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可是光吸進她的氣息還不夠,他垂首就要去吻她,孟南枝立馬抬手捂住他的嘴:“不可以哦�!�
霍錦西倒也聽話,抱著她在床上坐下。
木頭床,兩人的重量壓下,輕輕地響了一聲。
他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她,臉埋進她的側脖里,一口一口地呼吸著,夜色隱藏了他眼底的黯然。
孟南枝也不說話,甩掉鞋子窩進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閉眼睡去。
栽了快三天的花,可把她累死了。
她在他懷里睡得香,霍錦西卻一整晚都沒能睡著,即便是抱著她。
第二天天邊亮起蒙蒙白光,霍錦西放開抱了一夜的她,輕輕地喚:“南枝,南枝�!�
孟南枝閉著眼直往他懷里鉆。
他垂眸看著她,微微笑了笑,抬手圈住她,讓她再睡幾分鐘。
光線越來越亮,山間鳥兒嘰嘰喳喳。
他不得不將她喊起來:“南枝,天亮了�!�
孟南枝迷迷糊糊應了聲,下一秒猛地驚醒,抬頭一看窗外,還真天亮了。
連忙掀開被子下床,套上鞋子拉開一絲門縫,往外看了看,沒見到人影。
孟南枝轉頭小聲道:“天還早,你再睡會兒�!闭f罷,身影一鉆就溜了出去。
霍錦西看著她飛快奔過庭院,回了小偏殿,像一只翩翩起舞的小山雀一般,唇角彎起一抹笑意。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
她這樣鮮活靈動的一面,不應該被抹去。
孟南枝飛奔回小偏殿,快速洗漱收拾了一番,換上練功服,也不知道師父什么癖好,非得給她選這一身青灰色道袍,不過穿著確實舒適,她也就不計較了。
出了殿門,正要往真武堂走去,庭院里站了一道挺拔身影,依舊是一襲白襯衣黑西褲,面容俊雅,骨相清明。
庭院中央的香爐升起了一縷青煙,是他剛剛燒了插下去的。
也是他今生唯一一次許愿。
愿她平安健康,喜樂無憂。
孟南枝啞然:“你怎么起這么早?”
潛意思:不是讓你多睡會兒嗎?
陳家衛(wèi)抬著把大掃帚,不遠不近地掃著,耳朵豎得高高的。
霍錦西輕笑:“睡不著就起來了�!�
他走向她,“你要去哪里?”
“我練功,找把武器用用�!�
霍錦西不語,跟在她身后進了真武堂,里面被收拾歸整過一番,長槍長劍、大刀短刃,武器架都擦得干干凈凈。
“用長劍吧,你上次練劍很好看�!被翦\西目光落在那柄長劍上。
孟南枝當然樂意,手一抓就拿著長劍出真武堂了。
再去練功石那里怕是不行,他跟著會很危險,孟南枝就在大殿前方的庭院里練了起來。
霍錦西看著她颯爽的身影,凌厲的一招一劍,目光漸漸黯淡,卻依舊不舍得錯開眼。
她那么美,他得記住,深深刻進腦海里,叫時光也沖不滅。
周曜出去得早,回來的也早。
他拿的是長槍,回來見孟南枝在練劍,余光掃過旁邊站著的身影,忽然出聲:“師妹,接招!”
提著長槍跳了下去。
霍錦西面色一變,想上前去阻止,陳家衛(wèi)的大掃把就攔了過來,“沒事,他們小時候經常這樣。”
果真,陳家衛(wèi)話落,孟南枝一招一劍的演示長劍劍鋒一轉,“噌”一聲擋開長槍。
師兄妹二人在院子里打了起來。
幾十招過去,依舊難分勝負,最后還是被陳家衛(wèi)的大掃把打開了,“餓了!”
兩人收手,抱拳行禮。
“師兄,承讓了�!�
這一刻的她,當真如他所說的那般,是從金庸筆下出來的女俠,豪爽,大氣。
霍錦西目光定在她身上,挪不開了,心卻在寸寸勒緊、窒息。
周曜回禮:“是師妹越發(fā)精進了�!�
陳家衛(wèi)在旁邊不耐煩地哼了兩聲,周曜忙收了長槍跑去做飯。
孟南枝則回小偏殿換回了常服。
午飯過,霍錦西接了個電話,得回去處理事故的后續(xù)工作。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孟南枝就不陪他去了,把車鑰匙拿給他:“道觀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活兒沒弄完,等弄完我去找你,車你開走�!�
霍錦西沒說話,把車鑰匙推回去,又從兜里拿出一張不限額的黑卡放在她手里,“市里那套房子買的時候就記你名下了,你有時間去過個戶就可以了,車你留著開。”
“那你呢?”
“陳巖會過來接我�!�
孟南枝訥訥地看著他,眼皮倏地跳了起來,好像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一般。
“那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去到工地上也是�!�
“嗯……”霍錦西深深地凝視著她,脖間喉結滾了滾,“這幾天可能都在工地上,我就不過來了,你要好好的。”
孟南枝張了張嘴,這怎么……
他彎唇一笑,眷戀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那我走了�!�
而后轉身跟陳家衛(wèi)打了聲招呼,甚至跟周曜也和和氣氣地打了聲招呼,一點兒也沒把早上他挑釁的事兒放在心上的樣子。
直到他走了好久好久,孟南枝的眼皮還是一直在跳,她使勁按了按也不管用。
回想起他離開前的那個眼神,孟南枝丟了手里的小鋤頭,“師父,我得出去一趟�!�
陳家衛(wèi)早已經看透了,擺擺手,“去吧去吧�!�
孟南枝飛快奔回道觀,洗干凈頭臉,換上一身衣服,抓起車鑰匙就下山了。
緊趕慢趕,到市里已經四點多了。
孟南枝徑直回了那套大平層,門打開,一室安靜。
沒回來?
她皺了皺眉,視線掃過,在客廳的茶幾上發(fā)現兩份文件。
孟南枝快步走近,隨著越來越近,第一份文件上的那四個大字刺得她眼睛發(fā)疼。
離、婚、協(xié)、議。
他這是要干什么?
她倏然后退一步,緊緊盯著那四個加大加粗的黑體字。
幾分鐘后,孟南枝冷靜了一些,伸手拿起來,翻開。
寫著的是雙方協(xié)商和平離婚,男方對女方的補償如下:
市里兩套房,一套就是現在這套,一套是在堰山,一棟八百多平的別墅,另外車子也是她現在開著的這輛奔馳大G,價值兩百多萬,外加霍元集團0.9%的股份,也就是說她一年還能從他集團分得一千多萬的分紅。
旁邊就是股份轉讓書,是從他的股份里轉出來的。
這么多錢,足夠她下半輩子躺著都不愁吃穿了。
他可真大方啊……孟南枝冷笑。
可是她自己有手有腳,不愁吃穿也照樣掙得來。
孟南枝抬手就把離婚協(xié)議撕了,股份轉讓書也撕了。
而后撈出手機就給陳巖打去了個電話,得知他們今天還沒走,還回市里,孟南枝就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等著。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夜幕降臨,城市燈光亮起又漸漸一盞盞熄滅。
霍錦西是回了市里,但他沒回家,而是去酒店里住了一晚。
一整晚他都沒睡,寫過的紙揉成團丟了一張又一張。
天將將亮起,他才寫了滿意的一張離別信。
上一次是她給他寫的,這一次,他也會好好地道個別。
回京北的航線已經申請好,霍錦西洗漱穿整出來,一襲淺灰色高定西服襯得他溫文爾雅,一點也看不出他一整夜沒睡。
黑色轎車出了酒店,陳巖問:“老板,我們直接去天府機場嗎?”
“先回一趟家吧。”霍錦西垂眸看著手里的信封,總得把這個留下吧。
陳巖狠狠松了口氣,方向盤一打,果斷掉頭。
金燦燦的光線漸漸鋪滿客廳,孟南枝安靜地坐著,她也一整晚沒睡,但她感覺不到任何睡意。
直到門外傳來電梯到達的聲音,她的視線才聚焦抬起,筆直地盯著門口。
霍錦西是一個人上來,他想最后再看一眼這個地方。
拇指按下,智能鎖“�!币宦暎块T打開,不知名的風席卷進去,米色落地紗簾飄起又落下,他也瞬間定住。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誰也沒動沒說話,霍錦西捏在指尖的信封倏然掉落,驚醒了兩人。
孟南枝站起來,一步一步走過去。
霍錦西彎腰,撿起地上的信封,嗓音低�。骸澳阍趺磥砹�。”
“我不來,怎么能知道你給我準備了這么大的驚喜呢。”
孟南枝伸手,捏住信封緩緩抽出來,看也沒看,一把撕掉。
“你……”霍錦西這才看到滿地的碎紙片,瞳孔縮了縮,“你瘋了,這是給你以后生活的保障……”
“這么為我著想,那你為什么還要放棄我?”
“我……”霍錦西怔然,繼而苦笑,“這不是放棄,南枝,是還你自由,我不該將你禁錮在我身邊,任由你不高興,不開心地過完這一生。”
“我沒有不開心,錦西�!泵夏现鹚氖�,“你怎么覺得我不開心呢?這兩天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了,我愛的人都在我身邊,不管是師父還是你,你們都陪在我身邊。”
“你不知道那天,我在夜市街頭看見你的那一刻,我有多開心。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決定將師父安置好就回京北去找你,可你突然出現,我都高興傻了�!�
說著說著,一滴淚從孟南枝眼眶滑下,“你怎么能說我不高興不開心呢?要是沒有你,師父現在健不健康都難說,是你一次又一次幫助我,給我安慰和鼓勵,我都已經習慣你在我身邊了,你卻要放棄我,這對我打擊太大了�!�
一夜沒睡,情緒猛然上來,孟南枝一時沒能站穩(wěn),身體晃了晃,霍錦西忙一把扶住她,擔憂道:“你怎么了?”
孟南枝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撐著他站穩(wěn),順了一下氣息,抬眸看著他,“所以,你還是要放棄我嗎?”
霍錦西狠狠克制住貪念,想跟她在一起的貪念,“可你不愛我,強行在一起,以后只會心生怨恨,你還是不會開心。”
“如果隨時想見到你,看見你出現會高興得傻了都不叫愛的話,那我不知道什么叫愛了,錦西,你教教我好嗎?”
霍錦西腦海有片刻的空白,怔怔反問:“你愛……我?”
孟南枝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錦西,我不知道什么是愛,所以你留在我身邊,直到教會我,好嗎?”
“把你教得像我一樣,占有欲強、貪欲強、控制欲強你也不怕嗎?”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