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其實我曾經(jīng)吃過泔水的。</p>

    那個時候我剛發(fā)現(xiàn)孟竹祎的病沒多久，為了籌錢給他治病，我們已經(jīng)花光了所有的存款。</p>

    也是有一位貴人說，只要我能吃完一桶泔水，他就給我一兩銀子。</p>

    那時候的一兩銀子能買三包藥。</p>

    于是我毫不猶豫地就吃完了那一整桶泔水。</p>

    晚上的時候，我興高采烈地捧著三包藥和一個肉包子回去交給孟竹祎。</p>

    病痛已經(jīng)將他折磨的體無完膚，長時間的營養(yǎng)不良讓他幾乎都快要站不穩(wěn)。</p>

    但他掰開肉包子，哄著我吃下。</p>

    可一聞到那個肉味，我就突然想起了下午的那桶泔水。</p>

    忍不住的就跑到門外將肚子里的東西吐了個干凈。</p>

    他看見我吐得那些東西，面色大變。</p>

    在聽完我說了那一兩銀子的由來后，他卻突然哭了。</p>

    「瑟瑟，瑟瑟，是我拖累了你，是我對不起你�！�</p>

    月光下，少年的眼淚清凌凌的落下。</p>

    就此落進了我的心里。</p>

    從那以后，我們的感情突飛猛進。</p>

    其實我本來是不怪孟竹祎的，他那樣恨我，只是因為他不知道是我為他治的病。</p>

    而我自己也無法說出口。</p>

    可當他命令我吃掉那些泔水時，我卻突然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p>

    眼前的孟竹祎突然變得面目全非了起來，那個見到窮苦百姓會難過自責的孟竹祎，那個在月光下心疼我落淚的少年，突然就不復存在了。</p>

    剩下的只是一個皇權至上的空殼，蹩腳地學著那些貴人的玩樂。</p>

    一整桶泔水很快地就見了底，長時間的虐待和傷害早已經(jīng)讓我的身體愈發(fā)虛弱了。</p>

    嬤嬤最后一次把勺子塞進我的喉嚨里后。</p>

    我終于忍不住地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出血來。</p>

    臟臭的腐物混雜著鮮紅的血液，就這樣明晃晃地落在青色的石板上。</p>

    我捂著胸口蜷縮在地上，像一條瀕死的魚。</p>

    「江瑟瑟！」</p>

    孟竹祎「騰」的一下站起來，大聲叫著我的名字。</p>

    可是我已經(jīng)什么都快聽不見了。</p>

    我沒有辦法再對他進行回應。</p>

    御醫(yī)匆匆趕來，捂著鼻子為我進行診治。</p>

    「回稟殿下，這位姑娘應是有孕在身，再加上長時間被人取走心頭血，才會如此虛弱的。」</p>

    花園里愈發(fā)安靜起來，連風都有些靜悄悄的。</p>

    沈靜早已面色蒼白，瑟瑟發(fā)抖地癱倒在了石桌旁。</p>

    良久，孟竹祎輕輕開口。</p>

    「她......懷孕多久了？」</p>

    御醫(yī)不假思索：「只怕是六月有余。」</p>

    「哐當」一聲，孟竹祎猛地一抖，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粉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