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5
身后一道喜怒難辨的聲音的傳來,我扭過頭只看見一個身著公主服飾,周身氣度高貴典雅的女子,緩緩走來。
你們在干什么
只見安盛雅臉色難看的沖著她行了個禮,我的事情不勞皇姐費心。
皇姐
還不等我反應(yīng),安盛雅的狗腿子們就諂媚的迎了上去。
殿下,我們只是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賤奴而已。
是啊,這賤奴害了四公主殿下的面首,要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我們安國的臉往哪里放啊。
那人的視線落到我的身上,我身上還穿著她親自挑選的華服。
我抬起頭,迎上她的視線。
竟然是她......
難道她就是安國的二公主安盛竹么
只一眼,她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飛起一腳將那人踹的飛出去老遠。
放肆!你竟然說本宮的未婚夫是賤奴!
誰給你的膽子,不想活了么
她幾步來到我的面前,兩腳踢翻了一旁圍著的侍衛(wèi),隨后凌厲的眼神掃過安盛雅,眼底迸發(fā)出濃濃的殺意。
本宮倒是不知道,是誰活膩了。
原本對著我口出狂言的人立刻跪下,整個人都嚇得瑟瑟發(fā)抖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小九掙脫了牽制,撲通一聲跪在安盛竹的面前。
雖然他不能開口說話,但是滿臉淚水的樣子,任誰看了都知道他有冤屈無處可訴。
看著小九擔憂驚慌的樣子,安盛竹將手指攥的咔咔響,她臉色更是陰沉的難看。
她眼底通紅,極力壓制著心頭的怒火,抬眼看向一直沒有言語的安盛雅。
當街傷人,你還真是無法無天啊!
安盛雅卻充耳不聞,一直柔聲安慰著隋清風,只是眉眼間寫滿了不耐煩。
我知道她一向不喜歡這個長姐。
只因安盛竹是元后嫡出,而她只是受寵的貴妃女兒,安國皇帝無數(shù)次想要將她嫁到梧國去,可都被滿朝的大臣以她只是庶女激烈反對。
因此她在暗地里記恨起來,無數(shù)次下手想要除掉這個姐姐,自然也不會將她放在眼里。
見安盛雅就像是沒有聽見,隋清風忍不住開口提醒,殿下,二公主跟您說話呢。
安盛雅還是冷笑一聲,不懈的目光從頭到腳的打量起來安盛雅。
皇姐,什么時候這么喜歡多管閑事了。
我家里的事情你也要插手么難不成他日我嫁到梧國成了太子妃,也還要聽你的不成
隨后她又嘲諷的瞪了我一眼。
楊瑛,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倒成了她的未婚夫。
怎么你覺得是能抱上她的大腿么
她越說越理直氣壯,最后挑了挑眉,故意大聲道:
皇姐,這種廢物你也嫁,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么
父皇也不會同意的,不過你要是實在喜歡,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讓,就送你做個小奴罷了,反正我也玩膩了。
安盛雅嘲諷又輕蔑的話讓隋清風都忍不住跟著笑起來,殿下,你怎么能這么說楊瑛呢,怎么說楊瑛也是對你一片癡心啊。
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我只覺得胸口都鼓脹著憤怒。
我向前兩步,正準備開口教訓他們,卻被安盛竹攔住。
她溫熱的手握住我冰涼的掌心,一如那年放火助我離開時,給我溫暖和依靠。
她漫不經(jīng)心的一笑,頗為嘲諷的卻像是一記重錘,重重的砸在安盛雅的頭上。
玩膩了
安盛竹忽然低笑出聲,聲音里卻淬著冰。
妹妹可知,你口中的小奴,正是大梧皇帝親封的東宮太子,亦是本宮三日前在太廟祭告天地的夫君人選。
哦對,你應(yīng)該不知道你早就不是大梧皇帝看中的和親人選了吧。安盛竹故意頓了頓,妹妹,至于什么太子,成為什么太子妃,就不要癡心妄想了吧。
6
她衣擺被風吹開,露出腕間與我同色的暖玉,快帶著你的面首回公主府吧,若是你從此夾起尾巴做人,說不定我可以放你一馬。
安盛雅一愣,旋即大笑起來,東宮太子楊瑛,你編故事的本事倒是長進了。
皇姐,你連這種謊話都能說么
虧得那些大臣張口閉口說你是什么皇長女,我看也不過如此么。
她伸手就要來扯我的手腕,今天就算是她在這,也別想帶走你!
還不等她靠近我,暗衛(wèi)的刀光剛一閃,安盛竹已扣住她手腕,指節(jié)捏得她腕骨咔咔作響。
妹妹是忘了太廟的祭文
安盛竹從袖中抖開一卷明黃綢布圣旨,安國皇帝親書:皇女安盛竹,許配梧國太子楊瑛,著即和親。
圣旨甩在安盛雅臉上時,我看見她瞳孔驟然緊縮,她不可置信的一字一句的看下去,似乎怎么都沒有想到我竟然會是太子。
隋清風忽然尖著嗓子笑,殿下別信!他定是偷了太子的信物!
當年在重樓,他連件完整的衣裳都沒有......
話未說完,小九忽然撲到我腳邊,哆嗦著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
展開來,是半枚燒痕累累的玉佩,正是大梧皇子代代相傳的龍紋佩。
這是......
安盛雅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我接過玉佩,指尖撫過殘缺的龍頭,那是當年為救她,我用匕首割開胸口時,玉佩被血浸透留下的痕跡。
安盛竹將另一半鳳紋佩從腰間解下,兩相拼接,龍鳳呈祥的紋樣在陽光下嚴絲合縫。
三日前祭告天地,
安盛竹的聲音冷如寒冰,你在府里陪著隋清風賞雪,自然不知父皇已下密旨許我這門親事。
至于你妹妹,這么多年你為了隋清風荒唐事做盡,就等著做一對亡命鴛鴦吧。
她側(cè)身讓開,身后的禁軍抬出一箱奏折,一封封全是彈劾安盛雅的文書。
不可能......
她踉蹌后退,撞翻了隋清風。
你明明是我從邊境撿來的貧民!怎么會......
怎么會是什么太子......況且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去做太子妃,又怎么會......
安盛竹勾唇一笑,妹妹,如果你能留下一條命,都算是我無能。
不僅是你,還有你的貴妃母親,都躲不過這一難了,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母親欠我母后的。
說完,安盛竹拉著我的手就準備離開。
可沒想到安盛雅卻抬步追了上來,死死的盯著我,不甘心的問。
你真的要娶她么
我都要被氣笑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嚇得失心瘋了。
見她還要糾纏不休,安盛竹一把將我拉到身后,聲音充滿了警告。
妹妹你自重一下。
安盛雅的臉色頓時如同被雷劈了一樣。
你根本不愛她,是不是,只要你說是,我立刻就帶你離開她!
這次,我是真的被氣笑了。
分明是她先背棄誓言,分明是她折辱我。
怎么還有臉說這話呢
我冷哼一聲。
安盛雅你還真是不要臉!當然是我愿意娶她�。∧闼闶裁礀|西,還帶我走
你既然選擇了隋清風,你我之間再沒有關(guān)系了!
安盛竹扭頭帶我回了王府,大門緊閉之前,安盛雅還不甘心的跟在后邊喊,可你明明愛的是我��!
你怎么可以娶別人!
我們拜了天地,我的清白之身都給了你�。�
可我只覺得諷刺,幸虧早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7
晚間,我推開安盛竹的書房門,看她正斜倚在軟榻旁摩薩著手里的龍紋玉佩。
我終于忍不住開口,殿下。
當年在重樓外放火助我脫身的人,是你,對嗎
安盛竹摩薩玉佩的動作頓了頓,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她沒立刻回答,只是起身為我倒了一杯茶。
殿下可還記得,五年前邊境那場雪
你救安盛雅的那片松林外,有個凍得快死的少女,是你偷偷塞給她半塊烤餅,還塞進她手里幾兩銀子。
我猛地抬頭,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那時我瞞著侍衛(wèi)溜出營地,見松林深處有個穿粗布襖的少女倒在雪地里,唇色發(fā)紫,懷里卻死死抱著一卷殘破的兵書。
我以為她是迷路的小姑娘,便把身上的烤餅和銀兩給了他,臨走時還聽見她啞聲說了句,多謝公子。
是你我震驚得幾乎握不住茶杯,可你那時......
那時我被安盛雅母親的殺手追殺,逃到邊境,
安盛竹苦笑一聲,后來我千辛萬苦回到都城,才知道救了安盛雅的人被他囚在重樓。
我派人查過,發(fā)現(xiàn)你每次被取心頭血后,總有個小廝偷偷用金瘡藥給你敷傷,那金瘡藥,是我托暗衛(wèi)輾轉(zhuǎn)送去的。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胸口的位置,那里至今還留著匕首劃過的淺疤。去年重樓失火前,我收到密報,說隋清風要逼你心甘情愿的自殺。
她的聲音冷下來,所以我讓暗衛(wèi)扮成雜役混進去,給你留了火折和逃生路線,又故意在城郊放出安盛雅苛待救命恩人的流言,逼他暫時顧不上追你。
原來那場假死并非天衣無縫,而是有人在暗夜里為我撐起了一片天。
我想起逃離重樓時,墻角那堆特意堆放的干柴,想起濃煙中隱約指向密道的箭頭,眼眶忽然發(fā)熱。
為什么我啞聲問,你我素未謀面,不過一面之緣,你何必為我冒這么大風險
安盛竹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
她彎腰拾起桌上的龍鳳佩,將兩半拼合在一起,龍鳳紋樣在燈下熠熠生輝。
她指腹輕輕擦過我那半玉佩上的血痕,因為從你把烤餅塞進我手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世上竟有人會對陌生人這般赤誠。
她抬起眼,眸中映著我微怔的模樣。
后來我查到你的真實身份,大悟最受寵愛的皇子,卻為了一個那樣一個人甘愿隱藏身份。
安盛雅不懂珍惜,我卻不能看著你被折辱至死。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你在重樓受苦時,我以心如刀割。
只是當時我力弱,根本無力與安盛雅對抗,幸好上天垂憐,讓我能夠一步步走到你身邊。
我搜集安盛雅的罪證,等了三年,就為了今日讓你堂堂正正為自己報仇雪恨。
我看著安盛竹眼中的認真,順眼紅了眼眶。
原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有人如此愛護我,為我努力的撐起一片天。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聲音平穩(wěn)。
所以你救我,不只是因為......感恩
安盛竹低笑一聲,她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將拼好的龍鳳佩系回我腰間。
殿下只需知道。
從今往后,再無人能取你一滴心頭血。
你受過的苦,我會讓安盛雅千倍萬倍地還。
暖黃的燭光映在她的眸子中,我再也忍不住將她拉入懷中。
事情果真如安盛竹所說的那樣,只是半個月的時間,安盛竹就被憤怒的皇帝下獄,貴妃也被送到佛寺出家。
最后去見安盛雅時,她狼狽不堪的縮在天牢的角落里
我知道那是安盛竹故意關(guān)照過的。
見到我,她立刻撲上來抓住我的衣袖。
楊瑛......
我知道錯了,求你看在當年的情分上......
8
情分
我踢開她的手,聲音冷的像是淬了冰一般,你用鐵鏈吊我時,可曾念過我救你的情分
你說我是下賤貧民時,可曾記得拜天地的誓言
我蹲下身,捏住她下巴,迫使她對視著我眼中的怒火。
你用匕首剜心頭血時,可想過情分二字
現(xiàn)在跟我說這些,你不覺得可笑么
安盛雅的瞳孔驟縮,喃喃自語的搖著頭。
恰逢此刻,天牢深處傳來隋清風的尖叫,他被鐵鏈吊在房梁上,正被太醫(yī)撬開嘴灌藥,那是當年他給我下的軟筋散,如今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當時只是我鬼迷心竅,不是故意的。
楊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隋清風那個混蛋的錯,你要相信我!
安盛雅忽然跪在我的腳邊,不停的磕頭,我把隋清風給你處置,我把所有封地都給你,求你跟父皇說句話,饒了我這一次......
饒你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可知我在重樓被吊了三百零九天,每日兩碗心頭血,生不如死。
我撩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針孔,他怕我昏迷過去感受不到疼痛,于是派人每日用銀簪刺我。
安盛雅,你說,我該饒你哪一條罪
安盛竹忽然從陰影里走出,這是今早呈給父皇的。
安盛竹將一封信丟到安盛雅的身上,你跟隋清風真不愧是一對苦命鴛鴦,他可是供出你仗著父皇的寵愛,每日都讓你的母親在他的參湯里下慢性毒藥。
父皇知道以后,已經(jīng)賜死了你的母親,至于你怕是也活不了幾天了。
安盛雅嚇得身子更加的顫抖,她抓著安盛竹的衣擺。
姐姐,你救救我!我是你親妹妹�。�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那都是隋清風那個畜生胡說八道的!
親妹妹
安盛竹甩開他的手,親妹妹可不會埋伏殺手想要置我于死地!
隨后她看向我,眼神溫柔卻帶著寒意,楊瑛,你想如何處置,都隨你。
我蹲下身,仔細的打量著安盛雅眼中的驚慌和恐懼,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可以饒你不死。
安盛雅猛地抬頭,眼中燃起希望。
我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冷聲道,但你要替我做件事。
我湊近她耳邊,輕聲道,去隋清風的牢里,把他當年羞辱我的那雙手,一根一根掰斷。
我直起身,看著她煞白的臉,做完這件事,我就賞你個全尸,畢竟,我們還有過一點情分不是么
說完我就讓人把安盛雅送到了隋清風的牢房,無論她愿不愿做,都只有一個下場。
牢門外,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
安盛竹遞給我件狐裘,冷嗎
我搖搖頭,她會這么做么
安盛竹沉默片刻,無論她會不會做,我都在隋清風的藥里加了東西,能讓他清醒著感受每一份疼痛的滋味。
她的發(fā)頂?shù)种蚁掳�,聲音輕柔,楊瑛,有些債,我會幫你討回來。
我點點頭,隨后抱緊了她,靜靜地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忽然傳來慘叫,隋清風撕心裂肺的喊著,殿下,不要!
可得到的只是安盛雅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折磨。
原來那么相愛的兩個人,也會為了活著,不惜讓對方痛苦的死去,忽然間我只覺得胸口那道陳年舊疤不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