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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意外的遺產(chǎn)

    程雨晴將車停在村口時,夕陽已經(jīng)西沉。她熄火后坐在駕駛座上,透過擋風玻璃望著眼前這個被群山環(huán)抱的小村落,一種莫名的壓抑感涌上心頭。手機導航顯示這里叫青溪村,距離她生活的城市有三個小時車程,卻仿佛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

    靜園...她輕聲念出這個陌生的名字,從包里掏出那封律師函又看了一遍。上面清楚地寫著:程雨晴女士繼承其曾祖父程墨軒名下位于青溪村的房產(chǎn)靜園,請于三十日內(nèi)前往辦理交接手續(xù)。

    雨晴至今仍覺得這一切像場夢。作為一名普通的市圖書館管理員,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突然繼承一座古宅。更奇怪的是,父母對這位曾祖父諱莫如深,連奶奶在世時也極少提起。

    請問...雨晴搖下車窗,向路邊一位背著柴火的老婦人問道,您知道靜園怎么走嗎

    老婦人聞言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恐。靜園她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姑娘,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我繼承了那座房子。雨晴有些困惑地回答。

    老婦人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著雨晴,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你...你是程家的后人她低聲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語,難怪這么像...

    像誰雨晴追問,但老婦人只是搖搖頭,匆匆指了個方向就快步離開了,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東西。

    雨晴皺了皺眉,重新發(fā)動車子,沿著老婦人指的方向駛?cè)�。道路越來越窄,兩旁的樹木也越來越密,最后變成了一條僅容一車通過的土路。車燈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光線,照亮了前方一座黑黆黆的建筑輪廓。

    當靜園完全出現(xiàn)在視野中時,雨晴不由自主地踩下了剎車。那是一座典型的民國時期建筑,中西合璧的風格,兩層高的主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圍墻已經(jīng)有些坍塌,鐵門銹跡斑斑,但整體結構看起來依然堅固。

    雨晴深吸一口氣,拿著手電筒下了車。夜風吹過樹梢,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像是無數(shù)人在低聲細語。她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踏上鋪滿落葉的石板路,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

    有人嗎她試探性地喊道,聲音在空曠的院子里回蕩。當然沒有回應。

    大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雨晴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布滿灰塵的大廳,照出幾件蒙著白布的家具輪廓�?諝庵袕浡还擅刮逗湍撤N說不出的陳舊氣息,像是時間在這里凝固了。

    真不敢相信這房子空置了這么多年...雨晴自言自語道,手電筒的光突然照到了墻上的一幅畫像。她走近幾步,灰塵下的畫面逐漸清晰——那是一個穿著民國時期服飾的年輕女子,面容清秀,眼神卻透著說不出的憂郁。

    雨晴的心猛地一跳。畫中人的眉眼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這...這是誰她伸手想擦去畫框上的灰塵,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按鈕。隨著咔嗒一聲輕響,畫像旁邊的墻壁突然移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暗格。

    雨晴驚訝地瞪大眼睛。暗格里放著一個古舊的木盒,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來,發(fā)現(xiàn)盒子沒有上鎖。掀開蓋子,里面是一本皮面日記本和幾張泛黃的照片。

    第一張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子,穿著民國時期的學生裝,面容俊朗,眼神銳利。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寫著程墨軒,1925年。雨晴的手指微微發(fā)抖——這就是她的曾祖父。

    第二張照片是合影,程墨軒身邊站著畫像中的女子,兩人看起來年紀相仿。照片背面寫著墨軒與靜姝,1926年。

    靜姝...雨晴輕聲念出這個名字,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頭。她翻開日記本,第一頁上寫著程墨軒私人日記,民國十五年始。

    正當雨晴準備細讀時,樓上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她嚇得差點叫出聲來,手電筒差點脫手。

    誰在那里她壯著膽子喊道,聲音卻抖得厲害。

    沒有回答,但雨晴確信自己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樓查看。樓梯年久失修,每踏一步都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二樓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cè)有幾扇緊閉的房門。雨晴的手電筒光束掃過走廊盡頭,那里有一扇半開的門,里面黑洞洞的,像是張開的嘴。

    她慢慢走近,心跳如鼓。推開門,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書房。書架上擺滿了古籍,一張紅木書桌上散落著紙張和文具,仿佛主人剛剛離開。地上躺著一本攤開的書,看起來就是剛才發(fā)出聲音的源頭。

    奇怪...雨晴彎腰撿起書,發(fā)現(xiàn)這是一本關于民俗學的專著,作者正是程墨軒。書頁間夾著一張紙條,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著:鏡不可破,門不可開,切記切記!

    雨晴困惑地皺起眉,正想仔細看看,突然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好像有人在她頸后輕輕吹氣。她猛地轉(zhuǎn)身,手電筒的光束在房間里掃了一圈,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這地方太詭異了...雨晴決定今晚到此為止,明天天亮再來仔細查看。她將日記本和照片放回木盒,準備帶走研究。

    就在她轉(zhuǎn)身要離開書房時,眼角余光瞥見書柜旁邊還有一扇小門,像是通往閣樓或儲藏室的。出于好奇,她走過去試著推了推,門紋絲不動,似乎從里面鎖上了。

    雨晴聳聳肩,決定改天再來探索。她快步下樓,走出大門時,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

    回到車上,雨晴長舒一口氣,發(fā)動引擎準備離開。后視鏡里,靜園在月光下顯得更加陰森神秘。就在她即將駛離時,二樓的窗戶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像是燭火,一閃即逝。

    雨晴猛地踩下剎車,回頭望去,窗戶又恢復了黑暗。一定是眼花了...她自我安慰道,卻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不安。

    當晚,雨晴在鎮(zhèn)上唯一的小旅館住下。房間簡陋但干凈,她洗了個熱水澡,試圖沖走一天的疲憊和緊張。躺在床上,她翻開了程墨軒的日記。

    民國十五年六月十日:靜姝近日行為愈發(fā)怪異,常在鏡前自言自語至深夜。我問她與誰說話,她只笑而不答,眼神陌生得可怕...

    民國十五年六月十五日:請來了鎮(zhèn)上的老中醫(yī)為靜姝診治,他卻說靜姝無病,只是魂不守舍。臨走時他悄悄告訴我,老宅陰氣太重,尤其那面古鏡不祥,勸我早日帶靜姝離開...

    民國十五年六月二十日:靜姝昨夜失蹤,全家尋找至天明,最后在地下室找到她。她站在鏡前,手指被割破,血滴在鏡面上卻瞬間消失。問她做什么,她說她在教我如何永遠美麗...

    雨晴讀到這兒,脊背一陣發(fā)涼。她翻到下一頁,卻發(fā)現(xiàn)后面的紙張被人撕掉了,只留下殘破的邊緣。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著玻璃,像是有人在輕輕叩門。雨晴放下日記,關燈準備睡覺。就在她閉上眼睛的瞬間,一個清晰的畫面浮現(xiàn)在腦海中——那幅畫像中的女子,程靜姝,正站在她床邊,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雨晴猛地睜開眼,房間里空無一人,只有雨聲依舊。

    一定是太累了...她喃喃自語,卻再也無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雨晴就回到了靜園。陽光下的古宅少了些陰森,多了幾分滄桑的美感。她今天帶了更多的工具和補給,準備好好探索這座神秘的宅邸。

    在律師的幫助下,雨晴已經(jīng)辦完了所有繼承手續(xù)。奇怪的是,律師對這座宅邸的歷史也知之甚少,只說程墨軒在1949年離開大陸前將它托付給當?shù)匾晃慌笥颜湛�,之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地下室...雨晴想起日記中提到的地下室和那面詭異的古鏡,決定先去看看。經(jīng)過一番尋找,她在一樓廚房后面發(fā)現(xiàn)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樓梯陡峭狹窄,雨晴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地下室比想象中要大,堆滿了各種舊物——破損的家具、生銹的工具、摞在一起的木箱...

    而在最里面的角落,確實如日記所說,立著一面巨大的古鏡。鏡框是黑檀木雕刻的,花紋繁復精美,鏡面卻異常干凈,沒有一絲灰塵或破損,仿佛有人經(jīng)常擦拭。

    雨晴走近鏡子,驚訝地發(fā)現(xiàn)鏡中自己的倒影有些模糊,像是隔著一層薄霧。她伸手想觸摸鏡面,卻在距離幾厘米處停住了——一種本能的恐懼讓她不敢繼續(xù)。

    鏡不可破,門不可開...她想起昨晚看到的紙條,突然明白了什么。這面鏡子確實透著古怪,難怪曾祖父會警告后人不要碰它。

    就在雨晴準備離開時,鏡面突然泛起一陣漣漪,就像水面被攪動一樣。她驚恐地后退幾步,卻看到鏡中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人影——那是一個穿著民國服飾的女子,面容與畫像中的程靜姝一模一樣!

    你終于來了...鏡中的女子嘴唇微動,聲音卻直接在雨晴腦海中響起,輕柔而哀傷,我等了太久太久...

    雨晴想逃,雙腿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鏡中的女子伸出手,似乎想穿過鏡面觸碰她。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塌了。

    這聲響讓雨晴如夢初醒,她轉(zhuǎn)身就跑,跌跌撞撞地爬上樓梯,沖出地下室,直到站在陽光明媚的院子里才敢停下來喘氣。

    那不是幻覺...她顫抖著對自己說,那鏡子真的有問題!

    雨晴決定暫時離開古宅,去村里打聽更多關于程家和靜園的歷史。然而,村民們的反應讓她更加困惑——大多數(shù)人一聽她問起程家就避而不談,只有村口小賣部的老板娘愿意多說幾句。

    那家人啊,造孽...老板娘搖搖頭,程家少爺程墨軒是留洋回來的大學者,妹妹程靜姝本來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后來不知怎么的就瘋了。有人說她是被鏡子里的妖精勾了魂,也有人說她是被負心漢拋棄才瘋的...

    后來呢雨晴急切地問。

    后來老板娘壓低聲音,后來靜姝小姐在一個雨夜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程少爺封鎖了整個宅子,特別是地下室,不許任何人進去。沒過多久他就離開了村子,再也沒回來過。

    雨晴謝過老板娘,心事重重地回到旅館。她開始懷疑自己繼承這座古宅是否是個錯誤,但內(nèi)心深處又有個聲音催促她繼續(xù)探索,揭開這個百年謎團。

    當晚,雨晴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她穿著民國時期的衣裙,站在靜園的二樓窗前,望著院子里的一個年輕男子——那是程墨軒。夢中她叫他哥哥,而心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既有愛也有恨,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

    靜姝,把鏡子給我。夢中的程墨軒嚴肅地說,那東西不祥,我必須處理掉它。

    不!夢中的自己——或者說程靜姝——激動地搖頭,她是我的朋友!她答應幫我永遠美麗,永遠年輕!

    你被它騙了!程墨軒抓住她的肩膀搖晃,那鏡子里關著的是——

    夢到這里突然中斷,雨晴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冷汗。窗外,天剛蒙蒙亮,遠處傳來雞鳴聲。

    雨晴坐起身,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那些不是普通的夢,而是程靜姝的記憶。不知為何,這些記憶正通過某種方式進入她的意識。

    我必須知道真相。雨晴下定決心,今天她要徹底搜查那座古宅,尤其是地下室和那面鏡子。無論里面藏著什么秘密,她都要揭開它。

    當陽光灑滿靜園的院子時,雨晴再次站在了古宅門前。這一次,她不再恐懼,而是帶著一種使命感推開了大門。她知道,今天她將揭開一個塵封百年的家族秘密,而這個秘密,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要由她來發(fā)現(xiàn)...

    第二章

    鏡中魂

    雨晴站在靜園的大門前,深吸一口氣。晨光中的古宅少了些陰森,多了幾分滄桑的美感。她摸了摸包里的手電筒和從鎮(zhèn)上買的鹽——老板娘神秘兮兮地告訴她,鹽能驅(qū)邪。

    都是迷信罷了。雨晴自言自語,卻還是把鹽帶上了。

    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雨晴徑直走向地下室。昨天那面詭異的鏡子必須再檢查一次。樓梯依然陰暗潮濕,手機電筒的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顫抖的線。

    鏡子還在原處,黑檀木鏡框在光線下泛著幽暗的光澤。雨晴站在幾步之外觀察,鏡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沒有任何異常。

    昨天一定是眼花了...她松了口氣,正要轉(zhuǎn)身,突然發(fā)現(xiàn)鏡中的自己沒動。

    雨晴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了。鏡中的她正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她從未有過的詭異微笑。

    程雨晴...鏡中的影像開口了,聲音卻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們終于見面了。

    雨晴想逃,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鏡中的她開始變化——頭發(fā)變長,衣服變成了民國時期的旗袍,面容也逐漸變成了程靜姝的樣子。

    別怕。鏡中人輕聲說,我是你的曾姑奶奶程靜姝。我們血脈相連,我不會傷害你。

    你...你是人是鬼雨晴聲音發(fā)抖。

    都不是。靜姝的表情黯淡下來,我是被困在鏡中的靈魂。九十四年了,雨晴,我等一個能看見我的人等了九十四年。

    雨晴突然想起日記里的記載:...血滴在鏡面上卻瞬間消失...

    是我哥哥把我關在這里的。靜姝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鏡面隨之泛起漣漪,他嫉妒我,害怕我得到鏡子賜予的力量!

    什么力量雨晴下意識追問。

    靜姝的表情又柔和下來:永葆青春的力量,看穿人心的力量...雨晴,鏡子選擇了我,也選擇了你。我們是一類人。

    雨晴后退一步: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靜姝伸出手,蒼白的手指幾乎要穿透鏡面,幫我一個小忙,我就能重獲自由。作為回報,我會告訴你程家的秘密,包括你父母從未告訴過你的那些事...

    雨晴的心跳加速:什么忙

    很簡單。靜姝微笑,打破鏡子。

    雨晴猛地想起那張紙條:鏡不可破...她轉(zhuǎn)身就跑,跌跌撞撞地爬上樓梯,直到?jīng)_進陽光里才停下來大口喘氣。

    回到一樓大廳,雨晴決定暫時遠離地下室。她開始系統(tǒng)地搜查整座宅子,希望能找到更多關于程家和那面鏡子的線索。

    二樓書房是她重點檢查的地方。雨晴花了整個上午翻閱程墨軒留下的書籍和文件,大部分是學術著作和手稿,內(nèi)容涉及民俗學、神秘學和地方志。

    在一本厚重的《中國神秘器物考》中,雨晴發(fā)現(xiàn)了一頁被折起的章節(jié),標題是《魂鏡考》。程墨軒在旁邊批注了許多筆記,字跡潦草急切:

    魂鏡之說,自古有之�;蛞蕴厥獠馁|(zhì)制成,或以秘法祭煉,可囚人魂魄于其中...鏡碎則魂釋,然魂魄離鏡后依附何體,尚未可知...

    雨晴的手指顫抖起來。她繼續(xù)往下讀:

    吾妹靜姝為鏡所惑,日漸消瘦,自言與鏡中靈交談甚歡...余多方查證,此鏡乃前清一妖道所制,專攝少女精魂以養(yǎng)其陰功...靜姝已與鏡訂契約,若不及時阻止,魂魄將為鏡所噬...

    書頁邊緣還有一行小字,墨跡已經(jīng)褪色:不得已而行非常之事,雖骨肉至親亦不可恕。靜姝,原諒哥哥。

    雨晴合上書,胸口發(fā)悶。難道程墨軒真的把自己的親妹妹關進了鏡子里為什么那面鏡子又是從哪里來的

    她繼續(xù)翻找,在書桌抽屜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本薄薄的冊子,封面上寫著《靜園記事》。翻開第一頁,是程墨軒的筆跡:

    民國十五年七月初三:靜姝情況愈發(fā)嚴重。今日發(fā)現(xiàn)她在地下室以血飼鏡,鏡中竟浮現(xiàn)另一人影,與靜姝交談甚歡。靜姝稱其為姐姐,言其將教她永葆青春之術...

    民國十五年七月初七:查閱古籍方知此鏡來歷。百年前一道士為求長生,殺七七四十九名少女取其魂魄煉就此鏡。道士雖伏誅,鏡卻流落民間,專誘女子訂契約,先予小惠,后噬全魂...

    民國十五年七月十五:今夜月圓,靜姝竟欲引鎮(zhèn)上周家女兒來飼鏡!余不得不強行阻止,將她鎖在房中。然靜姝已非昔日靜姝,鏡中邪靈漸噬其本心...

    雨晴越讀越心驚。翻到最后一頁,上面只有簡短的幾行字:

    民國十五年八月初一:大錯已成。靜姝魂魄半入鏡中,肉身日漸枯萎。為防其為禍他人,余不得已...將永封鏡于地下。鑰匙分藏三處,望后人永勿尋得。

    民國十五年八月初二:靜姝...已全入鏡中。余將離此傷心地,此冊留待有緣人知悉真相。鏡不可破,門不可開,切記切記!墨軒絕筆。

    雨晴合上冊子,心亂如麻。如果記載屬實,那面鏡子里囚禁的不只是程靜姝,還有數(shù)十名被害少女的冤魂。而靜姝...她到底是受害者還是幫兇

    天色漸暗,雨晴決定明天再繼續(xù)調(diào)查。她收拾好發(fā)現(xiàn)的資料準備離開,卻在走廊盡頭那扇鎖著的小門前停下了腳步。

    門不可開...程墨軒的警告在耳邊回響。但雨晴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疑問——這門后藏著什么是另外兩把鑰匙嗎還是更可怕的秘密

    猶豫再三,雨晴還是試著推了推門。門紋絲不動,鎖已經(jīng)銹死了。她松了口氣,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

    回到鎮(zhèn)上旅館,雨晴疲憊地倒在床上。窗外的雨又下了起來,敲打著玻璃,像是某種密碼。

    她做了個夢。夢中她是程靜姝,站在鏡子前,鏡中的倒影卻不是自己,而是一個穿著清代服飾的美艷女子。

    好妹妹,鏡中人柔聲說,再給我一滴血,我就告訴你永遠美麗的秘密...

    夢中的靜姝拿起桌上的銀簪,刺破手指,將血滴在鏡面上。血珠沒有滑落,而是被鏡面吸收了,像被什么東西舔舐干凈。

    乖孩子。鏡中人滿足地笑了,現(xiàn)在,閉上眼睛,讓我給你看個奇跡...

    靜姝閉上眼,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鏡面?zhèn)鱽�,穿透她的皮膚,鉆進她的血管...

    雨晴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食指隱隱作痛。她打開臺燈,驚恐地看到指腹上有一個細小的傷口,正滲出一滴血珠。

    這不可能...她顫抖著抽了張紙巾按住傷口。夢中的傷怎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除非...那些不是夢,而是記憶。靜姝的記憶正在通過某種方式滲透進她的意識。

    雨晴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回到了靜園。她必須找到更多線索,了解如何對抗鏡中的邪靈。

    書房已經(jīng)搜查得差不多了,雨晴決定檢查臥室。主臥應該是程墨軒的房間,里面除了一張雕花大床外,還有一個紅木衣柜和一張梳妝臺。

    梳妝臺上也有一面鏡子,普通的大小,已經(jīng)蒙上了厚厚的灰塵。雨晴擦干凈鏡面,突然發(fā)現(xiàn)鏡框底部有個小小的暗格。她按了一下,暗格彈開,里面是一把古舊的黃銅鑰匙。

    三把鑰匙之一雨晴心跳加速。她小心地收好鑰匙,繼續(xù)搜索。

    在床頭的暗格里,她找到了第二把鑰匙,藏在一本《莊子》的書皮夾層中。現(xiàn)在就差最后一把了。

    雨晴回憶著程墨軒的筆記:鑰匙分藏三處...

    除了臥室和書房,第三個可能的地方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走廊盡頭那扇鎖著的小門上。難道最后一把鑰匙在門后面那不就陷入了死循環(huán)——需要鑰匙開門,但鑰匙在門里

    雨晴試著用前兩把鑰匙開那扇門,都不匹配。她沮喪地踹了一腳門板,卻聽到里面?zhèn)鱽砜斩吹幕匾簟T后不是實心的墻,而是一個空間。

    一定有其他辦法...雨晴繞著門檢查,突然發(fā)現(xiàn)門框上方的裝飾花紋中藏著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孔。她踮起腳,試著把鑰匙插進去。

    第一把不對,第二把...咔噠一聲,機關啟動了。門框旁邊的一塊木板滑開,露出第三把鑰匙和一張泛黃的紙條。

    紙條上只有四個字:不要信她。

    雨晴拿著三把鑰匙,心跳如鼓。現(xiàn)在她可以打開那扇門了,但程墨軒的警告言猶在耳。她猶豫了整整一個小時,最終好奇心戰(zhàn)勝了恐懼。

    三把鑰匙必須同時插入鎖孔,按特定順序轉(zhuǎn)動。雨晴試了幾次,終于聽到鎖芯轉(zhuǎn)動的咔嗒聲。門緩緩打開,一股陳年的霉味撲面而來。

    里面是一個狹小的密室,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個保險箱。桌上放著一本皮面筆記本和幾張照片。照片上是年輕的程墨軒和一個穿著道袍的老者站在靜園門前,老者手中捧著的正是那面黑檀木鏡子。

    筆記本的扉頁上寫著:鏡之真相與封印之法。雨晴如獲至寶,趕緊翻閱起來。

    根據(jù)筆記記載,這面鏡子確實如程墨軒之前所查,是清代一名邪道所制,專門吸取年輕女子的精氣。邪道被誅后,鏡子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終被程家祖上當作古董收藏。程墨軒年輕時并不知情,直到妹妹靜姝開始表現(xiàn)出異常。

    ...靜姝本性情溫良,自接觸此鏡后日漸乖張。初時只是愛美心切,后竟發(fā)展至以血飼鏡...余多方查訪,得知此鏡中困有邪靈,專誘女子訂契約,先賜小惠,后噬全魂...

    ...靜姝魂魄已半為鏡所控,常于深夜引無知村女至鏡前,若非余及時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想...

    ...請教于龍虎山張?zhí)鞄熀笠幔弥绥R需以三才之鑰封印,并藏于陰地,不得見日光月華。若鏡已噬全魂,則永不可破,否則邪靈將附體破鏡者...

    雨晴翻到最后一頁,上面詳細記載了封印的步驟和警告:

    后人若見此記,切記:一不可信鏡中人之言,二不可破鏡,三不可于月圓之夜接近鏡。靜姝已非靜姝,鏡中乃邪靈借其形貌惑人耳。若欲除之,需尋得純陽之物...

    后面的字跡被水漬模糊了,看不清楚。雨晴沮喪地合上筆記本,至少她現(xiàn)在知道了更多真相。那面鏡子是個危險的邪物,而程靜姝...可能早已不是人類了。

    她正想離開密室,突然聽到樓下傳來砰的一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倒了。雨晴警覺地豎起耳朵,又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有人進來了她悄悄走到樓梯口往下看,大廳里空無一人。但廚房的門微微晃動著,像是剛被人推開過。

    雨晴輕手輕腳地下樓,從包里拿出防身用的噴霧。廚房里沒有人,但后門開著,一陣冷風吹進來,讓她打了個寒戰(zhàn)。

    誰在那里她喊道,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回蕩。

    沒有回答,但雨晴確信自己聽到了地下室方向傳來一聲輕笑。她握緊噴霧,慢慢走向地下室入口。樓梯下方一片漆黑,像是通往深淵的隧道。

    程雨晴...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是靜姝的聲音,你找到鑰匙了真聰明,不愧是我的后人...

    雨晴的血液幾乎凝固。她后退幾步,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她向前。

    來看看我嘛...靜姝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我有好多故事要告訴你...關于你曾祖父的真實面目...

    雨晴拼命抵抗那股力量,手指死死抓住門框。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詭異的氛圍。那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消失,雨晴踉蹌著后退,差點摔倒。

    她顫抖著掏出手機,是陌生號碼。

    喂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是程雨晴小姐嗎一個男聲問道,我是市圖書館的李主任。你已經(jīng)三天沒來上班了,也沒請假,大家都很擔心...

    三天雨晴愣住了。她明明昨天才跟同事說過要請幾天假來處理遺產(chǎn)的事...

    李主任,今天幾號她急切地問。

    八月十四啊,怎么了

    雨晴的心沉了下去。明天就是月圓之夜,程墨軒筆記中特別警告過的危險時間。

    掛斷電話,雨晴決定立刻離開靜園。不管那鏡子里是什么,她現(xiàn)在都沒準備好面對。收拾資料時,她發(fā)現(xiàn)那本《靜園記事》不見了,明明剛才還放在桌上的...

    雨晴顧不上尋找,匆匆鎖上門離開了。回到旅館,她檢查隨身物品,驚訝地發(fā)現(xiàn)手臂內(nèi)側(cè)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細長的傷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物劃傷的。更可怕的是,她在鏡子前梳頭時,有那么一瞬間,她看到鏡中的自己露出了一個完全不屬于她的詭異微笑...

    當晚,雨晴的夢境更加混亂。她時而夢見自己是靜姝,在鏡前與那個清代女子交談;時而夢見自己是程墨軒,痛苦地看著妹妹日漸沉淪;最后,她夢見自己站在地下室,手里拿著一把錘子,面對那面黑檀木鏡子...

    打破它...靜姝的聲音在耳邊輕語,打破它我就自由了,你也自由了...

    雨晴舉起錘子,就在即將砸下的瞬間,她看到鏡中浮現(xiàn)的不是靜姝,而是那個清代女子,正獰笑著向她伸出利爪...

    雨晴尖叫著醒來,發(fā)現(xiàn)窗外月光如水——滿月高懸,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簾照在床上,形成一片銀白的光斑。

    她看了看表:凌晨一點十五分。八月十五,月圓之夜。

    就在這時,她感到一陣強烈的沖動,像是有人在她腦子里下命令:回靜園去,現(xiàn)在就去。

    雨晴拼命抵抗這股沖動,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線操控著,自己穿好衣服,拿起車鑰匙走出了房間。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開車駛向靜園。

    不...不要...她在內(nèi)心吶喊,但無濟于事。

    靜園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鐵門自動打開,仿佛在歡迎她的到來。雨晴感到雙腿不受控制地向地下室走去,每一步都讓她更加絕望。

    地下室的燈不知被誰打開了,昏黃的燈光下,那面黑檀木鏡子泛著詭異的光澤。鏡中的靜姝早已等在那里,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

    你終于來了,我的乖孩子。靜姝的聲音直接在雨晴腦海中響起,月圓之夜,陰氣最盛之時...

    perfect

    timing.

    雨晴站在鏡前,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從包里拿出一把錘子——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帶了這東西。

    現(xiàn)在,靜姝柔聲說,舉起錘子,砸碎這面鏡子。這樣我就能重獲自由,而你...將得到無與倫比的力量。

    雨晴的手不受控制地舉起錘子,盡管她在內(nèi)心拼命尖叫著不要。就在錘子即將落下的瞬間,地下室的門突然砰地一聲關上了,一陣狂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將錘子從她手中打落。

    鏡中的靜姝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尖叫:不!

    雨晴突然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她轉(zhuǎn)身就跑,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了回來,重重地摔在鏡子前。

    你以為你能逃掉靜姝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你的血里有我的血,你的靈魂與我的靈魂共鳴!月圓之夜,這是命中注定的時刻!

    雨晴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鏡子,盡管她拼命用左手拉住。不!放開我!

    別抵抗了,小乖乖。鏡中的靜姝漸漸變化,變成了那個清代女子的模樣,你以為我是誰那個愚蠢的程靜姝她早就被我吃掉了,連骨頭都不剩!

    雨晴的指尖已經(jīng)觸到鏡面,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她感到有什么東西正通過這接觸鉆進她的身體,試圖將她擠出去。

    多年輕的身體啊...那邪靈貪婪地低語,近百年來最合適的一個...

    就在雨晴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她突然想起程墨軒筆記中模糊的那句話:若欲除之,需尋得純陽之物...

    純陽之物...陽光不,現(xiàn)在是深夜�;鹚诖镉袀打火機!

    用盡最后的力氣,雨晴掏出打火機,啪地點燃,向鏡子擲去。火焰接觸到鏡面的瞬間,整個鏡面突然燃起詭異的綠色火焰,鏡中的邪靈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不!你怎么敢——

    火焰迅速蔓延到整個鏡框,雨晴趁機掙脫那股無形的力量,跌跌撞撞地爬向樓梯。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和邪靈憤怒的咆哮,但她不敢回頭,拼命向上爬去。

    沖出地下室,雨晴用盡全力關上大門,并用身體頂住。門后傳來劇烈的撞擊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想破門而出。撞擊持續(xù)了幾分鐘才漸漸停止,整個房子恢復了寂靜。

    雨晴癱坐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消滅了那個邪靈,但至少暫時安全了。窗外,月亮被烏云遮住,靜園重新陷入黑暗...

    第三章

    鏡里鏡外

    雨晴在靜園的大廳里醒來,陽光透過破舊的窗簾照在她臉上。她眨了眨眼,一時分不清昨晚的經(jīng)歷是夢還是現(xiàn)實。直到她看到自己滿是淤青的手臂和散落在一旁的打火機,才確信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的。

    鏡子...她喃喃自語,掙扎著爬起來。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議,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頓。

    雨晴小心翼翼地走向地下室入口,門依然緊閉,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響。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樓梯下方一片漆黑,只有從門口透入的一點光線。

    打開手機照明,雨晴一步步走下樓梯。每走一步,木質(zhì)樓梯都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像是在警告她回頭。地下室比記憶中更加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味和某種說不清的腐朽氣息。

    那面黑檀木鏡子還在原處,但鏡面已經(jīng)碎裂成無數(shù)片,像一張布滿裂紋的蜘蛛網(wǎng)。鏡框也有部分燒焦的痕跡,但整體結構依然完好。最奇怪的是,那些碎片沒有一片掉在地上,全都詭異地懸在原位,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固定著。

    應該已經(jīng)沒事了...雨晴自我安慰道,卻不敢靠得太近。

    就在她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一塊鏡片突然叮的一聲掉在地上,緊接著是第二塊、第三塊...雨晴驚恐地看著鏡面碎片一片片脫落,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間——那不是墻,而是一個洞口。

    這不可能...雨晴后退幾步,地下室墻壁后面怎么會有空間靜園的建筑結構圖上根本沒有這個設計。

    隨著最后幾塊鏡片掉落,洞口完全顯露出來,足夠一個成年人彎腰通過。一股陰冷的風從洞中吹出,帶著陳年的霉味和某種淡淡的香氣——像是舊時代女子用的脂粉香。

    雨晴應該逃跑的,理智這樣告訴她。但某種無法抗拒的好奇心驅(qū)使她向前。她拿起一根掉落的鏡框木條,試探性地伸進洞口——木條完好無損地穿了過去,沒有任何異常。

    有人嗎她對著洞口喊道,聲音被黑暗吞噬,連回聲都沒有。

    正當雨晴猶豫要不要進去時,一陣微弱的啜泣聲從洞中傳來。那聲音很輕,卻像針一樣刺進她的耳膜。是個女人的哭聲,哀傷而絕望。

    程靜姝雨晴下意識地喊出這個名字。

    哭聲戛然而止。接著是一聲長長的嘆息,然后是一個虛弱的女聲:雨晴...救我...

    這聲音與之前鏡中邪靈的甜膩嗓音完全不同,更加真實,更加...人類。雨晴的心跳加速,手電筒的光束顫抖著照進洞口,卻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距離——那似乎是一條狹窄的通道。

    我該怎么救你雨晴問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鎮(zhèn)定。

    進來...找到我...那聲音回答,但要小心...她也在里面...

    她是誰

    婉容...那個害死我的清代女鬼...靜姝的聲音充滿恨意,她騙了我...利用我吸引更多女孩...

    雨晴想起了程墨軒筆記中的記載——鏡子需要不斷吞噬新的靈魂來維持力量。靜姝最初可能是受害者,但后來是否也成了幫兇

    像是讀懂了她的想法,靜姝急忙解釋:我從未自愿幫助她!墨軒哥哥發(fā)現(xiàn)真相后,為了保護其他人,才...才把我關進鏡子里...他以為這樣能困住婉容,但她太強大了...

    雨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和她從程墨軒筆記中了解到的版本有出入。誰在說真話

    證明給我看,雨晴說,證明你不是那個邪靈。

    一陣沉默后,靜姝輕聲說:你的右臂內(nèi)側(cè)有一道傷痕,是昨晚婉容試圖附身你時留下的。她需要血脈相連的軀體才能完全復活...這也是她選中我的原因。

    雨晴下意識摸了摸右臂的傷痕,一陣刺痛傳來。這個細節(jié)她從沒告訴過任何人。

    還有...你昨晚夢見自己是我,在鏡前滴血...那不是夢,是我的記憶...靜姝繼續(xù)說,婉容正在通過血脈連接侵入你的意識...

    雨晴的呼吸變得急促。這解釋了她那些詭異的夢境和莫名出現(xiàn)的傷痕。如果靜姝說的是真的,那么真正的威脅不是鏡子里這個虛弱的靈魂,而是...

    婉容現(xiàn)在在哪里雨晴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

    在你身后。靜姝的聲音突然變得驚恐。

    雨晴猛地轉(zhuǎn)身,手電筒的光束照向樓梯上方。什么也沒有。但當她再轉(zhuǎn)回來時,洞口已經(jīng)擴大了一倍,黑暗中有東西在蠕動。一只蒼白的手突然從洞中伸出,抓住她的手腕!

    進來吧,親愛的...一個甜膩的聲音從洞中傳來,正是之前那個自稱靜姝的邪靈聲音,讓我們好好聊聊...

    雨晴拼命掙扎,但那只手的力氣大得驚人,將她一點點拖向洞口。她抓住旁邊的木架試圖固定自己,架子倒塌,雜物散落一地。

    靜姝!幫我!雨晴絕望地喊道。

    抓住我的手!另一個聲音從洞的另一側(cè)傳來,又一只纖細的手伸出,這次是溫暖的、有血色的。

    雨晴用自由的那只手抓住它,立刻感到一股暖流順著手臂傳來。兩只手開始拉鋸戰(zhàn),雨晴感到自己的身體被兩股相反的力量拉扯,痛苦得幾乎要裂成兩半。

    她是我的!邪靈尖叫道,百年來第一個合適的容器!

    她是我程家的血脈!靜姝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堅定,我不會讓你再害人!

    拉扯的力量突然加劇,雨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這是一個民國風格的臥室,布置典雅,窗外陽光明媚。雨晴困惑地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一件淡紫色的旗袍,頭發(fā)也變長了。

    這是...哪里她喃喃自語。

    這是我的記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雨晴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穿著月白色旗袍的年輕女子站在鏡前——正是照片中的程靜姝,只不過更加生動鮮活。

    靜姝雨晴試探性地叫道。

    女子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與雨晴極為相似的臉,只是更加瘦削蒼白。是的,是我。我把你拉進了我的記憶世界,這里暫時安全。

    那個邪靈呢

    婉容暫時進不來,但她會很快找到辦法。靜姝走到窗前,窗外景色突然變化,變成了雨夜,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你需要知道真相,才能阻止她。

    雨晴跟著靜姝走到窗前,看到雨中的靜園院子里,一個年輕男子正冒雨跑來,正是年輕時的程墨軒。

    那是...民國十五年八月初一的晚上,靜姝的聲音變得哀傷,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夜...

    場景變換,雨晴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靜園的二樓走廊上,看著年輕的程墨軒急匆匆地跑上樓,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他推開靜姝的房門,里面的靜姝正坐在鏡前梳頭,但那面鏡子不是黑檀木的古鏡,只是一面普通的梳妝鏡。

    哥哥這么晚了有什么事記憶中的靜姝轉(zhuǎn)過身問道。

    程墨軒臉色凝重:靜姝,我查清楚了。那面鏡子是前清一個叫婉容的宮女死后所化。她生前被皇帝賜死,怨氣不散,附在鏡子上專門吸取年輕女子的精氣。

    靜姝臉色一變:胡說!鏡中的姐姐對我很好,她教我保養(yǎng)之術,還告訴我很多宮里的秘聞...

    她是在騙你!程墨軒激動地說,鎮(zhèn)上周家、李家的女兒突然病倒,都是因為接觸了這面鏡子!你帶她們?nèi)サ叵率伊藢Σ粚?br />
    靜姝的臉色變得慘白:我...我不知道會這樣...姐姐說只是讓她們看看...

    她不是你的姐姐!程墨軒抓住靜姝的肩膀,她已經(jīng)控制了你的一部分心智。今晚是鬼節(jié),陰氣最重,她一定會對你下手!

    靜姝開始發(fā)抖:可是...我已經(jīng)答應她了...今晚子時要帶隔壁林家的姑娘...

    程墨軒的臉色變得鐵青:果然如此。靜姝,原諒哥哥...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張黃符,貼在靜姝額頭上。靜姝頓時僵住,眼神變得空洞。程墨軒迅速用紅繩綁住她的手腳,抱起她向地下室走去。

    雨晴看著這一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身旁的靜姝輕聲解釋:那是定魂符,墨軒哥哥從龍虎山道士那里求來的。他...他是在救我。

    場景再次變換,這次是地下室。年輕的程墨軒將靜姝放在古鏡前,鏡中浮現(xiàn)出那個清代女子的影像,正是雨晴夢中見過的婉容。

    程墨軒!鏡中的婉容厲聲喝道,放開她!她是我的!

    程墨軒不為所動,開始在地下室四周貼符咒,口中念念有詞。鏡中的婉容發(fā)出刺耳的尖叫,鏡面開始劇烈震動。

    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婉容獰笑道,我與她血脈相連,她的血就是我的通道!

    程墨軒臉色一變,只見靜姝突然掙脫了紅繩——不是她自己動的,而是有什么東西從她體內(nèi)操控著。她的動作僵硬詭異,像提線木偶一樣站起來,向鏡子走去。

    靜姝!醒醒!程墨軒抓住她,但靜姝的力氣大得驚人。

    哥哥...救我...靜姝的臉上交替出現(xiàn)痛苦和獰笑兩種表情,仿佛兩個靈魂在爭奪控制權,她...太強大了...

    程墨軒眼中閃過決絕之色。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在靜姝手腕上劃了一道,鮮血頓時涌出,滴在鏡面上。

    不!婉容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鏡面開始扭曲,你竟敢用她的血封印我!

    以血親之血,封汝之途。程墨軒聲音顫抖卻堅定,靜姝,原諒哥哥...

    靜姝的身體突然軟倒,而鏡中的婉容影像開始模糊。但就在完全消失前,她發(fā)出一聲冷笑: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我會回來的...當血脈再次相連時...

    場景定格在這一刻,然后像打碎的鏡子一樣四分五裂。雨晴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民國風格的房間,身旁的靜姝淚流滿面。

    墨軒哥哥以為我的血能封印她,靜姝低聲說,但婉容太強大了。她把我拉進鏡中,作為她的一部分囚禁起來。而我的身體...死了。

    雨晴喉嚨發(fā)緊:那程墨軒...

    他以為是他殺了我,靜姝痛苦地閉上眼睛,帶著這份愧疚離開了靜園。他不知道婉容只是暫時被削弱,而我的靈魂被困在了鏡中世界。

    近百年來,婉容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容器——程家血脈的女子。她通過鏡子影響現(xiàn)實,讓靜園一直保留下來,就是為了這一天...

    雨晴突然明白了:而我繼承了靜園...

    靜姝點點頭:你是近百年來第一個回到靜園的程家女子。婉容通過我吸引你,就像當年通過那個姐姐的形象吸引我一樣。

    那現(xiàn)在...

    她已經(jīng)開始侵入你的身體,靜姝嚴肅地說,那些傷痕,那些夢境,都是征兆。月圓之夜她差點成功,但你的反抗和那把火暫時阻止了她。

    雨晴想起自己不受控制的身體:所以她能控制我

    暫時只是影響,但隨著血脈連接加深...靜姝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我該怎么辦雨晴問道,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依賴。

    靜姝的表情變得復雜:有兩種選擇。第一,你可以徹底毀掉鏡子——用純陽之火焚燒,這樣我和婉容都會消失。

    雨晴立刻搖頭:不,我不能就這樣...還有第二種選擇

    第二種更危險,靜姝直視雨晴的眼睛,你進入鏡中世界,找到婉容的本體——那面鏡子的核心,摧毀它。這樣我就能解脫,婉容也會消失。但...

    但什么

    但你可能會被困在鏡中世界,或者...靜姝猶豫了一下,被婉容占據(jù)身體。

    雨晴沉默了。兩個選擇都很糟糕,但第一個意味著靜姝永遠消失...

    為什么幫我雨晴突然問道,如果婉容占據(jù)我的身體,你不就自由了嗎

    靜姝苦笑一聲: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但這近百年的囚禁讓我明白,婉容永遠不會放過我。即使她有了新身體,也會繼續(xù)折磨我的靈魂取樂。而且...

    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光: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讓你經(jīng)歷我所經(jīng)歷的。

    雨晴心頭一熱,做出了決定:我選第二種。告訴我怎么做。

    靜姝剛要回答,整個房間突然劇烈震動,墻紙開始剝落,家具東倒西歪。

    她發(fā)現(xiàn)我們了!靜姝抓住雨晴的手,快走!

    去哪里

    回到你的身體里!現(xiàn)在!靜姝推著雨晴向一扇突然出現(xiàn)的門跑去,記住,要對抗婉容,你必須找到她的真名!那面鏡子底部刻著...

    話未說完,房門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撞開,一個身穿清代宮裝的美艷女子出現(xiàn)在門口——正是婉容。她的臉美得驚人,卻透著說不出的邪氣,十指上的指甲又長又尖,像十把小刀。

    小賤人!婉容厲聲喝道,敢壞我好事!

    她一揮袖,靜姝就像被無形的手掐住脖子一樣被提了起來,痛苦地掙扎著。

    靜姝!雨晴想沖上去,卻被一股力量猛地拉向后方...

    雨晴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下室的地上,身旁是那面破碎的鏡子。她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伸進了鏡框內(nèi)部,指尖觸碰到一個冰涼的東西——像是另一只手!

    她驚恐地想抽回手,卻被牢牢抓住。鏡框內(nèi)傳來婉容甜膩的聲音:別急著走啊,小妹妹...

    雨晴拼命掙扎,突然想起靜姝最后的話——鏡子底部刻著她的真名!她用左手在周圍摸索,抓到一塊鋒利的鏡片,毫不猶豫地刺向那只抓住她的手。

    婉容發(fā)出一聲痛呼,松開了鉗制。雨晴趁機抽回手,爬到鏡子底部查看。厚厚的灰塵下,確實刻著幾行小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她用手擦去灰塵,勉強辨認出幾個字:

    ...宮女張氏...賜名婉容...道光二十五年...魂附于此...

    最關鍵的真名部分已經(jīng)磨損得幾乎看不見,只有最后一個字還依稀可辨:...娥。

    張...娥雨晴試著念出來。

    鏡中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尖叫,整個地下室都震動起來。雨晴知道她猜對了——至少接近正確。

    閉嘴!不許叫那個名字!婉容——現(xiàn)在應該叫張娥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尖銳刺耳。

    雨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意識再次模糊。在完全失去知覺前,她看到鏡子的碎片開始自行移動,像是被無形的手操控著,一片片重新拼合...

    真名之縛

    雨晴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靜園大廳的地板上。晨光透過破舊的窗戶灑進來,灰塵在光線中飄舞。她渾身酸痛,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松。

    我回來了她喃喃自語,撐起身體環(huán)顧四周。地下室的門敞開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從里面蔓延上來。

    記憶如潮水般涌回——鏡中的靜姝,清代的婉容,那個民國時期的記憶世界...雨晴抬起右手,指尖還殘留著一絲血跡和某種黑色的粘稠物質(zhì),散發(fā)著淡淡的腐臭味。

    靜姝她試探性地喊道,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里回蕩。沒有回應。

    雨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廚房。水管里流出渾濁的銹水,過了十幾秒才變清。她洗了把臉,冰冷的水讓她徹底清醒過來。鏡子里的自己面色蒼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右臂內(nèi)側(cè)的傷痕變成了暗紅色,像一條丑陋的蟲子趴在那里。

    張娥...雨晴輕聲念出這個名字,立刻感到手臂上的傷痕一陣刺痛。這不是幻覺——那個邪靈的真名確實有某種力量。

    冰箱里空空如也,雨晴這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幾天沒正經(jīng)吃過東西了。她拿起車鑰匙準備去鎮(zhèn)上買些補給,卻在門口停住了腳步——院子里站著一個人影。

    那是個穿著現(xiàn)代服裝的女子,背對著她站在院子中央的銀杏樹下。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給人一種不真實感。女子身材纖細,長發(fā)及腰,與雨晴記憶中靜姝的背影一模一樣。

    靜姝雨晴屏住呼吸,輕輕推開門。

    女子緩緩轉(zhuǎn)身,露出一張與雨晴極為相似的臉——是靜姝,但又不完全是。她看起來更加實體化,不再是鏡中那個虛幻的影子,卻也不像活人,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你怎么...雨晴驚訝地看著站在陽光下的靜姝。

    婉容的力量在月圓之夜后暫時減弱,靜姝的聲音比在鏡中時更加清晰,加上你找到了她部分真名,我才能短時間顯形。

    雨晴注意到靜姝的腳下沒有影子,陽光直接穿透了她的身體照在地上。她不是真的復活,只是一個暫時可見的幽靈。

    我們需要談談,靜姝的表情嚴肅,婉容已經(jīng)開始修復鏡子,時間不多了。

    雨晴把靜姝帶進屋內(nèi),關好門窗。靜姝似乎無法離那面鏡子太遠,只能在靜園范圍內(nèi)活動。她坐在客廳的舊沙發(fā)上,身體時而清晰時而透明,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首先,靜姝直視雨晴的眼睛,我必須向你道歉。最初...我確實想過利用你逃脫。

    雨晴點點頭,并不意外:后來為什么改變主意

    因為我看到了婉容對你的計劃,靜姝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她不只是想要你的身體,還要吞噬你的靈魂。當年她對我也是這樣...先給予小恩小惠,獲取信任,然后...

    靜姝的聲音哽咽了。雨晴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能觸碰到——那手感不像真人,更像握住一團帶電的霧氣,微微發(fā)麻。

    告訴我婉容的事,雨晴說,知道得越多,我們越有可能打敗她。

    靜姝深吸一口氣,雖然作為幽靈她并不需要呼吸:婉容生前是道光皇帝的一名宮女,本姓張,名娥。因容貌出眾被皇帝賜名婉容,一度很得寵幸。

    后來有人誣陷她使用巫蠱之術魅惑皇帝,龍顏大怒,賜她白綾自盡。婉容死后怨氣不散,恰好她的尸體被一面銅鏡照到,魂魄便附在了鏡子上。

    雨晴想起那些歷史書上記載的后宮爭斗:所以她痛恨所有年輕貌美的女子

    不僅如此,靜姝搖頭,婉容相信吞噬足夠多的少女精魂就能重塑肉身,重返陽間報復仇人。這面鏡子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終被我們祖上當作古董收藏。墨軒哥哥年輕時不懂其中厲害,將它從庫房取出研究...

    然后你接觸到了鏡子。

    靜姝面露痛苦:是的。那時我剛滿十八歲,對自己的容貌很是在意。婉容以姐姐的形象出現(xiàn)在鏡中,教我梳妝打扮,告訴我宮廷秘方...我完全被她迷惑了。

    雨晴想起那些夢境中靜姝在鏡前滴血的場景:她用你的血做了什么

    血是靈魂的載體,靜姝解釋道,通過血脈連接,她能夠逐漸控制我。后來她讓我?guī)渌礴R前,說要分享美麗秘訣,實際上...

    她在吞噬她們的靈魂。雨晴接上她的話。

    靜姝點點頭,眼中含淚:等我發(fā)現(xiàn)真相時已經(jīng)太晚了。婉容已經(jīng)控制了我大半心智。墨軒哥哥發(fā)現(xiàn)后,想盡辦法救我,但...

    他不得不把你和鏡子一起封印。

    他以為那樣能困住婉容,靜姝苦笑,但鏡中世界是婉容的領域。我的靈魂被她囚禁,成為她引誘其他女孩的誘餌。近百年來,每個接近這面鏡子的女子都...

    她沒有說完,但雨晴明白了為什么村民對靜園如此恐懼。那些失蹤的女孩,那些離奇的死亡...都是婉容的杰作。

    為什么現(xiàn)在才等到我雨晴問道,近百年來應該有不少程家女子吧

    靜姝的表情變得復雜:血脈越近,效果越好。你是近百年來血緣最近的一個。而且...她猶豫了一下,程家血脈中蘊含著某種特殊力量,婉容需要這種力量才能完全復活。

    特殊力量

    具體我也不清楚,靜姝搖頭,只聽墨軒哥哥提過,我們祖上有人懂方術,可能留下了某種血脈印記。這也是為什么婉容一直尋找程家后人。

    雨晴想起那些不受控制的詭異行為——難道那就是血脈力量的體現(xiàn)

    現(xiàn)在鏡子雖然碎了,但婉容正在修復它,靜姝繼續(xù)說,更重要的是,她已經(jīng)開始通過血脈連接侵入你的身體。那些傷痕就是證明。

    雨晴摸了摸右臂的傷痕:我該怎么做

    首先,必須找到婉容的完整真名和生辰八字,靜姝說,真名是一個人最本質(zhì)的符號,掌握了它就能控制或消滅一個靈體。你發(fā)現(xiàn)的張娥只是部分信息。

    去哪里找

    墨軒哥哥一定留下了線索,靜姝思考著,他離開靜園前做了周密安排,不可能什么都沒留下。

    雨晴突然想起那三把鑰匙和密室:我找到過他的筆記,但有些內(nèi)容被水漬模糊了。

    繼續(xù)尋找,靜姝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我的力量不夠了...必須回去了...

    等等!雨晴急忙問,如果我進入鏡中世界,怎么找到婉容的本體

    靜姝的身影越來越淡:鏡子中心有一面銅鏡...那是婉容最初依附的物體...摧毀它就能...她的聲音已經(jīng)聽不清了。

    靜姝!

    小心...她已經(jīng)開始控制你的...靜姝完全消失了,最后一句話像風一樣飄散在空氣中。

    雨晴獨自坐在寂靜的客廳里,思考著下一步行動。如果真如靜姝所說,婉容已經(jīng)開始控制她的身體,那么時間確實不多了。她需要找到更多關于婉容的信息,尤其是完整的真名和生辰八字。

    一個想法突然閃過——那張與道士合影的照片!雨晴趕緊翻出之前發(fā)現(xiàn)的資料,找到那張程墨軒與道士站在靜園前的照片。道士手中捧著那面黑檀木鏡子,照片背面寫著與張?zhí)鞄熀笠崃粲�,民國十五年七月�?br />
    張?zhí)鞄?..雨晴想起歷史書上提到的道教正一派領袖。如果這位道士真是張?zhí)鞄煹暮笠幔蛟S他有辦法對付婉容

    她仔細檢查照片,發(fā)現(xiàn)道士腰間掛著一塊木牌,上面似乎刻著字。雨晴用手機拍下照片然后放大,勉強辨認出龍虎山三個字,其他字太小看不清。

    龍虎山...雨晴迅速用手機搜索,發(fā)現(xiàn)這是道教名山,也是正一派祖庭所在地。如果這位道士來自龍虎山,或許那里有相關記載

    但龍虎山遠在江西,遠水解不了近渴。雨晴決定先徹底搜查靜園,尋找更多線索。

    她回到二樓書房,重新檢查程墨軒的藏書。在一排古籍后面,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暗格,里面放著一個扁平的銅盒,上面刻著八卦圖案。銅盒上了鎖,鎖眼形狀特殊,不是普通鑰匙能打開的。

    這需要專門的鑰匙...雨晴喃喃自語,突然想起那三把黃銅鑰匙中的一把形狀很特殊。她趕緊找出鑰匙串,果然,其中一把與鎖眼完美匹配。

    銅盒里是一本薄薄的手抄本,封面上寫著《鎮(zhèn)魂錄》。翻開第一頁,上面記載著各種邪物的鎮(zhèn)壓方法,其中一頁被折了起來——標題正是《鏡魅篇》。

    鏡魅,多為橫死女子怨氣所化,喜附鏡中,誘人自照...雨晴輕聲讀著,...破法有三:一曰知其真名而呼之;二曰以純陽之物焚其本體;三曰...

    第三點被墨水污損了,只能隱約看到血脈二字。雨晴繼續(xù)往下翻,在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了一張單獨的紙條,上面是程墨軒的筆跡:

    婉容,張氏,名娥,字...生于道光五年乙酉年七月初七子時...此女生辰極陰,死時又逢月食,怨氣極重...需得...

    后面的內(nèi)容又被污損了。雨晴如獲至寶,這上面有婉容的完整生辰!雖然名字還是不全,但已經(jīng)比之前只有張娥二字強多了。

    道光五年乙酉年七月初七子時...雨晴默念著,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右臂的傷痕劇烈疼痛起來,像被火燒一樣。她卷起袖子,驚恐地發(fā)現(xiàn)傷痕正在延伸,像樹枝一樣分叉出新的紅線。

    不...雨晴知道這意味著婉容的力量在增強。她必須加快行動了。

    根據(jù)《鎮(zhèn)魂錄》的記載,知道邪靈的真名和生辰后,可以通過特定儀式削弱甚至消滅它。但雨晴對道教儀式一竅不通,必須找到更具體的指導。

    她想起照片上的道士,決定碰碰運氣。通過當?shù)匚幕值呐笥眩昵缏?lián)系上了龍虎山道教協(xié)會。經(jīng)過一番周折,對方答應幫忙查查民國時期是否有位張姓道士來過青溪村。

    等待回復的時間里,雨晴繼續(xù)搜查靜園。她檢查了每一個房間,甚至閣樓和地窖,但再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天色漸晚,她決定休息一下,剛坐到客廳沙發(fā)上,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

    雨晴站在一條黑暗的走廊里,兩邊是無數(shù)面鏡子,每一面鏡子里都有一個不同的自己——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獰笑,有的向她伸出手...

    這是夢...雨晴告訴自己,但感覺無比真實。

    走廊盡頭有一扇門,半掩著,透出微光。雨晴向它走去,鏡子里的她們也跟著移動,竊竊私語聲在四周回蕩。

    推開門,里面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閨房,梳妝臺上擺著一面銅鏡。一個穿著清代宮裝的女子背對著她坐在鏡前梳頭,烏黑的長發(fā)垂到腰際。

    婉容雨晴試探性地叫道。

    女子緩緩轉(zhuǎn)身,露出一張美得驚人的臉——柳葉眉,櫻桃口,皮膚白皙如瓷。但那雙眼睛卻空洞得可怕,像兩個黑洞,沒有眼白也沒有瞳孔。

    你來了,婉容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我等你很久了。

    雨晴想后退,卻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消失,自己被困在了這個房間里。

    別害怕,婉容站起身,向她走來,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靜姝是我的妹妹,你是她的后人...

    你囚禁了靜姝近百年!雨晴反駁道。

    婉容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那是她自愿的。我給了她永恒的美麗,不像那些凡人,終將老去、腐朽...

    她伸手想摸雨晴的臉,雨晴躲開了。婉容不以為意,轉(zhuǎn)身走向梳妝臺:來看看你自己,多么美麗的臉龐...

    梳妝臺上的銅鏡突然映出雨晴的身影,但鏡中的她穿著民國時期的衣服,面容憔悴,脖子上有勒痕,正是靜姝死前的樣子!

    這就是靜姝的下場,婉容在她耳邊低語,你也會這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自愿接納我,婉容的聲音充滿誘惑,我們可以共用一個身體,分享無盡的生命。你有現(xiàn)代人的知識,我有古代人的智慧,我們將所向無敵...

    雨晴想起靜姝的警告——婉容會先給予甜頭,再慢慢吞噬對方。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的真名是張娥,生于道光五年七月初七子時。

    婉容的臉色驟變,美麗的面容扭曲起來:誰告訴你的!她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

    房間開始震動,鏡子碎裂,墻壁剝落。雨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她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客廳沙發(fā)上,全身被冷汗?jié)裢浮4巴庖呀?jīng)全黑了,靜園沉浸在詭異的寂靜中。

    手機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是龍虎山那邊的回信——他們找到了一些資料,已經(jīng)掃描發(fā)送到她的郵箱。

    雨晴趕緊打開筆記本查看郵件。附件里有幾張老照片和一份手寫記錄的復印件。照片上確實是那位與程墨軒合影的道士,資料顯示他叫張明真,是當時龍虎山有名的驅(qū)邪師。

    手寫記錄是一份驅(qū)邪儀式的詳細說明,標題是《鎮(zhèn)鏡魅法》。雨晴快速瀏覽著,心一點點沉下去——儀式非常復雜,需要特定的法器、符咒和時辰,更重要的是,必須知道邪靈的完整真名。

    張娥...雨晴喃喃自語,還差一個字...

    她繼續(xù)往下看,在最后發(fā)現(xiàn)了一段補充說明:...若不知全名,可以血脈為引,即用鏡魅宿體之血親的血畫符,亦可奏效...

    血親雨晴眼前一亮。靜姝是婉容的宿體,而自己是靜姝的血親,這意味著她的血可能對婉容有特殊作用!

    正當雨晴思考如何利用這個信息時,地下室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她渾身一僵——是那面鏡子!

    雨晴抓起銅盒和手機,猶豫要不要下去查看。就在這時,手機屏幕閃了一下,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跳出來:

    快跑!她修好鏡子了!——靜姝

    雨晴的心跳幾乎停止。她沖向大門,卻發(fā)現(xiàn)門鎖紋絲不動,像是被焊死了一樣。窗戶也同樣無法打開,整個靜園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牢籠。

    程雨晴...一個聲音從地下室方向傳來,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來我這里...

    抗拒這股召喚幾乎用盡了雨晴全部意志力。她死死抓住樓梯扶手,指甲陷入木頭里,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地下室。

    不...不能下去...雨晴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她想起《鎮(zhèn)魂錄》上的記載,急忙從包里拿出打火機和鹽——鹽是純凈之物,可以暫時阻擋邪靈。

    雨晴用鹽在周圍畫了一個圈,像小時候看的僵尸電影里那樣。婉容的聲音立刻變得模糊起來,那股拉扯她的力量也減弱了。

    張娥!雨晴大聲喊道,道光五年乙酉年七月初七子時生!

    地下室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整棟房子都震動起來。雨晴知道真名和生辰確實對婉容有傷害,但這還不足以消滅她。

    我需要更多信息...雨晴翻看著手機里的資料,突然注意到一張之前沒仔細看的照片——那是靜園的建筑圖紙,上面標注著每個房間的尺寸。地下室旁邊有一個小空格,沒有任何標注,但計算面積后發(fā)現(xiàn)那里應該還有一個隱藏空間!

    另一個密室雨晴想起鏡子后面的那個洞口。如果那里通往另一個房間...

    她必須冒險一試。鹽圈只能暫時保護她,婉容遲早會突破。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雨晴抓起銅盒、打火機和手機,小心地走出鹽圈。婉容的聲音立刻又清晰起來,但這次雨晴有了心理準備,抵抗起來容易了些。

    地下室的門大開著,黑暗像實體一樣從樓梯下方涌上來。雨晴打開手機照明,一步步走下去。每走一步,右臂的傷痕就刺痛一下,仿佛在警告她回頭。

    地下室里,那面黑檀木鏡子已經(jīng)完全修復了,鏡面光滑如新,看不出任何裂痕。更可怕的是,鏡框周圍的地面上用某種暗紅色的液體畫滿了詭異的符號——是血,雨晴意識到,很可能是她自己的血,因為她的右臂傷痕又開始流血了。

    歡迎回家...鏡中的婉容微笑著說。她看起來比之前更加實體化,幾乎像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只有偶爾的透明感提醒著雨晴她仍是個靈體。

    雨晴強迫自己不去看鏡子,而是將注意力轉(zhuǎn)向鏡子后面的洞口。那里現(xiàn)在完全敞開著,形成一個漆黑的通道。

    你想找什么墨軒留下的秘密婉容的聲音充滿嘲諷,去吧,看看他能給你什么幫助...

    這種反常的鼓勵反而讓雨晴警惕起來。婉容顯然希望她進入那個通道,這意味著里面有陷阱。但如果不進去,她又如何找到對付婉容的方法

    權衡再三,雨晴決定冒險。她深吸一口氣,彎腰鉆進了洞口。

    通道很窄,只能匍匐前進。墻壁摸上去潮濕冰冷,像是某種生物的腹腔。爬了約莫五六米,通道突然向下傾斜,雨晴控制不住地滑了下去...

    她跌入一個小房間,四壁都是青磚,天花板上吊著一盞早已熄滅的油燈。房間中央放著一張石桌,上面擺著一個木匣子。

    雨晴小心翼翼地走近,發(fā)現(xiàn)木匣沒有上鎖。打開后,里面是一把青銅匕首和一卷竹簡。匕首刃口刻著復雜的符文,握在手里冰涼刺骨。竹簡上用朱砂寫著幾行字,雨晴勉強辨認出:

    鏡魅張婉容,真名張娥娘,道光五年乙酉年七月初七子時生...誅之法:以血親之血涂刃,刺其心鏡,同時呼其真名...

    娥娘...雨晴恍然大悟。婉容的真名是張娥娘,婉容只是皇帝賜的名字!

    就在這時,通道里傳來爬行的聲音,有什么東西正快速接近。雨晴來不及細想,抓起匕首在自己掌心劃了一道,鮮血頓時涌出,涂滿了刃口。

    一個黑影從通道口撲進來——是婉容!她已經(jīng)完全實體化,十指如鉤,直取雨晴咽喉!

    張娥娘!雨晴大喊一聲,舉起匕首。

    婉容像是被無形的手拉住一樣猛地停住,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許叫那個名字!

    雨晴知道她找到了關鍵。她握緊匕首,向婉容沖去:張娥娘!生于道光五年乙酉年七月初七子時!

    婉容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尖叫,身體開始扭曲變形。雨晴抓住機會,繞過她沖向通道。她必須回到鏡子那里,用匕首刺穿鏡面!

    爬回地下室比想象中困難,通道似乎變長了。身后傳來婉容憤怒的咆哮,她很快就會追上來。雨晴氣喘吁吁地爬到出口,跌跌撞撞地沖向那面鏡子。

    鏡中的影像已經(jīng)變成了婉容的真實面目——不再是那個美麗宮女,而是一具半腐爛的尸體,空洞的眼窩里爬滿蛆蟲。

    你殺不死我!婉容尖叫道,我與這鏡子共存九十四年!我的力量——

    張娥娘!雨晴用盡全力將匕首刺向鏡面,歸于塵土吧!

    匕首碰到鏡面的瞬間,整個地下室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雨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拋向空中,然后重重落下...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第五章

    光與鏡

    黑暗。無邊的黑暗。

    雨晴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無中,沒有上下,沒有方向。右眼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把燒紅的鐵釘插了進去。她想抬手摸一摸,卻發(fā)現(xiàn)身體不聽使喚。

    我死了嗎這個念頭剛閃過,遠處就亮起一點微光,像黑夜中的螢火,微弱但堅定。

    光點逐漸擴大,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向她走來,輪廓越來越清晰——是靜姝,但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真實,幾乎像個活人。她穿著那件月白色的旗袍,頭發(fā)整齊地挽在腦后,面容平靜。

    靜姝...雨晴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

    靜姝似乎能聽到她的想法,輕輕搖頭:別說話,保存體力。你還活著,但情況很危險。

    雨晴這才注意到自己并非完全漂浮——她的身體被無數(shù)根細如發(fā)絲的黑線纏繞,像蛛網(wǎng)中的獵物。那些黑線從四面八方延伸進黑暗中,不時蠕動一下,勒進皮肉。

    婉容的怨氣,靜姝解釋道,她雖然被你重傷,但臨死前將最后的力量注入你體內(nèi)。如果不盡快清除,你會慢慢變成她的新容器。

    雨晴感到一陣恐懼。她想起那把青銅匕首和竹簡上的記載——血親之血可以消滅婉容。但現(xiàn)在匕首在哪里她甚至不確定自己身在何處。

    我們在鏡中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的夾縫中,靜姝再次回答了她未出口的問題,婉容的領域已經(jīng)破碎,但還未完全消失。

    靜姝走近一步,伸手輕觸那些黑線。她的手指碰到的地方,黑線發(fā)出嘶嘶聲,像燒紅的鐵浸入冷水,但很快又恢復原狀。

    我無法單獨切斷它們,靜姝的聲音里帶著歉意,需要你的配合。

    雨晴用盡全力點了點頭,立刻感到一陣劇痛從右眼擴散到整個頭部。她強忍著,用眼神詢問該怎么做。

    靜姝深吸一口氣:我會進入你的意識,引導你找到力量源頭。程家血脈中確實有特殊力量,墨軒哥哥當年就是用它封印了婉容。但這種方法很危險...

    她沒說完,但雨晴明白了——可能會死,或者更糟。但她別無選擇。雨晴閉上眼睛,表示同意。

    靜姝的手輕輕覆上雨晴的額頭。一股暖流涌入腦海,雨晴眼前突然閃過無數(shù)畫面——

    她看到一個穿著清代官服的男人將一面銅鏡交給一個程家先祖,兩人相談甚歡;看到那個先祖將鏡子小心收藏,告誡子孫不得擅動;看到幾代人后,一個好奇的年輕人——年輕的程墨軒——從庫房取出已經(jīng)改裝成黑檀木框的古鏡研究...

    畫面定格在程墨軒發(fā)現(xiàn)妹妹靜姝被鏡中邪靈迷惑的那一刻。雨晴感受到了程墨軒的痛苦與掙扎,也感受到了靜姝被控制時的無助與恐懼。

    這就是血脈的記憶,靜姝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我們程家祖上確實與道門有淵源,曾協(xié)助朝廷鎮(zhèn)壓過妖邪。婉容的鏡子就是那時收繳的,祖上不知其兇險,當作古董收藏...

    雨晴突然明白了婉容為何如此痛恨程家——不僅是程墨軒封印了她,更因為程家祖上參與了鎮(zhèn)壓她的行動。

    現(xiàn)在,集中精神,靜姝引導著,感受你血液中的力量,就像...就像點燃一根蠟燭。

    雨晴努力按照指示做,想象自己體內(nèi)有一點火星。起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但隨著她不斷嘗試,右臂的傷痕突然開始發(fā)熱,不是疼痛,而是一種奇異的溫暖。

    很好!繼續(xù)!靜姝鼓勵道。

    溫暖逐漸擴散,雨晴感到心臟跳動得更加有力,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發(fā)出幾乎可聞的嘩嘩聲。纏繞她的黑線開始不安地扭動,有些甚至自行斷裂。

    現(xiàn)在!靜姝大喊,呼喚她的真名!

    張娥娘!雨晴在意識中吶喊,生于道光五年乙酉年七月初七子時!歸于塵土吧!

    黑線劇烈抽搐,像被火燒的蛇一樣蜷縮起來。雨晴感到右眼一陣劇痛,接著是前所未有的輕松——束縛解開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下室的地上,身旁是那面已經(jīng)碎裂的黑檀木鏡子。鏡面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紋,中心插著那把青銅匕首。詭異的是,鏡面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是血液。

    成功了...雨晴掙扎著坐起來,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抗議。右眼仍然火辣辣地疼,視線模糊不清。她摸了摸臉,手上沾滿了血。

    鏡子突然劇烈震動,發(fā)出刺耳的尖嘯。裂紋中伸出無數(shù)黑色絲線,像觸手一樣在空中舞動,其中幾根向雨晴襲來!

    雨晴想躲開,但身體太虛弱了。就在黑線即將碰到她的瞬間,一道白光閃過,靜姝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擋住了攻擊。

    靜姝!雨晴驚呼。

    靜姝沒有回頭,雙手結成一個復雜的手�。嚎�!用你的血涂在匕首上,徹底摧毀鏡子!

    雨晴咬牙爬向鏡子,每移動一寸都像爬山一樣艱難。黑線被靜姝暫時阻擋,但她的身影越來越淡,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終于夠到匕首,雨晴用盡全力將它拔出。鏡中傳來一聲非人的慘叫,黑色的液體噴涌而出,濺在她臉上,像強酸一樣灼燒皮膚。雨晴顧不上疼痛,用匕首在左手掌心劃了一道,讓鮮血浸透刃口。

    張娥娘!以此血為引,歸于永寂!她大喊著,將匕首再次刺入鏡面。

    這一次,鏡子沒有抵抗。匕首刺入的瞬間,整個鏡面像冰一樣融化,黑色液體流了一地,發(fā)出刺鼻的腐臭味。那些黑線在空中僵住,然后化為灰燼飄散。

    靜姝的身影晃了晃,幾乎透明。雨晴想過去扶她,卻撲了個空——她的手穿過了靜姝的身體。

    結束了...靜姝微笑著說,聲音輕得像風,婉容終于徹底消失了。

    你...你會怎么樣雨晴聲音顫抖。

    靜姝低頭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鏡子毀了,我的束縛也解除了。是時候...繼續(xù)前進了。

    雨晴的眼眶濕潤了:謝謝你救了我。

    不,是我該謝謝你,靜姝的眼中閃著淚光,近百年的囚禁,我?guī)缀跬俗约菏钦l。是你讓我記起來...我是程靜姝,程家的女兒,墨軒哥哥的妹妹...

    她的身影越來越淡,開始有光點從身上飄散。

    等等!雨晴急切地問,還有什么我該知道的嗎關于程家,關于這面鏡子...

    靜姝想了想:祖宅地下...藏著一個密室,里面有祖上留下的典籍。墨軒哥哥就是從那里學會的封印之術...她頓了頓,還有...小心使用你的力量。程家血脈的覺醒是一把雙刃劍。

    我的力量

    靜姝微笑著點頭:你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不是嗎那種與常人不同的感知...那就是程家血脈的印記。用它做好事,別像我一樣...

    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身體也幾乎完全透明。

    雨晴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靜姝,當年...程墨軒真的愛他的妹妹嗎

    靜姝的身影凝固了一瞬,然后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是的,他愛。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做出那個選擇。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

    最后一句話幾乎只是唇語,然后靜姝完全化作了無數(shù)光點,像夏夜的螢火蟲一樣在陰暗的地下室里飛舞,最后消散在空氣中。

    雨晴獨自坐在寂靜的地下室里,淚水模糊了視線。右眼的疼痛提醒她還活著,而代價永遠改變了她的身體——后來醫(yī)生告訴她,右眼的視力無法恢復,將永遠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但比起靜姝付出的代價,這算不了什么。

    ......

    三個月后,靜園煥然一新。雨晴沒有賣掉這座充滿悲傷記憶的古宅,而是將它改造成了一座小型圖書館和民俗博物館。一樓大廳擺放著關于當?shù)貧v史的書籍,二樓是閱覽室,只有地下室永遠封閉,入口處立著一塊簡單的石碑,上面刻著紀念程靜姝,1908-1926。

    開館那天,村里不少人都來參觀。他們好奇地打量著這座曾經(jīng)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宅,驚訝于它的寧靜祥和。

    雨晴站在院子里那棵老銀杏樹下,右眼戴著黑色眼罩,左眼望著蔚藍的天空。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輕聲細語。

    你做到了,靜姝,她輕聲說,這里再也不是恐怖的地方了。

    一片金黃的銀杏葉飄落,輕輕擦過她的臉頰,像是一個溫柔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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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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