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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我是陸氏集團資助的貧困生。

    因為易孕體質(zhì)被選中做陸知衍的妻子。

    訂婚儀式當天,他的前女友蘇清禾被他的母親拖去打胎。

    婚后半年,我懷上了三胞胎,可他說我和別人通奸,逼我打胎。

    我寧死不從,就被脫光衣服綁在跑車后面,在郊區(qū)公路上高速拖行,直到流產(chǎn)。

    如果不是你騙我媽,我早就和清禾結(jié)婚了!

    你這么愛顯擺自己能生,那我就送你去男人堆!

    他把我送到了天上人間學規(guī)矩,老板直接把我扒光丟給了一群保安調(diào)教。

    父母為了救我,被他們活活打死。

    三年后,陸知衍繼承了陸氏集團,帶著蘇清禾和一些客戶來天上人間消遣。

    而我,正大著肚子跪在客人的面前為他們服務(wù)。

    .....

    1

    我跪在KTV包廂的玻璃茶幾上。

    身上是天上人間統(tǒng)一的制服,布料少得可憐。

    我機械地給客人倒酒。

    油膩的男人挺著啤酒肚,手不規(guī)矩地在我腿上摸了一把。

    這妞正點,肚子都這么大了還這么騷。

    另一個客人叼著煙,噴出的煙霧嗆得我眼睛疼。

    王總,這可是天上人間的特色,聽說叫林晚,活好著呢。

    是嗎多少錢一晚

    一萬塊過夜,十萬塊,她就能給你生個孩子。

    他們哄笑起來,污言穢語灌進我的耳朵。

    我面無表情,像是已經(jīng)聽慣了。

    動作慢了半拍,倒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身旁的男人一把將我推開。

    磨蹭什么呢!會不會伺候人!

    我的額頭狠狠撞在冰冷的桌角上。

    很疼。

    但我毫無反應(yīng)。

    我只是立刻跪好,低下頭。

    對不起,老板。

    媽的,掃興。

    男人罵罵咧咧,不再理我。

    我繼續(xù)倒酒,手臂和大腿都在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屈辱。

    就在這時,包廂厚重的門被猛地推開。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門口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姿挺拔,氣場強大。

    是陸知衍。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客戶,以及他身邊挽著他胳膊的女人,蘇清禾。

    陸知衍的目光掃過包廂里的淫靡景象,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客戶在場,他沒有發(fā)作。

    蘇清禾卻夸張地捂住了嘴,滿臉都是嫌惡的表情。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把陸知衍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天啊,知衍,那不是......林晚嗎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

    我狼狽地從茶幾上爬下來,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低著頭,想從他們身邊的縫隙里溜出去。

    哎,你去哪兒啊

    剛才推我的那個王總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活還沒干完呢,想跑

    他把我往回拽,力氣大得嚇人。

    我掙扎著,卻不敢發(fā)出聲音。

    陸知衍冰冷的視線落在我被抓住的手腕上。

    他開口了,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王總好興致。

    不過我太太有孕在身,見不得這些。

    他頓了頓,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臉。

    讓她出去吧。

    他的話是對王總說的,但每一個字都像在打我的臉。

    我太太。

    他說的是蘇清禾。

    王總悻悻地松開了手。

    我終于得以脫身,一刻也不想多待。

    剛走到門口,陸知衍的聲音再次從背后響起。

    站住。

    我停下腳步,背對著他,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他從錢夾里抽出一沓厚厚的鈔票,狠狠砸在我的臉上。

    紙幣的邊緣劃過我的皮膚,火辣辣的疼。

    滾出去。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你父母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父母。

    這兩個字像一把尖刀,瞬間刺穿了我麻木的心臟。

    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我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夜晚。

    被脫光衣服綁在跑車后面,在郊區(qū)的公路上高速拖行。

    身下是滾燙的柏油路,皮膚被磨得血肉模糊。

    肚子里的三胞胎,就那樣沒了。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雨夜。

    父母為了救我,跪在陸家門口磕頭,額頭都磕破了。

    后來,他們死在了去天上人間找我的路上。

    我甚至沒能見到他們最后一面。

    這三年,天上人間的王經(jīng)理,就用我父母的骨灰威脅我。

    讓我活得連狗都不如。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里。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撿地上的錢,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2

    我剛跑出包廂,蘇清禾就追了出來。

    她在走廊攔住我,臉上掛著虛偽的同情。

    晚晚,你怎么會在這里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你可以跟我說啊。

    我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嘆了口氣,好像真的在為我惋惜。

    我知道你恨知衍,但你也不能這么作踐自己啊。

    仗著自己能生,就出來做這種生意......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知衍多看不起你

    她擺出一副圣母的姿態(tài),字字句句都在往我心上捅刀。

    懷孕對女人來說多重要,要和心愛的人才有意義。

    你現(xiàn)在這樣......知衍知道了會更看不起你的。

    我冷冷地看著她的表演。

    陸知衍正好從包廂里跟了出來。

    他恰好聽到了蘇清禾的最后半句話。

    他一把將蘇清禾護在懷里,像是怕我傷害她一樣。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鄙夷。

    她說的沒錯。

    林晚,你真是下賤到骨子里了。

    我依舊一言不發(fā)。

    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

    他覺得我在用這種方式向他示威。

    怎么,被我說中了,無話可說了

    他眼里的怒火幾乎要將我吞噬。

    這時,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

    是天上人間的王經(jīng)理。

    陸總,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王經(jīng)理看見我,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他當著陸知衍的面,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林晚!你又在這里偷懶!

    我讓你去伺候客人,你跑這里來干什么!

    他轉(zhuǎn)頭又對陸知衍露出一副諂媚的笑。

    陸總,您別誤會。

    是她自己求我給她多安排幾個客人的,說缺錢缺瘋了。

    我們這兒規(guī)矩嚴,她還老想勾引我!

    王經(jīng)理顛倒黑白,把我塑造成一個不知廉恥、自甘墮落的女人。

    陸知衍眼中的厭惡更深了。

    他徹底相信了王經(jīng)理的話。

    他拉著蘇清禾,看都懶得再看我一眼。

    既然你這么喜歡,就好好待著吧。

    他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他們一走,王經(jīng)理的臉立刻變得猙獰。

    他一把抓住我的頭發(fā),把我拖進了旁邊的雜物間。

    門被砰地一聲關(guān)上。

    他對著我隆起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腳。

    媽的,臭婊子!差點攪了老子的生意!

    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我蜷縮在地上,疼得說不出話來。

    他還不解氣,又對著我的后背和腿踢了好幾腳。

    讓你不聽話!讓你想跑!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我感覺到身下一片濕熱。

    有血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肚子疼得像要裂開一樣。

    我倒在冰冷的地上,意識漸漸模糊。

    劇痛之中,我卻感到了一絲解脫。

    死了也好。

    死了,就可以去見爸爸媽媽了。

    我終于可以,不用再受這種折磨了。

    3

    陸知衍送走了客戶,一個人坐在車里。

    他越想越不對勁。

    腦海里總是我額頭上的傷,和我麻木空洞的眼神。

    鬼使神差地,他發(fā)動車子,掉頭返回了天上人間。

    他剛下車,就聽到了雜物間方向傳來王經(jīng)理的咒罵。

    臭婊子!還敢瞪老子!

    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還有我壓抑的、痛苦的悶哼聲。

    陸知衍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一腳踹開了雜物間的門。

    眼前的一幕讓他瞳孔驟縮。

    我倒在血泊之中,肚子已經(jīng)肉眼可見地干癟了下去。

    身下的地面,全都是血。

    王經(jīng)理正舉著一個空酒瓶,要朝我的頭上砸下來。

    住手!

    陸知衍沖過去,一拳將王經(jīng)理打倒在地。

    他吼來保安,讓他們報警。

    王經(jīng)理被打得鼻青臉腫,嚇得屁滾尿流。

    他指著陸知衍,大聲喊叫。

    陸總,這不關(guān)我的事啊!

    這都是您默許的��!是您親口說,送她來學規(guī)矩的!

    陸知衍的身體猛地一震。

    但他此刻的怒火,更多的是轉(zhuǎn)向我。

    他扶起我,語氣里卻全是冰冷的指責。

    林晚!你就這么缺錢

    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

    你就這么作踐你自己!

    我靠在他懷里,渾身都在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似乎想解釋什么,語氣里帶著一絲煩躁。

    我當初送你來,只是想讓你吃點苦頭!

    我想讓你知道錯了,就會來求我!

    誰讓你真的在這里賣!誰讓你給別人生孩子!

    他依然認為,這一切都是我主動的選擇。

    他又提到了我的父母。

    你對得起你父母嗎!

    父母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像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割著我的心。

    我的思緒飄回了大學校園。

    那個時候,他還是我的光。

    圖書館里,他坐在我對面,陽光灑在他白色的襯衫上。

    他悄悄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同學,你很好看。

    是他資助我讀完了大學。

    也是他,在畢業(yè)典禮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向我求婚。

    他說:晚晚,以后我來保護你。

    那些美好的畫面,和此刻我滿身的血污,形成了最殘忍的對比。

    心痛得無法呼吸。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了他的懷抱。

    我看著他,眼淚混著血水一起流下來。

    我嘶啞地開口,聲音難聽得像破鑼。

    陸知衍。

    你不是我的丈夫。

    你沒資格管我。

    這句話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陸知D衍所有的怒火和偽裝。

    他愣在原地。

    我眼里的恨意和絕望,讓他感到了一陣心慌。

    他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終,他惱羞成怒地轉(zhuǎn)身離開。

    不知好歹!

    他走了。

    他又一次丟下了我。

    我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我的腦海里,還是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

    他在陽光下,笑著對我說。

    晚晚,以后我來保護你。

    騙子。

    都是騙子。

    4

    陸知衍沖出天上人間,坐進車里。

    他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蘇清禾不知何時跟了出來,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她看到陸知衍難看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

    知衍,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想去碰他的額頭。

    被陸知衍一把揮開。

    別碰我!

    蘇清禾的臉色白了一下,隨即又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知衍,你別管她了,我看她就是故意做給你看的。

    她就是想用這種方式讓你心軟,讓你愧疚。

    陸知衍沒有說話。

    他的腦海里,全是我倒在血泊里的樣子。

    那不是裝的。

    那種絕望和死寂,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蘇清禾見他不說話,繼續(xù)添油加醋。

    你想想,她要不是自愿的,怎么可能在那種地方待三年

    當年她背叛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錢嗎

    現(xiàn)在故技重施罷了。

    陸知衍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覺得蘇清禾說的有道理,但心里那股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他覺得我是故意用這種方式報復(fù)他。

    報復(fù)他當初的拋棄。

    他越想越氣,拿出手機。

    我今天就讓她父母來看看,他們養(yǎng)的好女兒!

    他要打給我遠在鄉(xiāng)下的父母。

    讓他們來領(lǐng)走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兒!

    蘇清禾聽到他要打電話,臉色瞬間煞白。

    她想都沒想,就撲過去想搶手機。

    知衍!不要!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電話已經(jīng)撥了出去。

    接電話的,是陸知衍的私人助理,張?zhí)刂?br />
    張?zhí)刂穆曇袈犉饋愍q豫又恐懼。

    陸......陸總......

    陸知衍正在氣頭上,不耐煩地命令他。

    立刻去聯(lián)系林晚的父母!讓他們馬上滾過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

    長久的沉默。

    久到陸知衍都皺起了眉頭。

    啞巴了說話!

    張?zhí)刂陔娫捘穷^,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

    那句話,成了壓垮陸知衍所有認知的最后一根稻草。

    張?zhí)刂脦е耷坏穆曇�,顫抖著說出了那個核心的、打臉的真相。

    陸總......

    林小姐的父母......

    三年前......為了去天上人間救她......

    就......就出車禍去世了!

    尸骨......尸骨都找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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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陸知衍的大腦一片空白。

    張?zhí)刂陔娫捘穷^還在說什么,他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耳邊只剩下那一句。

    尸骨都......都找不全了!

    手機從他手中滑落,掉在車內(nèi)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踉蹌著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車身上。

    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焦距。

    他想起了我父母那張質(zhì)樸的臉。

    想起他們顫抖著,把我的手交到他掌心時的鄭重囑托。

    知衍,我們家晚晚,以后就拜托你了。

    她吃了很多苦,你要好好對她。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像潮水一樣,瞬間將他淹沒。

    他猛地推開身邊的蘇清禾,力道之大讓她尖叫一聲摔在地上。

    但他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發(fā)瘋一樣沖回天上人間。

    他要去救我。

    他必須去救我!

    被他推倒在地的蘇清禾,看著他瘋狂的背影,臉上血色盡失。

    她知道,大事不妙了。

    她慌亂地從包里拿出手機,立刻撥通了王經(jīng)理的電話。

    快!快跑!

    陸知衍殺回來了!把所有東西都處理干凈!快!

    陸知衍一腳踹開雜物間的門。

    里面空無一人。

    只有地上那攤尚未干涸的、刺眼的血跡。

    空氣里彌漫著血腥味和廉價消毒水的味道。

    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抱著頭,痛苦地跪倒在地。

    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悲鳴。

    蘇清禾追了過來,看到這一幕,還想做最后的掙扎。

    她臉色蒼白,聲音發(fā)虛。

    知衍,你冷靜點......她、她可能是自己走的......

    她的話顯得無比蒼白可笑。

    陸知衍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赤紅得可怕。

    他第一次用一種全然陌生的、審視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他一字一句地問,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她父母的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蘇清禾的心臟瞬間揪緊。

    她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肚子,試圖用孩子來博取同情。

    知衍......我懷著你的孩子,你怎么能這么懷疑我

    但在陸知衍冰冷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懷疑和審視。

    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半分溫柔和信任。

    他一把將她再次推開,像是甩開什么臟東西。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張?zhí)刂碾娫�,對著那頭嘶吼。

    全城去搜!

    挖地三尺也要把林晚給我找出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遠處,隱約傳來了救護車的呼嘯聲,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

    陸知衍站在那灘血跡前,第一次真正地意識到。

    他不是在懲罰一個背叛他的壞女人。

    他是在親手殺死那個,他曾經(jīng)發(fā)誓要用一生來保護的人。

    6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不在醫(yī)院。

    鼻尖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只有淡淡的熏香。

    身下的床很軟,蓋在身上的被子很輕。

    我動了動手指,感覺到了手背上扎著的針管。

    有液體正順著輸液管,一點點流進我的身體。

    我聽見門外有壓抑的爭吵聲。

    你憑什么把她帶到這里來!

    是蘇清禾的聲音,尖銳又嫉妒。

    陸知衍!你忘了她是怎么給你戴綠帽子的嗎你看看這個!

    接著是一陣沉默。

    我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過了很久,我聽到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很響。

    然后是蘇清禾不敢置信的哭喊。

    你打我你竟然為了那個賤人打我

    陸知衍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滾出去。

    我會讓張?zhí)刂鷱夭槿昵暗乃惺�,包括她父母的車禍�?br />
    你最好祈禱,你說的都是真的。

    門外徹底安靜了。

    過了一會兒,房間門被輕輕推開。

    我閉上眼睛,裝作還在昏迷。

    腳步聲很輕,停在了我的床邊。

    我聞到了熟悉的、屬于陸知衍的冷杉香氣。

    他似乎站了很久。

    然后,我聽到了另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

    是陸家的家庭醫(yī)生,陳伯。

    哎,小晚這孩子,怎么弄成這樣......

    陳伯的聲音里充滿了痛心。

    叫她林小姐。

    陸知衍冷冰冰地打斷了他。

    那三個字,讓我的心又是一抽。

    陳伯嘆了口氣,開始為我檢查身體。

    他的動作很輕,但我還是疼得皺起了眉。

    陸知衍立刻緊張地問。

    她怎么樣

    陳伯沉默了許久,才用一種沉重的語氣開口。

    陸總,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林小姐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垮了。

    陸知衍的聲音繃得很緊。

    什么意思

    她長期服用劣質(zhì)的避孕藥,還被注射過催卵針,子宮壁薄得像紙一樣,這次流產(chǎn)對她是毀滅性的打擊。

    以后,她再也不可能懷孕了。

    陸知衍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房間里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伯的聲音更加沉痛。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我剛才給她做了初步檢查,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多處陳舊性骨折和軟組織撕裂傷。

    這些傷都不是一次造成的,是長期、反復(fù)的虐待導(dǎo)致的。

    她的很多器官......已經(jīng)開始衰竭了。

    陳伯頓了頓,說出了最殘忍的結(jié)論。

    她的身體,已經(jīng)被掏空了。

    油盡燈枯,無力回天。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我能聽到陸知衍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他好像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但最終,他還是沒能壓住。

    我聽到一聲劇烈的咳嗽。

    然后是液體噴濺到地上的聲音。

    陳伯驚呼起來。

    陸總!您吐血了!快,快坐下!

    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我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陸知衍,你現(xiàn)在知道痛了嗎

    可我的痛,又該找誰來償還

    7

    陸知衍守了我三天三夜。

    他就坐在休息室外的沙發(fā)上,不眠不休。

    昂貴的西裝皺得不成樣子,下巴上長出了青黑的胡茬,一雙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咖啡杯一個接一個地空著。

    他就靠著這些,和那點可笑的意志力硬撐著。

    三天后,我終于醒了過來。

    陳伯第一時間進去查看,又很快沉著臉走了出來。

    陸知衍猛地站起來,因為動作太急,眼前一陣發(fā)黑。

    他扶住沙發(fā)扶手,聲音嘶啞地問。

    她醒了她怎么樣

    陳伯看著他憔悴的樣子,不忍地別過眼。

    陸總,林小姐是醒了。

    陳伯頓了頓,艱難地開口。

    但是,情況很不樂觀。

    因為長期被注射不明藥物和虐待,她的多個臟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可逆的衰竭。

    陸知衍的心沉了下去。

    陳伯說出了最終的診斷,像是一紙死亡宣告。

    最多,只剩下一個月了。

    一個月。

    陸知衍踉蹌了一下,重重地跌坐回沙發(fā)上。

    他所有的彌補,所有的愧疚,所有的安排,在一個月這三個字面前,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絕望地閉上眼。

    這時,張?zhí)刂弥环菸募�,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

    陸知衍緩緩睜開眼,那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悲痛,只剩下死寂。

    他轉(zhuǎn)向張?zhí)刂�,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查得怎么樣了

    張?zhí)刂拖骂^,不敢看他的眼睛。

    陸總,都查清楚了。

    天上人間的王經(jīng)理已經(jīng)全部招供。

    張?zhí)刂空f一個字,都像是在陸知衍的心上割一刀。

    他說,逼迫林小姐接客、給她注射的那些藥物,都是蘇清禾提供的。

    陸知衍的身體沒有動,但垂在身側(cè)的手,指節(jié)已經(jīng)捏得發(fā)白。

    還有......林小姐父母的車禍,是人為的。

    剎車被人動過手腳,那個肇事的貨車司機,我們查到......是蘇清禾的一個遠房表哥。

    陸知衍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張?zhí)刂穆曇舳荚诎l(fā)抖。

    王經(jīng)理還說......他說他一直用林小姐父母的骨灰......來威脅她。

    所以林小姐才徹底放棄了反抗,任由他們擺布。

    骨灰......

    陸知衍從喉嚨里擠出這兩個字,像是在咀嚼玻璃渣。

    張?zhí)刂桓以僬f下去,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句。

    蘇清禾告訴王經(jīng)理......

    她說,這么折磨林小姐,是......是您的意思。

    是你的意思。

    轟的一聲。

    陸知衍的腦子里,所有斷裂的線索在這一刻全部串聯(lián)了起來。

    三年前那封匿名的郵件。

    他滔天的怒火。

    他對王經(jīng)理說的那句送她去學學規(guī)矩。

    原來,他親口下達了她的死亡判決書。

    原來,他才是那個將她推入地獄的、真正的劊子手。

    極致的痛苦過后,是極致的平靜。

    他站起身,眼神平靜得可怕。

    他對張?zhí)刂f。

    備車,去別墅。

    我要親口問她。

    8

    蘇清禾被軟禁在別墅里。

    她一點也不慌張。

    陸知衍回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悠閑地修剪著自己的指甲。

    聽到門被推開的巨響,她連頭都沒抬一下。

    仿佛只是風吹開了門。

    陸知衍帶著一身足以將人凍僵的寒氣,站定在她面前。

    整個客廳的氣壓都低得讓人無法呼吸。

    蘇清禾這才慢悠悠地吹了吹指甲上的碎屑,抬起眼。

    她甚至還對他露出一個無辜的、甜美的笑。

    知衍,你回來啦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她故作關(guān)心地問,試圖站起來。

    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嗎

    陸知衍沒有回答她。

    他只是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

    他開門見山地質(zhì)問,聲音里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當年的匿名郵件,是不是你發(fā)的

    蘇清禾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只有一下。

    隨即,她徹底放下了所有偽裝,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坦然的、不加掩飾的、惡毒的笑。

    是啊,怎么了

    她看著陸知衍那張因震驚和痛苦而扭曲的臉,笑得更開心了。

    我的好知衍,你現(xiàn)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點

    她站起身,像是在欣賞自己的杰作一樣,緩緩踱步到陸知衍面前。

    她伸出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想要去碰他的臉。

    別碰我。

    陸知衍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

    蘇清禾的手停在半空中,又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

    嘖,真無情。

    她走到一旁的置物架上,拿起一個相框。

    相框里,是大學時代的我,穿著白襯衫,在陽光下笑得燦爛。

    你看她,那時候笑得多開心。

    蘇清禾用指尖劃過相片上我的臉。

    她一定以為,有你的保護,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吧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陸知衍,眼神里滿是嘲諷和快意。

    那封郵件的P圖技術(shù)是不是很好我找了好幾個高手呢。

    你陸大總裁那么聰明,還不是一樣被我騙過去了

    她把相框重重地扣在桌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還有天上人間的王經(jīng)理,那種蠢貨,我只給了他一點錢,他就什么都肯做了。

    她一步步逼近陸知衍,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哦,對了,還有林晚那對死鬼父母。

    他們不是想去救女兒嗎我就送他們一程,讓他們一家人早點團聚,我多善良啊。

    知衍,你知道嗎看著你親手把她推開,讓她流產(chǎn),把她關(guān)進那種地方,那種感覺......

    她陶醉地閉上眼睛。

    真是太美妙了。

    她再次睜開眼,湊到陸知衍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吐出了最殘忍的話語。

    陸知衍,你知道整件事里,最可笑的是誰嗎

    是你。

    我隨便動動手指,你就親手把你最愛、最寶貝的女人,送進了地獄。

    你讓她家破人亡,讓她生不如死!

    她退后一步,指著他,終于卸下了所有偽裝,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

    你就是個蠢貨!一個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徹頭徹尾的蠢貨!

    陸知衍的理智,在那一刻徹底崩斷。

    他猛地沖上去,一把掐住了蘇清禾纖細的脖子,將她死死按在墻上。

    他的雙眼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赤紅,額上青筋暴起,像一只要擇人而噬的野獸。

    我要殺了你!

    蘇清禾被掐得臉色漲紅發(fā)紫,呼吸困難,雙腳在空中亂蹬。

    但她還在笑,還在用口型,無聲地對他說。

    殺了我......你也......得不到她......

    殺了她。

    殺了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這個念頭在陸知衍腦中瘋狂叫囂。

    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蘇清禾的掙扎也越來越弱。

    但就在他即將收緊手指,擰斷她脖子的那一刻。

    他想起了我。

    想起了我蒼白如紙的臉,和陳伯那句只剩下一個月的死亡判決。

    他猛地松開了手。

    就像甩開一件垃圾。

    蘇清禾爛泥一樣地跌坐在地,捂著脖子,大口地咳嗽著,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陸知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里的瘋狂怒火,漸漸冷卻成了冰冷的、淬毒的、不見底的恨意。

    死亡,對她來說,太仁慈了。

    他冷酷地,一字一句地,宣告了她的結(jié)局。

    我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

    然后,我會讓你去‘天上人間’,接替林晚的位置。

    他蹲下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那雙如同惡鬼般的眼睛。

    你不是喜歡那些藥嗎你不是喜歡看人痛苦嗎

    我會用全世界最好的藥養(yǎng)著你,讓你每天都清醒地活著。

    我會讓人把你每天的樣子都錄下來,循環(huán)播放給你自己欣賞。

    讓你一天都死不了。

    我會讓你,永生永世,都活在地獄里。

    9

    陸知衍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外面的寒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蘇清禾的香水味。

    那味道讓我犯惡心。

    他只是站在我的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他眼中的紅血絲比上次更重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只剩下疲憊和破碎。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幾次抬起手,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不敢落下。

    連觸碰我的勇氣都沒有。

    我漠然地看著他,先開了口。

    我的聲音很輕,很虛弱,卻像重錘一樣敲在他心上。

    蘇清禾呢

    你把她怎么樣了

    陸知衍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得厲害。

    她會......付出代價。

    代價我輕笑了一聲,笑聲卻比哭聲更悲涼,我的孩子能回來嗎我的父母能活過來嗎

    我的質(zhì)問讓他無言以對,只能痛苦地閉上眼。

    陳伯端著藥走進來,看到我們之間死寂的氛圍,嘆了口氣。

    陸總,坐下吧。

    跟小晚說說話,她醒著呢。

    得到了許可,陸知衍才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僵硬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樣,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很冷,抖得厲害。

    我平靜地看著他,再次開口。

    真相......你都清楚了嗎

    我的平靜,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也支撐不住。

    撲通一聲,這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視所有人的尊嚴如無物的男人,直直地跪在了我的床前。

    他握著我的手,額頭抵在冰冷的床沿,肩膀劇烈地顫抖。

    壓抑的、痛苦的哭聲從他喉嚨里溢出來,像是瀕死的野獸在哀鳴。

    晚晚......對不起......

    對不起......

    是我蠢......是我混蛋......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對不起你......

    他泣不成聲,只會重復(fù)著這幾句蒼白無力的話。

    我看著他崩潰的樣子,三年來積攢的所有恨意、委屈、不甘和絕望,在這一刻盡數(shù)爆發(fā)。

    我猛地抽出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他嘶吼。

    你為什么不信我!

    三年前!在醫(yī)院!我跪下來求你相信我!我告訴你孩子是你的!你聽不見嗎!

    你讓人把我綁在車后拖行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怕疼!

    我父母死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陸知衍!你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我抓起床上的枕頭,用盡力氣砸向他。

    枕頭軟綿綿的,毫無力道,就像我此刻的控訴一樣無力。

    他任由我發(fā)泄,任由我捶打,一動不動,像是已經(jīng)死了一樣。

    他只是抬起頭,滿臉是淚,重復(fù)地哀求,聲音卑微到了塵埃里。

    對不起,晚晚......你殺了我吧......

    是我該死......殺了我,求求你......結(jié)束我的痛苦......

    我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柜上。

    那里放著陳伯剛剛拿來的水果和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10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撲過去抓起了那把刀。

    我將冰冷的刀尖,狠狠抵在了他的心臟位置。

    他看著我,看著我眼里的瘋狂和恨意,不閃不避。

    他甚至笑了,那笑容里是全然的解脫和乞求。

    他握住了我拿刀的手,引導(dǎo)著刀鋒,想讓它更深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動手吧,晚晚。

    這是我欠你的。能死在你手里,是我的榮幸。

    我看著他的眼睛,看著這個我愛了整整一個青春,也恨了整整三年的男人。

    力氣,一點點從我身體里抽離。

    殺了他

    我慘然一笑。

    殺你陸知衍,你也配

    當啷一聲。

    水果刀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看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那句足以將他凌遲的話。

    我記憶里那個穿著白襯衫、在陽光下對我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陸知衍......

    早就在三年前,被你親手殺死了。

    現(xiàn)在的你,只是一個讓我惡心的陌生人。

    我的話,比刀子更鋒利,將他最后一點希望徹底斬斷。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身體晃了晃,幾乎要倒下去。

    一陣猛烈的咳嗽涌上喉嚨,我控制不住地咳出了一口鮮血,染紅了雪白的被單,像一朵開在雪地里的絕望之花。

    我喘息著,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對他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滾。

    陸知衍沒有滾。

    他只是搬到了休息室外面的辦公室。

    隔著一道厚重的門,和一面冰冷的玻璃墻。

    我知道他就在外面,像一個絕望的幽靈。

    他沒有再踏進我的房間一步,似乎我的那句滾是他不可逾越的圣旨。

    我偶爾能聽到他壓低聲音處理公務(wù)的電話,聲音嘶啞,語無倫次。

    更多的時候,是死一般的寂靜。

    有時護士開門送藥,我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就坐在辦公桌后,一動不動。

    他手里拿著的不是上億的合同文件,而是我們大學時的舊照片。

    那張我在湖邊拍的,穿著白襯衫,笑得像個傻子。

    他就那樣一看,就是一整個下午,直到夜幕降臨。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我叫來了陳伯,對他提出了我最后的愿望。

    陳伯,我想回我們大學的湖邊,再看一次日落。

    我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那里是我們開始的地方,讓它也成為結(jié)束吧。

    陳伯紅著眼眶,哽咽著點頭。

    幾分鐘后,我房間的門被猛地推開。

    11

    陸知衍沖了進來,因為太過著急,差點被地上的儀器線絆倒。

    他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西裝外套的衣角都亂了,樣子狼狽不堪。

    他走到我床邊,動作卻小心翼翼到了極點,像是怕呼吸聲重一點都會把我吹散。

    他什么都沒問,只是用他那雙布滿血絲的、通紅的眼睛看著我,然后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用最柔軟的毯子將我從頭到腳裹住,親自抱著我,坐上了去往大學城的車。

    一路無言。

    他抱著我,就像抱著全世界最易碎的珍寶。

    我靠在他懷里,看著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像一部演完了的、無聲的黑白電影。

    我們回到了那片湖邊。

    夕陽正美。

    金色的光輝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溫暖而不刺眼。

    一切都和當年他向我告白時一模一樣。

    他抱著我,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

    我靠在他的肩上,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說話了。

    我輕聲告訴他我的請求。

    把我父母的骨灰......和我的葬在一起。

    好。他哽咽著回答,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一滴滾燙的淚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看著遠方的夕陽,輕聲問他。

    陸知衍,你后悔嗎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然后,我聽到了一個字,一個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字。

    悔。

    我笑了笑,感覺眼皮越來越重。

    可惜,后悔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我的思緒開始飄遠,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也曾在這片湖邊,抱著一把舊吉他,笨拙地為我彈唱著一首跑調(diào)的情歌。

    少年的嗓音青澀,卻是我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那首歌,真好聽......

    我喃喃自語,像是說給自己聽。

    可惜,再也聽不到了。

    我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身體在慢慢變冷。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轉(zhuǎn)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痛苦和絕望的臉。

    我說。

    陸知衍,如果有來生......

    我們,不要再遇見了。

    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的那一刻。

    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我靠在他懷里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蘇清禾難產(chǎn),孩子沒保住,她自己也因為大出血傷了身體,精神失常,徹底瘋了。

    陸知衍兌現(xiàn)了他的承諾,將她送進了被查封后又重建的天上人間,用最好的藥養(yǎng)著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陸知衍以林晚的名義,成立了慈善基金會,專門救助那些和她一樣被生活所迫的苦命人。

    他終生未婚,再未愛過任何人。

    三年后,他處理完陸氏集團所有的后事。

    在一個和那天一模一樣的黃昏。

    他一個人來到那片湖邊,懷里緊緊抱著一張林晚穿著白襯衫、笑靨如花的照片。

    他走入冰冷的湖水,一步一步,走向湖心。

    他留在岸邊外套的口袋里,只有一張字條。

    遺書上,是和他的人一樣,冰冷又決絕的三個字。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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