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徽音身形一滯，整個(gè)人僵在原地。

    隱約間，裴望鈞好似擔(dān)憂地往她這邊看了眼：“皇叔，徽音知曉這件事嗎？”

    “沈家世代忠烈，不若您先與徽音和離，再娶沈飛燕為攝政王妃，也免得寒了功臣的心……”

    裴嶼桉清冷冷打斷他：“等陛下有了旨意，她自然會(huì)知道�！�

    “這幾日飛燕中了毒纏綿病榻，護(hù)國寺的了悟方丈來看了，都說飛燕這胎貴不可言，若是飛燕身份太低，臨盆時(shí)便會(huì)壓不住胎兒，難產(chǎn)而死�！�

    “本王也從未想過與音兒和離，陛下，此事不要再提�！�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顯然是已經(jīng)做了決定。

    哪怕裴望鈞是皇帝，也沒法忤逆他。

    他只能當(dāng)場(chǎng)擬了圣旨給裴嶼桉，輕輕感嘆了句：“皇叔，只愿你來日莫要后悔�！�

    裴嶼桉接過圣旨后，卻腳步都未曾停滯一瞬，只留下句。

    “本王永不后悔。”

    等裴嶼桉徹底走遠(yuǎn)，沈徽音才從屏風(fēng)后出來。

    她臉色發(fā)白，像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

    裴望鈞面露擔(dān)憂，絞盡腦汁安慰她：“徽音，皇叔他只是一時(shí)被沈飛燕蒙蔽，他心里還是最在意你……”

    后面的話，裴望鈞說的也沒有一絲底氣。

    因?yàn)槟呐庐?dāng)年胤朝內(nèi)憂外患、所有人都跪求神佛開眼保佑胤朝的時(shí)候。

    裴嶼桉都能輕描淡寫說了句：“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他不信神佛。

    如今，他卻為了沈飛燕，將了悟方丈的話奉若圭吾，要貶妻為妾……

    像是自嘲般，沈徽音輕笑一聲：“反正過不久，我就要與他和離出征了，是妻是妾也都不重要了�！�

    “陛下也不必覺得愧疚為難，把和離的圣旨給我即可�！�

    她也有了決斷，裴望鈞長嘆一聲，又?jǐn)M了道和離圣旨給她。

    圣旨遞給沈徽音時(shí)，裴望鈞千叮嚀萬囑咐：“你離開之前，這事可千萬不能讓皇叔知曉�！�

    “否則皇叔未必會(huì)同意你出征……”

    沈徽音一一應(yīng)了。

    出宮時(shí)，正好在下雪，紅墻白瓦，一切猶如從前。

    沈徽音走走停停，竟然無意識(shí)走到了御花園，撞上了佇立在廊庭中賞雪的裴嶼桉。

    四目相對(duì)。

    裴嶼桉詫異一瞬，眼神晦暗：“音兒何時(shí)入的宮？”

    沈徽音將圣旨藏了藏，也裝作驚訝：“我來探望太后，皇叔何時(shí)來的？”

    裴嶼桉薄唇緊抿著，狹長的鳳眸上挑像是在猜忌些什么。

    都說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如今，她與裴嶼桉卻互相欺騙……

    對(duì)視良久，最后是裴嶼桉見沈徽音臉色蒼白，便將大氅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他也親自為沈徽音撐傘，將她護(hù)地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既如此，音兒便同本王一起出宮罷�！�

    怕路太滑，他執(zhí)意要牽著她。

    沈徽音掙扎了兩下，抽不開，便由他去了，左右也牽不了幾次了。

    還差三枚金錠，她便能率軍北上了。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快要走出御花園時(shí)。

    裴嶼桉突然望著熟悉的小路，懷念似的感嘆了一句。

    “你十二那年，京城也下了這般大的雪，我還記得你和望鈞一起在這里堆雪人，然后一起著了風(fēng)寒……”

    沈徽音記得這件事。

    當(dāng)年她高燒不退，是裴嶼桉躺在雪地里，把自己凍冷了用身體給她降溫。

    那樣好的皇叔，她怎么會(huì)不心動(dòng)？

    沈徽音感受著裴嶼桉指尖的溫度，正要開口。

    小太監(jiān)匆匆來報(bào)：“稟報(bào)王爺，您的護(hù)衛(wèi)裴一在宮門口等您，讓奴轉(zhuǎn)告說飛燕姑娘害喜，吐得厲害，等著王爺回去陪呢。”

    下一瞬，沈徽音便感覺，裴嶼桉握著她的手放了。

    “本王先走一步，你小心回來，莫要著涼�！迸釒Z桉將傘留給她，叮囑了句便匆匆離去。

    沈徽音站在原地，看他遠(yuǎn)去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小。

    直到快要看不見他，她才把剛剛沒吐露出來的心聲，緩緩說了出來。

    “皇叔，如果一個(gè)人開始追憶感情最開始的時(shí)候�！�

    “那就意味著，這段感情走到頭了。”

    沈徽音也出了宮，卻沒回王府，而是朝著與裴嶼桉截然不同的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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