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鳶然像是被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你要走？”
“嗯。”洛港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依依說住的酒店里有小蟲子，她很害怕�！�
“如果我說不許去呢？”林鳶然的聲音冷了下來，“洛港封，我爸前兩天給我發(fā)消息了，我……”
往常，只要有關她父親的事，洛港封都會推掉一切陪她。
這是林鳶然為數(shù)不多會依賴他的時候，他曾沾沾自喜地說過，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改掉這個習慣。
可現(xiàn)在，洛港封只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就拉開了車門。
“別任性了老婆，你又不是小女孩了�！�
話音消散在空氣里，林鳶然看著他離開后，將包里的B超單扔進了垃圾桶。
她的孩子不需要一個三心二意的父親。
……
夜半。
林鳶然考慮到孩子，少有地沒再熬夜處理工作，也沒有等洛港封，獨自一人早早入睡。
可失去那個懷抱后，她才意識到一個人的晚上是極其寒冷的。
尤其是明知她最需要的那個人正在陪另一個女人時。
噩夢里的母親字字泣血，渾濁的眼珠幾乎要擠出眼眶。
她仍在喊著：“寶貝，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任何人都不要信！”
“你會死的，你會變成媽媽這樣，你會死！”
那個“死”字像是嚼盡了她一聲的血與淚，恨意和她的生命力一并噴涌而出，惡臭彌漫了整個房間。
林鳶然只覺得心臟緊揪著，疼得全身都在冒冷汗，母親為她編織的未來在夢境中反復循環(huán)。
她變成了母親一樣又干又瘦的怪物，哀求著某個男人，膝行到他腳邊求那個人不要拋棄她。
“你愛我吧�！彼暅I俱下地喊，“只要你愛我，我什么都為你做！”
男人的影子飛快地消散。
林鳶然抖得心臟快要停擺，在一陣陣猛烈的窒息中，她下意識尋找起那個熟悉的懷抱。
“港封……”
可她只擁到了一叢冰冷的被褥。
林鳶然睜開眼睛，看著身側(cè)空蕩蕩的床鋪，眼中的依賴崩塌成了一片空洞的廢墟。
她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牽引著自己的四肢下了床，換好衣服走出家門。
她要去找洛港封。
可到了車庫，卻發(fā)現(xiàn)洛港封常開的那輛車就待在里面。
……引擎始終開著，車身以不同尋常的幅度搖晃著，后座里有人影晃動。
女人低啞的呻吟即使在安靜的車庫中也難以聽清。
林鳶然自虐般的靠近，認出了那是蘇依依的聲音。
“學長輕一點，人家受不了……唔，會被你老婆發(fā)現(xiàn)的……”
她最親密無間的枕邊人低笑一聲，那聲音像是從她心頭剜肉。
“那就讓她發(fā)現(xiàn)�！�
也許是大腦短時間內(nèi)根本無法處理眼前的信息。
林鳶然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慢慢滑坐了下去，臉上浮現(xiàn)出似悲似喜的笑容。
很意外嗎……？好像也沒有。
她不是初出茅廬，對社會的險惡一無所知的嬌嬌女，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讓她比尋常人更不相信人心。
沒想到還是栽了跟頭。
或者說正因為她對自己的看人的能力、對洛港封都太過自負，才會見證這荒謬的一幕。
恍惚之中，母親得逞般的面容在她面前若隱若現(xiàn)。
她耳邊激蕩著詛咒般的呢喃：“我告訴過你的，我的寶貝女兒。”
“這就是你選擇相信男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