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剛才泥石流,我大聲叫你,你沒聽見,也沒有看著我�!�
魏宗韜突然插話,余祎一愣,心頭仿佛被鑿了一個口子,“我看著你,我要看著你。”
魏宗韜低笑一聲,氣息越來越弱:“一一,我突然不知道,如果我死了,是要你繼續(xù)活,還是陪我死�!彼麤]讓余祎回答,突然吻住她,氧氣一點點傳遞給余祎,聲音幾不可聞,余祎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愛你,我去哪里,都要帶著你�!�
氧氣卻還是源源不斷的傳進了余祎的嘴中,他究竟要去哪里?他又要帶余祎去哪里?他不想要繼續(xù)呼吸了嗎?他不是說,他去哪里,都要帶她去嗎?
余祎掙脫著他的吻,淚流滿面,“我愛你,魏宗韜,我愛你!”她不要他親她,使勁兒扭著頭躲開,空氣越來越稀薄,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她終于知道魏宗韜發(fā)生了什么,他的身上倒著一棵樹,周圍全是泥水和石塊,他在用命替她留下存活的空間,他的腿上還在滲血,他剛剛從爆炸中走出來。
他讓她等在山坡上,他說他會馬上回來,他不會放任她留在危險之中,他告訴余祎,救泉叔他會耽誤四十分鐘,而救她,他會義無反顧,在巨石滾落,泥水洶涌之時,他在余祎的耳邊大叫,扯著他往外跑,可是他的腿受傷,體力透支,終于還是被泥石壓倒,而他第一時間就將余祎護住,用他的背,撐起她的一片天。
魏宗韜又將她吻住,這次余祎沒有抗拒,她努力抬手,想要抱一抱他,卻一點兒抬不起來,氣息越來越弱,這次氣息弱的,卻是魏宗韜,余祎替他渡氣,努力吻住他的嘴,魏宗韜卻仿佛失去了意識,臉貼著她,再也沒有絲毫回應。
余祎顫聲,輕輕的,猶如夢囈一般:“你要帶上我……”
雨水猛然灌入泥石中,遠處停有直升機,柬埔寨的軍隊站在坍塌的坡體上,有人大喊:“找到了!”
半年后,又到夏初。
叢林被徹底封鎖,古城將成為傳說,根據(jù)郭廣輝生前的意愿,金輝娛樂城即將被納入天地娛樂城旗下,又有消息從柬埔寨傳來,余祎掛斷電話,站了片刻,朝病床走去,剛剛走近,就被人一把撈進了懷里。
魏宗韜早晨剛剃了胡子,特意留下胡渣,往余祎的臉上蹭,余祎閉著眼睛掙了掙,往病床上一躺,道:“所有人的尸體都被找到了,只剩下一個……”
魏宗韜親她一口:“不要想其他人,我再養(yǎng)半個月就能出院,我們馬上結(jié)婚。”
余祎瞥他一眼:“誰要嫁你!”
“泉叔他們已經(jīng)都在準備,再遲,就要讓阿莊搶先一步了。”魏宗韜捋了捋她的頭發(fā),笑道,“我半個月后去教堂,是誰說,要我?guī)夏�?�?br />
你要帶上我,不離不棄。
☆、第79章
一張神片秘碟片(一)
阿成中學畢業(yè),第一次在報紙上見到天地娛樂城的招聘啟示。
招聘的版面很小,新加坡政府不顧民眾的反對聲,解除了禁止賭博的禁令,天地娛樂城成為了新加坡第一座賭場,掌門人正是聲名顯赫的阿公,他想去應聘荷官,卻遭到母親和姐姐的強烈反對。
“那個阿公是什么人?他是黑社會,來的錢都不干凈,那家娛樂城也不是好地方,我不同意你去!”
阿成最后還是去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幾千人的招聘場面,在這座還沒有對外營業(yè)的六十層高樓里,到處都是應聘者和忙碌的員工,他也沒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阿公,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荷官,不起眼,默默無聞。
荷官不允許參賭,阿成讀書不好,可是對賭博卻很有悟性,見多了一擲千金,動輒千萬的豪賭,他突發(fā)奇想,偷偷跟朋友去了一次地下賭莊,自此以后一發(fā)不可收拾,他每天都在鉆研賭術,半年時間就將家人搬出了廉價的組屋,住進了漂亮的公寓,也因此,他遭來橫禍,地下賭莊的打手對他舉起了砍刀,他閉上眼,以為自己就要人頭落地,突然就聽見有人說:“我叫莊友柏,這是我的名片�!�
阿成睜開眼,只見一個男人站在巷口,打手在愣怔過后立馬跑上前接過名片,竟對他恭恭敬敬,而這個男人,看了他一眼后,就轉(zhuǎn)身坐進了一輛轎車里。
很久以后阿成問莊友柏,莊友柏對他說:“當時魏總就坐在后座,他原本早就看見你被人打,等他們就快要砍你時他才叫我下車�!彼蛄堪⒊桑拔嚎傉f要挫挫你的銳氣,年輕人,不能太狂妄�!�
其實那時魏宗韜也才二十五歲,他也是個年輕人,可是阿成第一次見到他,卻連眼也不敢抬,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他還沒有見過這樣一個男人,年紀如此輕,卻有遠超同齡人的冷靜沉著,眼神陰鷙冷漠,臉上從來都不見笑容。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天地娛樂城真正的掌門人,是這個只比他大幾歲的年輕男人。
他被娛樂城開除了,莊友柏將他和家人送到了馬來西亞,帶他前往大馬最大的賭場說:“去那里工作,好好學習別人的經(jīng)驗,什么時候?qū)W會了,什么時候再回新加坡�!�
阿成不知道地下賭莊的人后來如何了,他就此生活在了馬來西亞,一住就是兩年,兩年后他報名參加了賭王大賽,一路過關斬將,卻在即將進行總決賽時,被莊友柏叫停。
他第二次見到了魏宗韜,站在他旁邊,噤聲看著電視直播,拉斯維加斯最隆重的一場賽事,正在緊張進行中,魏宗韜低沉沉道:“正在比賽的那個人,叫李星傳,你一副牌都勝不了�!鳖D了頓,他又道,“退賽,我教你�!�
阿成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賭術,撲克牌仿佛有了生命,在魏宗韜的手中靈活變幻,他也是第一次真正受挫,他還沒有出牌,魏宗韜就已經(jīng)念出了他手指點住的那張牌面。
從此以后,阿成有了一個效忠的對象,這個男人,將他從火坑里救出,沒有叫他繼續(xù)被金錢蒙蔽雙眼,被年少的意氣奮發(fā)毀掉下半生,他對魏宗韜忠心耿耿,與阿贊和莊友柏兄弟相稱,對長輩泉叔尊敬有禮,他們四人跟隨魏宗韜,站在娛樂城幕后。
阿贊進行技術分析,調(diào)取重要賭客資料,莊友柏出面交涉商談,引進一項又一項合作項目,泉叔每月都要駕駛飛機接送貴賓,而他,則用心鉆研賭術,站在監(jiān)控前,揪出一個又一個老千。
天地娛樂城仿佛在一夜之間,壯大到令人聞風喪膽。
阿成總覺得少了點什么,賭博和烹飪之余,他也愛看電視劇,電視劇里的男主角在事業(yè)成功的同時,身邊總會收獲一個愛人,可是這么多年下來,他竟然從未在魏宗韜的身邊見到過女人。
哦,不對,華姨也算是女人。
又想了想,阿成終于想到了陳雅恩,陳雅恩是除了華姨之外,唯一敢叫魏宗韜“阿宗”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知道魏宗韜的存在的女人。
陳雅恩以前是明星,后來成為了阿公的左膀右臂,職務雖低,權(quán)力卻不小,他聽到過一些流言蜚語,賭場員工說陳雅恩是少東家的未婚妻,更有人說她其實是爬上了阿公的床,阿成知道真相,多少次都想跟別人說,陳雅恩只是能力突出才被阿公看中,可是他怕越描越黑,最后他忍得好辛苦。
他覺得陳雅恩很適合做魏太太,陳雅恩有才有貌,名校畢業(yè),私生活檢點,混血兒相貌突出,舉止端莊得體,做事賞罰分明,這樣一個人女人,似乎沒有缺點,最重要的是,她對魏宗韜一心一意,忠誠并且愛慕。
阿成有時也想談戀愛,他不明白,這樣一個女人擺在魏宗韜的面前,魏宗韜怎么會看也不看?他知道大家都很忙,娛樂城初期要穩(wěn)固根基,中期要拓展項目,后期要打垮對手,這幾年大家都沒有空看女人,不光魏宗韜,連莊友柏和阿贊都沒有空去看女人,甚至連泉叔也沒有時間去找尋他的第二春,可是陳雅恩不用尋找啊,她明明就一直在魏宗韜的身邊,難道魏宗韜不需要解決生理需要?
阿成一邊打掃圣淘沙島的洋房,一邊天馬行空的琢磨,視線不由看向電視機柜,不知道里面會不會藏著什么碟片?
阿成甩甩頭,命令自己不可對魏宗韜不敬,結(jié)果電視機柜里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狀,他反而在書房的電腦旁發(fā)現(xiàn)了一張碟片。
偌大的一間洋房,這是唯一的一張碟片,阿成覺得奇怪,以前明明沒有見到過任何碟片,這張碟片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他記得前不久魏宗韜才去柬埔寨接阿公回來,阿公的胳膊受了槍傷,魏宗韜應該也沒有閑情逸致去買碟片看啊,阿成把書桌收拾干凈,將碟片和文件擺到了一旁。
結(jié)果整齊的書桌沒有迎來魏宗韜的夸獎,阿成險些被魏宗韜嚇破膽。
三更半夜,阿成還在家中睡覺,接到魏宗韜的電話后他差點跌下床,衣服也來不及穿整齊,他就趕去了洋房,迎接他的是魏宗韜冷若冰霜的臉。
魏宗韜指著放在文件夾邊上的碟片,冷聲問:“動過了?”
阿成點點頭,“啊�!�
他是如此老實,卻不想魏宗韜面色頓沉,眼神陰鷙的可怕,阿成第一次在賭桌之外反應神速,立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解釋:“我把它,從電腦邊上挪到了文件邊上……沒有看……”
戾氣瞬間消失,魏宗韜松了松領帶,這才露出疲態(tài),揮了揮手讓他回去,阿成舒了口氣,僵硬的四肢終于能夠動彈,關上書房門的時候,他見到魏宗韜開了電腦,把碟片放了進去,里面究竟是什么東西,都三更半夜了,他居然還要看?
這張碟片撓的阿成心癢癢,之后那幾年,他們幾人在世界各地東奔西跑,每次回到新加坡,阿成總能見到那張碟片,只不過后來,那張碟片被放進了抽屜里,位置不再有變化,似乎被人遺忘了。
直到他們從中國回來……
☆、第80章
一張神秘碟片(二)
阿成曾經(jīng)在中國生活過,所以他的華語說得不錯,聽不出新加坡口音,去中國前他還特意向莊友柏討教過中國文化,莊友柏想了想,只說了兩個字,“麻將�!�
麻將,阿成自然是懂的,不過他更喜歡擺弄撲克。
他們四人隨魏宗韜前往中國,人前人后不再有新加坡的身份,阿成多多少少知道一點魏宗韜的身世,同情的同時,他更多的是為永新集團默哀,不知道這個集團還能存活多久。
前半年魏宗韜像是在小打小鬧,偶爾去永新集團晃一下,他的姑姑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的叔叔人面獸心。
阿成覺得“人面獸心”這個詞用的并不恰當,不過他并沒有糾正,他繼續(xù)照顧魏宗韜的日常飲食,偶爾還能出差去國外,或者回一趟新加坡,總之出入小心,不露出任何馬腳。
后來魏宗韜替羅賓先生擋了一槍,計劃終于開始。
在此之前,莊友柏就已聯(lián)絡可靠之人,租下了儒安塘的一間宅子,原本的計劃是等魏宗韜陷害“魏啟元陷害魏宗韜”之后,魏宗韜來這里“躲避”順便度假,可是羅賓先生的這一槍,效果將更加顯著,計劃提前進行,魏宗韜草草處理了槍傷,就抓緊時間趕到了儒安塘。
除夕夜,他們吃到了一碗花生眉豆雞腳湯。
阿成曾經(jīng)反省,是不是他廚藝不精,所以魏宗韜需要一個小廚娘?
阿贊和莊友柏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他,阿成原本并不理解這兩道眼神的含義,直到后來,他才明白,他永遠都代替不了小廚娘,因為假如魏宗韜想讓他去做小廚娘從事的工作,他會寧死不屈的!
他是一個直男啊,雖然華姨總愛調(diào)戲他們,但他們都清楚,他是一個直男啊,所以他是不是該慶幸,魏宗韜是一個正常男人?
他記得有一天,莊友柏和阿贊還沒回儒安塘,小廚娘特別勤快的洗了床單,去了天臺好久都沒有下來,阿成起了疑,特地跑上樓去看,一看之下他大驚失色。
魏宗韜竟然讓小廚娘坐在他的腿上,兩人嘴對嘴,親密無間。
阿成嚇壞了,跌跌撞撞跑回了客廳,讓自己一定要鎮(zhèn)定,千萬不能在魏宗韜面前露出馬腳,他不想被挖掉眼睛!
他的表現(xiàn)很好,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可是非禮非禮,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對了,究竟是魏宗韜非禮小廚娘,還是小廚娘非禮魏宗韜?
阿成又做了一份宵夜,肚子餓得慌,嘴也饞得慌,小廚娘似乎在討好他,夜班回來竟然給他帶吃的,雖然離家鄉(xiāng)的味道有些距離,但這已經(jīng)足夠讓他解饞。
他問魏宗韜想不想吃,魏宗韜搖了搖頭,瞟了一眼食物,突然問他:“余祎買的?”
阿成一愣,想要解釋不是自己偷懶,而是小廚娘好心,誰知魏宗韜說:“繼續(xù)做宵夜,她讓你吃什么,你就安心吃。”
阿成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這件事情他不吃虧,每天他都吃得飽飽的,身材似乎有走樣的危險。
吃了沒幾天,儒安塘下起了雨,他們也快要搬家了,他對那個不知死活的陳之毅沒有好感,瞎子都看出陳之毅喜歡小廚娘,可小廚娘早就已經(jīng)和魏宗韜親過嘴了,他已經(jīng)來遲。
阿成奉命參加牌友大賽,很興奮很期待,終于能夠過把癮,可惜比賽太讓他失望,毫無挑戰(zhàn)性,想輸也輸不了,等他贏完,再轉(zhuǎn)頭時,卻已經(jīng)不見了魏宗韜和小廚娘。
大雨滂沱的夜晚,他們被擋在了古宅外,阿成覺得太凄慘,沒有地方可去,他和阿贊商量,買點啤酒買點花生米,像儒安塘的街坊一樣消磨一下時間,阿贊覺得可行,兩人找了一間小飯店,一喝就喝了大半夜,等他們再回到古宅,阿成又驚呆了。
他肯定是喝醉了,眼花了,古宅怎么塌了,那顆樹怎么倒了,倒是阿贊沒有任何驚訝,拍拍他的肩,默默看向前方——小廚娘被魏宗韜塞進了車里。
哦,小廚娘被打包了!
被打包帶走的小廚娘,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阿成覺得他不能再默默稱呼她為小廚娘,應該尊敬的稱呼她為“余小姐”,這么多年,魏宗韜的身邊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并且是一個人讓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在這種關鍵時候,他竟然會把一個女人帶在身邊。
阿成變成了一個小跟班,女人的購物欲實在太可怕,他幾次都想跟魏宗韜反應一下這個情況,可是每次見到魏宗韜看著余祎的眼神,他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那種眼神,一定連魏宗韜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
眼里沒有世界,只有她。
因此當余祎逃跑,當她購買的奢侈品呈現(xiàn)在魏宗韜的面前,阿成才會害怕的面色發(fā)白。
這個從來都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這段時間卻常常當著余祎的面大笑的男人,再次回歸冷漠,他一聲令下,召集所有勢力,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一個女人。
余祎,余祎,沒有她的照片,沒有她的其他信息,只有香港的雜志上,刊登著她穿著晚禮服的照片。
艷光四射,美不勝收。
阿成又一次見到那張光碟出現(xiàn)在桌面。
他已經(jīng)記不清,這張光碟被壓在抽屜里幾年了,現(xiàn)在它突然從抽屜里回到了桌面,有時甚至出現(xiàn)在床頭柜,一旁還有刊登著余祎照片的雜志。
華姨和他一同打掃衛(wèi)生,拿起雜志問阿成:“這本是什么?”
阿成拒絕回答,華姨卻很聰明,似笑非笑道:“放心啦,我不會告訴阿公的,我看阿公被阿宗氣壞了,也不想知道,這個小女生很漂亮哎,算了,我就當沒有見過�!�
放下雜志,她又奇怪的拿起碟片,“難道是那種片子嗎?哎喲!”她滿嘴嫌棄,可表情卻躍躍欲試,拿著碟片就想找機子去播放,阿成趕緊攔住她,“這里面可能是公司機密,不可以看!”
華姨甩開碟片,拍拍胸脯夸獎阿成:“對對,還好有你提醒!”
機密碟片長期出現(xiàn)在床頭,其實阿成也很好奇,他希望快點把余祎找回來,近段時間魏宗韜生人勿近,連他都覺得害怕,他找莊友柏詢問情況,莊友柏剛好在打電話,掛斷電話后莊友柏揉揉眉心,道:“那個叫瑪?shù)倌鹊呐耍婚_始一問三不知,現(xiàn)在跟我講日文,裝傻充愣,我已經(jīng)叫人趕去瑞士,關她十天八天再說!”
阿成不贊同:“她是余小姐的朋友,余小姐的性格……事后一定會報復的!”
莊友柏一怔,覺得阿成比以往聰明許多,當然,這只是阿成自己的想法。
遲遲找不到余祎,阿成也很頭痛,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魏宗韜的話越來越少,他平時很少抽煙,那段時間他卻長期和煙作伴,有時候他會在陽臺上站很久,煙灰都被海風吹進了臥室,有時候他會躺在甲板上曬太陽,手邊放著那本雜志。
洋房外的風景就是大海,無邊無際,就像無盡的孤獨,陽光再燦爛,也無法將孤獨暖化,阿成快要記不清那個會大笑的魏宗韜了,那個會抱著余祎,坐在花園里的魏宗韜;那個會將報紙看一遍兩遍,等余祎下來吃早飯的魏宗韜;那個會站在沙發(fā)背后,默默看著專心對著電視機的余祎的魏宗韜;那個半夜把他叫出來,命他去做甜點的魏宗韜;那個讓他們統(tǒng)統(tǒng)關緊房門,徑直走向已有人在鍛煉的健身房的魏宗韜;那個特意撥出一下午時間,去選購耳環(huán)的魏宗韜;那個旁若無人,親吻余祎的魏宗韜。
無數(shù)個魏宗韜,存在于有余祎的空間,而沒有了余祎的魏宗韜,只有一個。
冷靜沉著,恍若十年前,阿成初見。
有幾回阿成送飯過去,順便打掃房間,總能摸到電腦旁或者影碟機旁燙呼呼的碟片,魏宗韜那時通常在浴室,大白天洗澡,阿成也不知道他是何時養(yǎng)成的習慣。
他覺得這張碟片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他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有一回他拿著碟片正在神游,房間門突然被推開了,他一驚之下松了手,碟片“啪”一聲落了地,他還沒有彎腰去撿,魏宗韜已經(jīng)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推開他,冷聲道:“別碰這個!”他命阿成出去,房門還未關上,他就急急忙忙的將碟片放進了影碟機里,阿成始終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自那天起,他不敢再碰那張碟片,他隱約覺得,那張碟片里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魏宗韜,這個魏宗韜,是在沒有余祎的空間里,才會存在的魏宗韜。
也許連魏宗韜自己,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