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醒來時，顧司淮正在廚房做著什么。</p>

    我以為他又是在為沈心冉熬湯，卻聞到一股皮蛋瘦肉粥的味道。</p>

    我平時最愛喝皮蛋瘦肉粥，胃口不好時喝了它也能多吃點，所以我生病的時候，顧司淮總會熬上一鍋皮蛋瘦肉粥。</p>

    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看到他猶豫了很久才接起。</p>

    電話那頭是沈心冉的啜泣聲。</p>

    這次，顧司淮竟然沒有像預(yù)想中的安慰她，然后馬上趕過去。</p>

    而是嘆了口氣，「我已經(jīng)幫你安排了最好的醫(yī)生，找了最好的護工�！�</p>

    「我的女朋友是琉蓁，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向她求婚了，我為你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p>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微微動了下。</p>

    那邊愣了一瞬，似是不敢置信。</p>

    但沈心冉還是哭著哀求道：「司淮，我也不想打擾你和蓁蓁的，可是系統(tǒng)察覺我們分離太久，它說再不與你見面，就要強制懲罰我�！�</p>

    「司淮，我真的怕……」</p>

    顧司淮握著電話的手一緊，終究還是不忍心，答應(yīng)了下來。</p>

    我愣愣地看著他匆忙掛斷電話，連熬粥的火都忘記了關(guān)，就要急著去見沈心冉。</p>

    腳沒留意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我跌坐在地上，小腹狠狠地磕在了樓梯的轉(zhuǎn)角，痛的我臉色一下子慘白，冷汗涔涔而下。</p>

    顧司淮聽到動靜，連忙上樓來看我。</p>

    系統(tǒng)突然呼喚我，「宿主，你有流產(chǎn)的風(fēng)險，請盡快醫(yī)治，否則任務(wù)即將失敗�！�</p>

    小腹劇烈的疼痛讓我快要說不出話，我抓住顧司淮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我肚子……疼，送我去……」</p>

    我還會未說完，顧司淮卻打斷了我。</p>

    「你是不是聽到我的冉冉的通話了，所以故意裝病不想我去見冉冉？」</p>

    顧司淮冷冷的看著我。</p>

    眼神里滿是懷疑、質(zhì)問和失望。</p>

    他的眼神像一雙無情的手掌，扼住我的咽喉，讓我窒息到說不出話來。</p>

    我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p>

    「你能不能懂事一點，冉冉只是因為要被系統(tǒng)懲罰才不得已讓我去的，你何時變得這么小心眼了�！�</p>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p>

    全然沒有注意到我的裙擺下正開始滲出一攤刺目驚心的紅。</p>

    「他走了。」系統(tǒng)一向不帶一絲感情的機器音，竟然聽出了憤怒的情緒。</p>

    我點了點頭，可能是血越流越多，我忽然覺得好冷，像身處一個四面漏風(fēng)的房子，遍體生寒。</p>

    眼底漸漸趨向于死灰的平靜。</p>

    「寶寶啊，下次別選我做媽媽了�！�</p>

    我摸著肚子，感受那里越來越微弱的心跳，心疼的快裂開了。</p>

    手機震了一下，沈心冉發(fā)來了一條信息和一張圖片。</p>

    「你爭不過我的，他只能是我的。」</p>

    配圖是顧司淮在病房里低頭溫柔地為她剝著橘子。</p>

    我突然笑了笑。</p>

    她是贏了，可我也不會輸。</p>

    我輕聲問系統(tǒng)：「我還有多久時間。」</p>

    系統(tǒng)輕聲道：「兩個小時�！�</p>

    我點點頭，不知哪來的力氣，掙扎著站起來，將地上的鮮紅打掃干凈。</p>

    獨自開車回了老家鄉(xiāng)下的房子里。</p>

    這是外婆留給我的房子，也是媽媽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p>

    低矮的屋前有一顆桂花樹，幾年不見，高大了許多，空氣中都是淡淡的桂花香。</p>

    和記憶中媽媽身上的味道一樣。</p>

    腦海里機械的電子音傳來，是以我生命為單位的倒計時。</p>

    月光下，風(fēng)卷起一地桂花為我織了床被子。</p>

    我在帶著媽媽氣息的懷抱中，靜靜地停止了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