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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客廳里炸開。
最先崩潰的是堂姐。
她發(fā)出一聲尖叫,撲向自己的兒子。
她死死捂住他的嘴,歇斯底里地罵他是小畜生。
你這個白眼狼!
她轉(zhuǎn)過頭,對著我們所有人抵賴。
他胡說八道!這孩子肯定是嚇傻了!
對!是你們!是你們收買他的!
門開了。
堂姐夫匆匆趕了進來。
商場經(jīng)理早就聯(lián)系了他。
他一進門,就看到了桌上的索賠單,和這一屋子的混亂。
他一句話沒說,走到自己妻子面前。
他盯著她,聲音冷得嚇人。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大伯眼看情況不對,立刻想出來和稀泥。
他先是指著外孫罵。
不懂事的東西!胡說八道什么!
然后又轉(zhuǎn)頭勸自己的女婿。
哎呀,孩子的話怎么能當(dāng)真呢,我們是一家人,有事關(guān)起門來說。
他話鋒一轉(zhuǎn),又想把臟水潑到我們身上。
我看,這就是有人在背后報復(fù),故意挑撥我們家關(guān)系!
奶奶站在一旁,目睹了所有事情,眼神里滿是失望。
大伯母撲通一下抱住了她的腿,開始哭嚎。
媽!他們要逼死我們?nèi)野。∧梢o我們做主��!
奶奶的心,又一次軟了。
她轉(zhuǎn)過身,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爸。
老二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幫你大哥吧,我們才是一家人�。�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堂姐夫徹底爆發(fā)了。
他不是沖著我們,而是沖著自己的妻子和岳父。
他指著堂姐的鼻子,發(fā)出了壓抑許久的怒吼。
我受夠了!我早就受夠了你們這一家子!
貪得無厭!沒完沒了!
現(xiàn)在竟然教唆兒子去干這種事!你想毀了誰你想毀了我們自己的家!
他胸口劇烈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他對堂姐說出了兩個字。
離婚。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堂姐的臉?biāo)查g變得煞白,她看著自己的兒子,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大伯僵在原地,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
堂姐夫沒有理會他們直接離開了我們家。
大伯一家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追了出去。
6
我以為這場鬧劇終于結(jié)束了。
直到那天,堂姐又一次找上門來。
我打開門,看到她憔悴的臉和紅腫的眼睛,心里一陣煩躁。
她看見我,就像看見了救星,想往里沖。
我直接把身子堵在門口。
你來干什么我們家不歡迎你。
她愣了一下,隨即哭了起來。
小暢,你讓你爸出來,堂姐求求你們了。
你大伯投資失敗,欠了外面一大筆錢,現(xiàn)在天天有人上門要債,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
原來是大伯出了事,想讓我爸幫忙填補那個窟窿。
我心里冷笑。
我直接拒絕,準(zhǔn)備關(guān)門。
她一看我要關(guān)門,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可是一家人��!
她的哭喊聲又尖又響,很快引來了樓道里鄰居的圍觀。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我看著她拙劣的表演,只覺得惡心。
我拿出手機,對準(zhǔn)了她。
你繼續(xù),我?guī)湍沅浵聛�,發(fā)到網(wǎng)上去,讓大家都看看你是怎么被我們‘逼死’的。
她看到手機,哭聲一頓。
下一秒,她做出了更無恥的舉動。
她猛地?fù)溥^來,一把抱住我的腿,整個人躺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打人啦!救命啊!!
沒天理了!欠錢不還還打人�。�
她胡說八道,試圖把水?dāng)嚋啞?br />
我一動不動,冷眼看著她在地上表演。
等她喊累了,我才慢悠悠地開口。
你抬頭看看。
她下意識地抬頭。
我指了指我們樓道斜上方,那個紅色的小燈。
我們樓道上個月剛換了新的公共監(jiān)控,高清的,帶收音功能。
你剛剛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都錄得清清楚楚。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她悻悻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鄰居們的指指點點讓她無地自容。
她知道今天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臨走的時候,她回頭,用一種極其怨毒的眼神瞪著我。
那眼神,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
她壓著嗓子,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你這種人,早晚不得好死!
7
沒過幾天,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火了。
是在一個本地很火的短視頻平臺上。
堂姐,竟然和一個以調(diào)解家庭矛盾、為弱者發(fā)聲聞名的網(wǎng)紅主播連上了線。
直播間里,她哭得梨花帶雨,向幾十萬在線觀眾哭訴自己的悲慘遭遇。
主播,你要為我做主啊!
在她的嘴里,我成了一個從小被寵壞,冷血無情,玩物喪志的惡人。
她說我為了幾個破娃娃,不惜教唆她年幼的兒子去犯罪,導(dǎo)致他們家背上了幾十萬的巨額債務(wù)。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被強勢親戚欺凌,走投無路的可憐母親。
我們?nèi)フ宜碚�,她還動手打我,把我從家里趕了出來,說我們這種窮親戚就不配活在世上!
那個網(wǎng)紅主播在一旁義憤填膺地煽風(fēng)點火。
太可惡了!這種人簡直是家族的敗類!
家人們,我們把公道打在公屏上!支持這位可憐的母親維權(quán)!
彈幕瞬間爆炸了。
這種堂妹就該被網(wǎng)暴!
為了幾個娃娃把親戚逼成這樣真是冷血!
人肉她!讓她社會性死亡!
仇恨被拉到了頂點。
很快,我的名字,我所在的小區(qū),甚至我公司的信息,都被部分泄露了出去。
我的手機被打爆,全是陌生號碼的騷擾電話和辱罵短信。
我的生活受到了嚴(yán)重影響。
公司的同事也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我走在路上,都能感覺到別人異樣的目光。
我爸媽氣得整夜睡不著,我爸更是想直接沖到那個網(wǎng)紅公司去。
我攔住了他。
我沒有被打倒,甚至沒有哭。
憤怒過后,我反而更加冷靜了。
我立刻截圖,錄屏,保留下了直播間里所有的侮辱性言論和人肉信息。
每一條,都是證據(jù)。
然后,我撥通了當(dāng)初那個商場負(fù)責(zé)人的電話。
您好,王經(jīng)理,我是上次bubu裝置事件的家屬,我想麻煩您一件事,能不能把您那天所有的監(jiān)控錄像,都發(fā)我一份
對方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掛了電話,我打開電腦,開始搜索本市最好的律師團隊。
他們想用輿論毀掉我。
那我就用法律,進行一場最徹底的反擊。
這場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8
我請的律師姓王,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快刀手。
他看完我整理的所有證據(jù),鏡片后的眼睛里閃著光。
這個案子,證據(jù)鏈非常完整,無懈可擊。
對方完全是自掘墳?zāi)埂?br />
他把材料分成兩部分。
民事訴訟的部分,法庭上我們必勝無疑。
至于輿論戰(zhàn),我們也要打,而且要打得比他們更漂亮。
律師函像雪片一樣飛了出去。
第一封,給那個網(wǎng)紅主播和他背后的M公司,要求立刻停止侵權(quán),刪除視頻,公開道歉。
第二封,給短視頻平臺,要求履行監(jiān)管責(zé)任,提供后臺數(shù)據(jù)。
做完這一切,王律師幫我聯(lián)系了一家全國知名的法制欄目。
我答應(yīng)了他們的獨家專訪。
走進演播室,刺眼的燈光打在我臉上。
主持人是一個很干練的中年女性,她開門見山。
小暢,你好。網(wǎng)上關(guān)于你的事情我們都看了,充滿了憤怒和不解。很多人說你為了幾個娃娃,就把親人逼上絕路,你怎么看
我對著鏡頭,很平靜。
首先,那不是幾個娃娃,是我花了數(shù)年心血和積蓄的個人收藏,價值超過六位數(shù)。
其次,不是我逼他們,是他們先毀了我的財產(chǎn),還想用我父親的同情心,來填補他們自己犯下的錯誤。
主持人點點頭,示意我繼續(xù)。
我沒有添油加醋,只是把事情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地復(fù)述了一遍。
說到我那些被涂得面目全非的bubu時,我停頓了一下。
我當(dāng)時很憤怒,也很心痛。但我第一時間想的,還是內(nèi)部解決,我要求賠償。
可是他們說,我一個成年人,玩物喪志,說我的收藏是破塑料,說他們的孩子有藝術(shù)天賦,是在幫我二次創(chuàng)作。
演播室里一片安靜。
他們不僅不認(rèn)錯,還想讓我爸動用關(guān)系,把他那個毀了我收藏的外孫,送進最好的藝術(shù)學(xué)校。
我看到主持人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接下來,就發(fā)生了商場那一幕。
專訪的高潮,是我放出證據(jù)的時刻。
我示意工作人員,播放了第一段視頻。
那是堂姐在我家門口,抱著我的腿撒潑打滾,一邊哭喊我打人,一邊咒罵我們見死不救的高清監(jiān)控。
彈幕瞬間炸了。
我靠!這是那個直播里哭哭啼啼的可憐母親這演技奧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這哪里是被欺負(fù),這分明是上門訛詐��!
我沒有理會彈幕,示意播放第二段錄音。
那是我外孫在家中那聲石破天驚的尖叫。
是媽媽說的!她說只要我鬧得夠兇,二爺就會心軟給錢!就像上次騙走那五萬塊一樣!
童聲清脆,內(nèi)容卻惡毒無比。
直播間的在線人數(shù)開始幾何級數(shù)飆升。
最后,我拿出了那張泛黃的借條。
我將它們并排展示在鏡頭前。
這五萬塊,是我爸當(dāng)年準(zhǔn)備給工人發(fā)工資應(yīng)急的最后五萬塊錢,大伯騙走后就人間蒸發(fā)。
這已經(jīng)不是親戚間的占小便宜,這是在喝人血。
專訪播出后的一個小時內(nèi),網(wǎng)紅主播惡意營銷、毒堂姐一家、現(xiàn)實版吸血鬼等詞條,屠殺了所有社交平臺的熱搜榜。
輿論徹底反轉(zhuǎn)。
我律師團隊的最后一擊,也精準(zhǔn)地放了出來。
他們查到,大伯根本不是投資失敗,而是在境外網(wǎng)站參與網(wǎng)絡(luò)賭博,欠了上百萬的賭債。
所謂的上門要債,全是他找人演的戲。
謊言被徹底戳穿,連最后一塊遮羞布都被扯了下來。
那個網(wǎng)紅主播的公司,立刻發(fā)表了一份避重就輕的道歉聲明,但無濟于事,他的賬號和公司旗下多個賬號,因為惡意營銷、煽動網(wǎng)暴,被平臺永久封禁。
之前在網(wǎng)上對我口誅筆伐的網(wǎng)民,此刻全都調(diào)轉(zhuǎn)槍口。
我吐了,這一家子都是什么極品啊!
賭博欠債還想讓親戚填坑臉呢
必須嚴(yán)懲!支持妹妹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這種親戚,斷了關(guān)系都算輕的!
堂姐和我大伯一家的所有社交賬號都被扒了出來。
評論區(qū)里,是鋪天蓋地的聲討和謾罵。
他們親手點燃的火,最終燒毀了他們自己。
9
輿論的審判之后,是法律的終極審判。
開庭那天,天氣陰沉。
我再次在法庭上見到了他們。
不過幾個星期,大伯仿佛老了二十歲,頭發(fā)白了大半,眼神空洞。
堂姐則面色蠟黃,雙手不停地發(fā)抖,不敢看任何人。
那個網(wǎng)紅主播也坐在被告席上,西裝革履,卻掩蓋不住滿臉的惶恐。
法庭莊嚴(yán)肅穆。
我的律師王律師,冷靜而沉穩(wěn)。
他將證據(jù)一份份呈上,邏輯清晰,言辭犀利。
當(dāng)那段堂姐在家門口撒潑的監(jiān)控視頻在法庭大屏幕上播放時,整個旁聽席發(fā)出一陣壓抑的低笑。
堂姐把頭埋進臂彎里,肩膀劇烈地聳動。
法官敲了敲法槌,面無表情。
輪到律師盤問環(huán)節(jié)。
王律師首先看向堂姐。
被告,你在直播中多次聲稱,我的當(dāng)事人對你進行了毆打,請你指出,監(jiān)控視頻的哪一分哪一秒,她對你動了手
堂姐支支吾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你,是你先用話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王律師推了推眼鏡。
我只相信證據(jù)。那么,關(guān)于你兒子,也就是你口中的‘繪畫天才’,在商場的行為,你是否事先知情又是否,像你兒子親口所說,是你教唆他去毀壞我當(dāng)事人的財物,以騙取錢財
我沒有!他胡說的!小孩子的話怎么能當(dāng)真!她尖叫起來。
王律師沒有理會她的歇斯底里,轉(zhuǎn)而看向大伯。
被告,關(guān)于這張五萬元的借條,以及我當(dāng)事人父親提供的,當(dāng)年為工人們發(fā)工資的證據(jù),你是否認(rèn)同
大伯嘴唇動了動,最終頹然地點了點頭。
那么,你為何在拿到這筆錢后,就立刻失聯(lián)了呢這筆錢,你用在了哪里
大伯渾濁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懼。
他啞著嗓子。
我,我當(dāng)時也是鬼迷心竅,拿去做生意了......
什么生意,需要用親人救命的錢去做王律師步步緊逼。
大伯徹底啞火了。
最后的審判,毫無懸念。
法官當(dāng)庭宣判。
被告人林國立,侵占財產(chǎn)罪名成立,念其有悔過表現(xiàn),判處有期徒刑兩年,緩刑三年,并責(zé)令其在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nèi),連本帶利,歸還被害人父親欠款共計十一萬三千元。
被告人林菲,犯誹謗罪,鑒于其行為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嚴(yán)重侵害了被害人的名譽權(quán)和正常生活,判處兩名被告在國家級及本市主流報紙媒體上,連續(xù)三日刊登不小于四分之一版面的道歉信,向被害人公開賠禮道歉。
并共同賠償被害人精神損害撫慰金三十萬元。
法槌落下,一錘定音。
堂姐聽到判決結(jié)果,兩眼一翻,直接癱倒在了被告席上。
法庭亂成一團。
事情結(jié)束后沒幾天,他們一家人,竟然又找到了我們家門口。
這一次,他們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和撒潑。
大伯帶著還在哭哭啼啼的堂姐,跪在了我家門前。
弟弟,弟妹,我們知道錯了,真的錯了。
求求你們,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吧。
開門的是我爸。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
現(xiàn)在知道我們是親戚了
你們在網(wǎng)上污蔑我女兒,想把她逼死的時候,怎么不念親戚的情分
大伯母也哭著上前。
看在咱媽的面子上......她老人家要是知道我們這樣,該多傷心啊......
我爸冷笑一聲。
別提我媽。她一輩子心軟,才被你們蒙蔽了一輩子。你們利用她的善良,現(xiàn)在還想拿她當(dāng)擋箭牌
他往后退了一步,聲音冷得像冰。
法院的判決,就是我們家的態(tài)度。
一分錢的賠償,一天的道歉,都不能少。
你們自己做下的惡,就自己去承擔(dān)后果。
說完,他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將所有的哭嚎和哀求,都隔絕在了門外。
10
我們很快就收到了法院強制執(zhí)行劃撥過來的賠償款。
他們的房子被拍賣,所有積蓄被清空,還背上了對外的債務(wù)。
生活,終于徹底回歸了平靜。
那種感覺,就像是拔掉了一顆深入骨髓的爛牙,雖然過程痛苦,但之后便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我爸媽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我們一家人,誰也沒有再主動提起過那些人,那些事。
只是,有些傷害,留下的疤痕不會輕易消失。
奶奶的身體,從那之后就垮了。
我媽去醫(yī)院看過她幾次,她只是沉默地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不說話。
她的眼神是空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她大概是無法接受,自己偏袒維護了一輩子的兒子一家,竟是如此卑劣不堪。
也沒法面對,被她反復(fù)指責(zé)、要求退讓的我們,才是自始至終的受害者。
這種認(rèn)知上的崩塌,對一個老人來說,是致命的。
半年后,奶奶去世了。
葬禮上,我爸去上了柱香,全程沒有跟大伯一家說一句話,放下奠儀就走了。
大伯一家在老家也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徹底待不下去,聽說變賣了祖宅,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時間是最好的療藥。
幾年過去,我換了新的工作,有了新的朋友圈,也重新?lián)碛辛藵M滿一柜子的收藏。
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出現(xiàn)過了。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老家一個發(fā)小的電話。
我們聊著近況,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哎,對了,你還記得你家那門奇葩親戚嗎
我端著咖啡的手頓了一下。
記得,怎么了
電話那頭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出大事了。你那個外甥,就那個‘小畫家’,被抓了。
我心里沒有絲毫意外。
他......一開始就是小偷小摸,在他們租的那個小區(qū)里,偷人家快遞,偷電瓶車電池。
他爸媽,也就是你那堂姐,根本不管,還幫他瞞著,覺得孩子還小,是鬧著玩。
后來膽子越來越大,開始撬鎖,入室盜竊。
前幾天,他去偷一棟別墅,被回家的房主撞個正著。
朋友的聲音低沉下來。
他一慌,拿起屋里的一個擺件,就把人家房主的頭給砸了,那人現(xiàn)在還在ICU里搶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才十幾歲,這輩子算是完了。
我聽著,抿了一口咖啡,嘴里一片苦澀。
那......他爸媽呢
你大伯聽到消息,當(dāng)場就腦溢血了,現(xiàn)在癱在床上,話都說不利索。
最慘的是你那個堂姐,兒子抓了,老的癱了,她受不了這個刺激,瘋了。
整天穿著紅衣服,在街上到處跑,見人就說她兒子是天才,是未來的大畫家,馬上就要去國外開畫展了。
一個家,徹徹底底,散了。
掛了電話,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心里平靜得可怕。
沒有報復(fù)的快感,也沒有絲毫的同情。
就好像,在聽一個與我毫不相干的故事。
我爸走過來,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剛才也聽到了電話內(nèi)容。
他看著窗外,沉默了很久。
你大伯這個人,一輩子都想著走捷徑,占便宜,從沒想過,人生的路,要一步一步自己走。
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個孩子身上,卻用了最愚蠢、最惡毒的方式去澆灌。
那不是愛,那是親手喂下去的毒藥。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釋然和感慨。
所以你看,這都是他們自己選的路。
是那無休無止的溺愛,親手把孩子,把整個家,都送上了絕路。
我喝完手中的咖啡,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