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獵魔行者:血蝕之刃》
楔子:雨夜·銹蝕新娘
淵海市的雨,總帶著海腥與鐵銹混合的粘稠感�?绾4髽蚝鐬持谷缤粭l鋼鐵巨蟒,蜿蜒在墨黑的海面之上。午夜時分,暴雨如注,霓虹廣告牌在濕漉漉的橋面上投下光怪陸離的倒影,又被疾馳而過的車燈瞬間撕裂。
陸爻站在橋索的陰影里,雨水順著他黑色的高領(lǐng)風(fēng)衣淌下,勾勒出精悍而孤峭的輪廓。左眼覆蓋著一枚啞光的黑曜石眼罩,邊緣刻有細密的、仿佛自行蠕動的符文。他的右手緊握著一柄形態(tài)奇異的短刃——血蝕。它并非傳統(tǒng)刀劍,更像某種生物的脊椎化石打磨而成,刃身布滿深紅色的、仿佛血管般的紋路,此刻正散發(fā)著微弱的、貪婪的脈動幽光。
橋下,并非波濤洶涌的海水,而是一片粘稠的、泛著金屬銹跡的暗紅色霧氣。霧氣中心,一個扭曲的紅色身影若隱若現(xiàn)。它穿著破爛的、被鐵銹浸透的婚紗,沒有面孔,只有一團不斷滴落銹水的旋渦。低沉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聲在風(fēng)雨中彌漫,帶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感。
克羅諾斯的殘渣…附著在怨念上,真是麻煩。
陸爻的聲音低沉沙啞,幾乎被風(fēng)雨吞沒。他手腕一抖,血蝕刃發(fā)出一聲細微的嗡鳴,仿佛活物被喚醒。
新娘的虛影猛地昂起頭,銹蝕的霧氣凝聚成無數(shù)尖銳的觸須,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如同金屬風(fēng)暴般卷向橋索!陸爻不退反進,足尖在濕滑的鋼索上一點,身形如鬼魅般側(cè)滑。血蝕刃劃出一道暗紅色的弧光,精準(zhǔn)地斬斷數(shù)根觸須。斷裂處沒有血液,只有大蓬鐵銹色的粉末和刺鼻的金屬腥氣炸開。
但更多的觸須纏繞而來,如同有生命的銹蝕藤蔓,試圖將他拖入那片暗紅霧氣。一根觸須擦過他的左臂,風(fēng)衣瞬間被腐蝕出一個破洞,皮膚上立刻浮現(xiàn)出暗沉的銹斑,并伴隨著可怕的僵硬感向周圍蔓延。
哼。陸爻眼中厲色一閃。他沒有躲避下一次攻擊,反而將左臂主動迎向一根襲來的粗壯觸須!噗嗤!觸須刺入皮肉,銹蝕的痛苦瞬間傳遍全身。但他要的就是這個——借著觸須的吸吮之力,他猛地將血蝕刃刺入自己受傷的左臂!
嗡!
血蝕刃上的血管紋路驟然亮起刺目的紅光!它貪婪地汲取著陸爻蘊含著特殊抗體的血液。原本暗沉的刃身瞬間變得灼熱、鮮紅,仿佛剛從熔爐中取出。陸爻能感覺到一股狂暴的、帶著毀滅氣息的力量在刃中蘇醒——蝕解!
他怒吼一聲,將飽飲鮮血的血蝕刃狠狠斬向纏繞在身上的銹蝕觸須和下方新娘虛影的核心——那枚懸浮在霧氣中的、布滿銅綠的婚戒!
給我…蝕解!
暗紅刀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閃電,精準(zhǔn)地劈在婚戒上!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溶解聲�;榻淙缤粡娝岣g,瞬間崩解、汽化。核心被毀,新娘虛影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嘯,整個銹蝕霧氣構(gòu)成的形體劇烈扭曲、膨脹,隨即如同沙塔般轟然潰散!無數(shù)鐵銹色的塵�;熘涞挠晁�,紛紛揚揚灑落海面。
陸爻單膝跪在冰冷的橋面上,大口喘息。左臂傷口深可見骨,邊緣殘留著頑固的銹跡,鮮血混著雨水汩汩流淌。他迅速從風(fēng)衣內(nèi)袋掏出一支特制的金屬注射器,毫不猶豫地將其中粘稠的、散發(fā)著刺鼻藥味的銀灰色液體注入傷口。滋滋的灼燒聲響起,傷口處的銹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壓制、淡化,但深入骨髓的僵硬感和劇痛并未完全消失。
他抬頭望向遠處。淵海市的中心城區(qū),無數(shù)摩天大樓燈火輝煌,勾勒出繁華的天際線,如同一座巨大的、冰冷的發(fā)光蜂巢。那里的人們,永遠不會知道,就在幾分鐘前,一場足以讓數(shù)百人化作生銹雕塑的災(zāi)難,被一個游走在陰影中的獨行者扼殺在了雨夜。
第一章:清道夫的印記
老城區(qū),鬼樓。這棟上世紀(jì)遺留的筒子樓在拆遷浪潮中茍延殘喘,如同城市皮膚上一塊頑固的痂。墻壁斑駁,爬滿了枯萎的藤蔓,空氣里常年彌漫著霉味、灰塵和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息。這里是陸爻的巢穴之一。
頂樓一間沒有門牌的房間。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到極致:一張行軍床,一盞接觸不良、光線昏黃的臺燈,一張堆滿了各種奇怪物品的舊木桌——刻滿符文的獸骨、盛著暗綠色液體的玻璃瓶、幾塊形狀不規(guī)則、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動的黑色礦石,還有一沓沓泛黃的、寫滿潦草筆記的紙張。墻角散落著幾個空的特效藥劑瓶。
陸爻脫下濕透的風(fēng)衣,露出精壯卻布滿新舊傷疤的上身。左臂的傷口在特效藥的作用下暫時止住了血,但皮膚下蜿蜒的黑色血管紋路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一直蔓延到肩胛骨附近。他熟練地用酒精棉擦拭傷口邊緣殘留的銹跡,劇烈的刺痛讓他眉頭緊鎖。接著是涂抹一種散發(fā)著清涼薄荷味、卻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藥膏,最后用干凈的繃帶仔細纏繞。
做完這一切,他疲憊地坐在行軍床上。打開桌上那臺外殼破損的老式收音機,一陣沙沙的電流噪音后,傳出一個字正腔圓的男聲:
……緊急插播:虹灣跨海大橋于昨夜發(fā)生不明原因氣體泄漏事故,導(dǎo)致部分路面及附屬設(shè)施出現(xiàn)異常銹蝕現(xiàn)象,并有數(shù)名路過的市民出現(xiàn)肢體僵化癥狀。專家初步判定為某種罕見的工業(yè)腐蝕性氣體混合效應(yīng),相關(guān)部門已介入調(diào)查并封鎖現(xiàn)場,請市民不必恐慌……
陸爻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帶著濃濃的嘲諷。
氣體泄漏呵。
他關(guān)掉收音機,房間里只剩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和他沉重的呼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血蝕冰冷的刃柄。這把祖?zhèn)鞯哪�,既是武器,也是詛咒。每一次使用,都在加速侵蝕他的身體和意志。父親模糊的警告聲仿佛又在耳邊回響:別讓‘它’吞噬你,爻兒……
次日清晨,雨勢稍歇。陸爻換上另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風(fēng)衣,戴上兜帽,遮住半張臉和標(biāo)志性的眼罩,離開了鬼樓。他穿過被雨水浸泡、散發(fā)著垃圾腐臭味的狹窄巷道,走向老城區(qū)邊緣一家名為沉錨的地下酒吧。
酒吧白天也光線昏暗,充斥著劣質(zhì)煙草和酒精混合的渾濁氣味。吧臺后,一個瘸腿的干瘦老頭正在擦拭酒杯。他叫老金,是陸爻在黑市的主要聯(lián)系人,消息靈通得像下水道里的老鼠。
喲,稀客。老金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fā)黃的牙齒,遞過一杯渾濁的、不知名的液體。銹橋的活兒,干凈利落。錢,老規(guī)矩,轉(zhuǎn)你那個幽靈賬戶了。他壓低聲音,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明,不過,‘清道夫’的狗鼻子最近可靈得很。聽說他們在查昨晚的能量波動,特別是…那把‘紅刀’的痕跡。你悠著點,那幫披著人皮的鬣狗,咬上就不松口。
陸爻沒碰那杯酒,只是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擋路者,死。他從內(nèi)袋掏出一個用防水布包裹的小物件,推到老金面前——正是那枚從銹蝕新娘核心中遺落的、內(nèi)側(cè)刻著特殊標(biāo)記的褪色婚戒。
老金拿起戒指,借著吧臺昏暗的燈光仔細看了看內(nèi)側(cè)那個仿佛眼睛與齒輪組合的徽記,臉色微微一變:‘清道夫’的制式裝備標(biāo)記…還是內(nèi)勤特供的級別。嘖,這幫混蛋,又在用活人做實驗了
查來源。陸爻言簡意賅。
淵海生物科技,七號研究所。明面上搞基因編輯的,背地里是‘清道夫’在淵海最大的外圍殼子之一。老金把戒指收好,不過那地方,龍?zhí)痘⒀�,安保級別高得離譜,連只蒼蠅飛進去都得被掃描十八遍基因序列。
陸爻點點頭,沒再多言,轉(zhuǎn)身融入酒吧門外潮濕陰冷的空氣里。
入夜,淵海市的繁華才真正開始。市中心,摩天大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五光十色的霓虹,巨大的全息廣告在空中投射著當(dāng)紅偶像的舞姿和最新款懸浮車的影像。街道上車流如織,懸浮列車無聲地從空中軌道滑過�?諝庵袕浡娮右魳�、香水味和快餐油脂的氣息——這是一座永不疲倦的欲望之都。
陸爻站在市中心邊緣一家24小時便利店的巨大落地窗前。他手里捧著一杯廉價的速溶咖啡,滾燙的溫度透過紙杯傳遞到掌心,卻驅(qū)不散他骨子里的寒意。窗外的LED巨幕上,正循環(huán)播放著城市即將舉行的盛大光影節(jié)慶典預(yù)告片。畫面里,人潮涌動,笑容燦爛,煙花在虛擬與現(xiàn)實交織的夜空中絢爛綻放,充滿了對未來和繁榮的贊頌。
便利店明亮的燈光下,陸爻的身影顯得格外格格不入。風(fēng)衣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但他能清晰地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右眼那只未被眼罩覆蓋的眼睛,瞳孔深處不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隱隱透出一種非人的、如同熔融黃金般的異色。這是血蝕侵蝕加劇的標(biāo)志。
先生,這么晚了,一個人一個穿著制服的巡警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例行公事般地詢問,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腰間的電擊警棍上。
陸爻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頭,從風(fēng)衣口袋掏出一張塑封的身份證件遞了過去。證件上的照片是一個面容模糊、毫無特色的中年男人,名字是張偉。巡警用便攜掃描儀掃了一下,綠燈亮起,信息顯示一切正常。
沒事少在街上晃悠,最近不太平。
巡警把證件還給他,嘟囔了一句,轉(zhuǎn)身走向下一處燈光。
陸爻收回證件,低頭看著杯中咖啡深褐色的液體。倒影里,他右眼的異色似乎又深了一分。他仰頭將苦澀的咖啡一飲而盡,將紙杯捏扁,精準(zhǔn)地投入幾步外的分類垃圾桶。然后,他像一滴水融入夜色,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便利店側(cè)后方一條通往商業(yè)區(qū)后巷的狹窄通道里。
他的目標(biāo):淵海生物科技大廈。
第二章:數(shù)據(jù)墳場與噬憶之蟲
淵海生物科技大廈的地下三層,并非普通的停車場或設(shè)備層。這里是七號研究所的核心區(qū)域——一個巨大的、恒溫恒濕的數(shù)據(jù)中心。冰冷的白色燈光照亮了排列成迷宮般的服務(wù)器機柜,綠色的運行指示燈如同繁星般密集閃爍,巨大的散熱風(fēng)扇發(fā)出持續(xù)不斷的低沉嗡鳴。空氣里彌漫著臭氧和金屬冷卻液的味道。
陸爻像一道貼地滑行的影子,在機柜的陰影中快速移動。他身上穿著從蜘蛛那里弄來的特制電磁屏蔽服,材料輕薄卻異常堅韌,表面流動著細微的、吸收光線的波紋。頭盔的目鏡上,顯示著復(fù)雜的能量掃描圖譜和建筑結(jié)構(gòu)圖。
蜘蛛
,本名未知,是淵海地下世界最頂尖的黑客之一,她的巢穴位于一個廢棄的貨運碼頭倉庫,里面堆滿了各種報廢的電子元件和閃爍的屏幕,空氣里永遠飄著焊錫和機油的混合氣味。
爻哥,你可得活著回來。這套‘影子皮膚’花了我三個月才調(diào)試好,里面還嵌了我特制的‘邏輯炸彈’芯片,就指望你這次任務(wù)的數(shù)據(jù)給我回血呢!
蜘蛛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在陸爻耳中響起,帶著一絲技術(shù)宅特有的興奮和緊張,還有,小心那個‘教授’,數(shù)據(jù)庫里關(guān)于他的信息少得可憐,但所有接觸過他的線人,最后都…‘格式化’了。
陸爻沒有回應(yīng),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方通道盡頭傳來的異響吸引。那不是風(fēng)扇的嗡鳴,而是一種濕滑的、粘稠的蠕動聲音,伴隨著令人牙酸的、仿佛無數(shù)細小口器在啃噬金屬的刮擦聲�?諝庵虚_始彌漫起一股難以形容的腥甜氣味,混合著臭氧,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感。
他壓低身體,從機柜縫隙中望去。只見前方的通道地面和墻壁上,覆蓋著一層不斷蠕動、散發(fā)著微弱熒光藍的半透明粘液。粘液中,數(shù)十條形態(tài)詭異的生物正在緩慢地爬行、翻滾。它們的主體像放大了千百倍的蛞蝓(鼻涕蟲),但身體并非純粹的肉質(zhì),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硅晶體與血肉交織的詭異狀態(tài)。身體表面覆蓋著細密的、如同電路板走線般的藍色紋路,頭部沒有眼睛,只有一張布滿螺旋狀利齒、不斷開合的圓形口器。它們爬過的地方,服務(wù)器機柜的外殼如同被強酸腐蝕般迅速溶解、剝落,露出里面閃爍著電火花的精密元件。更可怕的是,一些蛞蝓的體表,如同投影儀般,不斷閃現(xiàn)著一些破碎的、快速滾動的畫面——模糊的人臉、辦公室場景、代碼片段、甚至是一些私密的記憶閃回!
噬憶蠕蟲!由人類對數(shù)據(jù)丟失的深層焦慮、廢棄電子設(shè)備的怨念,加上某種外來的、蘊含瘋狂信息的克系晶體碎片——閃耀偏方三八面體的輻射,在數(shù)據(jù)海洋的深處扭曲滋生出的硅基血肉怪物!它們以物理硬件承載的數(shù)據(jù)和生物大腦中的記憶為食!
一條體型稍大的蠕蟲似乎察覺到了陸爻的存在,它昂起那沒有五官的頭,口器猛地張開,對準(zhǔn)陸爻的方向!
滋啦——!一道由無數(shù)閃爍的、扭曲的0和1代碼構(gòu)成的幽藍色光束,如同實質(zhì)的腐蝕性數(shù)據(jù)流,帶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尖嘯,撕裂空氣,直射而來!
陸爻瞳孔驟縮,身體如同獵豹般向側(cè)面撲出!轟!他剛才藏身的金屬機柜被光束擊中,瞬間熔穿一個大洞,邊緣的金屬如同蠟燭般融化滴落,內(nèi)部的線路板在藍光中化為灰燼,同時伴隨著大量記憶碎片的光影爆炸般散開又消失!
戰(zhàn)斗瞬間爆發(fā)!陸爻在狹窄的機柜迷宮中高速穿梭,血蝕刃在手中嗡鳴,渴望飲血。但物理攻擊對這些硅基血肉混合體效果甚微!刀刃劃過蠕蟲的身體,雖然能切開粘稠的血肉組織,濺射出散發(fā)著腥甜氣味的藍色熒光血液,但那些堅硬的硅晶結(jié)構(gòu)卻能極大程度地偏斜、阻擋攻擊,甚至能快速自我修復(fù)!而蠕蟲噴射的數(shù)據(jù)流光束和從口器中噴出的、帶有強腐蝕性和精神污染效果的粘液彈,更是致命的威脅。
一只蠕蟲從天花板掉落,試圖用粘稠的身體包裹陸爻。他險之又險地翻滾避開,粘液擦過屏蔽服,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頭盔目鏡上,蜘蛛植入的邏輯炸彈程序正在瘋狂分析蠕蟲的能量波動和結(jié)構(gòu)弱點。
找到了!爻哥!看它們的背部,那些發(fā)光最亮的晶簇節(jié)點!那是它們吸收和轉(zhuǎn)化‘偏方三八面體’輻射的核心!也是弱點!但需要極強的、瞬間的能量沖擊!
蜘蛛的聲音帶著興奮。
陸爻目光掃過混亂的戰(zhàn)場,瞬間鎖定了頭頂上方一條粗大的、流淌著冷卻液的金屬管道!他猛地擲出血蝕刃!暗紅的刀光精準(zhǔn)地斬斷了管道的一個關(guān)鍵連接閥!
嗤——�。�!
高壓、冰冷的淡綠色冷卻液如同瀑布般狂噴而出!正好澆在下方幾只聚集的蠕蟲身上!硅晶結(jié)構(gòu)在極寒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
噼啪
碎裂聲!蠕蟲的動作瞬間變得僵硬、遲緩,體表的熒光藍芒劇烈閃爍、明滅不定!
就是現(xiàn)在!陸爻如同離弦之箭沖向那只最大的母蟲!他并沒有直接攻擊母蟲,而是將閃爍著危險紅光的血蝕刃,狠狠插進了母蟲身旁一個巨大的、連接著無數(shù)線纜的主服務(wù)器集群!
吞噬吧!然后…過載!
血蝕刃的蝕解特性被陸爻主動引導(dǎo)!它如同貪婪的饕餮,瘋狂抽取著服務(wù)器集群中狂暴的電流能量!刃身上的血管紋路爆發(fā)出刺目的紅光!與此同時,陸爻也承受著巨大的負荷,左臂的黑色血管如同活物般暴凸起來,劇痛幾乎讓他暈厥!
轟隆隆隆——�。�!
被血蝕刃強行引導(dǎo)的過載電流,以陸爻為媒介,如同一條狂暴的雷龍,順著血蝕刃狠狠灌入那只因冷卻液而變得脆弱的母蟲體內(nèi)!母蟲龐大的硅晶血肉之軀瞬間被刺目的藍白色電光吞沒!它發(fā)出一種高頻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凄厲尖嘯,身體劇烈膨脹,表面的硅晶結(jié)構(gòu)寸寸龜裂,藍色的血肉組織在高壓電流下焦化、碳化、崩解!
母蟲的死亡引發(fā)了連鎖反應(yīng)!周圍的子體蠕蟲如同失去了信號源,紛紛劇烈抽搐、癱軟,體表的熒光迅速熄滅,化為一灘灘冒著青煙的、散發(fā)惡臭的粘稠殘渣。
整個數(shù)據(jù)中心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應(yīng)急燈發(fā)出幽幽的紅光,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臭氧味和那種奇異的腥甜氣息。服務(wù)器機柜冒著黑煙,電弧在殘骸間跳躍。
陸爻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從焦黑的服務(wù)器集群中拔出黯淡了許多的血蝕刃。剛才那一下過載引導(dǎo),幾乎耗盡了他的體力,侵蝕的痛苦更是深入骨髓。就在這短暫的寂靜中,一段極其模糊、卻異常清晰的記憶碎片,如同幽靈般強行闖入他的腦海:
*一個高大卻模糊的男人背影,蹲在地上,將幼小的自己抱在懷里。男人的手掌寬厚而溫暖,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發(fā)。一個低沉、疲憊卻充滿力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活下去…爻兒…無論如何…活下去…
*
記憶碎片戛然而止。陸爻猛地甩了甩頭,將這突如其來的幻象驅(qū)散,但心臟卻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那個背影…是父親
他掙扎著站起身,走到母蟲徹底碳化的殘骸旁。在焦黑的碎片中,一塊拇指大小、呈現(xiàn)出完美多面體結(jié)構(gòu)、內(nèi)部仿佛有無數(shù)星辰在旋轉(zhuǎn)閃爍的
深紫色晶體碎片
,靜靜地躺在那里。即使隔著一段距離,陸爻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令人瘋狂的冰冷信息流——
閃耀偏方三八面體碎片
!
他剛想伸手去取,蜘蛛急切的聲音響起:
爻哥!快撤!清道夫的能量反應(yīng)正在高速接近!至少三支戰(zhàn)術(shù)小隊!還有…一個非常強的個體信號!很可能是‘教授’的直屬!
陸爻眼神一凜,沒有絲毫猶豫,轉(zhuǎn)身就沖向預(yù)定的撤離通道。那塊詭異的晶體碎片,只能暫時放棄。
在他離開后不久,一隊穿著黑色啞光戰(zhàn)術(shù)服、裝備精良、行動無聲的士兵迅速控制了現(xiàn)場。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戴著金絲眼鏡、氣質(zhì)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走到母蟲殘骸旁,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鑷子夾起了那塊深紫色晶體碎片,眼中閃過一絲狂熱。
目標(biāo)‘容器’已接觸‘鑰匙碎片’,侵蝕度加深,符合預(yù)期�!⒀纭氖巢�,又多了一份。
他對著通訊器低語,聲音平靜無波。
淵海市的老城區(qū)深處,時間的流逝仿佛變得粘稠。一片被高樓遺忘的角落,矗立著一座早已香火斷絕的城隍廟。朱漆剝落,瓦當(dāng)殘缺,石階縫隙里雜草叢生,只有幾只烏鴉棲息在歪斜的檐角,發(fā)出嘶啞的啼鳴。這里是清道夫組織一個早已廢棄的秘密聯(lián)絡(luò)點,代號舊巢。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朽木和淡淡的、早已消散的香火余燼的味道。陸爻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厚重木門,踏入昏暗的正殿。蛛網(wǎng)如同灰色的帷幔,垂掛在殘破的神像和斑駁的梁柱之間。供桌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幾盞早已干涸的青銅油燈歪倒著。
他此行的目標(biāo)明確——尋找父親可能遺留的線索。根據(jù)蜘蛛從七號研究所外圍數(shù)據(jù)庫里挖出的殘缺信息,他的父親陸擎蒼,代號孤狼,曾是清道夫的王牌獵手之一,也是血蝕刃的上一任主人,在十多年前的一次絕密任務(wù)中叛逃失蹤。而舊巢,是他最后有明確記錄的活動地點之一。
陸爻的動作精準(zhǔn)而高效,如同在廢墟中搜尋彈片的工兵。他撬開松動的地磚,檢查神像底座后的暗格,拂去供桌角落的積塵。終于,在供桌下一個不起眼的、被蟲蛀蝕的抽屜夾層里,他的手指觸到了一個硬物。
那是一張褪色嚴(yán)重的寶麗來照片。
照片上,背景模糊不清,似乎是在一個陽光尚好的午后。一個面容溫婉清秀的年輕女子,懷里抱著一個約莫兩三歲的男孩,笑得眉眼彎彎。男孩有著烏黑的頭發(fā)和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鏡頭。女子的笑容溫暖而真實,帶著一種能穿透時光的寧靜力量——那是陸爻記憶深處早已模糊的母親形象,
蘇婉
。
而在照片的邊緣,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只留下了一半模糊的側(cè)影。他穿著舊式的獵魔人裝束,一只手似乎正搭在腰間的武器上,姿態(tài)放松卻帶著一種無形的銳利。只能看到線條剛毅的下頜和緊抿的嘴角。那是他的父親,
陸擎蒼
。照片的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寫著一行剛勁有力的小字:
守護微光,勿墜永夜�!n
陸爻捏著照片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發(fā)白。冰冷的指尖觸碰著照片上母親溫柔的笑容和父親模糊的側(cè)影,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尖銳的痛楚,如同冰冷的鋼針,猛地刺入他早已麻木的心臟深處。那些被刻意塵封、被血蝕侵蝕磨滅的幼年碎片,此刻帶著尖銳的邊緣,試圖沖破牢籠。
誰!
陸爻猛地轉(zhuǎn)身,血蝕刃瞬間滑入掌心,幽冷的紅芒在昏暗的廟宇中一閃而逝。他那異色的右眼瞳孔收縮,鎖定了門口逆光處一個纖細的身影。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站在那里。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一件寬大的、印著模糊樂隊圖案的連帽衛(wèi)衣,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略顯蒼白的嘴唇。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纖細手腕上,纏繞著幾道仿佛天然生長、散發(fā)著微弱幽藍光芒的
復(fù)雜符文
。那些符文如同活物,隨著她的呼吸微微明滅。
少女似乎被陸爻瞬間爆發(fā)的殺氣驚了一下,下意識后退了小半步,但很快又站定。她抬起頭,兜帽滑落少許,露出一雙清澈卻帶著異樣堅韌的眸子,直視著陸爻那只閃爍著非人光芒的右眼。
我叫小七。
她的聲音清亮,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卻并無畏懼。我能…感覺到‘那邊’的東西。還有你身上的…‘味道’。
她指了指陸爻手中的血蝕刃,又指了指他左臂被風(fēng)衣遮掩、但氣息無法完全掩蓋的侵蝕傷口。你剛才對付的那些‘鐵銹’和‘?dāng)?shù)據(jù)蟲’,很危險。我…也許能幫上忙。
陸爻的眼神冰冷如刀,沒有絲毫波動。他緩緩收起血蝕刃,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意并未消散。離開這里。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你會拖累我,或者…死。
我不怕死!
小七上前一步,手腕上的符文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我能感知‘蝕界’的流向,能提前發(fā)現(xiàn)一些陷阱!就像…就像剛才在數(shù)據(jù)中心外面,我就感覺到那個穿白衣服的‘學(xué)者’很危險!他身上有股…很冷的‘饑餓’感!
陸爻的瞳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縮。穿白衣服的學(xué)者是指教授她竟然能感知到教授的氣息這女孩身上的符文…絕不簡單。
但他沒有表露任何情緒,只是冷冷地重復(fù):離開。
說完,他不再看小七一眼,小心地將那張褪色的照片收入風(fēng)衣最內(nèi)側(cè)的口袋,仿佛那是僅存的、易碎的珍寶,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破敗的城隍廟。
小七站在原地,看著陸爻孤絕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老城區(qū)的陰影巷道里。她咬了咬下唇,清澈的眼中閃過一絲倔強和不甘。手腕上的符文幽幽閃爍,仿佛在回應(yīng)她的心緒。她并沒有聽從警告離開,而是像一只靈巧的貓,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身影很快也融入了錯綜復(fù)雜的巷弄陰影之中。
第三章:腐朽舞臺上的血肉提線
淵海市西區(qū),矗立著一座與周圍摩登建筑格格不入的龐然大物——
金雀花歌劇院
。這座建于上個世紀(jì)初的巴洛克風(fēng)格建筑,曾有過輝煌的歲月,如今卻已徹底沒落。外墻的石雕天使蒙著厚厚的煤灰,彩繪玻璃窗大多破損,用木板潦草地釘著。巨大的霓虹招牌早已熄滅,只剩下銹蝕的框架,像一副巨大的骸骨。
近日,一場復(fù)刻古典人偶劇的懷舊演出在這里舉行,卻引發(fā)了駭人聽聞的事件:多名觀看演出的兒童在回家后行為變得異常僵硬、呆滯,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醫(yī)院檢查發(fā)現(xiàn)他們體內(nèi)神經(jīng)系統(tǒng)中纏繞著一種無法解釋的、堅韌異常的
透明絲線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社交媒體上充斥著各種猜測和聳人聽聞的謠言——邪靈附體、新型腦控病毒、政府秘密實驗失控。一些極端教派趁機走上街頭,宣揚末日論和所謂的凈化儀式。
陸爻站在劇院對面一棟廢棄寫字樓的頂層,透過破碎的窗戶,冷漠地觀察著下方混亂的景象。警車和救護車的燈光閃爍不停,將劇院門前映照得一片混亂。焦慮憤怒的家長、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舉著標(biāo)語呼喊口號的狂熱信徒、維持秩序卻滿臉疲憊的警察……構(gòu)成了一幅扭曲的都市浮世繪。
看啊,多么鮮活的恐懼和愚昧。一個低沉、帶著奇異韻律的聲音在他腦海中突兀地響起,并非通過耳朵,而是直接震蕩著意識。
這就是最完美的顏料,最動聽的樂章。他們尖叫,他們猜疑,他們互相撕咬…多么…美妙啊。
陸爻眼神一凜,握緊了風(fēng)衣下的血蝕刃。這精神感應(yīng)…來自劇院深處!目標(biāo)已經(jīng)察覺到他了。
他沒有理會下方的人群騷動,如同幽靈般從廢棄寫字樓的后巷滑下,繞開正面,從一個早已廢棄、被鐵柵欄封鎖的劇院后門潛入。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灰塵、霉菌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甜腥味。
劇院內(nèi)部比外面更加破敗。巨大的觀眾席蒙著厚厚的灰塵,猩紅色的天鵝絨座椅大多破損,露出里面發(fā)黃的海綿。穹頂?shù)谋诋嬅枥L著天使與惡魔的戰(zhàn)爭,如今色彩剝落,天使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猙獰可怖。舞臺的帷幕半垂著,上面布滿了破洞,像一個垂死巨人的裹尸布。
咔嚓…咔嚓…
一種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死寂中回蕩。陸爻循聲望去,瞳孔驟縮。
舞臺上,并非空無一人。數(shù)十個人站在那里,姿勢僵硬而詭異。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服裝——有來看劇的兒童,穿著可愛的背帶褲或小裙子;有劇院的清潔工,穿著沾滿污漬的工作服;甚至還有幾個穿著黑色西裝、像是安保人員的壯漢。他們共同的特點是:眼神空洞,面無表情,肢體動作如同生銹的機械,關(guān)節(jié)處纏繞著無數(shù)近乎透明的、在昏暗光線下微微反光的
絲線
!
這些絲線從他們的頭頂、脊椎、四肢關(guān)節(jié)延伸出來,如同提線木偶的操縱線,最終匯聚到舞臺上方高高懸吊著的一個巨大、扭曲的陰影之中!
那陰影的主體是一個巨大的、由無數(shù)廢棄舞臺機械、齒輪、發(fā)條、生銹金屬管道以及…
活生生的、搏動著的粉紅色神經(jīng)束
和
半透明的筋膜
組成的怪異集合體!它像一顆巨大的、畸形的心臟,又像一個懸空的神經(jīng)中樞。無數(shù)細密的透明絲線正是從那些搏動的神經(jīng)束和筋膜中延伸出來,連接著下方的人偶。在集合體的中心,隱約可見一個蜷縮著的、被神經(jīng)束和金屬管道包裹的
人形
——他穿著沾滿油彩的破爛燕尾服,頭發(fā)凌亂,臉色蒼白如同死人,雙眼卻閃爍著一種病態(tài)的、狂熱的幽光!
傀儡師——亞倫·斯特拉迪瓦里
。一個被藝術(shù)界放逐的天才人偶師,一個將自身肉體與神經(jīng)系統(tǒng)強行嫁接到蝕界操控欲集合體上的瘋子藝術(shù)家!他不再滿足于操控死物,他要將活生生的靈魂和肉體,改造成他心中永恒的完美藝術(shù)!
啊…一位不請自來的觀眾!
亞倫的精神波動再次傳來,帶著扭曲的愉悅。
多么銳利的氣息…多么…美味的掙扎感!你也是絕佳的素材!讓我看看,是把你做成悲情的英雄人偶,還是…冷酷的處刑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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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舞臺上所有被絲線操控的人偶猛地轉(zhuǎn)過頭,數(shù)十雙空洞的眼睛齊刷刷地鎖定了陰影中的陸爻!他們的動作瞬間從僵硬變得迅捷無比,如同被上緊了發(fā)條,帶著非人的力量和詭異的協(xié)調(diào)性,如同潮水般從舞臺上、觀眾席上向他撲來!其中,赫然包括那些眼神呆滯、動作卻異常迅猛的孩童!
該死!
陸爻暗罵一聲。血蝕刃嗡鳴出鞘,暗紅的刀光瞬間撕裂空氣!噗嗤!一個沖在最前面的保安人偶被攔腰斬斷!沒有鮮血噴濺,只有斷裂的透明絲線如同活蛇般瘋狂扭動,斷口處噴涌出大量粘稠的、散發(fā)著甜腥味的
淡黃色組織液
!那保安的上半身落在地上,還在用雙手徒勞地向前爬行!
物理攻擊有效,但必須斬斷連接他們的核心絲線!否則這些人,尤其是那些孩子,很可能神經(jīng)永久受損甚至死亡!
戰(zhàn)斗瞬間陷入極度兇險的境地。陸爻在布滿灰塵的座椅間高速移動、閃避。人偶們的攻擊毫無章法卻悍不畏死,力量奇大,一個孩童人偶揮出的拳頭竟能將沉重的木椅砸得粉碎!他必須精準(zhǔn)地判斷每一根連接人偶關(guān)鍵關(guān)節(jié)的絲線,在高速移動和格擋中,用血蝕刃那細微卻致命的鋒刃將其切斷!
唰!
刀光掠過,一個清潔工人偶撲向他的手臂齊腕而斷,絲線崩斷,人偶僵在原地。
噗!
刀尖輕點,一個西裝人偶膝蓋后的絲線被挑斷,它轟然跪倒。陸爻的動作快如鬼魅,刀光如同編織死亡的紅色絲線,在昏暗的劇場中閃爍不定。每一次切割,都伴隨著絲線崩斷的細微脆響和人偶僵直的倒地聲。
但那些孩童人偶最為棘手!他們的體型小,動作更加靈活詭異,陸爻必須將力道和精準(zhǔn)度控制到極致,稍有不慎就可能傷及他們脆弱的身體。一個小女孩人偶尖叫著(那聲音空洞得令人心寒)撲向陸爻的后背,指尖閃爍著金屬的寒光!陸爻猛地矮身,血蝕刃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反手撩起,精準(zhǔn)無比地切斷了連接她后頸和脊椎的幾根關(guān)鍵絲線!小女孩身體一軟,如同斷線的木偶般癱倒在地,空洞的眼睛望著穹頂。
精彩!太精彩了!
亞倫的精神尖嘯充滿了病態(tài)的興奮,舞臺上方那巨大的神經(jīng)機械集合體劇烈搏動起來。
你的動作…充滿了原始的暴力美學(xué)!但藝術(shù)…需要升華!讓我為你…奏響終章!
轟��!舞臺中央的地板猛地塌陷下去!幾條粗如手臂、由搏動的粉紅色神經(jīng)束和包裹著半透明筋膜的金屬纜線構(gòu)成的巨大
神經(jīng)觸須
,如同來自深淵的巨蟒,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和濃烈的腥風(fēng),從陷坑中狂暴地伸出!它們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陸爻!
這些觸須的速度和力量遠超那些人偶!它們橫掃而過,沉重的觀眾座椅如同紙片般被拍飛、粉碎!觸須末端裂開,露出布滿環(huán)形利齒、不斷滴落腐蝕性粘液的口器!陸爻將速度提升到極限,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閃轉(zhuǎn)騰挪,血蝕刃每一次與觸須碰撞都爆發(fā)出刺眼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刃身的蝕解之力能破壞觸須表層的筋膜和神經(jīng)束,濺射出大量惡心的粘液和破碎的組織,但觸須核心的金屬纜線極其堅韌,而且數(shù)量太多,再生速度也快得驚人!
一根觸須抓住了陸爻閃避的間隙,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他的背上!噗!風(fēng)衣撕裂,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抽飛出去,重重撞在一根支撐柱上!劇痛伴隨著強烈的麻痹感瞬間傳遍全身,喉頭一甜,血腥味彌漫開來。他能感覺到背后火辣辣的傷口正在被某種東西侵蝕!
成為我永恒的杰作吧!
亞倫狂笑著,更多的神經(jīng)觸須從陷坑中涌出,如同天羅地網(wǎng)般罩向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陸爻!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纖細的身影如同矯健的雨燕,從劇院二樓的破窗處飛身躍下!是小七!她手腕上的符文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幽藍光芒,仿佛在燃燒!她口中念誦著古老拗口的音節(jié),雙手猛地向前一推!
嗡——!
一層半透明的、布滿流動符文的
幽藍屏障
瞬間出現(xiàn)在陸爻身前!數(shù)根狂暴抽來的神經(jīng)觸須狠狠撞在屏障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屏障劇烈波動,光芒明滅不定,小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顯然承受了巨大的沖擊!但這短暫的阻擋,為陸爻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麻痹感稍退!陸爻眼中兇光爆射!他看到了!在亞倫那巨大神經(jīng)機械集合體的核心部位,被層層神經(jīng)束和金屬管道包裹保護的地方,有一個劇烈搏動的、散發(fā)著濃郁蝕界氣息的
粉紅色神經(jīng)節(jié)
!那就是他的核心!也是所有絲線和神經(jīng)觸須的能量源頭!
機會只有一次!
陸爻猛地將血蝕刃倒轉(zhuǎn),刀尖對準(zhǔn)自己的左臂,狠狠刺了下去!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但伴隨著鮮血的狂涌,血蝕刃上的血管紋路瞬間亮到刺目!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貪婪的蝕解之力在刃身沸騰!
他無視了再次襲來的觸須和屏障外小七焦急的呼喊,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連同血蝕刃那被鮮血徹底激發(fā)的毀滅欲望,凝聚在這一擲之上!
蝕解萬物——!
暗紅色的流光,如同來自地獄的投槍,撕裂昏暗的空氣,帶著陸爻的決絕和血蝕的咆哮,精準(zhǔn)無比地穿透了層層阻礙,狠狠釘入了那顆瘋狂搏動的粉紅色神經(jīng)節(jié)核心!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不…我的…藝術(shù)…永…
亞倫的精神尖嘯戛然而止,化為一聲充滿不甘和恐懼的、非人的嘶鳴。
轟——�。。�
舞臺上方那巨大的神經(jīng)機械集合體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猛地膨脹、扭曲!包裹著亞倫人形的神經(jīng)束和金屬管道寸寸斷裂、崩解!無數(shù)透明的絲線瞬間失去光澤,如同枯萎的藤蔓般紛紛斷裂、消散!那些被操控的人偶,無論大人還是孩童,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瞬間癱軟在地,失去了所有行動能力。
粉紅色的神經(jīng)組織在血蝕刃的蝕解紅芒中瘋狂燃燒、汽化,發(fā)出令人作嘔的焦臭味。亞倫那殘破的身軀在爆炸的核心處被徹底撕裂、湮滅,只留下最后一點扭曲的、帶著無盡瘋狂的藝術(shù)執(zhí)念,消散在充滿塵埃和血腥味的空氣中。
巨大的集合體殘骸如同隕石般轟然砸落在舞臺上,激起漫天塵埃。
陸爻單膝跪地,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背部和左臂的傷口,劇痛鉆心。血蝕刃插在舞臺廢墟的焦黑殘骸上,紅光黯淡,仿佛也耗盡了力量。他抬起頭,異色的右眼穿過彌漫的塵埃,看向二樓破窗處。
小七靠在殘破的窗框上,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血絲,手腕上的符文光芒黯淡了許多,但那雙清澈的眼睛,正帶著一絲擔(dān)憂和如釋重負,靜靜地看著他。
劇院外,警笛聲和人群的喧囂似乎變得更加遙遠了。
第四章:循環(huán)骨隧與星之彩的巡禮
幾天后,淵海市的早高峰地鐵系統(tǒng)陷入癱瘓。多條線路的末班車在進入黑石隧道區(qū)間后神秘失聯(lián),車載信號徹底消失。官方緊急通告是大規(guī)模設(shè)備故障及信號干擾,但恐慌的流言早已在地下蔓延——隧道吃人、幽靈列車、地獄入口。
通勤受阻帶來的巨大焦慮、憤怒和恐懼情緒,如同無形的潮水,在城市的地下脈管中涌動,被蝕界貪婪地吮吸著。陸爻知道,這不是故障,而是蝕界夾縫再次擴張了。目標(biāo):貫穿城市東西的深淵線地鐵隧道,尤其是被稱為黑石咽喉的最深處。
他選擇在午夜時分,從一處早已廢棄的維修井口潛入。隧道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應(yīng)急燈發(fā)出慘綠的光芒,照在冰冷潮濕的混凝土墻壁上�?諝庵袕浡F銹、機油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陳年墓穴般的
土腥與臭氧混合的怪味
。
沿著軌道走了大約十分鐘,異變陡生。前方的隧道景象開始扭曲、拉伸。原本筆直的軌道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弧,兩側(cè)的墻壁不再是混凝土,而是變成了由無數(shù)森森白骨緊密堆砌而成的
骸骨之壁
!人類的顱骨、肋骨、指骨、股骨…以各種扭曲的角度擠壓、鑲嵌在一起,空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地凝視著闖入者。鐵軌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鋪滿碎骨、踩上去發(fā)出令人牙酸碎裂聲的
骨徑
�?諝庾兊酶雨幚湔吵恚饩昏暗,只有那些骸骨本身散發(fā)出微弱的、如同磷火般的慘綠幽光。
陸爻踏入這片
骨隧
的瞬間,就感覺到一種強大的空間規(guī)則束縛力。他嘗試后退,卻發(fā)現(xiàn)身后的隧道入口消失了,變成了同樣望不到盡頭的骸骨墻壁。他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由骸骨構(gòu)成的莫比烏斯環(huán)中——
無盡循環(huán)
。
迷失者…加入…巡禮…
一個空洞、非男非女、仿佛由無數(shù)細碎回聲疊加而成的低語,直接在陸爻的腦海中響起。這聲音并非來自某個方向,而是充斥在整個骨隧空間之中。隨著聲音,骨隧的墻壁和地面開始蠕動!那些骸骨如同活了過來,相互摩擦、擠壓,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咔嚓聲。一些骸骨組合成畸形的、類似人形或獸形的輪廓,搖搖晃晃地從骨壁上走下來,拖著由碎骨和陰影構(gòu)成的身軀,沉默地向著前方(實際是循環(huán)的某個方向)蹣跚而行。它們是
骨隧巡禮者
的奴仆,由迷失于此的亡者殘骸和絕望意念構(gòu)成。
陸爻嘗試攻擊一個靠近的骸骨人形。血蝕刃輕易地將其劈散,但散落的碎骨很快又被無形的力量吸回骨壁,瞬間又有一個新的骸骨奴仆凝聚成形!無窮無盡!
更麻煩的是,骨隧的空間結(jié)構(gòu)極不穩(wěn)定。他試圖強行突破,血蝕刃斬向骨壁,試圖撕裂空間。暗紅的蝕解之力確實在骸骨墻壁上溶出一個大洞,但洞口后面并非現(xiàn)實隧道,而是翻滾涌動的、變幻著迷離色彩的
星之彩殘余
!這種來自宇宙深空的詭異能量,帶著強烈的精神污染和空間扭曲特性!陸爻只瞥了一眼,就感到頭暈?zāi)垦�,意識仿佛要被那些變幻的色彩吸走!他立刻收刀后退,洞口在星之彩的涌動下迅速被新的骸骨填補。
真正的統(tǒng)治者,是那個無形的
巡禮者
本身!它是無數(shù)迷失通勤者的怨念(對遲到、擁擠、無休止循環(huán)的絕望)、廢棄車票與時刻表的殘響、以及滲入此地的克系星之彩殘余混合而成的抽象存在。它沒有實體,它的意志就是這片骨隧空間的規(guī)則!它強迫所有迷失者進行永恒的、無意義的巡游,直到他們的生命和精神徹底枯竭,化為骨隧的一部分!
陸爻被困住了。血蝕刃的物理攻擊對骸骨奴仆無效,強行撕裂空間會引來更危險的星之彩污染。他嘗試跟隨那些骸骨奴仆巡游,但走了一圈又一圈,景象沒有絲毫變化,只有無盡的骸骨和空洞的腳步聲�?臻g循環(huán)帶來的精神壓迫感如同沉重的枷鎖,一點點侵蝕著他的意志。左臂的侵蝕黑血管在陰冷的環(huán)境下隱隱作痛,仿佛在呼應(yīng)這片死寂之地的呼喚。
就在他思考對策時,前方骸骨堆里一個反光的小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過去,踢開覆蓋的碎骨,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屏幕碎裂的智能手機殘骸。旁邊,還半掩著一張塑封的工牌,照片上是一個面容疲憊、穿著廉價西裝的中年男人,名字是李建國,職位是盛宏集團銷售代表。
又一個被卷入的普通人。陸爻撿起工牌,冰冷的觸感傳來。就在這一瞬間,他握著工牌的手猛地一顫!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
血脈波動
,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顆石子,從骨隧的極深處傳來!這波動…與他在銹橋新娘事件后、在數(shù)據(jù)中心過載時感受到的碎片記憶中的氣息…如此相似!是父親陸擎蒼殘留的氣息!他還在這里或者…他曾被困于此
這個發(fā)現(xiàn)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閃電!父親可能也陷入過類似的絕境!他是怎么脫困的依靠血蝕刃但父親最終被反噬了…
陸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仔細觀察著骸骨墻壁的構(gòu)成和那些骸骨奴仆的行動模式,感知著空間中星之彩能量流動的微弱軌跡。巡禮者的規(guī)則是永恒巡游,但它需要汲取迷失者的生命和精神能量維持這個空間。那么,如果…給它制造一個無法汲取、甚至反過來污染它的能量源呢
一個大膽而危險的計劃在腦中形成。他需要利用血蝕刃的吞噬特性,主動吸收一點骨隧中彌漫的、相對稀薄的星之彩殘余!雖然極其危險,但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擾亂巡禮者規(guī)則的辦法!
他深吸一口氣,將血蝕刃平舉。這一次,他不再激發(fā)蝕解之力,而是全力催動它的
吞噬
特性!刃身的血管紋路亮起,散發(fā)出一種貪婪的吸力!頓時,周圍空間中那些稀薄的、變幻不定的迷離色彩,如同受到吸引的飛蛾,絲絲縷縷地向血蝕刃匯聚而來!
一股冰冷、混亂、充滿瘋狂信息的能量瞬間涌入刃身!陸爻悶哼一聲,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塞進了無數(shù)尖叫的碎片,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zhuǎn)!左臂的黑血管如同注入了墨汁般瞬間變得漆黑發(fā)亮,劇痛如同電流般傳遍全身!
但他咬牙堅持!他引導(dǎo)著這股被血蝕刃強行束縛、卻極度不穩(wěn)定的星之彩能量,沒有吸收,而是將其凝聚在刃尖!然后,他猛地將血蝕刃狠狠刺入腳下鋪滿碎骨的軌道地面!
吞噬…然后…釋放!
轟——�。�!
被血蝕刃短暫束縛又強行注入骨隧空間核心地帶的星之彩能量,如同在滾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間引發(fā)了恐怖的連鎖反應(yīng)!以刺入點為中心,狂暴的、變幻莫測的彩色能量流如同失控的顏料桶般猛地炸開、擴散!骸骨墻壁在這混亂的能量沖擊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大片大片的骸骨崩解、汽化!那些骸骨奴仆如同被投入攪拌機般瞬間粉碎!整個骨隧空間劇烈地震動、扭曲起來!循環(huán)的規(guī)則被這外來的、更高層次的混亂能量粗暴地撕裂!
不…秩序…巡禮…混亂�。�!
巡禮者那空洞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惶和憤怒的波動!
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般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痕!陸爻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沖向能量爆發(fā)最猛烈、空間扭曲最嚴(yán)重的一個節(jié)點!他能感覺到那個節(jié)點的空間壁壘最為薄弱!
就在他即將撞上那扭曲的光影時,一個纖細的身影突然從側(cè)面沖出!是小七!她臉色蒼白,顯然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但眼神異常堅定。她雙手結(jié)印,手腕上僅存的符文爆發(fā)出最后的光芒,猛地按在陸爻前方的空間節(jié)點上!
開!
幽藍的符文之力如同最后的鑰匙,與陸爻爆發(fā)出的所有力量、血蝕刃殘留的蝕解紅芒以及狂暴的星之彩能量狠狠撞在一起!
咔嚓——!
一聲仿佛玻璃碎裂的巨響!
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閃爍著不穩(wěn)定光芒的
空間裂隙
被強行撕開!裂隙對面,是現(xiàn)實隧道冰冷的混凝土墻壁和應(yīng)急燈的慘綠光芒!
陸爻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抓住力竭的小七,猛地將她推入裂隙!他自己也緊隨其后,縱身躍入!
在他們身后,骨隧空間在星之彩的肆虐和規(guī)則崩塌下發(fā)出最后的哀鳴,徹底崩潰、湮滅,只留下無數(shù)碎裂的骸骨和混亂的能量亂流,最終被蝕界的黑暗重新吞噬。
陸爻和小七重重摔在現(xiàn)實隧道的冰冷地面上。他回頭望去,身后只有深邃、安靜的隧道,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但手中那張李建國的工牌冰冷的觸感,左臂那幾乎蔓延到肩膀、漆黑如墨的侵蝕血管,以及身邊小七虛弱卻真實的喘息,都在提醒他剛才的兇險并非虛幻。
他拉起幾乎脫力的小七,眼神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最終只吐出兩個字:快走。
隧道深處,隱約傳來地鐵軌道檢修車的轟鳴聲。
---
好的,我們繼續(xù)深入《淵海獵魔:血蝕之刃》的核心漩渦,聚焦于陸爻身世之謎的撕裂點——鏡中公寓。
第五章:鏡影回廊與父殤之噬
淵海市北區(qū),暮光公寓。這是一棟被時代遺忘的筒子樓,如同城市光鮮表皮下一塊頑固的老年斑。墻體灰敗,爬滿濕漉漉的苔蘚,樓道里常年彌漫著廉價消毒水、陳年油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霉味。因為鬧鬼的傳聞——住戶頻繁在鏡中看到另一個自己,隨后現(xiàn)實中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虛弱直至消失——這里的租金低廉得可憐,成了城市邊緣人、失意者、流浪藝術(shù)家最后的蝸居之所。
陸爻以自由撰稿人張偉的身份租下了頂樓最角落的一間。房間狹小、潮濕,墻壁上布滿可疑的污漬和水痕,唯一的窗戶對著隔壁樓斑駁的墻壁,光線昏暗。房間里最顯眼的,是一面鑲嵌在老舊梳妝臺上的、邊緣布滿銅綠和裂紋的巨大橢圓形鏡子。鏡面有些模糊,映照出的影像總帶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翳。
鄰居們是這座都市陰影下的浮萍:隔壁是對終日爭吵、被生活壓垮的中年夫婦;樓下住著個靠撿垃圾為生、總是喃喃自語的孤寡老人;對門是個濃妝艷抹、眼神空洞的年輕女人,深夜常帶回不同的男人。他們的生活充滿了絕望的喧囂和死寂的麻木,如同暮光公寓本身散發(fā)出的氣息。
陸爻的目標(biāo),是父親陸擎蒼最后失蹤前可能藏匿的線索。根據(jù)從傀儡師亞倫工作室找到的殘缺筆記和骨隧中感應(yīng)到的血脈波動,指向了這里。他需要融入這片陰影,等待鏡中雙生怪談的再次觸發(fā)。
等待并未持續(xù)太久。入住的第三天深夜,陸爻被一陣極其細微的、仿佛玻璃被指甲刮擦的
滋啦
聲驚醒。聲音來自那面巨大的鏡子。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走到鏡前。鏡中的影像起初并無異常,依舊是這個簡陋房間和他自己的倒影。但漸漸地,鏡面仿佛蒙上了一層流動的水霧,影像開始扭曲、波動。鏡中的陸爻動作出現(xiàn)了微妙的延遲,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不屬于他自己的、帶著無盡疲憊和某種決絕的弧度。
來了!
陸爻屏住呼吸,血蝕刃滑入掌心。他嘗試移動,鏡中的他也移動,但動作僵硬,如同提線木偶。他伸出左手觸碰鏡面,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如同觸碰寒冰。
就在指尖接觸鏡面的瞬間,異變陡生!
鏡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蕩漾開一圈圈漣漪!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吸力傳來!陸爻只覺眼前一花,天旋地轉(zhuǎn),身體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拉扯、擠壓,瞬間穿透了那層冰冷的鏡面!
冰冷、粘稠、帶著淡淡血腥味的空氣涌入鼻腔。陸爻穩(wěn)住身形,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完全由
鏡子
構(gòu)成的世界!
上下左右,前后八方,全都是光潔、冰冷、不斷反射著影像的鏡面!構(gòu)成了一個無限延伸、無限復(fù)制的
鏡影迷宮
!無數(shù)個陸爻出現(xiàn)在每一個鏡面上,動作表情各異,有的冷漠,有的憤怒,有的痛苦,有的甚至帶著詭異的獰笑!它們同時盯著處于中心的真實陸爻,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針,刺得他皮膚生疼。光線在這些鏡面間無數(shù)次反射、折射,形成一片令人頭暈?zāi)垦�、無法分辨方向的迷離光海。
你…終于…來了…
一個低沉、沙啞、充滿了無盡疲憊和某種熟悉感的聲音,在迷宮中回蕩。這聲音并非來自某個方向,而是直接作用于陸爻的意識,帶著強烈的血脈共鳴!
陸爻的心臟猛地一縮!這聲音…是父親!
他循著聲音和血脈感應(yīng)的方向,在迷離的光影和無數(shù)個自己的倒影注視下,跌跌撞撞地向前。鏡面中的倒影們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表情變得更加詭異,甚至開始互相攻擊、吞噬,仿佛在演繹著他內(nèi)心的黑暗面。
終于,在迷宮的中心,他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那里懸浮著一團模糊的、由無數(shù)碎裂鏡片和流動暗影勉強凝聚成的
人形輪廓
。輪廓依稀能看出高大挺拔的骨架,穿著殘破的舊式獵魔人裝束,但身體的大部分呈現(xiàn)出一種半透明的、不斷崩解又重組的虛影狀態(tài)。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臂——從肩膀開始,已經(jīng)完全異化!不再是血肉,而是由
暗紅色的、仿佛凝固巖漿般的結(jié)晶
和
扭曲蠕動的黑色陰影觸須
構(gòu)成,一直蔓延到手持的武器上——那赫然是另一把形態(tài)與血蝕刃極其相似,卻更加猙獰、散發(fā)著濃郁不祥氣息的
暗影魔刃
!
陸擎蒼的殘影!或者說,是他被血蝕刃反噬后,強行撕裂、殘留在此地的鏡像人格實體!
爻…兒…
殘影抬起頭,碎裂鏡片組成的面孔上,一雙燃燒著暗紅色火焰的眼睛死死盯住陸爻,那眼神中充滿了痛苦、掙扎、以及一種近乎絕望的…
饑餓
!…離開…這里…快走!‘它’…在看著我…也在看著你!
父親!
陸爻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手中的血蝕刃微微嗡鳴,仿佛在呼應(yīng)著對面那把暗影魔刃的氣息。告訴我!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凈化計劃’是什么教授是誰我…到底是什么!
容器…鑰匙…鎖…
陸擎蒼的殘影痛苦地低吼著,虛影般的身軀劇烈波動,…都是謊言!陷阱!為了…喚醒…‘穹頂?shù)酿囸I’!…快走!趁我…還能控制…‘它’!
話音剛落,陸擎蒼殘影眼中的掙扎瞬間被暴戾的暗紅光芒取代!他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咆哮,那異化的暗影魔刃猛地揚起!一道由純粹陰影和毀滅性能量構(gòu)成的巨大暗紅刀芒,撕裂了迷離的鏡光,帶著吞噬一切的狂暴氣息,向陸爻當(dāng)頭斬下!
戰(zhàn)斗瞬間爆發(fā)!這是血蝕傳承者之間的對決!父子相殘!
陸爻的血蝕刃迎上!暗紅與暗紅碰撞!
轟——�。�!
恐怖的沖擊波在鏡影迷宮中炸開!無數(shù)鏡面瞬間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倒影們發(fā)出無聲的尖叫!陸爻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倒飛出去,狠狠撞在一面鏡墻上,喉頭一甜,鮮血涌上嘴角!他能感覺到,父親殘影的力量極其狂暴,而且對血蝕刃的攻擊方式了如指掌!每一招都直指他防御的薄弱點!
沒用的!爻兒!
陸擎蒼的殘影發(fā)出扭曲的狂笑,聲音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人性,只剩下魔刃的咆哮。…你的技巧…你的力量…都來自我!來自這把…吞噬靈魂的詛咒之刃!加入我吧…成為‘它’的一部分…永恒…不再痛苦!
暗影魔刃化作一片死亡的暗紅風(fēng)暴!無數(shù)道刀芒從四面八方斬向陸爻!陸爻將身法施展到極致,血蝕刃舞成一團守護的紅光,在狹窄的鏡面空間中艱難地格擋、閃避!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淖矒袈暶芗缬�!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發(fā)麻,侵蝕的黑血管如同燒紅的鐵絲般灼痛!他右眼的異色瞳瘋狂閃爍,勉強捕捉著父親那鬼魅般的攻擊軌跡。
嗤啦!一道刁鉆的暗影刀芒突破了防御,在陸爻的右肩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飆射!劇痛讓他動作一滯!
就是這一滯!陸擎蒼的殘影如同瞬移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暗影魔刃帶著終結(jié)一切的死亡氣息,直刺陸爻的心臟!那雙燃燒的暗紅眼睛里,只剩下純粹的毀滅欲望!
生死一線!陸爻瞳孔驟縮!求生的本能和體內(nèi)某種被壓抑的兇性徹底爆發(fā)!他不再格擋,而是做出了一個讓陸擎蒼殘影都微微錯愕的動作——他猛地抬起左手,五指成爪,帶著血蝕刃激發(fā)出的蝕解紅芒,狠狠抓向刺來的暗影魔刃!同時,他右手的血蝕刃,放棄所有防御,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刺向殘影胸口那團由碎裂鏡片構(gòu)成的、勉強維持著人形的核心!
噗嗤!噗嗤!
兩聲利刃入肉的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陸爻的左手死死抓住了暗影魔刃的刃身!蝕解紅芒與暗影能量瘋狂對沖、湮滅!他的左手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甚至能聽到指骨碎裂的聲音!蝕解之力在侵蝕對方魔刃的同時,也在瘋狂反噬他自己的血肉!
而他的血蝕刃,則精準(zhǔn)地刺入了陸擎蒼殘影的核心!暗紅的蝕解之力瞬間爆發(fā)!
呃啊——�。�!
陸擎蒼的殘影發(fā)出凄厲到極點的慘嚎!構(gòu)成他身體的碎裂鏡片劇烈顫抖、崩飛!那燃燒著暗紅火焰的眼睛里,暴戾和毀滅瞬間被巨大的痛苦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解脫所取代!他的身體開始不可逆轉(zhuǎn)地崩解、消散!
就在這消散的瞬間,無數(shù)記憶的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血蝕刃的鏈接,瘋狂地、強制性地涌入陸爻的腦海!
冰冷的實驗室:
刺眼的無影燈,金屬器械的碰撞聲。幼小的自己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屬臺上,戴著口罩、眼神狂熱而冰冷的教授俯視著他,手中拿著閃爍著寒光的器械。旁邊,父親陸擎蒼被幾個穿著清道夫制服的人死死按住,目眥欲裂,發(fā)出絕望的咆哮:放開他!他還是個孩子�。�
教授冷漠的聲音:容器需要純凈…移除情感干擾源…腦垂體切除是必要程序…
劇烈的、撕裂靈魂的劇痛襲來!母親的獻祭:
火光沖天的儀式現(xiàn)場。一個巨大的、由扭曲符文構(gòu)成的祭壇中央,母親蘇婉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臉色蒼白如紙,眼中卻充滿了決絕的愛意。她看著遠處被父親死死護在懷里的幼小陸爻,嘴唇無聲地開合:
活下去…我的孩子…
教授站在祭壇頂端,高舉雙手,吟誦著褻瀆的禱文。一道暗紅色的能量光柱從天而降,瞬間吞沒了母親的身影!父親陸擎蒼發(fā)出野獸般的悲鳴,抱著昏迷的陸爻沖入黑暗…父親的掙扎:
陰暗的藏身處。父親陸擎蒼抱著昏迷的陸爻,血蝕刃插在地上,劇烈嗡鳴。他身上的侵蝕黑斑已經(jīng)蔓延到脖頸,眼神時而清醒,時而充滿暴戾。他看著懷中孩子蒼白的小臉,痛苦地低語:…對不起…爻兒…爸爸…快控制不住‘它’了…這把刀…在吞噬我…也在覬覦你…你是‘鑰匙’…也是最后的‘鎖’…不能…讓教授得逞…
他最終做出決定,將陸爻托付給一個信得過的舊友(可能就是老金),自己則帶著血蝕刃,毅然踏入深淵,去完成最后的任務(wù),也走向必然的毀滅…教授的野心:
碎片中閃過教授在金碧輝煌的會議室里,對著清道夫的高層和神秘的資助者展示藍圖:…‘穹界之腦’并非外神,它是人類集體無意識深淵中滋生的‘偽神’!是恐懼、貪婪、愚昧的終極聚合體!喚醒它,掌控它!我們將成為新紀(jì)元的‘神’!淵海市…將是獻給它最完美的祭壇!而‘容器’…就是打開囚籠的‘鑰匙’!
呃啊啊啊——�。�!
陸爻猛地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抱住頭顱,發(fā)出痛苦到極致的嘶吼!血蝕刃脫手掉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左臂上那原本只是蔓延到肩膀的侵蝕黑血管,此刻如同被注入了墨汁的樹根,瞬間爬滿了他的左半邊脖頸,甚至向著臉頰蔓延!右眼的異色瞳光芒大盛,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眼球,瞳孔深處仿佛有熔巖在翻涌!無數(shù)的記憶碎片在他腦海中瘋狂沖撞、爆炸,母親消失時的眼神,父親被侵蝕的痛苦,自己被束縛在手術(shù)臺上的冰冷和恐懼,教授那張偽善而狂熱的臉…如同無數(shù)把燒紅的鋼刀,反復(fù)切割著他的神經(jīng)!
吞噬父親的記憶,如同飲下最劇烈的毒酒!他得到了真相的碎片,付出的代價是靈魂被撕裂的劇痛和侵蝕的瘋狂加速!
鏡影迷宮隨著陸擎蒼殘影的徹底消散而開始崩塌。無數(shù)鏡面碎裂、剝落,露出后面冰冷的現(xiàn)實墻壁。陸爻跪在滿地的玻璃碎片中,渾身浴血(有自己的,也有父親殘影崩解時濺射的暗影能量),左半身爬滿猙獰的黑血管,右眼燃燒著非人的金紅色光芒,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最后一塊鏡面碎片落地的聲音消失,陸爻才勉強抬起頭。他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那個破敗的暮光公寓房間。窗外,是淵海市后半夜死寂的黑暗和遠處零星的霓虹。
他掙扎著站起來,踉蹌著走出公寓。沒有理會樓道里鄰居驚恐或麻木的目光,他像一個游魂,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樓下那條充斥著油煙味、廉價酒精味和下水道臭氣的后巷。
深夜的大排檔還未收攤,油膩的塑料桌椅散亂地擺著。只有幾個醉醺醺的流浪漢趴在桌上打鼾。陸爻走到角落一張最臟的桌子旁坐下,啞著嗓子對老板喊道:酒…最烈的…
一瓶劣質(zhì)的、標(biāo)簽?zāi):母叨劝拙票恢刂胤旁谧郎稀j懾硵Q開瓶蓋,仰頭就灌!辛辣、灼燒的液體如同火焰般滾過喉嚨,燒灼著食道,卻絲毫無法麻痹腦海中翻騰的記憶碎片和深入骨髓的侵蝕劇痛!
他一口接一口地灌著,仿佛那不是酒,而是能澆滅心中地獄之火的甘泉。帶血的繃帶從破爛的袖口滑落,露出下面爬滿黑血管、猙獰可怖的左臂。右眼的異色瞳在昏黃的燈泡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淚水混著臉上的血污和酒水無聲地滑落,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他低頭看著油膩桌面上自己扭曲的倒影,那個被黑血管和異色瞳占據(jù)的怪物,喃喃自語,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酒氣和無法化解的絕望:
爹…你讓我…活下去…可這樣的活著…到底…算什么
為了什么
空酒瓶滾落在地,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陸爻趴在油膩的桌子上,肩膀微微聳動,不知是醉倒,還是在無聲地慟哭。夜風(fēng)卷起地上的垃圾,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音,仿佛這座名為淵海的巨獸,也在為這對父子的命運發(fā)出嘆息。
第六章:光影祭典與百舌狂宴
淵海市一年一度的光影節(jié)慶典,是這座城市展示其活力與繁榮的最高舞臺。市中心星河廣場,今夜人聲鼎沸,燈火輝煌。巨大的全息投影將夜空渲染成夢幻的海洋,懸浮舞臺上的偶像歌手賣力演唱,激光束如同彩色的利劍劃破天際。空氣中彌漫著爆米花的甜膩、啤酒的泡沫和人群興奮的荷爾蒙氣息。每個人都沉浸在節(jié)日狂歡的虛假泡沫里。
陸爻像一塊格格不入的礁石,逆著歡樂的人潮,沉默地行走在廣場邊緣。他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連帽衫,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和左臂纏繞的厚厚新繃帶。劣質(zhì)白酒的灼燒感還在胃里翻騰,但更灼熱的是腦海中那些揮之不去的記憶碎片和左半邊身體深入骨髓的侵蝕劇痛。父親殘影消散前那解脫又痛苦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
他知道教授要動手了。百舌歌者就是這場盛宴的開胃菜。
慶典氣氛漸入高潮。懸浮舞臺上,當(dāng)紅偶像組合星塵少女正演唱著歡快的主題曲。突然,主唱的聲音出現(xiàn)了一絲不易察覺的
變調(diào)
。那原本甜美清澈的嗓音,如同卡住的磁帶,扭曲了一下,隨即帶上了一種奇異的、仿佛由無數(shù)人聲碎片疊加而成的
空洞回響
。
聆聽…盛宴…開始…
這聲音并非通過音響設(shè)備放大,而是直接在所有現(xiàn)場和收看直播的觀眾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蠱惑力!
瞬間,整個星河廣場的氣氛變了。
狂熱依舊,但方向徹底扭曲!
一對依偎在噴泉邊的情侶,女孩突然抓起男友的手,眼神空洞,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甜蜜笑容,將他的手指塞進自己嘴里,狠狠咬下!鮮血迸濺!男友非但沒有反抗,反而發(fā)出滿足的呻吟,用流血的手指蘸著血,在女孩臉上涂抹著怪異的符號!一個正在做現(xiàn)場直播的網(wǎng)紅,突然將昂貴的自拍桿狠狠砸向自己的額頭!一下,兩下…鮮血染紅了鏡頭,他卻對著屏幕露出癲狂的笑容,含糊不清地喊著:…流量…都是我的…吃下去!維持秩序的防暴警察,眼神變得呆滯,緩緩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準(zhǔn)了身邊同樣陷入呆滯的同伴…穿著考究的商人,趴在地上,瘋狂地啃食著灑落在地的爆米花和垃圾,仿佛那是無上美味…
集體癔癥!
百舌歌者的歌聲扭曲了現(xiàn)實認(rèn)知,放大了人性最深層的欲望和黑暗面,將其轉(zhuǎn)化為互相喂食的瘋狂行為!整個廣場變成了一個巨大、混亂、血腥的
癲狂盛宴
!尖叫聲、狂笑聲、咀嚼聲、撕咬聲、玻璃碎裂聲…匯合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交響樂!
陸爻逆著瘋狂的人流,如同劈開濁浪的孤舟。他封閉了自己的聽覺,依靠右眼那異色瞳孔對能量波動的敏銳捕捉,死死鎖定著廣場中央那個巨大的、由無數(shù)屏幕組成的舞臺基座!那里,一股龐大、混亂、如同信息垃圾場般的蝕界能量正在瘋狂匯聚、膨脹!百舌歌者的核心就在其中!它并非一個實體,而是由城市中流傳的千種謠言、陰謀論、網(wǎng)絡(luò)暴力言論的集合體,融合了克系無形之喉的一絲力量形成的
信息污染源
!
找到你了!陸爻眼中寒光爆射,血蝕刃在袖中嗡鳴!
就在這時,廣場邊緣一個不起眼的環(huán)衛(wèi)清潔機器人突然動了!它那圓筒形的身體裂開,流淌出銀亮的
液態(tài)金屬
!這些金屬如同有生命般迅速匯聚、塑形,眨眼間變成一個身高近三米、沒有五官、全身由流動水銀構(gòu)成的人形怪物!它手中,同樣由液態(tài)金屬凝聚成一柄巨大的、不斷滴落銀液的戰(zhàn)錘!
教授的人形兵器——汞魔!
它無聲地咆哮(雖然沒有嘴,但陸爻能感受到那狂暴的精神沖擊),巨大的液態(tài)戰(zhàn)錘撕裂空氣,帶著萬鈞之勢,朝著陸爻當(dāng)頭砸下!所過之處,幾個陷入癔癥的市民被波及,瞬間被砸成肉泥,又被流動的汞銀吞噬!
陸爻瞳孔收縮,血蝕刃瞬間出鞘!暗紅的刀光迎向那巨大的液態(tài)戰(zhàn)錘!
鐺——!��!
金鐵交鳴般的巨響!血蝕刃的蝕解之力與液態(tài)金屬的物理力量猛烈碰撞!暗紅與銀白的光芒炸裂!陸爻感覺一股沛然巨力傳來,虎口崩裂,整個人被震得向后滑退數(shù)米!那液態(tài)戰(zhàn)錘被蝕解之力溶掉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汞銀瞬間補充上來!汞魔龐大的身軀如同水銀瀉地,以不符合體型的詭異速度貼地滑行,戰(zhàn)錘化作一片狂暴的液態(tài)金屬風(fēng)暴,再次席卷而來!
吼!
陸爻發(fā)出一聲低吼,將侵蝕帶來的劇痛轉(zhuǎn)化為狂暴的力量!血蝕刃在他手中化作一片死亡的暗紅風(fēng)暴!蝕解!吞噬!他不再硬撼,而是利用速度優(yōu)勢,如同鬼魅般在汞魔巨大的身軀周圍游走!每一次刀光閃過,都從汞魔身上帶走一大片銀亮的液態(tài)金屬!這些被斬落的金屬在地上如同活物般蠕動,試圖重新匯流,但血蝕刃的蝕解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斷破壞著其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使其失去活性!
戰(zhàn)斗激烈異常!陸爻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閃避都險之又險,每一次攻擊都傾盡全力!汞魔的液態(tài)身軀讓它幾乎免疫物理傷害,力量恐怖,攻擊范圍極大,噴濺的汞銀還帶有劇毒和精神污染!陸爻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左臂的繃帶再次被鮮血浸透,異色右眼的視野邊緣開始出現(xiàn)血絲和細微的幻覺重影。廣場上癲狂的人群成了最危險的障礙物和環(huán)境陷阱,不時有陷入癔癥的人尖叫著撲向他,或者被汞魔的戰(zhàn)斗余波碾碎!
困住他!
一個溫和卻冰冷如毒蛇的聲音通過汞魔身上的擴音器傳來,清晰地穿透了廣場的喧囂,直接傳入陸爻耳中——是
教授
!他果然在遠程操控!‘容器’的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正是摘取‘果實’的最佳時機!別讓他靠近‘共鳴塔’(舞臺基座)!
汞魔的攻擊變得更加狂暴和刁鉆,甚至不惜以自身部分軀體為代價,噴濺出大片的劇毒汞銀,封鎖陸爻的移動空間!同時,百舌歌者的歌聲似乎也變得更加高亢、扭曲,試圖穿透陸爻封閉的聽覺,直接污染他的精神!
陸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zhàn)!體力在飛速消耗,侵蝕的劇痛和記憶的碎片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啃噬著他的意志。他看向廣場中央那不斷散發(fā)瘋狂波動的舞臺基座,又看了看眼前如同金屬墻壁般的汞魔,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猛地將血蝕刃反手刺入自己的左大腿!劇痛讓他眼前一黑,但伴隨著鮮血的狂涌,血蝕刃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洪荒兇獸蘇醒般的咆哮!蝕解的紅芒暴漲,幾乎凝成實質(zhì)!
給我…開!
陸爻拖著受傷的腿,速度卻瞬間爆發(fā)到極限!他不再閃避汞魔的攻擊,而是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連同血蝕刃那飽飲鮮血后狂暴的蝕解之力,凝聚成一道貫穿天地的暗紅血芒!目標(biāo)——汞魔那由液態(tài)金屬構(gòu)成、看似沒有弱點的龐大身軀的核心!
血蝕·貫滅!
暗紅血芒如同死神的標(biāo)槍,無視了噴濺的汞銀,無視了砸落的戰(zhàn)錘,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和毀滅的氣息,狠狠刺入了汞魔軀體的正中心!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
不——!
教授通過擴音器傳來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怒!
轟——!��!
以刺入點為中心,恐怖的蝕解紅芒如同病毒般在汞魔的液態(tài)身軀內(nèi)瘋狂蔓延、擴散、湮滅!銀亮的液態(tài)金屬瞬間變得灰敗、凝固、崩解!汞魔龐大的身軀如同被點燃的油庫,由內(nèi)而外猛烈爆炸開來!無數(shù)凝固的、失去活性的金屬碎塊和劇毒的汞銀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爆炸的沖擊波將周圍癲狂的人群掀飛!陸爻也被巨大的氣浪狠狠拋飛出去,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面上,血蝕刃脫手飛出數(shù)米遠。他掙扎著抬起頭,滿嘴是血,視線模糊。只見廣場中央那巨大的舞臺基座,在汞魔爆炸的沖擊和百舌歌者核心能量被干擾的雙重作用下,猛地炸開一團刺目的白光!混亂的信息流如同風(fēng)暴般席卷而出!
百舌歌者的歌聲…戛然而止!
籠罩廣場的集體癔癥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陷入瘋狂的人們茫然地停下動作,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或同伴的殘軀,發(fā)出驚恐絕望的尖叫。慶典的狂歡徹底化為一片血腥的修羅場。
陸爻艱難地撐起身體,在混亂和警笛的尖嘯聲中,他模糊的視線捕捉到遠處一棟高樓的天臺邊緣,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戴著金絲眼鏡的身影,正冷冷地俯瞰著下方地獄般的景象。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陸爻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冰冷、貪婪…和一絲被攪局后的慍怒。
教授!
陸爻咳出一口血沫,染血的嘴角卻扯出一個冰冷、疲憊卻帶著無盡殺意的弧度。獵魔人與幕后黑手的戰(zhàn)爭,從這一刻起,徹底擺上了臺面。他掙扎著爬向不遠處的血蝕刃,深淵電梯的入口,就在眼前這片廢墟的某處。
第七章:深淵電梯與往昔回廊
星河廣場的混亂還未平息,刺耳的警笛、驚恐的哭嚎和建筑殘骸燃燒的噼啪聲交織成末日的序曲。陸爻拖著殘破的身軀,在混亂的陰影中穿行。左臂的黑血管如同活物般搏動,已蔓延至左側(cè)臉頰,勾勒出猙獰的紋路。右眼的異色瞳如同熔融的黃金,視野中充斥著能量流動的殘影和細微的幻覺裂痕。血蝕刃被他死死握在手中,冰冷的觸感是此刻唯一能確認(rèn)的真實。
教授最后俯瞰的眼神如同毒刺,扎在他混亂的記憶深處。深淵電梯——那封匿名信中提到的地點,是他必須踏入的最終試煉場。根據(jù)父親記憶碎片和百舌歌者事件中捕捉到的能量殘留,他鎖定了目標(biāo):老城區(qū)邊緣,一片正在拆遷的舊工業(yè)區(qū)廢墟。那里曾是一個龐大的化工廠,十多年前發(fā)生了一場震驚淵海的特大爆炸事故,死傷無數(shù),怨念深重,是蝕界滲透的絕佳溫床。
廢墟中央,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深坑突兀地撕裂了地面。坑壁并非自然的泥土巖層,而是呈現(xiàn)出光滑、冰冷、如同黑色琉璃般的材質(zhì),不斷向下延伸,深不見底�?佣催吘墯埩糁で匿摻詈推扑榈乃鄩K,空氣中彌漫著臭氧、焦糊和一種更深邃的、仿佛時間塵埃般的
陳腐與冰冷
的氣息�?拥咨钐�,隱約可見一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矩形輪廓——電梯轎廂的頂部。
這就是
深淵電梯
。蝕界在現(xiàn)實撕開的傷口,通往核心往昔回廊的通道。陸爻沒有任何猶豫,縱身躍入深坑。失重感瞬間襲來,但很快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身體緩緩下降。坑壁光滑如鏡,倒映著他此刻非人的模樣:爬滿黑血管的半邊臉,燃燒的異色瞳,破損的風(fēng)衣下滲血的繃帶。他像一個正墜向地獄的怪物。
電梯門無聲滑開。轎廂內(nèi)部異常寬敞,四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光滑的黑色材質(zhì),散發(fā)出微弱的冷光。沒有按鈕,沒有樓層顯示,只有正對門的那面墻壁,是一整塊巨大的、深不見底的
黑色玻璃
。
陸爻踏入電梯。門在他身后無聲關(guān)閉。轎廂微微一震,開始以一種恒定、令人心悸的速度向下沉去。
電梯啟動了。下沉的不是空間,而是
時間與意識
。
深黑色的玻璃墻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蕩漾開漣漪!無數(shù)破碎、扭曲、高速閃過的畫面在玻璃中涌現(xiàn)、交織、湮滅!
*
冰冷的實驗室再現(xiàn):
無影燈刺眼的光芒,金屬器械冰冷的反光。幼小的自己被束縛在臺上,教授冷漠的眼神如同手術(shù)刀。父親陸擎蒼被清道夫特工死死按在觀察窗外,額頭青筋暴起,拳頭砸在強化玻璃上留下血印,絕望的咆哮被隔絕:放了他!你們這群畜生!
腦垂體切除器械的寒光逼近,幼年陸爻眼中純粹的恐懼和無助,如同尖刀刺入此刻陸爻的心臟!
*
母親的獻祭之火:
巨大的、由扭曲符文構(gòu)成的祭壇在荒野中燃燒。母親蘇婉被無形的鎖鏈?zhǔn)`在祭壇中央,臉色蒼白如紙,長發(fā)在能量風(fēng)暴中狂舞。她沒有看祭壇頂端狂熱的教授,而是穿過混亂的能量流,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遠處被父親抱在懷里的幼小陸爻身上。她的嘴唇無聲地開合,眼神中充滿了超越死亡的溫柔與決絕:
活下去…我的孩子…
暗紅色的能量光柱如同天罰般轟然落下!吞噬了母親的身影,也吞噬了陸爻記憶中最后一點溫暖的光!父親野獸般的悲鳴撕裂夜空!父親的最后抉擇:
陰暗潮濕的下水道藏身處。父親陸擎蒼靠坐在冰冷的墻壁上,懷中抱著昏迷不醒、臉色慘白的小陸爻。血蝕刃插在他身旁的地面,劇烈嗡鳴,暗紅的紋路如同血管般搏動,侵蝕的黑斑已經(jīng)蔓延到他半邊脖頸,眼神在清醒的痛苦與暴戾的瘋狂間劇烈掙扎。他顫抖的手指撫過孩子冰冷的小臉,淚水混著血污滑落:…對不起…爻兒…爸爸…快撐不住了…這把刀…它在低語…它在誘惑…它在吞噬我…也在…覬覦你…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最后的清明與決絕!他不能把被侵蝕的自己和孩子留給清道夫!也不能讓血蝕刃徹底落入教授之手!他將昏迷的陸爻小心地包裹好,塞進一個銹蝕的管道深處,用最后的力氣設(shè)置了遮蔽符文。然后,他拔出地上的血蝕刃,深深看了一眼孩子藏身的方向,毅然轉(zhuǎn)身,拖著被侵蝕的殘軀,一步一步,走向下水道更深處的黑暗,走向他為自己選擇的最終戰(zhàn)場——
鏡中公寓
!
教授的藍圖:
碎片切換到一個金碧輝煌的隱秘會議室。教授穿著考究的白西裝,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圖前,對著幾個籠罩在陰影中、散發(fā)著強大壓迫感的身影侃侃而談:…諸位,‘穹界之腦’并非來自星空彼岸!它就誕生于我們腳下!是人類數(shù)百年積累的集體無意識深淵中,恐懼、貪婪、愚昧、瘋狂等一切負面情緒的終極聚合體!它沒有固定形態(tài),它就是我們自身的黑暗倒影!喚醒它,并非召喚外神,而是釋放我們內(nèi)心潛藏的‘神性’!我們將成為新紀(jì)元的引導(dǎo)者!而淵海市…這座充滿了欲望與掙扎的鮮活熔爐…將是獻給它最完美的初祭!至于‘容器’…
教授的全息影像指向星圖中一個旋轉(zhuǎn)的、由無數(shù)大腦神經(jīng)束構(gòu)成的肉瘤虛影,…陸爻,那把‘鑰匙’,也是最后的‘鎖’。他的血脈,他的靈魂,他體內(nèi)被植入的‘星之種’,將徹底打開囚籠,讓‘穹界之腦’降臨物質(zhì)世界!屆時,我們將共享…永恒!
呃啊啊——�。�!
陸爻跪倒在冰冷的電梯地板上,雙手死死抓住頭顱,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記憶的洪流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帶著所有情感烙印的影像!母親消失時那最后的凝視,父親被侵蝕的痛苦與最后的守護,自己被當(dāng)作實驗品切割腦垂體的冰冷和絕望,教授那偽善面具下赤裸裸的瘋狂野心…如同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釬,反復(fù)穿刺、攪動著他的靈魂!血蝕刃在他身邊瘋狂嗡鳴,左半身的黑血管如同沸騰般鼓脹、蠕動,劇痛深入骨髓!右眼的視野徹底被熔金般的異色占據(jù),邊緣開始出現(xiàn)實質(zhì)性的、蛛網(wǎng)般的能量裂紋!
電梯仍在無聲地下沉。玻璃墻上的畫面開始扭曲、融合,不再僅僅是過去的回放,而是夾雜著光怪陸離的蝕界幻象:哭泣新娘的銹蝕霧氣在工廠廢墟中彌漫;數(shù)據(jù)蠕蟲的硅基血肉在管道中蠕動;傀儡師的神經(jīng)觸須纏繞著巨大的齒輪;骨隧巡禮者的骸骨奴仆在星之彩的背景下蹣跚…仿佛整個淵海市的蝕界災(zāi)難,都在向他擠壓而來!
就在陸爻的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電梯猛地一震,停止了下降。
深黑色的玻璃墻面如同水銀般融化、褪去,露出后面一個廣闊到無法形容的奇異空間——
往昔回廊
。
這里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無數(shù)漂浮的、巨大無比的
記憶碎片
,如同破碎的鏡面或凝固的琥珀,懸浮在無邊無際的、由流動的暗影和變幻星芒構(gòu)成的虛空之中。每一個碎片里,都封存著一段淵海市的過去,或是陸爻個人記憶的烙印,甚至是一些完全陌生的、屬于這座城市無數(shù)亡魂的瞬間。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的景象混亂地交織、重疊。
而在陸爻的正前方,懸浮著一個巨大、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碎片。碎片里映照出的,正是此刻跪在電梯中、痛苦掙扎的他!但碎片中的那個他,完全不同!
那個陸爻緩緩站起身。他左半身的黑血管已經(jīng)完全覆蓋了身體,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暗沉的、仿佛金屬與巖石混合的質(zhì)感,布滿了龜裂的紋路,縫隙中流淌著熔巖般的暗紅光芒。他的右眼不再是異色,而是徹底化為一個深不見底、燃燒著毀滅欲望的暗紅漩渦!他手中握著的血蝕刃,形態(tài)變得更加猙獰扭曲,刃身纏繞著實質(zhì)化的黑色陰影觸須,散發(fā)著純粹的、吞噬一切的惡意!
屈服吧…
碎片中的黑暗陸爻開口,聲音不再是陸爻自己的,而是無數(shù)低語、尖叫、詛咒的混合體,帶著血蝕刃最原始的咆哮�!瓝肀н@份力量…擁抱這份痛苦…這才是你的歸宿!成為‘蝕界’本身!讓‘穹界之腦’降臨!讓這污濁的世界…歸于虛無!
這就是陸爻內(nèi)心被壓抑的、完全屈服于血蝕侵蝕的
黑暗面
!是魔刃意志與他自身絕望結(jié)合的終極產(chǎn)物!
不…
真實的陸爻掙扎著抬起頭,嘴角溢著血,眼神在劇痛和混亂中艱難地凝聚起一絲微光�!摇皇恰愕娜萜�!
呵…掙扎是徒勞的!
黑暗陸爻獰笑著,一步踏出記憶碎片!他并非實體,而是純粹的精神投影,卻帶著比汞魔更恐怖的壓迫感!他手中的陰影魔刃隔空斬下!一道純粹由毀滅意念和蝕界陰影構(gòu)成的暗紅刀芒,無視了物理距離,直接斬向陸爻的靈魂!
這不是肉體的戰(zhàn)斗,而是意志的終極對決!精神的深淵角斗場!
陸爻怒吼一聲,并非依靠血蝕刃,而是凝聚起自己殘存的、屬于陸爻的全部意志——母親的溫柔,父親犧牲的決絕,對教授刻骨的仇恨,對那些無辜受害者的愧疚,以及…那被切除卻從未真正消失的、對生的本能渴望!一道微弱卻堅韌的、由無數(shù)記憶碎片和情感烙印構(gòu)成的
精神壁壘
在他身前浮現(xiàn)!
轟——�。�!
暗紅刀芒斬在精神壁壘上!無形的沖擊波在往昔回廊中炸開!漂浮的記憶碎片劇烈震蕩!陸爻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重錘擊中,劇痛讓他幾乎暈厥!精神壁壘上瞬間布滿裂痕!
你的情感…你的記憶…你的痛苦…都是我的食糧!
黑暗陸爻狂笑著,陰影魔刃化作一片毀滅風(fēng)暴,無數(shù)道刀芒瘋狂斬落!放棄吧!你本就誕生于黑暗!你存在的意義…就是成為‘鑰匙’,打開囚籠!這是你的宿命!
陸爻在精神風(fēng)暴中苦苦支撐。每一次格擋,都伴隨著記憶碎片的撕裂和情感的劇痛。母親的笑容在刀光中破碎,父親的背影在陰影中消散…黑暗面在瘋狂地吞噬他作為人的根基!
宿命…
陸爻的意識在劇痛和侵蝕中沉浮,父親最后的話語在耳邊回響:…你是‘鑰匙’…也是最后的‘鎖’…
鎖…血蝕刃!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劃破黑暗!血蝕刃是封印門之鑰的鎖具!而他陸爻,既是鑰匙,也是鎖本身!他的意志,才是控制這把鎖的關(guān)鍵!父親最終被吞噬,是因為他在絕望中放棄了鎖的職責(zé),只想著與敵人同歸于盡!教授想利用他作為鑰匙開門,卻忽略了他同樣可以是鎖死大門的關(guān)鍵!
力量本身并無善惡!血蝕刃的侵蝕是詛咒,也是力量!關(guān)鍵在于使用者的意志!關(guān)鍵在于…他選擇成為什么!
我…
陸爻猛地抬起頭,燃燒的異色瞳死死盯住瘋狂攻擊的黑暗面,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著無盡痛苦與無盡憤怒的決絕意志在他破碎的靈魂深處爆發(fā)!…不是鑰匙!也不是你的食糧!
他不再被動防御!而是主動迎著那毀滅的刀芒風(fēng)暴,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記憶——母親的溫柔、父親的守護、自己的痛苦與掙扎——全部凝聚!不再是為了對抗黑暗,而是為了…
理解它,掌控它!
我是…陸爻!
他發(fā)出一聲震動靈魂的咆哮!我的意志…即是鎖鏈!
轟——!�。�
一股無形的、強大的精神力量以陸爻為中心轟然爆發(fā)!不再是防御的壁壘,而是主動的
吞噬與融合
!黑暗面斬來的毀滅刀芒,撞上這股力量,竟如同泥牛入海,被強行分解、吸納!陸爻左半身的黑血管光芒大盛,但這一次,不再是失控的侵蝕,而是如同馴服的巖漿,在他意志的引導(dǎo)下奔流!他右眼的熔金光芒收斂,變得更加深邃、內(nèi)斂,仿佛蘊藏著整個星空的重量!
不可能!
黑暗面發(fā)出驚怒的尖嘯,身影開始變得不穩(wěn)定!它本就是陸爻絕望的投影,當(dāng)陸爻不再絕望,當(dāng)陸爻選擇接納痛苦而非被其吞噬,當(dāng)陸爻真正理解并試圖掌控血蝕的力量時,它的存在根基就開始崩塌!
沒有什么不可能!
陸爻一步步向前,每一步踏出,身上的黑血管光芒就強盛一分,但眼神卻越發(fā)清明、堅定!他伸出手,并非握住血蝕刃實體,而是握向虛空中那黑暗面手中的陰影魔刃虛影!你的力量…源于我的恐懼!現(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
他的手,抓住了那陰影魔刃的虛影!
嗡——�。�!
整個往昔回廊劇烈震動!無數(shù)記憶碎片發(fā)出共鳴般的嗡鳴!黑暗面發(fā)出最后一聲不甘的咆哮,身影如同破碎的鏡子般寸寸碎裂,化為純粹的蝕界能量和精神碎片,被陸爻強行吸納、融合!
劇痛!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再次席卷!但這一次,陸爻沒有崩潰!他咬著牙,承受著這融合的沖擊,引導(dǎo)著這股狂暴的力量沖刷、重塑著自己殘破的精神和軀體!他左半身的黑血管不再猙獰凸起,而是如同神秘的紋身般烙印在皮膚下,流淌著暗紅的光澤。右眼的熔金徹底沉淀,化為一種深邃、內(nèi)斂、仿佛能洞察萬物本質(zhì)的暗金色。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而內(nèi)斂的氣息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他低頭看向手中。血蝕刃的實體不知何時已懸浮在他掌心上方。它不再狂暴嗡鳴,而是安靜地懸浮著,暗紅的刃身流淌著溫順卻危險的光澤,仿佛沉睡的兇獸終于認(rèn)可了它的主人。
深淵電梯的門,在他身后無聲滑開。門外,不再是廢墟深坑,而是一片扭曲、蠕動、散發(fā)著濃郁血腥和瘋狂氣息的
血肉森林
——那是異化的蒼穹之頂巨塔的根基!最終戰(zhàn)場,就在眼前。
陸爻握住血蝕刃,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與自己血脈相連的毀滅與守護之力。他眼中最后一絲迷茫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決絕和燃燒的戰(zhàn)意。
教授…‘穹界之腦’…你們的盛宴…該結(jié)束了。
他一步踏出電梯,走向那片翻騰的血肉地獄。
第八章:蒼穹之腦與蝕界之錨
踏出深淵電梯的瞬間,粘稠、灼熱、帶著濃重血腥和金屬腥氣的空氣如同實質(zhì)般壓迫而來。腳下不再是堅實的地面,而是覆蓋著厚厚一層搏動著的、暗紅色
肉質(zhì)菌毯
的傾斜坡道。巨大的、由鋼筋混凝土異化而成的
血肉巨藤
如同怪物的血管筋絡(luò),扭曲纏繞著向上延伸,表面布滿了粘液和不斷開合、呼吸著的
肉質(zhì)氣孔
。四周的墻壁是蠕動的、覆蓋著筋膜和神經(jīng)束的
生物質(zhì)肉壁
,上面鑲嵌著無數(shù)破碎的玻璃幕墻殘骸,如同巨大的復(fù)眼,反射著塔外城市燃燒的火光�?諝饫锍涑庵统恋�、仿佛億萬顆心臟同時搏動的
脈動聲
,以及一種直接在腦海中回蕩的、充滿瘋狂囈語的
精神低吼
!
這里就是異化的蒼穹之頂巨塔內(nèi)部!教授喚醒偽神穹界之腦的活體祭壇核心!
陸爻如同行走在巨獸的食道內(nèi)。他身上的黑血管紋路在血肉環(huán)境中微微發(fā)亮,與周圍的環(huán)境產(chǎn)生著詭異的共鳴,減輕了部分侵蝕壓力,卻也讓他清晰地感受到塔內(nèi)那龐大、混亂、貪婪的集體意識。血蝕刃安靜地握在手中,刃身的暗紅光芒內(nèi)斂而穩(wěn)定,如同蟄伏的火山。
你終于來了…我完美的‘容器’!
教授那溫和卻冰冷的聲音通過無處不在的肉壁震動傳來,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狂熱。看看這偉業(yè)!人類集體無意識深淵中誕生的‘神’!它即將蘇醒!而你,將作為開啟新時代的鑰匙,獲得無上的榮光…或者,成為它降臨的第一份祭品!
聲音最后化為冰冷的威脅。
轟��!前方的肉質(zhì)坡道猛地裂開!數(shù)條由血肉、鋼筋和扭曲神經(jīng)束構(gòu)成的巨大
血肉觸手
,如同攻城錘般破壁而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和濃烈的腥風(fēng),狠狠砸向陸爻!觸手表面密布著鋒利的骨刺和不斷滴落腐蝕性粘液的口器!
陸爻眼神一凝,身體瞬間消失在原地!他不再需要爆發(fā)速度,融合后的力量讓他如同鬼魅!血蝕刃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精準(zhǔn)、凝練的暗紅軌跡!
蝕解!
刀刃所過之處,血肉觸手堅韌的筋膜和神經(jīng)束如同黃油般被熔斷、汽化!腥臭的粘液和破碎的組織四濺!但觸手的核心是堅韌的異化鋼筋,且再生速度極快!斬斷一條,立刻有兩條從肉壁中鉆出!
陸爻在血肉觸手的圍攻中高速穿梭,每一次閃避都妙到毫巔,每一次揮刀都帶走大片血肉。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硬撼,而是利用血蝕刃的蝕解特性精準(zhǔn)破壞觸手的能量節(jié)點。他如同一個優(yōu)雅而致命的舞者,在血肉地獄中開辟出一條向上的血路。左臂的黑血管紋路在戰(zhàn)斗中微微發(fā)亮,仿佛在汲取著周圍環(huán)境中的蝕界能量,化為己用。
血肉藤蔓之徑。
陸爻突破了觸手區(qū),攀上更加陡峭、布滿滑膩肉質(zhì)和鋒利骨刺的巨藤。巨大的
神經(jīng)脈沖
如同無形的重錘,每隔一段時間就從塔頂轟下!陸爻依靠右眼的洞察提前規(guī)避,但脈沖掃過的區(qū)域,血肉瞬間枯萎碳化!同時,塔壁上那些巨大的復(fù)眼玻璃中,投射出無數(shù)扭曲的幻象——哭泣新娘在血藤上哀嚎;數(shù)據(jù)蠕蟲在肉壁中鉆行;傀儡師的神經(jīng)束纏繞著巨藤;骨隧的骸骨奴仆在神經(jīng)脈沖中蹣跚…這些由集體恐懼具象化的蝕魘,配合著脈沖,發(fā)動著精神與物理的雙重攻擊!陸爻如同在煉獄中攀登,血蝕刃舞成一片守護與毀滅的紅光,斬碎幻象,劈開藤蔓,在脈沖的間隙中艱難上行。
血肉王座平臺。
沖破重重阻礙,陸爻終于抵達了巨塔的核心平臺——一個由無數(shù)搏動的大腦組織、糾纏的神經(jīng)束和流淌著能量液的生物管道構(gòu)成的巨大
血肉王座
!王座之上,一個龐大的、由億萬顆人類大腦和神經(jīng)纖維構(gòu)成的、不斷蠕動搏動的
巨型肉瘤
懸浮著,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瘋狂精神威壓——
穹界之腦
的顯化核心!而在肉瘤下方,教授的身體已經(jīng)與王座融為一體!他的下半身被蠕動的神經(jīng)束和肉質(zhì)管道吞噬,上半身穿著殘破的研究服,臉上戴著破裂的金絲眼鏡,眼神卻燃燒著非人的狂熱與混亂!他的手中,握著一塊不斷旋轉(zhuǎn)、散發(fā)出冰冷星芒的
巨大深紫色晶體
——遠超之前碎片的閃耀偏方三八面體核心!
你遲到了!容器!
教授的聲音變得尖銳、重疊,仿佛無數(shù)人在同時說話,充滿了瘋狂。儀式已經(jīng)完成!‘腦’已蘇醒!現(xiàn)在…獻上你的血與魂!
教授手中的偏方三八面體爆發(fā)出刺目的紫光!整個血肉王座平臺劇烈震動!穹界之腦肉瘤猛地膨脹,發(fā)出一道覆蓋整個平臺的、肉眼可見的暗紅色
精神沖擊波
!同時,教授與肉瘤連接的神經(jīng)束光芒大盛,他如同操控提線般猛地揮手!
轟隆隆隆——�。。�
巨塔外,淵海市的景象通過肉壁上的復(fù)眼投射進來!只見城市邊緣數(shù)棟數(shù)十層高的摩天大樓,如同被無形的巨手連根拔起!包裹著蠕動的血肉和神經(jīng)束,化作數(shù)條巨大無比的
建筑巨臂
,撕裂夜空,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狠狠砸向巨塔頂端的平臺!目標(biāo)——陸爻!
精神沖擊如同海嘯般席卷!建筑巨臂如同天崩般砸落!這是教授融合偽神之力發(fā)動的終極一擊!避無可避!
陸爻站在平臺邊緣,狂風(fēng)吹得他破爛的風(fēng)衣獵獵作響。他仰頭看著那遮蔽視野、裹挾著城市廢墟和絕望的建筑巨臂,看著王座上教授那瘋狂扭曲的臉,看著那搏動著的、散發(fā)出無盡饑餓的穹界之腦。
他沒有恐懼。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父親的話在心底回響:
你是鑰匙…也是鎖…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血蝕刃。這把吞噬了無數(shù)生命,也吞噬了他父親和他自己半生的魔刃。它既是打開囚籠的鑰匙,也是…封印大門的鎖具!
結(jié)束這一切吧。
陸爻低語。他做出了最后的抉擇。
他不再躲避精神沖擊,反而張開雙臂!右眼的暗金光芒璀璨到極致!他主動引導(dǎo)著那狂暴的精神海嘯,將其瘋狂地吸入體內(nèi)!劇痛!撕裂靈魂的劇痛!左半身的黑血管如同燃燒般亮起!皮膚表面開始浮現(xiàn)細密的、如同瓷器破碎般的白色裂紋!
與此同時,他雙手緊握血蝕刃,將刃尖調(diào)轉(zhuǎn),對準(zhǔn)自己的心臟!沒有絲毫猶豫,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利刃貫穿血肉的聲音在震天的轟鳴中顯得如此輕微。滾燙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刃身!
以身為引!以魂為鎖!血蝕…封禁!
陸爻用盡最后的力氣,發(fā)出了震動靈魂的咆哮!
嗡——�。。。�
被陸爻心臟之血徹底浸透的血蝕刃,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暗紅,而是純凈、熾烈、仿佛能凈化一切污穢的
熾白
!這股光芒瞬間籠罩了陸爻全身!他身體表面的白色裂紋迅速蔓延,整個人如同一個即將破碎的發(fā)光瓷器!
熾白的光芒如同有生命般,順著陸爻腳下與血肉王座的連接,順著那被引導(dǎo)吸收的精神沖擊波,逆流而上!狠狠撞向砸落的建筑巨臂和穹界之腦的核心!
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在巨塔頂端爆發(fā)!熾白的光芒如同超新星般綻放,瞬間吞沒了砸落的建筑巨臂!鋼筋水泥在光芒中如同冰雪般消融!吞噬了暗紅色的精神沖擊波!然后,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黃油,狠狠貫入了穹界之腦那搏動的肉瘤核心!
不——!�。。∵@不可能�。�!我的神�。�!
教授發(fā)出凄厲到極點的、混合著瘋狂與絕望的尖嘯!他手中的偏方三八面體核心瞬間布滿裂痕!他與穹界之腦連接的神經(jīng)束在熾白光芒中寸寸斷裂、汽化!
穹界之腦那龐大的肉瘤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劇烈地收縮、塌陷!表面億萬顆大腦組織發(fā)出無聲的哀嚎,迅速枯萎、碳化!恐怖的吸力從塌陷的核心傳來,瘋狂地拉扯著周圍的一切!
教授的身體在吸力和熾白光芒的雙重作用下,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撕裂!他那張狂熱的臉上,最后凝固的是難以置信的驚駭和對所謂神的徹底幻滅!他的身體碎片連同那塊破裂的偏方三八面體核心,瞬間被吸入那塌陷的黑暗核心之中,消失無蹤!
熾白的光芒持續(xù)爆發(fā),如同凈化之火,席卷了整個血肉王座平臺!蠕動的肉壁在光芒中枯萎、剝落;巨大的神經(jīng)束化為灰燼;搏動的管道干涸斷裂…異化的巨塔結(jié)構(gòu),如同失去了支撐的沙堡,從頂端開始,層層崩塌、瓦解!
陸爻的身影,被熾白的光芒徹底吞沒。
尾聲:永夜守望者
淵海市,黎明將至。
曾經(jīng)高聳入云、象征繁華的蒼穹之頂巨塔,如今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冒著滾滾濃煙和暗紅余燼的深坑,以及周圍如同被隕石撞擊般的廢墟。救援隊伍在廢墟中穿梭,警燈閃爍,幸存者的哭嚎和記者的報道聲混雜在一起。官方將這場災(zāi)難定性為由恐怖分子策劃、使用未知生化武器及高能爆炸物實施的極端襲擊。
無人知曉,那個在廢墟最深處、幾乎被徹底掩埋的電梯殘骸旁,一個身影艱難地推開了一塊沉重的混凝土板,掙扎著爬了出來。
是陸爻。
但他已不再是曾經(jīng)的陸爻。
他的頭發(fā)徹底變成了毫無生氣的灰白色,如同燃燒后的余燼。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布滿了蛛網(wǎng)般密集的白色裂紋,裂紋深處隱隱透出暗紅的光芒。左半身那黑血管紋路已經(jīng)固化,如同暗紅色的神秘刺青,覆蓋著脖頸和部分臉頰。右眼依舊是深邃的暗金色,但瞳孔深處,仿佛有一個微縮的、緩緩旋轉(zhuǎn)的蝕界漩渦。他身上那件破爛的風(fēng)衣,幾乎無法蔽體,露出下面布滿裂紋和暗紅紋路的軀體。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心臟位置——那里沒有傷口,只有一個拳頭大小、由暗紅結(jié)晶和白色裂紋構(gòu)成的復(fù)雜
烙印
,微微脈動著,散發(fā)著微弱卻不容忽視的蝕界能量波動。血蝕刃已經(jīng)消失,它的力量,連同陸爻的生命本源,都已化為封印的核心。
他成了新的
蝕界之錨
。他以自身為鎖,將穹界之腦的殘余意識和通道徹底封印在自己體內(nèi)。代價是永遠被束縛在蝕界邊緣,承受著永恒的侵蝕之痛,阻止其他存在的入侵,再也無法回歸正常的人類世界。
他搖搖晃晃地站在廢墟邊緣,俯瞰著下方在晨光中逐漸蘇醒、卻滿目瘡痍的淵海市。喧囂的救援聲,幸存者的哭嚎,遠處重建工地的轟鳴…這一切,都與他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他像一個來自異界的幽靈,一個不被銘記的犧牲者。
就在這時,一個纖細的身影從廢墟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是小七。她臉色依舊蒼白,手腕上的符文光芒黯淡,嘴角還帶著干涸的血跡。她看著陸爻此刻非人的模樣,清澈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深切的悲傷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理解。
她走到陸爻身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遞過來一件東西——一件寬大的、帶著兜帽的黑色斗篷。
陸爻低頭看了看自己布滿裂紋的手,又看了看小七,最后目光落在那件斗篷上。他那暗金色的右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他默默地接過斗篷,披在身上。寬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灰白的頭發(fā)和半張布滿裂紋與刺青的臉,只露出那只深邃的暗金右眼。
他最后看了一眼這座他付出一切守護,卻又永遠不會接納他的城市。然后,轉(zhuǎn)身,步履有些蹣跚,卻異常堅定地,走向廢墟深處更濃重的陰影。
小七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離,像一個無聲的影子。
在他們身后,淵海市的霓虹燈在晨光熹微中次第熄滅。新的太陽升起,照亮了廢墟和重建的工地,卻永遠無法照亮那些游走在陰影中的行者。
獵魔永續(xù)。陰影不散。
而在城市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從一堆不起眼的電子垃圾中,撿起了一塊巴掌大小、內(nèi)部星云旋轉(zhuǎn)的
深紫色多面晶體
——那是教授遺落的、更大的閃耀偏方三八面體碎片。手套的主人隱沒在黑暗中,只有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隨風(fēng)消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