,她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聞聲聲大概也沒想到,我的孩子已經(jīng)死去四年,
所有人都認定這個可憐的孩子是死于意外。
可我竟然還能將真兇找出來,
而矛頭正指向她。
“暖暖的事情,她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
“我會不會因此入獄,那暖暖可怎么辦?”
沈墨白有些失神,只是木訥地看著地上的離婚協(xié)議書。
聞聲聲心中自我安慰,即便事情敗露,自己也不是主謀,
真正罪該萬死的是他沈墨白和紀庭宇。
對于那天紀庭宇的交談的內(nèi)容,他每個字都記得一清二楚。
利用我從前無條件的信任將我囚禁在謊言的牢籠,
篤定我必將在欺瞞與謊言中與他共度余生。
沈墨白曾對自己的伎倆自鳴得意,
甚至將我作為嘲弄的對象,
幻想著謊言被戳破時我惱羞成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很可惜,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講那種窘態(tài)暴露出來。
得知真相的我會不會殺了他?
答案是否定的。
殺死他,只會叫我問心無愧的人生中多出一個扎眼的污點。
他的確罪該萬死,
卻不應(yīng)死于我的手下。
我還記得安安走時,我枯槁的軀殼中充斥著悲傷與恐懼,
彼時的沈墨白就像一位身披銀鎧的勇者,
高舉火炬為深陷迷惘的我點燃活下去的希望。
我還天真的以為,
我能夠從陰霾中走出,能夠與他共度余生。
在我們新婚不久,我和他還像每一對墜入愛河的情侶一樣,
無時無刻不想繾綣相依。
在聞聲聲的不斷的呼喚中,
沈墨白能想到,卻還只有我們偕行林間留下的掠影。
我甚至覺得自己受到了棄貓效應(yīng)的影響,
我對沈墨白,付出的筆紀庭宇還要多出幾倍。
我以為安安的死已經(jīng)是我苦難的終止符,我總該迎來自己命運的峰回路轉(zhuǎn)了。
無論多晚,我都會等他回家,
即便有時枯坐到天明,我也還是會告訴他,
我昨晚一夜好夢。
沈墨白雙眼放空,
他漸漸意識到,自己早也分不清偽裝與真相。
他有那樣精湛無雙的演技嗎?
對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表面用情之深,
背地卻不屑一顧。
他對我的柔情蜜意,有時只是下意識。
沈墨白設(shè)計殺害了我可憐的孩子,
他內(nèi)心自然惶恐不安、愧疚不已,他對我的補償,
分明是在贖罪,
可那是負累萬世的罪孽,對于一個母親來說,
永遠都無法贖清。
沈墨白開始確信,這種復雜的情感中,
已經(jīng)不再全部由愧疚填充,
那些或許于我而言十分廉價的情愛,正在他心中悄然滋長。
06
“墨白......”
聞聲聲的聲音有些猶豫,
“為了暖暖,你也不能將我供出去啊。”
沈墨白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云笙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全部證據(jù)......”
“你以為我為你說些謊話,你就可以免除牢獄之災(zāi)了嗎?”
“何況,我也并不打算為你隱瞞�!�
聞聲聲脊背一涼:
“可這件事說到底也不過是你們一廂情愿!”
“我又沒有強迫你做,你別想向我潑臟水。”
即便是我,
也無法確定當年那場事故牽連了多少人,
我在醫(yī)院中苦等的那十二個小時,
到底有多少人成為了沈墨白他們的幫兇。
在漫長的等待中,我一度以為他們和我一樣,
期盼安安能夠化險為夷,這才不遺余力的搶救。
我寧愿相信是上蒼無情,
都沒有懷疑是人心險惡。
面對著如山鐵證,沈墨白自然已經(jīng)無法辯白,
但作為利益既得者,
其中有多少是聞聲聲唆使的呢?
“沈墨白,于情于理,這件事也是你做下的,和我沒有關(guān)系�!�
“宋云笙恨的是你!”
聞暖被聞聲聲嚇得縮在大廳的角落瑟瑟發(fā)抖。
沈墨白面露失望:
“沒有關(guān)系?我當初為了你鋌而走險,現(xiàn)在在你口在又成‘沒有關(guān)系’了?”
“你還真是撇得干凈啊。”
“那你倒是說說,你我毫不相干,我又為什么要幫你?”
聞聲聲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她明知道沈墨白和紀庭宇私下多有往來,
就應(yīng)該在事成之后徹底斷了二人的聯(lián)系。
離開這里,去別的城市生活。
“當然是因為你就是個自作多情的偽君子�!�
“我有求著你做這一切嗎?是我逼迫你愛上我的嗎?”
“你一直口口聲聲說愛我,如今東窗事發(fā),倒來反咬一口�!�
“你就是這樣對你愛的人嗎?”
聞聲聲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既因為從前沈墨白愿意為他偽造事故來就自己的女兒而有恃無恐,
可又因為如今沈墨白性情大變要與他對簿公堂而誠惶誠恐。
她露出一副告饒的表情,臉上的微笑很不自然:
“你......你是愛我的呀,墨白。”
“你怎么忍心自己的愛人身陷囹圄呢?”
沈墨白對她施以白眼,頗為不屑道:
“我愛的人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的妻子宋云笙�!�
沈墨白的表情有些扭曲,又極盡譏諷:
“你如今想要誣陷一個有婦之夫與你有私情嗎?呵,這件事......紀庭宇知道么?”
“我這里現(xiàn)在就是一潭泥淖,你還是滾遠點的好�!�
聞聲聲牽起聞暖的手憤然離開,
偌大的房中,
又只剩下沈墨白形單影只的一個人,
以及那些白紙黑字的罪證。
07
沈墨白在無邊的沉寂中獨自翻看那些證據(jù),
以及我擬定的離婚協(xié)議書。
一字一句,徹底揭露了他的罪行,
沈墨白比聞聲聲和紀庭宇更有自知之明,
在他設(shè)局陷害安安那天,
其實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制裁的準備。
在那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感到自己毫無負累。
也許有一天自己會被羈押入獄,
在那之前,他只需要彌補我永遠無法被彌補的心。
“云笙......”
沈墨白有些頭痛,我的身影似乎仍在他的眼前。
“也許,我真的需要用死來贖罪�!�
他撥通了我的號碼,揚聲放在客廳中,
略顯刺耳的鈴聲在房間中一遍遍回蕩,
他當然清楚我不會接通,
可還是不斷撥打,他是在賭我會稍稍后悔一剎那嗎?
不,這只是一個階下囚最后的狂歡。
果然,在徹底失去理智前,
他最先見到的還是穿著制服的警員。
他們已經(jīng)掌握了充足的證據(jù),只等將沈墨白緝拿入獄。
在法庭上,即便沈墨白的律師舌燦蓮花也還是無濟于事,
而沈墨白本人,除了必要的回答,他一直都保持沉默。
正義的天平自然向我傾斜,
不管怎么說,遲來的正義,總好過缺席。
庭審結(jié)束后,我就沒有再將精力放在這件事上了。
我回到家中,將安安被打散骨灰重新收在一個盒子中。
這是片充滿紛爭與算計的土地,
而我在這里險些失去全部。
或許我該離開,
可遠方的世界會更安寧與美好嗎?
那要試一試才知道。
雖然沈墨白品行惡劣,但他的確富有得令人艷羨,
也正因為他的富有,讓許多人忽略了他的人品。
雖自古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只是實在可惜,
時至今日,也常常會出現(xiàn)同罪不同罰的事情。
沈墨白就是這樣,利用自己的財權(quán)打點關(guān)系,
獲得遠少于故意殺人罪應(yīng)有的刑期,
他從冰冷的監(jiān)牢中重歸自由時,
神情比起往日并沒有什么不同,還是那樣的淡漠。
似乎這世上再也沒有什么能使他憂懼或憤恨的事物了,
自然,令這樣一個渾渾噩噩的人重新振奮精神也同樣很困難。
沈墨白處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
他毫不猶疑地飛奔回家。
可推開門后,
映入他眼簾的唯余孤寂。
一定要說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我已經(jīng)將安安的骨灰?guī)щx了這個傷心地。
有時我也恨這個過度發(fā)達的世界,
似乎只要使用網(wǎng)絡(luò),
你就會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賽博克隆體。
即便自己隱藏的再好,它也會暴露自己的蹤跡。
我就是這樣被沈墨白找到的,
即便遠隔重洋,他也依舊陰魂不散。
沈墨白出獄后四處尋我無果,
后來才知道我已經(jīng)只身赴往異國他鄉(xiāng),
他應(yīng)該清楚,我做這一切就是為了去找一個沒有他的世界,
他的窮追不舍于我而言更像是威脅與挑釁。
沈墨白根據(jù)已有信息,漸漸鎖定了我的位置,
那是一家藥物研究所。
在他印象中,我與藥物研究的唯一聯(lián)系,
也不過只是從前書架上的那些文獻資料。
那些日日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東西,
竟然早就暗示了我今后的方向。
沈墨白知道我非池中之物,自然也不會安于現(xiàn)狀。
只是他沒想到,
我會走得那么遠。
08
沈墨白找到我時,
他比我還不知所措。
“哦?你已經(jīng)出獄了啊......”
“我是該說時間過得真快,還是該說金錢確實是好東西呢?”
我目光尖銳地掃視著沈墨白,
如今的他很瘦,可以說是鳩形鵠面,
我想一方面來自于牢獄中清苦的生活,
一方面則因為心病。
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如此不知悔悟,
他遠可以過得更好,
可他卻深陷糾纏我的怪圈,把自己變得如此潦倒。
或許這也是一種懲罰吧,
讓負心的人失智,淪為任由情感擺布的傀儡。
“云笙,我已經(jīng)從監(jiān)牢中走出來了......”
“這不就意味著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嗎?”
“我從前的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你就當我死過一回,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會用余生來彌補你�!�
我毫不留情道:
“你毀掉了我的全部,甚至還用婚姻來束縛我。”
“說什么想要彌補......可你但凡在我身邊,我就永無寧日!”
“我又怎么能原諒你?那不是背棄了從前的自己么?”
沈墨白聞此心中有些動搖,
的確,如果我最憎惡、最恐懼的就是沈墨白本人,
那么他做再多也都于事無補,甚至是適得其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離我遠去。
“云笙,難道真的只有我死了,才能夠彌補從前的錯誤嗎?”
不是的,
我所擁有的全部,早已因為沈墨白灰飛煙滅,
連彌補的空間都沒有。
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這片荒原上,用余生完成一次徹底的重建。
想到這里,
我感到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似乎有人抽走了我的靈魂。
我的確還有余生,
可是又要用什么來構(gòu)筑自己已經(jīng)岌岌可危的心靈呢?
我一言不發(fā)地看向沈墨白,他的雙眼中寫滿了渴求與痛苦,
似乎現(xiàn)在我就是那個能決定他生死的神明。
可我并不是,不是無所不能,也不能左右誰的性命。
如果他將死亡視作一種扭轉(zhuǎn)局面的代價,
那他又是否想過,自戕本身也是有代價的。
即便沈墨白確實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家伙,
可他若為我殉情,也總會有人心生悲怨吧。
那份重量,我不愿承受。
“......”
靜默許久,我還是沒有開口,只是轉(zhuǎn)身徑直離開。
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語言可以解決的,
就算再費口舌也無益。
我走后,沈墨白并沒有追上來,也只以沉默回應(yīng)我。
我知道,我的噩夢,終于結(jié)束了。
09
自這次交談后,
沈墨白便離我而去。
他未來將去向何方,這已經(jīng)不再是我想關(guān)注的了。
或許唯一令我還無法將他徹底遺忘的,
就是這個殺害我孩子的兇手,
竟然如此輕易地就從監(jiān)牢中獲得了自由。
我不禁陷入沉默,
我委托藥物研究所四處收集證據(jù),
只為了將沈墨白得到他應(yīng)有的審判。
而現(xiàn)在的他,卻依舊逍遙法外。
我遠居異國,似乎已經(jīng)沒有再懲罰他的手段,
又或者即便他真的再次入獄,
卻同樣可以憑借他的金錢與權(quán)勢買下他這昂貴的自由。
回到家中,
我看著安安的骨灰盒,此時的他正在房間的一隅安然長眠。
“安安,你若在天有知,是否還憎惡這個無常的世界?”
回應(yīng)我的只有永恒的無言。
人的能力總是有盡頭,
也許我拼盡全力,在和沈墨白的博弈中,
最終還是棋輸一招。
想到這里,我昏昏睡去,
再睜眼唯有滿面淚痕。
只要想到在彼岸那些將安安性命視作兒戲的人,
依舊能夠活得肆無忌憚,
我就感到后怕與絕望,
或許某一天,他們還會揮刀向下一個安安。
我不認為沈墨白因為我失魂落魄于他而言是種懲罰,
我只對他的執(zhí)迷不悟感到作嘔。
后來的日子一直很平靜,
只是時不時午夜夢回,
我還是會夢到安安,
我想,我大概還是會抱憾終生的。
直到有一天,我的同事向我轉(zhuǎn)發(fā)一則新聞。
“這個人就是從前找過你的沈墨白吧?”
我將網(wǎng)頁放大,果然不錯,
依舊是那個老樣子,但更消極,似乎頃刻死了也毫無所謂。
新聞上說,
在沈墨白沒過多久,就去警局自首了。
他在懺悔時聲淚俱下,
許多罪過時隔多年早就無從對證,
可他卻和盤托出,斷絕了自己的后路,
甚至將那些我沒查到的涉案人員也統(tǒng)統(tǒng)交代出來。
聞聲聲和紀庭宇自然也沒有逃脫。
在配圖中,
聞聲聲抽泣不止,她以聞暖作為借口不斷抵抗,
卻最終也還是沒有逃脫法律的制裁。
我還記得,聞暖就是那個打碎安安骨灰的小姑娘,
可我已經(jīng)并不恨她,反而很慶幸,
離開了聞聲聲這樣的母親,她或許有機會成為一個更好的女孩。
而我的前夫紀庭宇,幾乎全程都噤若寒蟬。
交代罪證時他倒是供認不諱。
我與他本也是夫妻一場,
安安也是他的孩子,
他卻仍舊與沈墨白一眾同流合污。
人心智歹毒,竟可以到此種地步。
我仔細報道中的每一個字,
從撰稿人的語言中可以看出,
他似乎格外憤怒,遣詞造句中充斥著不可壓抑的憎惡。
或許他也曾痛失骨肉,或許他曾遭到背叛,
或許,他單純是個充滿正義感的好人。
我長舒一口氣,
都說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
沈墨白如果真的自殺或死于意外,
恐怕都不會比如今的結(jié)局令我安心。
我本以為這一切就此塵埃落定。
可沒過多久,
我就收到了一同來自彼岸警局的來電,
沈墨白在獄中用特殊手段獲得藥品并服藥自殺,
在此之前,他將自己的全部財產(chǎn)都留給了我。
我現(xiàn)在需要回國去完成受理手續(xù)。
看來,這就是沈墨白最后想到彌補我的方法。
他也為自己的死亡付出了代價,
那就是他死后鋪天蓋地的新聞,
報道他這個窮兇極惡的人是如何結(jié)束自己卑劣的一生。
10
我如約回國,
簽訂了有關(guān)的各項協(xié)定與條約,
最終獲得了一筆巨額遺產(chǎn)。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不知沈墨白是否后悔過去自首,
他的財產(chǎn)再也不受他的掌握了。
在人世間,金錢是他身邊永遠擠滿了阿諛奉承之輩,
可九泉下,他就只孤孤單單的游魂,走向也許并不存在的輪回之路。
我收到這筆財產(chǎn),心中猶豫許久,
我的孩子已經(jīng)再也回不來了,
我不希望有更多孩子在苦痛中掙扎,
他們在像花苞一樣的年紀,
應(yīng)該找到屬于自己的太陽。
我以安安的名義,將沈墨白遺產(chǎn)的大半都捐獻給了貧苦山區(qū)的孩子,
他們圍在我身邊,牽起手唱著童謠,
悠揚的聲音縈繞在我的耳畔。
淚水不禁從我的眼眶滑落,
看著那些稚嫩孩童的笑臉,
我幻想著安安其實也在之中,只是他太頑皮了,
在人群中和我捉迷藏,我這才一直沒有找到他。
也許只要我喊一聲,安安就會從人群中站出來,
沖我揮揮手,與我擁抱。
“安......”
我的聲音突然哽在喉嚨中,孩子們紛紛向我投來不解的目光,
我稍稍整理儀容,搖搖頭,和孩子們一起唱響歌謠。
而另一半遺產(chǎn),
我則是拿出來研發(fā)藥物,
這是我一生的志向。
從前因為遇人不淑,我被絆住了腳,
現(xiàn)在世事變遷,一切都已非昨日,
我也是時候繼續(xù)攀登。
我決定就這樣扎根在這家藥物研究所,
潛心研究那些從前被我放下的項目。
安安如果知道她的母親如今又回到從前那個堅韌的樣子,
想必在天堂也會為我感到驕傲吧。
我曾經(jīng)慨嘆我在余生將如何在心靈的廢墟中重建我與安安的家園,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了然,
那些孩子們的笑臉,就是我前行下去的力量,
我將懷以赤子般的熱忱,
構(gòu)筑一處中供我們母子二人棲身的烏托邦。
余生寶貴,分秒必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