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身上披著毯子,除了臉色有些憔悴蒼白,并無大礙,不過梁暮狀態(tài)就有些糟糕,沒有意識地被救援隊員背在身后,也不知是受傷了還是暈過去了。
"曼曼!"嚴初文顫聲上前,"太好了,終于找到你們了,你們沒事吧?"
"初文哥!"孫曼曼一見到認識的人,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紛紛往下落,"我沒事,但梁暮可能高反了。"
嚴初文心一沉,高反有太多不確定因素,弄不好就要危及生命,耽誤不得。
“來來來,把人放擔(dān)架床上!"這時,同樣聞訊出來接應(yīng)的醫(yī)護人員指揮著救援隊員,將梁暮放到救護車的擔(dān)架床上。
“初文哥,我哥呢?他還好嗎?"孫曼曼一邊關(guān)注著梁暮那邊,一邊抓緊時間問嚴初文。
“你哥……嚴初文不敢看她,“還沒找到�!�
孫曼曼愣愣睜大眼:“怎么會啊?他明明說……他去找救援的.……怎么可能還沒消息......”她說著說著,崩潰痛哭起來,緊緊抓住身旁一位救援隊員的袖子,“我哥還在山上!怎么辦�。课腋邕在山上……嗚嗚嗚他把物資都留給了我們,他一個人撐不下去的,你們……你們能不能快點救他?求求你們了!”
那名年輕的救援隊員被她哭得手足無措:“剩下的人我們在繼續(xù)找了,你冷靜點,先別哭了�!�
嚴初文盡管心里也很沒底,但還是安慰孫曼曼道:"曼曼,你先陪梁暮去醫(yī)院,等找到柏胤了我們再到醫(yī)院匯合。放心吧,你哥徒步經(jīng)驗足,一定沒事的。”
孫曼曼哭得停不下來,想要留下來,又放心不下好友,糾結(jié)一陣,最終抹著眼淚上了車,臨走前還在求救援隊員一定要找到她哥。
送走孫曼曼他們,嚴初文便又陷入了焦灼的等待中。但這次他不再踱步,而是坐到桌邊發(fā)呆。
郭姝每隔一小時都會問一下他這邊的情況,注視著手機屏幕上連續(xù)好幾個“沒消息”,他抹了把臉,心止不住地發(fā)沉。一直到旭日東升,天邊泛起魚肚白,山上終于傳來好消息,說人找到了,嚴初文噌地從凳子上起身,一顆懸著的心也像是得到解脫,回歸了原位。
雙手合十,他各個方位輪番拜過,嘴里默念著各路神佛的稱謂,甭管是不是顯靈,謝過再說。
柏胤是被摩川背下來的,身上裹著摩川的袍子,趴在摩川背上,跟梁暮差不多狀態(tài),叫他也不應(yīng)。
“怎么叫他沒反應(yīng)?是不是傷著哪兒了?”嚴初文焦急詢問。
“可能是肋骨斷了,具體還要到醫(yī)院做進步一檢查�!蹦Υㄕf著往后看了一眼。
語氣雖然還是一如平常的淡然平靜,但嚴初文離這樣近,又怎么可能察覺不到對方眼里的深情。
普通層祿人就算了,偏偏是頻伽....
心中一嘆,嚴初文道:"你把他交給我吧,我陪他去醫(yī)院。"
摩川遲疑片刻,道:“不,我跟你們一起去�!�
說話的間隙,瓦孝的村支書和幾個層祿人上前,要將柏胤從摩川背上扶下來。
"頻伽,您把人給我吧,這怎么能讓您背呢....."
"快快快,把擔(dān)架床推過來….."
摩川左避右讓,雙手牢牢托著柏胤,沉聲呵斥道:"都別碰,退開!"
做頻伽,他少有不笑的時候,更不要說這樣疾聲厲色,當(dāng)下那幾個人都被他震懾住了。
醫(yī)護人員很快將擔(dān)架床推了過來,隨后,柏胤被穩(wěn)穩(wěn)移了過去。
嚴初文眼尖地發(fā)現(xiàn),當(dāng)摩川的手從柏胤身上收回時,竟然在止不住地顫抖。
寒冷、疲勞,亦或是..恐懼?
或許這位從來游刃有余,仿佛凡事都從容不迫的老同學(xué),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鎮(zhèn)定自若。嚴初文不由心想。
摩川登上救護車,嚴初文與瓦孝村支書則開著自己的車跟在后面,三人陪著柏胤一道去了醫(yī)院。
如摩川所言,柏胤果真是斷了根肋骨,好在不嚴重,保守治療便可。
確認了柏胤生命體征平穩(wěn),摩川這才要與村支書一同離去。
走前,嚴初文將他的外袍遞還了回去。
摩川接過了,卻沒有穿在身上,只是挽在肘間。
“麻煩你照顧他了�!笨戳搜鄄》坷锘杷陌刎�,說完,他轉(zhuǎn)身朝遠處等候的村支書走去。
作為柏胤的竹馬,要說家屬,嚴初文絕對能算半個。但望著摩川遠去的背影,他剛剛有那么個瞬間覺得,對方比他更有
“家屬”的派頭。
柏胤這兒暫時沒事了,嚴初文便去看了看孫曼曼她們。
梁暮狀態(tài)瞧著兇險,但緩過來也就緩過來了,人已經(jīng)醒了,醫(yī)生說還好沒有肺水腫,不然就危險了。
孫曼曼沒有經(jīng)驗,嚴初文便與她一起去買了些住院用品。等買好東西回到病房,吃過午飯,這才算真正停當(dāng)下來。嚴初文一夜沒睡,肚子填飽后,人就開始犯困。坐在病床邊,撐著頭就打起瞌睡,最后索性趴床上大睡特睡起來。
但他也顧及柏胤會有什么突發(fā)情況,沒有睡死,兩個小時就醒了。
迷迷瞪瞪打開微信一看,郭姝一小時前發(fā)了消息給他�!編熜�,頻伽朝鹿王廟的方向三步一叩首是什么意思?】
除了信息,對方還發(fā)過來一條視頻。
嚴初文一愣,點開視頻。
鏡頭從很遠的地方開始拉近景,拉了有一會兒才聚焦到臺階上的摩川。但好在郭姝手機像素了得,隔了幾百米都能清楚拍到細節(jié)。
摩川已經(jīng)穿回他的言官服,一身圣潔不染塵污,向上的每一步都是等距的步伐,不疾不徐,猶如松柏,似乎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叫他彎折。
然而三步過后,他便彎下挺直的背脊,伏身跪拜,以頭叩地。那樣的毫不猶豫,沒有一絲遲疑,做盡了那松柏不能做之事,讓視頻外的嚴初文都生出一種近乎“痛心”的情緒來。
本該傲骨崢嶸,寧折不彎,卻一次次打折脊梁,彎下膝蓋。甚至,虔誠地讓郭姝都以為這是頻伽在進行什么儀式。
【據(jù)我所知,頻伽的三步一叩和普通層祿人的三步一叩沒有區(qū)別,都是代表著某種祈愿�!�
嚴初文給郭姝發(fā)去信息沒多久,對面就回了過來。
【嗯,我剛剛已經(jīng)打聽到了。頻伽說他做錯了事,說錯了話,要求山君原諒,這是他的請罪,多的就不肯說了�!�
請罪?
嚴初文有些詫異,他還以為摩川這樣做,是要感謝山君,就像自己聽到柏胤平安時也會拜謝諸神佛一樣……結(jié)果竟然是請罪?
柏胤一覺睡到下午四點才醒,剛好孫曼曼也在,與他說了好些話。
有第三人,嚴初文不好說關(guān)于摩川的事,等孫曼曼一走,第一時間便同柏胤分享了摩川的信息。
包括力排眾議上雪山找他;一路送他來醫(yī)院;還有回棚葛后,向山君請罪嗑的那幾百個頭。
只摩川三步一叩的視頻,嚴初文沒讓柏胤看。無它,他一個普通朋友看了都覺心疼,更何況柏胤。
聽了他的話,一臉病容的柏胤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卻當(dāng)著嚴初文的面,發(fā)下鴻鵠之志。
"如果這次意外,真的是山君降下的怒火,那祂一次殺不死我,以后也別想弄死我。祂的老婆、孩子,總有一天都是我的。”
嚴初文雖然震驚柏胤把山君當(dāng)做假想敵,但一點沒懷疑過他的執(zhí)行力。
從小到大,只要柏胤想干的事,就總能干成。
事后也證明,對方確實做到了。
山君的伴侶、孩子,都成了他的,甚至,整個層祿族上千年的規(guī)則,都被他打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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