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菜市場被魚販老胡坑秤,我理論反被羞辱。
復(fù)秤時他親戚劉主任公然包庇,電子秤竟顯示足斤足兩。
我氣得頭暈?zāi)垦�,突然綁定搖人系統(tǒng)。
下一秒,七個穿深灰制服、別秩光署徽章的人穿出人群:林先生,秩光署第三小隊向您報到!
老胡和劉主任臉色煞白——秩光署專治市場蛀蟲,從無敗績。
當(dāng)執(zhí)法儀對準(zhǔn)秤盤,老胡褲袋里遙控芯片嗶一聲暴露。
原來每筆交易,都是他指尖操控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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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像一層稀薄的米湯,勉強潑灑在青云路菜市場坑洼的水泥地上�?諝饫锔又鴱�(fù)雜的氣味分子:活魚奮力甩尾濺起的濃重腥氣、青菜葉上未干露珠的清冽、鹵肉攤子飄來的厚重醬香,還有地面污水蒸發(fā)出的、若有似無的霉腐味兒,全都混雜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穿行其中的人的肺葉上。
林默就在這片嘈雜而鮮活的泥濘里,像一條逆流而上的魚。他提著個半舊的環(huán)保布袋,腳步有些拖沓。昨晚熬了個大夜,眼下的青黑幾乎要掉到顴骨上。他在一個魚攤前停住。攤主是個中年漢子,人稱老胡,圍著條臟得辨不出原色的皮圍裙,臉上堆著過分熱絡(luò)的笑,眼神卻像刮魚鱗的刀片,飛快地在顧客臉上身上刮一遍,掂量著斤兩。
老板,來條鱸魚,小點的。林默聲音帶著熬夜后的沙啞。
好嘞!您瞧這條,精神頭多足!老胡動作麻利得像演練過千百遍,網(wǎng)兜一抄,一尾掙扎的鱸魚便被甩在油膩的塑料案板上。手起刀落,拍暈、刮鱗、開膛破肚,動作一氣呵成。魚被裝進(jìn)一個厚厚的黑色塑料袋,老胡的手腕極其隱蔽地一沉,袋口打了個死結(jié),丟上電子秤。
電子屏上紅光閃爍幾下,定格:1.85斤。
喏,一斤八兩半,算您一斤八兩的價,六十六塊四,給六十六得了!老胡把袋子遞過來,咧著嘴,露出被劣質(zhì)煙草熏黃的牙。
林默沒接。他常來這市場買菜,對斤兩有種近乎本能的直覺。手里這袋子魚的墜手感,輕飄飄的,遠(yuǎn)不像一斤八兩該有的分量。那點熬夜帶來的煩躁,像被火星子濺到的干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老板,林默的聲音沉了下去,壓過周遭的喧鬧,你這秤…準(zhǔn)嗎
老胡臉上的笑容瞬間凍住,像刷了一層劣質(zhì)的白堊。他三角眼一翻,嗓門陡然拔高,蓋過了旁邊討價還價的聒噪:哎喲喂!年輕人,你這話幾個意思我老胡在這青云路賣了十幾年魚,童叟無欺!這電子秤,市場司剛檢過的!你拎拎,這分量,沉手得很吶!他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默臉上,手指用力戳著電子秤的屏幕,那紅光刺眼地跳動著。
一股血氣直沖林默的腦門。他捏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那點可憐的睡意被怒火燒得一干二凈。準(zhǔn)不準(zhǔn),驗了就知道!市場司的復(fù)秤處就在那邊,敢不敢跟我過去他抬手指向市場入口旁掛著公平秤牌子的玻璃小隔間,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冷硬。
老胡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但隨即被更兇悍的蠻橫取代。他一把扯下圍裙摔在案板上,油膩的魚鱗和血水濺了幾滴到林默的褲腳上。去就去!誰怕誰孫子!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走!他嗓門洪亮,帶著一種刻意的、引人注目的氣勢,推搡著林默就往復(fù)秤處走。周圍幾個攤主和買菜的都停下動作,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聚焦過來,竊竊私語聲嗡嗡響起。
復(fù)秤處的小窗口后面,坐著一個穿著深藍(lán)色仿制警服式樣制服的中年男人,制服肩章上的標(biāo)識模糊不清。他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油光發(fā)亮,正慢條斯理地剔著指甲,對窗外的動靜充耳不聞。這人就是老胡的遠(yuǎn)房表親,劉主任,管著市場這片的衡為市場司。
劉主任!劉主任!老胡人未到聲先至,用力拍打著小窗口的玻璃,您給評評理!這位小兄弟非說我缺斤短兩,這不,來麻煩您這公平秤給主持公道了!
劉主任這才慢悠悠抬起頭,眼皮耷拉著,視線懶洋洋地在林默臉上掃過,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最后落在老胡那張堆滿委屈和憤怒的臉上時,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心照不宣的了然。
哦劉主任拉長了調(diào)子,慢吞吞地站起身,接過林默手里那個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他的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做給旁人看的鄭重,仿佛手里托著的是稀世珍寶。袋子被輕輕放在復(fù)秤處那臺擦拭得锃亮的電子秤盤上。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盯著那跳動的數(shù)字。他幾乎能肯定,那袋子魚絕對不夠秤!
數(shù)字瘋狂閃爍,最終,定格在一個刺眼的數(shù)字上:1.85斤。分毫不差!
看見沒!老胡猛地一拍大腿,唾沫星子橫飛,聲音因得意和憤怒而尖利刺耳,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一斤八兩五!老子少你一兩了嗎啊!他猛地湊近林默,那張帶著魚腥味和劣質(zhì)煙味的臉幾乎要貼上林默的鼻子,年紀(jì)輕輕不學(xué)好,學(xué)人碰瓷是吧想訛老子門兒都沒有!今天這事兒沒完!賠老子名譽損失費!不然我告你去!
劉主任也適時地咳嗽一聲,背著手,擺出一副公事公辦又語重心長的模樣:年輕人,做事要講證據(jù),講良心。市場管理,我們是專業(yè)的。這臺公平秤,每季度都經(jīng)過市里最高標(biāo)準(zhǔn)計量院的校準(zhǔn)!誤差絕不可能存在!倒是你,他的目光銳利地刺向林默,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敲打,無端質(zhì)疑誠信商戶,擾亂市場秩序,這性質(zhì),很惡劣�。�
周圍的議論聲風(fēng)向瞬間變了。那些探詢的目光,此刻都像帶了刺,扎在林默身上,充滿了懷疑、鄙夷,甚至還有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仿佛他林默,就是一個無理取鬧、想占小便宜的卑劣之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林默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頭頂,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發(fā)黑。憤怒、屈辱、還有一種被當(dāng)眾扒光示眾的羞恥感,像無數(shù)只毒蟲啃噬著他的心臟。他指著那臺在劉主任手下顯得無比權(quán)威的電子秤,手指因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這秤有問題!你們…你們是一伙的!
放肆!劉主任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蓋叮當(dāng)作響,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誹謗!我看你是想進(jìn)局子里清醒清醒!他掏出手機(jī),作勢要打電話。
老胡更是囂張地擼起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指著林默的鼻子破口大罵:小兔崽子!給臉不要臉!今天不讓你長長記性……
后面污言穢語的辱罵,像骯臟的泥水潑過來。劉主任冰冷帶著威脅的眼神,老胡那張因得意而扭曲猙獰的臉,周圍人群指指點點的目光……所有的聲音、畫面、氣味,都猛地扭曲、旋轉(zhuǎn)、放大,像一只巨大的、無形的、污穢的手,狠狠攥住了林默的心臟,用力擠壓!
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烈眩暈感猛地攫住了他。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的景象像是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屏幕,瘋狂地閃爍、撕裂、變成一片刺眼灼目的雪花點!耳朵里是尖銳到極致的蜂鳴,蓋過了菜市場所有的喧囂,仿佛有無數(shù)根鋼針狠狠扎進(jìn)他的耳膜,直刺大腦深處!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徹底撕裂、墜入無邊黑暗的臨界點——
一個冰冷、僵硬、毫無感情起伏,卻又清晰得如同直接在腦髓深處響起的電子合成音,突兀地炸開:
【檢測到宿主遭遇極端不公、強烈精神沖擊…符合搖人系統(tǒng)終極綁定條件…】
【靈魂波動鎖定…意志強度確認(rèn)…精神烙印刻錄…綁定成功!】
【宿主:林默。當(dāng)前危機(jī)判定:區(qū)域性商業(yè)欺詐及管理瀆職�!�
【搖人邏輯啟動…目標(biāo)檢索中…最優(yōu)解匹配完成…記憶植入指令發(fā)送…】
【指令執(zhí)行完畢。搖人倒計時:3…2…1…】
那冰冷的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林默眼前瘋狂閃爍的雪花點和刺耳的蜂鳴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抹去!世界猛地恢復(fù)了清晰,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銳利。菜市場的喧囂聲浪重新涌入耳中,老胡那唾沫橫飛的丑惡嘴臉、劉主任眼中毫不掩飾的得意和威脅,周圍人群冷漠或幸災(zāi)樂禍的圍觀……一切都纖毫畢現(xiàn)。
但林默的腦子卻像被塞進(jìn)了一團(tuán)滾燙的、混亂的巖漿。搖人系統(tǒng)綁定記憶植入這他媽不是網(wǎng)絡(luò)里才有的玩意兒嗎幻覺絕對是昨晚熬狠了出現(xiàn)的精神錯亂!可剛才那瀕臨崩潰的眩暈感和腦中響起的冰冷聲音,卻又真實得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把這荒謬絕倫的念頭甩出去。一定是被氣糊涂了!
然而,就在他這甩頭的動作剛做到一半——
人群外圍,靠近市場入口的方向,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了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騷動。不是那種看熱鬧的擁擠推搡,而是一種帶著某種規(guī)律性的、無聲的避讓和分開。
仿佛有某種無形的、沉重的壓力,正穿過喧囂擁擠的人潮,精準(zhǔn)地向著他所在的這個小小的沖突漩渦中心,碾壓而來!
林默下意識地循著那騷動的源頭望去。
人群像被摩西分開的紅海,自動向兩側(cè)讓開一條狹窄卻筆直的通道。
七個身影,排成一個簡潔而蘊含力量的楔形隊列,沉默地穿過這條人形通道,步伐穩(wěn)定,落地?zé)o聲。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深灰色制服,剪裁合體,質(zhì)地挺括,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或徽記,只在左胸心臟的位置,別著一枚約莫硬幣大小的金屬徽章�;照略诓耸袌鲰斉锿赶碌臏啙峁饩里,反射出冷硬內(nèi)斂的啞光——那是一個極其簡潔的圖案:兩柄交叉的長劍,劍鋒向下,穩(wěn)穩(wěn)地托著一枚象征著平衡的古老砝碼。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他的面容線條剛硬,如同被風(fēng)霜雨雪反復(fù)打磨過的巖石,一雙眼睛銳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平靜地掃視過來,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穿透力。他身后的六人,年齡各異,但眼神同樣沉靜而專注,仿佛周圍鼎沸的人聲、各種復(fù)雜的氣味、甚至劉主任和老胡那囂張的氣焰,都不過是拂過磐石的微風(fēng),無法在他們身上留下絲毫痕跡。
這七個人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標(biāo)識,沒有肩章,沒有臂章,只有那枚小小的、卻仿佛蘊含著千鈞之重的徽章。然而,就是這種極致的簡潔和沉默,卻散發(fā)出一種比任何喧囂咆哮都更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們所過之處,連空氣似乎都變得凝滯沉重起來。剛才還喧鬧無比的人群,此刻竟陷入一種詭異的、落針可聞的寂靜之中。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這突兀出現(xiàn)的、氣場迥異的隊伍牢牢攫住。
劉主任臉上那副掌控一切的得意神情瞬間凝固了,像一張拙劣的面具掛在臉上。他剔指甲的小動作僵在半空,瞳孔因為驚疑不定而微微收縮。老胡的叫罵聲更是像被一把無形的剪刀咔嚓剪斷,他張著嘴,剩下半句污言穢語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臉色由囂張的赤紅迅速褪成一種不健康的灰白。他本能地感到一種源自骨髓深處的、巨大的不安。
這支沉默的隊伍,目標(biāo)極其明確。
他們徑直走到林默面前,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整齊劃一地停下。動作精準(zhǔn)得如同尺子量過。
為首那名面容剛毅的男人,目光落在林默臉上。那眼神里,沒有詢問,沒有探究,只有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確認(rèn)。隨即,他雙腳并攏,腳跟輕輕一磕,發(fā)出輕微卻清晰的嗒一聲。他身后的六人,動作完全同步。
七個人,動作整齊劃一,如同一個精密的整體,對著林默,行了一個簡潔有力、帶著某種特殊韻律的躬身禮。幅度不大,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鄭重。
林先生,為首男人的聲音響起,不高,卻異常沉穩(wěn)清晰,如同磐石相擊,瞬間穿透了菜市場殘余的微弱嘈雜,清晰地傳入每一個豎起的耳朵里,秩光署,第三行動小隊,向您報到!
林先生!他身后的六人齊聲應(yīng)和,聲音低沉而凝聚,如同悶雷滾過地面。
嘩——!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壓抑不住的、如同潮水般席卷整個菜市場的巨大嘩然!
秩光署!
這三個字,像一顆投入滾油鍋里的冷水珠,瞬間炸開了!
雖然只是一個相對新銳、平日行事極為低調(diào)隱秘的部門,但在坊間傳聞里,秩光署這個名字,早已被涂抹上了無數(shù)神秘而強大的色彩。傳說他們專司處理那些盤根錯節(jié)、常規(guī)力量難以撼動的城市暗瘡,手段雷厲風(fēng)行,權(quán)限高得嚇人,且從未有過失手的記錄!他們的徽章——雙劍托砝碼,更是被視為某種絕對公正和強力執(zhí)法的象征,讓某些人聞風(fēng)喪膽的存在!
這樣一群煞神,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污水橫流、充斥著蠅頭小利的菜市場而且,他們竟然對著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狼狽的年輕人行禮報到稱呼他為林先生!
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聚焦在林默身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敬畏,以及瘋狂的猜測。這個剛才還被老胡指著鼻子罵、被劉主任威脅要送進(jìn)局子的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林默自己也懵了。徹徹底底的懵了。
他看著眼前這七張陌生卻帶著一種奇異熟悉感和絕對敬意的面孔,聽著那聲沉甸甸的林先生,感受著周圍瞬間逆轉(zhuǎn)的氣氛……剛才腦子里那個被他強行壓下去的、關(guān)于搖人系統(tǒng)的荒謬念頭,此刻如同被澆了汽油的野火,轟然炸開,燒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是真的!那個系統(tǒng)…居然是真的!
震驚、狂喜、一種絕處逢生的激動,還有一絲面對未知力量的茫然和敬畏,像打翻的調(diào)料罐,在他胸腔里瘋狂攪動。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的聲音。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
林先生,為首的男人——小隊長陸錚,仿佛完全沒看到林默那震驚到失語的狀態(tài),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鎖定了林默手中那個依舊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以及旁邊那臺剛剛被劉主任權(quán)威認(rèn)證過的公平秤。他的聲音平穩(wěn)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請陳述您所遭遇的具體情況。第三小隊,受理您的訴求。
我……林默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指著老胡和劉主任,聲音因為激動和憤怒而微微發(fā)顫,卻異常清晰,我在這個魚攤買魚,他缺斤少兩!我去市場司的復(fù)秤處復(fù)驗,結(jié)果…結(jié)果秤被他親戚動了手腳!他們合伙坑人!還反過來誣陷我!
他的話語,如同點燃了引信。
陸錚的目光,那兩道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寒冰射線,猛地轉(zhuǎn)向臉色煞白如紙的劉主任和老胡。
衡為市場司,劉志遠(yuǎn)主任陸錚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他準(zhǔn)確地叫出了劉主任的名字,甚至不需要看對方胸前的工牌。
劉主任渾身猛地一哆嗦,額頭上瞬間沁出豆大的冷汗。他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嘴唇哆嗦著,試圖擠出一個辯解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陸…陸隊長這…這是個誤會!絕對是誤會!我們市場司的秤,那都是經(jīng)過嚴(yán)格……
誤會陸錚直接打斷了他蒼白無力的辯解,眼神沒有絲毫溫度,市場司復(fù)秤處,本應(yīng)是公平的最后防線。職責(zé)所在,竟敢徇私舞弊,伙同不法商販,篡改計量數(shù)據(jù),欺詐消費者,反誣受害人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砸在劉主任的心上,劉主任,你告訴我,秩光署的‘砝碼’,該向哪邊傾斜
劉主任腿一軟,差點當(dāng)場癱倒。秩光署的砝碼象征著什么是絕對的公平和鐵腕的執(zhí)法!他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連骨頭縫都在冒寒氣。
陸錚不再看他,目光轉(zhuǎn)向面無人色的老胡:魚販胡大強
老胡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牙齒咯咯作響,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我沒……
有沒有問題,秤說了算。陸錚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如同在陳述一個即將發(fā)生的事實。他微微偏頭,看向身后一名隊員。那隊員身材精干,面容冷峻,眼神專注得像手術(shù)臺上的醫(yī)生。
冷峻隊員無聲地點點頭,一步上前。他肩上挎著一個深灰色的、看起來科技感十足的金屬箱。箱子打開,里面并非什么奇特的武器,而是一套精密得令人咋舌的便攜式電子計量檢測設(shè)備。幾根閃爍著幽藍(lán)指示燈的探針、小巧的高精度傳感器、一塊巴掌大的多功能顯示屏。
他的動作迅捷、精準(zhǔn)、一絲不茍,帶著一種行云流水般的美感。他先是極其專業(yè)地檢查了復(fù)秤處那臺電子秤的電源接口、外殼縫隙,然后用一個帶伸縮探針的儀器,仔細(xì)掃描過秤盤的每一個角落和下方的電路板區(qū)域。微型顯示屏上,復(fù)雜的波形圖和參數(shù)飛快跳動。
整個過程,復(fù)秤處的小隔間內(nèi)外,死寂一片。只有儀器運行時極其輕微的嗡鳴,以及老胡和劉主任那無法抑制的、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那名隊員的動作和他手中的儀器屏幕。林默屏住了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終于,隊員的動作停頓下來。他的目光定格在顯示屏上某個不斷閃爍的異常信號峰值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他抬頭,目光精準(zhǔn)地投向老胡那件沾滿魚鱗和血污的油膩外套。
老胡被那目光一掃,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渾身汗毛倒豎!
胡大強,隊員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冷,你右側(cè)褲袋里,是什么
沒…沒什么!空的!都是空的!老胡驚恐地大叫,下意識地用沾滿魚腥和血污的右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右側(cè)褲袋,身體拼命向后縮,仿佛那褲袋是唯一能保護(hù)他的堡壘。
拿出來。陸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可違抗的命令口吻,如同法庭上的最終宣判。
兩個身材高大、如同鐵塔般的秩光署隊員,默不作聲地一步上前。他們的動作并不粗暴,卻蘊含著壓倒性的力量。一人如同鐵鉗般牢牢鉗制住老胡瘋狂掙扎的手臂,另一人則極其精準(zhǔn)地探手伸進(jìn)老胡死死捂住的右側(cè)褲袋。
不!別碰!那是我的!我的東西!老胡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拼命扭動,卻如同蚍蜉撼樹。
隊員的手抽了出來。他的指尖,捏著一個只有半個打火機(jī)大小、通體漆黑的塑料小方塊。方塊側(cè)面,有一個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按鈕。
就在那小方塊被拿出來的瞬間——
嘀!嘀嘀嘀!
隊員另一只手中拿著的、連接著精密檢測儀器的顯示屏上,代表異常信號源的紅色光點瘋狂閃爍起來,同時發(fā)出尖銳急促的警報聲!
無線遙控信號屏蔽器,最新型,有效距離十五米。冷峻隊員舉起那個小黑塊,聲音平靜無波,如同在宣讀一份冰冷的實驗報告,專門用于干擾特定型號的電子秤傳感器,遠(yuǎn)程篡改計量數(shù)據(jù)。信號特征,與當(dāng)前干擾源完全匹配。
鐵一般的證據(jù)!
轟——!
整個菜市場徹底炸開了鍋!
我的老天爺!真…真有遙控器!
怪不得!怪不得他家的秤老是‘準(zhǔn)’得邪乎!原來靠這玩意兒!
黑心啊!太他媽黑心了!天天坑我們血汗錢!
還有劉主任!他們是一伙的!蛇鼠一窩!
抓起來!秩光署!抓他們!
憤怒的聲浪如同火山噴發(fā),瞬間淹沒了老胡絕望的哀嚎和劉主任面如死灰的辯解。剛才還只是看熱鬧的人群,此刻徹底被點燃了怒火,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釘在老胡和劉主任身上。
林默看著那個被隊員高高舉起的小小黑塊,看著老胡那瞬間癱軟如泥、涕淚橫流的丑態(tài),看著劉主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般委頓在地、面無人色的樣子……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暢快感,如同奔騰的洪流,瞬間沖垮了之前所有的憋屈、憤怒和絕望!他緊握的拳頭,終于緩緩松開,掌心全是汗,指尖還在微微顫抖,但胸膛里,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胡大強,陸錚的聲音再次響起,壓過了鼎沸的聲浪,帶著一種終結(jié)般的冰冷,長期利用非法電子設(shè)備篡改計量器具,欺詐消費者,數(shù)額巨大,性質(zhì)惡劣。劉志遠(yuǎn),他轉(zhuǎn)向癱在地上的劉主任,身為市場管理人員,知法犯法,濫用職權(quán),包庇親屬犯罪,嚴(yán)重瀆職。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如同冰冷的鍘刀落下:
依據(jù)《秩光署特別授權(quán)執(zhí)行法》,現(xiàn)對涉案人員胡大強、劉志遠(yuǎn),實施強制羈押!涉案電子秤、遙控設(shè)備,作為關(guān)鍵物證,立即封存扣押!涉事魚攤,即刻查封!所有非法所得,依法追繳!
第三小隊!執(zhí)行!
是!六名隊員齊聲應(yīng)諾,聲如雷霆。
兩名隊員上前,動作迅捷而專業(yè),一左一右將癱軟的老胡架了起來。冰冷的金屬手銬咔嚓一聲,干脆利落地鎖住了他那雙沾滿銅臭和魚腥的手腕。老胡雙眼翻白,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徹底嚇破了膽。
另一名隊員則走到面如死灰、癱坐在地的劉主任面前。劉主任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一個字也沒能吐出,只是失魂落魄地伸出了雙手。同樣的金屬光澤閃過,冰冷的手銬也鎖住了這位曾經(jīng)在市場里一言九鼎的主任的手腕。
還有隊員迅速拿出封條和專用鎖具,動作麻利地將老胡那攤位上油膩的電子秤、案板、連同那個作為罪證的小小黑塊遙控器,一一貼上醒目的封條,裝入專用的物證袋中。最后,哐當(dāng)一聲,一把沉重的金屬鎖,牢牢鎖住了魚攤的檔口。
整個過程,快、準(zhǔn)、狠!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沒有任何多余的言語。只有金屬碰撞的冰冷脆響,封條撕開的刺啦聲,以及老胡偶爾發(fā)出的、無意識的嗚咽。秩光署隊員們的動作,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如同精密儀器般的冷漠高效。
圍觀的群眾看得鴉雀無聲,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壓抑不住的激動眼神。親眼目睹這雷霆般的執(zhí)法,看著平日里囂張跋扈的老胡和作威作福的劉主任如同死狗般被銬走,那種沖擊力和解氣感,是任何語言都難以形容的!不少人甚至激動地鼓起掌來!
陸錚走到林默面前,再次微微躬身,態(tài)度依舊恭敬,卻帶著任務(wù)完成后的利落:林先生,案情已初步控制,主要涉案人員已羈押,關(guān)鍵物證已封存。后續(xù)的詳細(xì)調(diào)查、追繳贓款、以及對您的賠償事宜,將由我署專人負(fù)責(zé)跟進(jìn)處理,確保您的合法權(quán)益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您看,還有什么需要我們即刻處理的嗎
林默看著對方剛毅而沉穩(wěn)的面容,心中激蕩的情緒還未完全平復(fù)。他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沒…沒有了。謝謝…謝謝你們!他此刻的心情復(fù)雜無比,有感激,有震撼,還有一種對那個神秘?fù)u人系統(tǒng)的深深敬畏。
陸錚點了點頭,沒有多余的客套:職責(zé)所在。后續(xù)事宜,會有專員與您聯(lián)系。告辭。他再次行了一個簡潔的禮,隨即轉(zhuǎn)身,大手一揮。
七名秩光署隊員,如同來時一樣,沉默地匯合,帶著被銬住、失魂落魄的老胡和劉主任,以及那些封存的物證,排成整齊的隊列,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向著市場外走去。他們的背影挺拔,深灰色的制服在渾濁的光線下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喧囂,只留下一種沉甸甸的、名為秩序和公正的力量感。
人群如同分開的潮水,又緩緩合攏。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久久地追隨著那支消失在市場入口的隊伍,以及被他們帶走的兩個蛀蟲。
林默站在原地,手里還提著那個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袋子里的鱸魚早已停止了掙扎。他低頭看了看袋子,又抬頭望向秩光署消失的方向,菜市場特有的、混雜著各種氣味的熱風(fēng)拂過他的臉頰。
他慢慢抬起手,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那股無形的力量帶來的震顫。搖人系統(tǒng)…秩光署……這一切都太不真實,卻又真實得刻骨銘心。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整潔、戴著金絲眼鏡、夾著公文包的年輕男人,悄無聲息地穿過還在議論紛紛的人群,走到林默面前。他的胸前,同樣別著一枚小小的雙劍托砝碼徽章。
林先生,您好。年輕男人露出職業(yè)化的溫和微笑,聲音清晰悅耳,我是秩光署直屬律政處專員,陳朗。關(guān)于您本次消費欺詐案的后續(xù)賠償流程以及胡大強、劉志遠(yuǎn)非法所得追繳后的返還事宜,需要您配合簽署幾份文件,并留下您的有效聯(lián)系方式。請放心,我們會全程跟進(jìn),確保您的損失得到足額賠償。
他的出現(xiàn),像一道清晰的休止符,宣告著混亂的終結(jié)和秩序的重建。
林默看著他遞過來的平板電腦和電子筆,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份格式嚴(yán)謹(jǐn)?shù)摹妒芎φ邫?quán)益確認(rèn)及賠償受理書》。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后,伸出手,在平板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林默。
筆尖劃過屏幕,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
(全文完,本文純自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