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暗濤洶涌云遮月
暗濤洶涌云遮月
當金色綢緞般的陽光輕柔地灑在武家町的街道上時，我和藤吉郎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
空氣中仍彌漫著清新的露水氣息，遠處傳來鳥兒也在清脆的鳴叫著。
我們的目的地是足輕組頭前田利家的宅邸，為了能夠跟隨他進入清州城主城，暗中觀察情報，同時也為了借用正式場合所需的裝束。
然而，藤吉郎并沒有直接帶我去前田利家的住處，而是先返回了熱鬧的市集區(qū)。
市集里人聲鼎沸，小販們吆喝著兜售自己的商品，空氣中飄蕩著各種食物的香氣。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么要來這里。
藤吉郎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湊近我耳邊低聲解釋道：
“我們要去求前田利家大人幫忙，還要去他家叨擾，帶些禮品是必須的。這是人情世故，不可忽視。在這個時代，一個小小的舉動可能決定成敗�！�
我恍然大悟，對藤吉郎的周到考慮感到敬佩。
然而，當我看到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酒葫蘆，準備到典當行換錢時，我不禁感到一陣心疼。
那個酒葫蘆是藤吉郎珍愛之物，據(jù)說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上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散發(fā)著淡淡的酒香。
"藤吉郎，你這是干什么？"
我急忙說道，
“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啊。沒有必要把這個對你意義重大的東西如此輕易地當?shù)�。�?br />
他搖了搖頭，露出堅定而溫和的微笑：
“為了能及時把重要的信件送到信長大人手中，這點犧牲算不了什么。況且，這酒葫蘆陪伴我多年，也已經(jīng)算是立下了一功。父親若在天有靈，也會支持我的決定�！�
看著他毫不猶豫地將心愛之物當?shù)簦粸榱四茏屝疟M快拿到這封重要的信件，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對他的敬意更深了幾分。
這一刻，我深刻地感受到了藤吉郎的忠誠和決心。
當換來了一些錢，我們便開始在市集里挑選禮品。
最終，我們買了一籃新鮮的水果，有甜美多汁的柿子和香甜的梨子。
此外，我們還選購了一匹上好的麻布，雖然不算太過昂貴，但也足以表達我們的誠意。帶著精心挑選的禮品，我們來到了前田利家的宅邸。
雖說前田利家大人是個足輕組頭，但他的家并不比藤吉郎的小屋好多少。
那是一棟簡樸的武家住宅，木制結(jié)構(gòu)，屋頂覆蓋著茅草。
門前有一個小庭院，種著幾株松樹和一些簡單的花草，雖然不算精致，但也給人一種樸實而整潔的感覺。
我們在門外恭敬地叩門，不一會兒，一位美麗的女子前來開門。
她的容貌秀麗，舉止優(yōu)雅，穿著一件素雅的小袖，給人一種溫婉賢淑的印象。
"兩位是來找利家大人的嗎？"
她溫和地問道，同時將我們引進了門。藤吉郎點頭致謝，小心翼翼地將禮品抬了進去。
就在這時，從旁邊的房間里走出一位英俊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挺拔，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直垂。
雖然在自家沒有佩戴武器，但他的舉止間仍透露出一股武士的氣勢。
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眼神既銳利又溫和，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英氣勃發(fā)的氣質(zhì)。
看上去年紀并不大，卻已經(jīng)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未來大將的潛質(zhì)。這位正是前田利家。
利家看到我們，并沒有表現(xiàn)出意外，反而熱情地招呼道：
“藤吉郎，你來了�？煺堖M，不必拘束。”
我們跟隨利家進入了會客的房間，跪坐在有些磨損的榻榻米上。
房間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墻上掛著一幅簡單的水墨畫，角落里放著一個小小的花瓶，插著幾枝野花。
利家微笑著介紹道：
“這位是我的妻子阿松�！�
阿松優(yōu)雅地向我們點頭致意，然后就轉(zhuǎn)身去一旁準備茶點了。
藤吉郎開始解釋他的來意：
“利家大人，雖然我昨天才正式成為足輕，但此前我一直在屯所前徘徊，等待為織田家效力的機會。也正是多虧了大人的照顧，我才能有現(xiàn)在的機會。所以今天我是來請求能夠輔佐大人進入清州城處理事務(wù)，以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利家聽完，爽朗地大笑起來：
“藤吉郎啊，你這消息靈通得像長了順風耳一樣！我昨天才接到信長大人的傳令，你今天就來了�？磥砟闶钦嫘南霝榭椞锛倚ЯΠ��！�
他忽然停頓了一下，目光轉(zhuǎn)向了我，問道：“這位是？”
藤吉郎立即介紹道：
“這位是我的一位故交，最近從遠方來到這里尋求發(fā)展機會。他曾在家鄉(xiāng)做過一些小官，對政務(wù)頗有見地。聽聞信長大人正在清州城里招賢納士，所以特地前來一試。不過是在匆忙之間，沒有準備合適的正式裝束。不知大人是否能借他一套正式場合所需的衣裝？”
利家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點頭道：
“原來如此。既然是藤吉郎的故交，想必也是個有才之人。借套衣服自然不成問題。松，麻煩你去取一套我的禮服來�！�
（請）
暗濤洶涌云遮月
阿松點頭應(yīng)允，起身離開了房間。趁著這個空檔，利家好奇地問道：
“不知閣下在家鄉(xiāng)是做什么樣的官職？對哪方面的政務(wù)特別擅長？”
我心中一緊，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按照之前和藤吉郎商量好的說辭回答：
“在下曾在家鄉(xiāng)擔任過代官，主要負責協(xié)助領(lǐng)主處理地方事務(wù)。對于農(nóng)政、賦稅等方面有些心得�！�
利家聽罷，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難怪藤吉郎會引薦你�？椞锎笕舜_實正在尋找這樣熟悉地方治理的人才�！�
不一會兒，阿松端著一個托盤回來了。托盤上放著幾碗香氣四溢的茶和一些和果子。
她將托盤放在我們面前，然后又拿出一套整齊疊好的衣服，交給了我。
"這是利家平時參加正式場合時穿的衣服，"阿松柔聲說道，“希望合身�！�
我感激地接過衣服，向兩人深深鞠躬：
“非常感謝兩位的慷慨。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并在使用后立即歸還�！�
利家擺擺手，笑道：
“不必客氣。既然你是藤吉郎的故交，那就是自家人。對了，既然來了，不如一起用午餐如何？”
我和藤吉郎相視一眼，欣然接受了邀請。
阿松很快就準備好了一頓簡樸而豐盛的午餐。
有香噴噴的糙米飯、新鮮的烤魚、幾樣時令蔬菜，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味增湯。
雖然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但在阿松的精心烹飪下，每一道菜都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用餐期間，利家和藤吉郎聊起了織田家的近況和即將在清州城進行的事務(wù)。
我則專心致志地品嘗著美食，同時留心聽著他們的談話，希望能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酒足飯飽之后，利家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出發(fā)了�！�
我們向阿松道別，她溫柔地囑咐道：
“路上小心，早點回來。”離開前田家，我們跟隨利家向清州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利家向藤吉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而我則默默地跟在后面。
當我們來到清州城的吊橋前時，利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對我說：
“勞煩你先在這里止步吧。等我們辦完事回來，你再跟藤吉郎一起回去�；蛟S你也可以到集市那邊轉(zhuǎn)轉(zhuǎn)�！�
我點頭應(yīng)允，看著利家和藤吉郎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城門內(nèi)。
站在吊橋前，我感受著微風拂面，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我知道，接下來的時間里，藤吉郎將面臨重重考驗。
他不僅要完成利家交代的任務(wù)，還要設(shè)法搜集情報，為我們的真正使命鋪平道路。
我在吊橋附近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靜靜地等待著。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有商人、農(nóng)民、武士，各色人等絡(luò)繹不絕。
我努力保持鎮(zhèn)定，不引人注目，同時也在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希望能從中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漸漸西斜。
就在我開始擔心的時候，終于看到了藤吉郎和利家的身影從城門中走出。
藤吉郎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等利家走遠后，他才低聲對我說：“我已經(jīng)大致摸清了城內(nèi)的情況。
今晚回去后，我們好好商議下一步計劃�！�
我點點頭，心中既感激又佩服藤吉郎的能力和勇氣。
我們一起向武家町走去，夕陽的余暉灑在我們身上，為這不平凡的一天畫上了句號。
回到藤吉郎的小屋，我們終于可以放松下來，詳細交流今天的收獲。
藤吉郎煮了一壺茶，我們圍坐在小桌旁，開始梳理情報。
"城內(nèi)的防衛(wèi)很嚴密，簡直可以稱得上滴水不漏。"
藤吉郎低聲說道，
“即便如此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要消息。明天在城中將舉行一場重要評定，織田家的許多重要家臣都會出席。信長大人也會親自參加。”
我驚訝地抬起頭：
“明天就有這么重要的會議？這可能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了�！�
藤吉郎點點頭：
“沒錯，但風險也很大。我們需要想辦法混進去，或者在會議結(jié)束后找機會接近信長大人。不過，時間緊迫，我們必須今晚制定一個周密的計劃�！�
我們繼續(xù)討論了各種可能的方案和潛在的風險，直到深夜。
雖然時間緊迫，但好在這個意外的消息給了我們一線希望。
躺在鋪好的被褥上，我望著窗外的夜空。
月光本應(yīng)明亮，不知為何現(xiàn)在卻被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薄云遮蔽，使得四周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昏暗中。
遠處，傳來幾聲低沉的悶響，像是雷鳴，又像是山中野獸的嘯叫�？諝庵袆t彌漫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沉悶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