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很快高考結(jié)束。</p>
緊繃的弦驟然松開。</p>
空氣里彌漫著解放了的喧囂。</p>
班級里充斥著畢業(yè)旅行的興奮討論。</p>
出發(fā)那天,大家各自從家里出發(fā)去集合地點(diǎn)。</p>
本來應(yīng)該和顧川深一起出發(fā)的。</p>
但我想提前去買些貼身物品,于是自己先出門了。</p>
跑過街心公園,一個小男孩追著他的彩色皮球跑,皮球滾到了車來車往的馬路中央。</p>
小男孩想也沒想就要沖過去撿。</p>
幾乎是身體的本能,我直直朝馬路中間沖去。</p>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手死死箍住我的腰,狠狠將我向后拽了回去。</p>
【砰!】</p>
我和拽我的人一起重重摔倒在綠化帶邊緣。</p>
轎車擦著我們剛才站的位置,險險剎停,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p>
我驚魂未定,抬頭對上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p>
顧川深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他死死瞪著我,那眼神像是要吃人。</p>
「許未秧!」</p>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你是不是不要命了?!」</p>
吼完,他猛地松開箍著我的手,動作很快。</p>
他迅速起身,轉(zhuǎn)身就要走。</p>
我眼疾手快地拽住他,嘴角下撇:</p>
「疼�!�</p>
顧川深的肩膀微微聳動了下,終究沒走。</p>
俯下身認(rèn)命般地半拉半抱我起來。</p>
小男孩的家長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關(guān)心我。</p>
謝絕他們要送我去醫(yī)院的建議后。</p>
終于只剩下我和顧川深。</p>
他抿了下嘴,轉(zhuǎn)身半蹲下:「上來吧�!�</p>
我踮起腳尖,輕盈跳上他的肩膀。</p>
十八歲的顧川深要更瘦些。</p>
肩胛骨硌得我有些疼。</p>
但他背得很穩(wěn)。</p>
「顧川深�!刮叶⒅暮竽X勺。</p>
「嗯�!顾�。</p>
「我沒事�!�</p>
「嗯,我知道,剛檢查過了,沒骨折沒扭到,算你命大。 」</p>
他語氣不怎么溫和。</p>
還是一樣欠揍。</p>
「所以,你明白了嗎?」</p>
我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p>
「人生太多意外了�!�</p>
「再重來一世,我甚至有可能活不到二十二歲�!�</p>
「語文老師給我們念過一首詩,你還記得嗎?」</p>
我一字一句地念:</p>
「你說/你不愛種花/因?yàn)楹ε驴匆娀ǖ囊黄牡蚵?所以/為了避免一切的結(jié)束/你拒絕了所有的開始�!�</p>
顧川深的背影僵住了。</p>
我用了些力氣緊緊摟住他的脖頸,撒嬌似地埋了埋。</p>
「你勇敢一點(diǎn)。」</p>
「愛我好不好?」</p>
過了好久。</p>
我聽見他答:</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