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4
「22床宋湘,于23點30分宣告死亡。」醫(yī)生說完,朝手術(shù)臺鞠了一躬。
我站在旁邊靜靜看著護(hù)士在填寫我的死亡實錄。
我以為我的一生就到此結(jié)束。
沒想到下一秒,我竟然出現(xiàn)在許知安身邊。
看著三三兩兩組隊趕海的人群,我有些發(fā)愣。
許知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跟在陳蕊身后,好幾次他都沒接上陳蕊的話茬。
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面,他微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神情越來越不安,一連幾次想開口又都欲言又止。
陳蕊看出他的不對,頓時一臉埋怨:「知安,你早就答應(yīng)過我的,這次旅行要好好陪我�!�
「你現(xiàn)在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要是不信我的話,你就回去陪宋湘吧,我現(xiàn)在馬上就訂票!」
話落,陳蕊立馬頭也不回往朝岸邊走去。
許知安見狀,想到她之前說的話,又想到宋湘平時也挺注重健康的人,心中升起的一絲猶豫頓時消散。
他趕忙追上去安慰陳蕊,再次將我拋擲腦后。
「阿蕊,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么還怪我了�!�
「這樣吧,一會我叫一個私廚過來,今晚我們就在沙灘上吃晚餐,好嗎」
許知安看到陳蕊臉上揚起的笑容,他立馬拿起手機(jī)就找酒店預(yù)定。
看著他滿臉歉意的模樣,真想象不到他知道我病亡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我想或許是上天憐憫我,想讓我最后再看一眼許知安。
就在我朝著許知安反方向走時,沒幾步我就被一股力量拉回他身邊,反復(fù)幾次依舊這樣。
我無奈放棄想離開的想法,眼睜睜看著兩人相互安慰的模樣。
「阿蕊,我錯了,這幾天我保證好好陪你,原諒我好嗎」許知安對著陳蕊撒嬌求原諒。
他這副服軟的模樣,多年前我也曾見過,只不過是他求著我?guī)退鲰椖康臅r候。
那時候他剛來公司,全體上下誰也不服他,遇到別人刁難,他只會跑來找我哭訴,要我?guī)退?br />
直到陳蕊出現(xiàn)后,他便不再哭著求我,反倒一副命令的口吻:
「宋湘,這個文件我明天就要,你今天晚上必須交給我�!�
可在陳蕊面前,他卻從來不會這樣,也不會冷臉。
陳蕊故作猶豫。
半晌,她笑著說:「那就交出你的手機(jī),這幾天我來保管�!�
許知安聞言,愣了一下,隨后打開手機(jī)編輯了一條短信。
還沒等我看清內(nèi)容,他就快速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主動交給陳蕊。
陳蕊疑惑想追問,看到許知安已經(jīng)走遠(yuǎn)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兩人相視一笑,并肩往酒店走去。
一連幾天,許知安瘋狂陪陳蕊到處去游玩。
那些地方都是我以前想跟他去但一直沒去的地方。
當(dāng)年結(jié)婚的時候,我挑選了好幾處景點作為度蜜月的目的地,可許知安總是借口公司事務(wù)多為由,一直都沒有陪我來度蜜月。
沒想到陳蕊一句話,他就立馬安排了這場旅行。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聽到許知安的話后,我才明白,他這么多年都不帶我來的原因。
「阿蕊,這些景點宋湘之前就想讓我?guī)齺�,可我一直都沒同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蕊寵溺看著他:「我知道,我的知安從來都沒變,你心里愛的人一直是我,她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
可許知安后面的話卻讓我震驚不已。
他看著地上椰樹的影子,說:「我不會跟宋湘離婚,但我跟你保證,除了給她一個夫妻名分之外,我什么都不會給她�!�
陳蕊聞言,眼里的欣喜瞬間隨著海浪退去,片刻又生出一絲怨恨。
良久,她笑著安慰道:「知安,你不用苦惱,我知道,你跟她結(jié)婚是因為你母親,我不會怪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可以了�!�
陳蕊笑著摟住許知安的肩膀,兩人一塊依偎在海邊看夕陽。
看著許知安糾結(jié)的模樣,我無奈苦笑。
我活著都不能阻止你們在一起,更可況我已經(jīng)死了呢。
5
我以為許知安還會再逗留幾天,畢竟他和陳蕊玩得如此開心。
沒想到他當(dāng)晚就訂了返程的機(jī)票。
陳蕊還想著撒嬌讓他再陪他幾天,可他卻執(zhí)意要返程:
「阿蕊,我們出來將近一個月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而且公司事務(wù)多,我......」
他話還沒說完,陳蕊直接打斷:「你根本不是因為公司的事情,你就是因為宋湘!」
話落,許知安居然沒有反駁,陳蕊愣了。
以前他只要一提宋湘,他就會偏向她,可這次竟然......
突然,陳蕊手機(jī)就響起一筆到賬的提示音:「支付寶到賬20萬元。」
陳蕊態(tài)度順勢一改,含著淚眼同意了返程。
路上,許知安時不時點開微信,不斷刷新和我的聊天頁面。
他神色不耐。
一瞬間,我好像知道了他煩躁的原因。
以前我每天都會給他發(fā)消息報備,無論在做什么都會給他發(fā)一條信息。
現(xiàn)在想來,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給他報備了。
通過玻璃的反光,我看頁面上最一條微信的時間還停留在兩周前。
內(nèi)容是他要出差,不能陪我過周年紀(jì)念日,還許諾日后抽空再陪我補(bǔ)過。
我這才知道,那天他匆匆編輯的短信是發(fā)給我的。
可惜,我死了,他再也收不到我回復(fù)的消息了。
突然,他舉起手機(jī)拍了一張機(jī)窗外面的云層,隨手發(fā)到我的微信上,更新了上一條消息的時間。
在文字輸入框內(nèi)反復(fù)刪除文字。
那句「我出差返程了」的消息一直沒發(fā)出去。
陳蕊看見后,他吃醋道:「還說不是因為宋湘,騙人�!�
許知安立馬辯解道:「你想多了,我在看之前讓她幫你做的那個項目做好沒,畢竟這個項目關(guān)乎到你下個季度的考核�!�
陳蕊聞言,猜疑道:「這么多天都沒有回音,大概是湘湘姐還在生我的氣,怨我搶了她的獎金吧�!�
許知安放下手機(jī),轉(zhuǎn)頭安慰:「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回去之后,我再讓她幫你做幾個項目,當(dāng)作賠償好嗎」
陳蕊聞言,臉上的落寞瞬間化為欣喜。
人死后本該不會再有痛楚,可此刻我的心竟像撕裂般抽痛。
我以為許知安不過是一時偏向陳蕊而已,沒想到他竟然只把我當(dāng)作陳蕊晉升的工具人。
6
兩人落地后,許知安氣勢洶洶走進(jìn)公司,身后跟著陳蕊。
他直接走去我的工位,不見人后,皺眉道:
「宋湘人呢,她今天是曠工了嗎」
一旁的同事回答:「許總,宋湘已經(jīng)將近一個月沒來公司了。」
聽到這話,我才恍惚發(fā)覺,我居然死了將近一個月這么長時間了。
許知安十分氣憤,他立馬打開手機(jī),破天荒撥出一通電話。
我看著熟悉的號碼,有些發(fā)愣。
結(jié)婚這么久以來,他主動給我打電話的次數(shù)實在是少之又少。
只可惜無論他打過去多少個,對面都無人接聽。
陳蕊假意勸和:「知安,別生氣,湘湘姐現(xiàn)在可能是有事,等會再打給她好了�!�
許知安皺眉,再次無視陳蕊的話。
見狀,陳蕊臉色有些尷尬。
他轉(zhuǎn)頭質(zhì)問助理:「她這么久不來上班,你為什么不通知我!」
助理臉色一白,他小聲道:「許總,冤枉啊,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是你手機(jī)一直反饋關(guān)機(jī)�!�
許知安這才想起來前段時間他手機(jī)關(guān)機(jī)后,一直放在陳蕊那里。
良久,他冷聲道:「那你們怎么不去催她!」
助理說:「宋湘雖然被降為一個組員,但他是您妻子的身份擺在那,我們實在是不敢......」
助理話都沒說完,他揚手就打翻一盆綠植。
破碎的聲響頓時蓋過辦公室內(nèi)的竊竊私語。
陳蕊當(dāng)即安慰:「知安,你就別為難他們了,再怎么說,他們也不敢去追究湘湘姐曠工啊�!�
「況且,她可是公司的肱骨,要是她自己不愿意來,他們怎么強(qiáng)求也沒用啊�!�
許知安聽到這話,心中的火氣更大了。
轉(zhuǎn)頭對著人事說:「趕緊準(zhǔn)備一份開除通知書,我倒要看看,她宋湘有什么倚仗敢在公司里胡作非為�!�
陳蕊聞言,臉上蓋不住的欣喜。
表面還要裝作一副勸解的模樣:「宋哥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不如我們見到她再說吧�!�
「萬一她反口說我們污蔑她,到時候事情更麻煩�!�
陳蕊的小跟班接收到她的信號后,立馬煽動同事,恨不得把事情越鬧越大:
「陳組長,你就是太善良了,像宋湘這樣的禍害,在其他公司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她不但仗著許總的關(guān)系到處壓榨其他同事,還處處為難陳組長,這些我們可是有目共睹的!」
其他同事聞言,紛紛附和。
每附和一句,許知安的臉色就沉一分。
我正想為自己辯解,卻發(fā)現(xiàn)沒人能聽到我的聲音,我就像空氣一樣。
無人在意。
就在此時,許知安接到一組陌生號碼的來電。
7
「請問是宋湘的家屬嗎」
許知安心里頓時升起一陣強(qiáng)烈的不安,他深呼吸幾下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冷聲回:「是�!�
可對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剛穩(wěn)定的心神再次崩潰。
「宋湘女士的骨灰在我館已經(jīng)滯留將近一個月,請問什么時候來領(lǐng)取�!�
許知安皺眉,他以為我是因為他食言,沒有陪我過周年紀(jì)念日的事情生氣,所以找人來戲弄他。
他大聲斥責(zé)道:
「是不是宋湘讓你打來的你讓她接電話�。 �
對方再次解釋說不是。
可他依舊不信:「好啊,敢不接我電話,宋湘,你翅膀硬了�。 �
「請你轉(zhuǎn)告宋湘,讓她馬上給我滾回公司,否則,我就跟她離婚!」
對方第三次正經(jīng)解釋,甚至還念出了營業(yè)許可證。
可他還是不信,冷漠道:「好啊,她死了是吧,那你們把她的骨灰給倒進(jìn)馬桶里,一鍵給我沖了,不然就丟去垃圾桶,讓她這輩子都尸骨無存!」
說完,他果斷掛斷電話,臉色怒紅。
陳蕊見狀,趕緊清場,并端來一杯冰美式讓他消消火。
「這件事確實是湘湘姐的不對,再怎么說也不能用死來騙人啊,多晦氣�!�
「知安,犯不著跟她生氣,你越生氣指不定她越興奮,倒不如晾著她,說不定沒幾天她自己就自動現(xiàn)身了�!�
「別人不了解她,你還不了解嗎別讓公司的同事看笑話,覺得你離開她根本不能活,到時候......」
陳蕊話還沒說完,許知安就示意她止聲。
許知安先前說我巧舌如簧,現(xiàn)在看來,這個詞更適合陳蕊,她就是靠著這張嘴哄騙他的吧。
要他相信我死亡就這么難
我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工具人,理應(yīng)來說,沒了我他應(yīng)該更開心啊,他現(xiàn)在怎么一副愁眉苦臉,怒色匆匆的模樣。
就在我猜測許知安是幾個意思的時候,他直接簽了開除我的離職協(xié)議。
并拍照發(fā)到我的微信上。
他自己嘟囔著:「宋湘,我看你還能躲到幾時!」
他以為這樣我就會主動聯(lián)系他么
我確實對公司的感情確實很深,他拿這招來對付我,也的確很管用。
要是我還活著,說不定我真的會立馬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可惜的是,我已經(jīng)死了,這招失靈了。
他等了半天,手機(jī)一條信息都沒有收到。
陳蕊吃醋,想讓許知安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但直接被無視掉。
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一直忍著不說話。
又過了半小時,許知安的手機(jī)終于傳來一陣鈴聲。
鈴聲響起那一下,他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
迅速拿起手機(jī),他以為是我,直接開口怒罵:「宋湘,你現(xiàn)在哪我再說一遍,立刻給我滾來公司!」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沒這么多功夫陪你過家家!」
可對方的聲音卻讓他一愣。
他傻眼了。
8
「宋湘女士已經(jīng)死亡超過一個月,請盡快到相關(guān)單位及時銷戶......」
許知安緩過神來,以為對面又是我安排的戲碼。
他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宋湘,你拿死騙了我兩次,事不過三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都什么時候了,你為了三十萬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胡鬧,你煩不煩!」
「別想再騙我,這種電話我接到好幾個了,你們誰也騙不了我!」
可接下來對面說的話直接讓他醍醐灌頂,險些摔倒過去:
「如果有什么疑問,請前往市中心醫(yī)院或者殯儀館證實。」
許知安聞言,立馬有些坐不住,聽到市中心幾個字的時候,他腦子里突然想起之前他接到醫(yī)院的電話。
心里瞬間萌生一個念頭。
就在他往外走的時候,陳蕊攔住了他:「這次說不定也是假的呢,這不過是宋湘想拿捏你的把戲,你不是已經(jīng)揭穿她兩次了嗎,怎么這次就相信了呢」
許知安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一瞬間他眼底露出一絲質(zhì)疑,但很快消散了。
他又一次無視陳蕊的話,直接往外跑。
可陳蕊送的鞋子實在擠腳,難以走路,他干脆蹬掉鞋子,一路飛奔到地下車庫。
看著東倒西歪的鞋子,我記得這雙鞋是陳蕊送給他的,價值不過200塊錢,他卻愛不釋手,甚至親自丟掉了我花2萬給他買的鞋子,聲稱我送給他的一定是冒牌貨。
許知安一腳油門,直接前往市中心醫(yī)院。
當(dāng)他拿到我的病例報告和死亡通知書的時候,他整個人像被抽干力氣一樣,軟倒在走廊上。
「他就是22床宋湘的老公看著挺有錢的啊,怎么連三十萬都不舍得給妻子做手術(shù),明明還有機(jī)會搶救過來的,可惜啊——」
「誰說不是呢,他連自己妻子得了腦瘤都不知情,你說說,碰上這樣的老公倒不倒霉......」
許知安丟了魂一般坐在地上,耳邊聽著護(hù)士竊竊私語。
他沒想到,當(dāng)初那通電話竟然是真的,他以為是我在開玩笑,不過是想找他要錢。
兩滴清淚瞬間滑落,滴在「腦瘤死亡」的字跡上。
隨后趕到的陳蕊立馬把人扶起來,沒幾秒,他竟直接暈過去了。
嚇得陳蕊急著叫醫(yī)生。
沒多久,許知安醒來。
陳蕊安慰道:「知安,這不是你的錯,這都是她的命......」
他壓根沒聽進(jìn)去,反倒是怒罵陳蕊。
責(zé)怪道:「你為什么非要選這個時間去三亞!」
「為什么還要哄騙我關(guān)機(jī),害我錯過了她的求救電話!」
陳蕊想解釋,但許知安反手兩個耳光,讓她直接傻眼。
在一起這么多年,他從來沒像今天一樣對她。
他指著門口大喊:「你現(xiàn)在馬上給我滾!」
陳蕊捂著臉回他:「是不是你還要怨我搶了她的項目,如果不是我執(zhí)意要那個項目,她就不會死!」
說完,便紅著眼眶跑了。
許知安語塞,隨后立馬追了上去。
我以為他又去哄陳蕊去了。
畢竟這種事以前經(jīng)常發(fā)生,在別人看來他和陳蕊更像是一對。
沒想到,許知安直接驅(qū)車往陳蕊的反方向趕,速度越來越快。
那個方向,正是存放我骨灰的殯儀館方位。
一路上他都一直嘟囔著:「要趕上,一定要趕上。」
一個急剎車,他停在殯儀館門口,他慌不擇路跑進(jìn)去。
見人就問:「宋湘的骨灰在哪里」
連問了好幾個,都不知道。
最后一個清潔工告訴他:「你在找那個得腦瘤死了的年輕人吧,她的骨灰剛被垃圾車運走,這么久......」
他聞言,不等人說完話,匆忙轉(zhuǎn)身就跑去追趕。
他以為自己能追的上,一切還有挽回的可能。
可他不知道,我們的緣分早就在他掛斷我的求救電話的時候盡了。
9
當(dāng)他趕到垃圾回收站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他一眼就看到垃圾堆角落里的骨灰罐,他跑上前阻止,一邊哭喊著讓人停止。
可噪音太大,工人壓根沒聽見,一旁的工人死死拽住他,不讓他上前。
「危險!此地危險!不是員工不得入內(nèi),趕緊出去�。 �
許知安聽不進(jìn)旁邊人的警告,任由別人這么拽他都無動于衷。
他掙扎著站在垃圾攪碎機(jī)面前,眼睜睜看著我的骨灰被送進(jìn)垃圾攪碎機(jī)里。
攪碎機(jī)倉門關(guān)閉那一刻,他瞬間跪在地上痛哭。
「為什么,為什么當(dāng)初我不信你的話,還覺得你是在騙我,要是我......」
看著許知安后悔痛哭的模樣,此刻我的心卻翻不起一絲漣漪。
我想我應(yīng)該還是怨他的,不然或許我還有機(jī)會好好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一個人踉蹌的回了家。
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一進(jìn)門就開始一通亂翻。
可好久都沒有找到他想要的,他自言自語:
「怎么會呢,我記得我們以前拍過照片的啊,怎么會一張都找不到呢」
管家正好路過,提醒他:「少爺,你忘了,之前陳小姐不滿你和太太的合照,你當(dāng)面全燒了啊。」
話落,許知安頓時愣住了,想到什么后便掩面抽泣。
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我想起來那天的情形。
陳蕊拿起我和許知安的合照,一陣眼熱過后就撕碎了,轉(zhuǎn)頭跟他說:
「我一看到你跟她的合照,我晚上就做噩夢,你能不能把它們燒掉,我看著害怕�!�
我當(dāng)即阻止,想要保下這些照片。
可他堅決不同意,甚至還打了我?guī)装驼啤?br />
當(dāng)著我的面將所有合照燒個精光。
火光間,我抬眼看到陳蕊眼里的不屑與亢奮。
我才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就在此時,陳蕊拎著一份甜點進(jìn)來。
她張嘴就說:「對不起,知安,你要是還生氣,你就打我吧�!�
沒等他開口,她便自己打了自己好幾個耳光。
沒幾下,許知安就聽不下去喊停:
「夠了!再這么打下去,你的臉還要不要了。」
陳蕊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原諒她了。
笑著說:「知安,你嘗嘗,這是我排了兩個小時才買到的甜點,你看看喜歡嗎」
他頓了頓,看到他眼底的抗拒,我才想起,他最厭惡甜食,更不必說全是奶油的蛋糕。
沒想到他一口吃了下去,還笑著說:「很甜,我很喜歡�!�
之前我親手給他做了一個最少糖分的甜點,他二話不說,直接丟了喂狗,還指責(zé)我不安好心。
現(xiàn)在看來,我當(dāng)年確實自作多情。
沒一會兒,陳蕊接了一個電話,就匆匆走了。
還讓許知安下班的時候去接她。
許知安送走陳蕊后,便讓管家收拾一下我的東西,然后找一個墓地,要為我辦一個衣冠冢。
他正想上樓,就收到一個視頻,他看到后黑著臉匆匆出了門。
那個視頻是慶功宴當(dāng)天截取的監(jiān)控。
10
許知安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黻惾锏穆曇簟?br />
他一向是個很有條理的人,但很多時候都為陳蕊破例,就像他的辦公室,明明規(guī)定誰也不準(zhǔn)私自進(jìn)入,偏偏陳蕊可以。
這一點,我很久以前就習(xí)慣了。
他剛想推開門,不料下一秒他便愣在原地,耳邊全是陳蕊貪婪咒罵的聲音。
「宋湘死了活該,誰讓她敢跟我對著干�!�
「我早知道她有腦瘤,也知道她想靠著這筆獎金開刀,但我就是不如她的愿�!�
「誰能想到,許知安那個蠢貨竟然真的把項目獎金給我了,硬生生奪走了宋湘自救的機(jī)會�!�
「不然你也找一個這樣的,這種人最好拿捏,這不比你純舔強(qiáng)啊。」
「我下一步要讓他把公司的股份給我點,平時給的零花錢實在是太少了,都不夠請帥哥喝酒......」
陳蕊越說越興奮,語氣越發(fā)激動。
可就在此時,許知安一腳踹開房門,陳蕊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陳蕊滿臉驚慌:「知安,你......你怎么來了」
見他臉色黑得發(fā)沉,像是馬上就能滴出水來。
她辯解道:「我剛才就是跟朋友聊聊天......」
許知安冷聲道:「我全都聽見了,原來你不是為了我回來的,是為了我的錢!」
她尷尬解釋:「我沒有,我......我只是在朋友面前吹吹牛皮,你別當(dāng)真�!�
許知安不信,反手給了她兩巴掌。
轉(zhuǎn)頭就叫人事立馬把陳蕊開除。
還讓保鏢把她拖去荒島,讓她自生自滅。
陳蕊慌神,跪著求許知安原諒:
「宋湘反正是個死人了,你現(xiàn)在陪在你身邊的只有我,知安,你好好想想�!�
許知安聞言,果真讓人停手。
陳蕊以為他心軟:「我就知道,你心里最愛的人還是我�!�
可她沒想到,他直接讓人當(dāng)場踩斷她的雙臂。
他冷聲問:「疼嗎,當(dāng)初你不就是這樣踩宋湘的么。」
陳蕊聞言瞪大眼睛,頭上冷汗直冒,心里更慌了,連忙求饒。
許知安根本不理會,直接讓人把她拖出去。
陳蕊因多日未曾進(jìn)食,又加上雙臂盡斷,她活生生餓死在荒島。
許知安得知這個消息后,眼底絲毫不為所動。
他親手為我刻了一個墓碑,他后悔不已。
哽咽道:「宋湘,我會親自跟你道歉。」
我看著他通紅的雙眼,淚水直直往下掉。
我已經(jīng)死了,他怎么能親自給我道歉呢。
我沒當(dāng)回事,畢竟以前他也經(jīng)常這樣,但過兩天就全忘了。
我不以為意。
直到我跟著他回家,看到他親自關(guān)緊門窗,順手?jǐn)Q開煤氣罐的時候,我才明白,他所謂的親自道歉,就是尋死。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我預(yù)感到我即將消散,不會再等到他的道歉了。
就在他朝我跑來那一瞬間,還未開口。
我就徹底消失了。
我默念:許知安,下輩子,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