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蕭燼羽忽地將手中的瓷杯握碎了。
他在姜語兮面前偽裝出來的溫和面孔突然有了裂痕。
瓷片入手,血流了下來。
一旁的姜語兮還沒來得及琢磨,就大驚失色。
“世子!您這是怎么了?”
她忙喚人拿了東西來,幫蕭燼羽處理起傷口。
蕭燼羽垂著眼,神情不明,目光卻落在姜語兮的頭頂。
這三個月來,他這個世子妃的溫順純良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十來年在京城,蕭燼羽自是沒少見過人心浮動,鉤心斗角。
只是那云旎,在他身邊這么久,心思竟還單純至此,蠢得咋舌,往日里和姜語兮顯得情感有多深厚,結(jié)果人都被她賣了。
蕭燼羽心里輕嘖一聲,不管是與不是,皆是云旎的因果,為了她和明媒正娶的妻子生了嫌隙,又是何苦?
幫蕭燼羽處理好傷口,姜語兮抬起臉,剛好對上了蕭燼羽陰翳的眸。
她顫抖一瞬,淚意瞬間漫了上來,怯生生道:“這一月來,云旎實(shí)在不懂事,總?cè)鞘雷由鷼�,妾身就�?yīng)允了那個蘇州的富商……
“世子,您可是怪妾身自作主張了?”
蕭燼羽將姜語兮的神情盡收眼底,是真是假他竟一時心中沒底。
片刻后,他勾唇一笑,神情親善,笑意卻未答眼底。
“無妨,你既是侯府的當(dāng)家主母,一個奴婢去留的小事,你作主便是�!�
此事就這樣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年夜飯、守歲,亦無人再提起云旎。
零點(diǎn)鐘聲一敲,蕭燼羽同姜語兮互祝新年后,便徑直回了自己院里。5
姜語兮看著男人透著冷峻的背影,隱隱有些不安,好似有什么東西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貼身婢女小桃在一旁憂心忡忡地開口:“是那云旎自己想走,世子妃又何必替她遮掩?瞧世子爺那樣,也不可能想把她追回來,但如今您這樣說了,總歸是個隱患��!”
姜語兮垂眸:“我也想她走遠(yuǎn)些,別回來了。”
誰能不想丈夫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呢?
她能忍,也愿與人為善。
可既是云旎自己想走,她便幫人幫到底。
自己那可望不可求的自由,她希望云旎能獲得。
況且,蕭燼羽也不是想追究的樣子。
過了這一陣,就算到時突發(fā)奇想想查,也已是時過境遷,毫無對證了。
……
蕭燼羽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身邊少了什么東西的悵然若失之感越發(fā)強(qiáng)烈。
片刻后,他強(qiáng)迫自己闔眼睡去。
蕭燼羽難道做夢,夢中甚至更不安生。
有女人在細(xì)聲細(xì)氣地哭,他好像知道是誰,卻不肯知道,心中不耐更多。
場景推移,夢中的他卻不受控地走近了。
看見一身嬌體弱的女子坐在床榻上,雙手被束,一身曖昧的紅痕,還夾著觸目驚心的青紫。
他不敢置信地叫了個名字。
女人抬起臉,露出那張滿是淚痕地慘白小臉。
是云旎。
“燼羽,救救我……”
蕭燼羽驟然驚醒,屋外已天光大亮。
是夢,他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轉(zhuǎn)念又想,這云旎不過一小小通房,走了便走了,又有什么好讓他費(fèi)心的。
掌中有痛意,蕭燼羽松開被自己無意識捏緊的拳,發(fā)現(xiàn)昨日處理好的傷口再度裂開。
他忽然想起云旎湊過來替自己處理傷口的樣子。
柔弱無骨,氣若蘭兮,那小小女人,恍若不能自理。
夢中,她鎖骨上那個曾被他啄吻過無數(shù)次的月形胎記,也在他腦袋里無比分明。
蕭燼羽用力拈了下手指,恨不得將人重新抓手里藏好。
他忽覺心中有邪火在燒。
蕭燼羽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但知道這足以催生出暴戾。
云旎的心思,他其實(shí)心知肚明。
只是他生來便不可能沉湎于男女情愛,云旎也只是一介奴婢,能受他垂憐,已是天大的恩賜了。
她又那么愛他,怎么可能愿意走?她甚至能為他豁出性命。
云旎不可能愛上別人,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和別人走。
難道是受姜語兮強(qiáng)迫,和人串通,把她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