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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末日后絕癥病人的自救

    又一條消息進(jìn)來。

    他們是冒充的,為了掠奪物資。今天早上我隔壁開門了,我聽見他們打起來了!

    我本就沒打算開門,這下更不用想了。

    一聲不吭窩在床上裝鵪鶉。

    敲門聲響了好幾次后徹底安靜下來。

    我踮著腳走到門邊偷聽,長毛地毯把我的腳步聲藏匿得無影無蹤。

    我聽見他們的談話。

    你信息到底準(zhǔn)不準(zhǔn)怎么沒人

    我觀察這么久了,肯定錯不了!就是個小男孩,又瘦又小的,還特別有錢!嘶......難道是半夜偷偷跑了

    人跑了就跑了,老子非得進(jìn)去拿到他的東西不可!一整天沒吃飯,餓死老子了。

    門外兩個人開始砸門。

    我一下放心了,回床上躺好了。

    這門是大哥親自挑的款式,從外面看上去就跟一堵墻一樣,連個縫都沒有。

    市面上所有武器和開鎖手段都打不開。

    他拍著胸脯跟我保證,說是他廠里金庫同款。

    門外那兩個人努力了半天,聽得我都累了,干脆戴上耳機(jī)聽音樂。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很想大哥。

    大哥叫陶杰,快五十了。

    他總不樂意我叫他大哥,說是差輩了。

    我把他當(dāng)大哥,但他想當(dāng)我爸。

    他說,他也有過一個兒子,要是還在的話就跟我一邊兒大。

    但被他仇家綁了扔進(jìn)海里了,尸體都沒找著。

    大哥每次喝醉了就抱著我哭,一遍遍叫源兒,然后叫一一,說我們都是他的寶貝兒子。

    算起來,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見過大哥了。

    自從我生病了之后,他就變忙了很多。

    雖然每次來看我時,他都強(qiáng)撐著說不累。

    但我知道,他很累。

    是為了給我治病。

    我拖累了他。

    所以后來他再來看我,我閉門不見。

    他往住院卡上打錢,我原路退回。

    最后一次見到大哥那天,我記得我說了很重的話。

    我說,我不要你管,你是我誰啊,憑什么管我。

    我沒敢看大哥臨走的眼神。

    但我猜,大概是心寒和失望吧。

    也不知道,大哥那里情況怎么樣,安不安全。

    短信刪刪打打,最后我還是沒有勇氣按發(fā)送。

    又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后,我餓了。

    于是打開電磁爐,試圖給自己熱幾個包子吃。

    好不容易燒開了水,沒等放上隔板又給自己燙了兩個泡。

    疼得我眼淚直流,認(rèn)命地轉(zhuǎn)頭泡泡面去了。

    縮在被子里,我一邊抽鼻子一邊嗦面。

    想起剛被大哥領(lǐng)回家的時候,大哥也不會做飯,我倆連吃了一個月的紅燒牛肉面。

    正好,今天的也是紅燒牛肉味。

    可我就是覺得格外咸。

    6

    在病房里躺了一周后,所有娛樂設(shè)備都被我玩膩了。

    電子屏幕看得我眼睛疼。

    于是我終于拉開窗簾,盯著樓下的人看。

    不過好像已經(jīng)不能叫人了,畢竟沒有人會把兩條腿交叉著走路。

    活了這么些年,我只有一個特長。

    視力極佳。

    我想,這都得得益于我沒上過幾天學(xué)。

    我看見有兩只喪尸把另一只喪尸掉下來的腦袋當(dāng)足球踢。

    還有一只喪尸用自己的斷臂當(dāng)桿子去掏鳥窩。

    憑借著5.3的視力,我看清了一個喪尸的臉。

    小桃姐姐。

    那身護(hù)士服已經(jīng)沒有一點(diǎn)潔白的地方。

    曾經(jīng)人人都夸贊漂亮的臉蛋也血肉模糊。

    她抬起頭,空洞的眼睛對上了我的方向。

    我嚇了一跳,隨即開始思考喪尸是否有智力,擔(dān)心她爬上樓來找我。

    她卻伸出兩根手指,緩緩?fù)苿恿穗p頰。

    那是我們之間的暗號。

    之前每次吃藥化療,我嫌疼怕苦不愿意,總哭喪著臉。

    她就會做這個動作。

    她總說,一一妹妹要乖,要笑著活下去。

    多諷刺啊。

    她那么想活的人死了,我這種想死的人卻還活著。

    有一瞬間,我想,干脆打開門,跑進(jìn)喪尸堆里。

    或者從窗口一躍而下,跌進(jìn)小桃姐姐的懷抱。

    但我又突然想到,我還不能死。

    因?yàn)樾√医憬阏f過,她一直很想親眼看到病房窗臺上養(yǎng)著的那株百合開花。

    她囑咐我,如果哪天看見它開了,一定要叫她來看。

    嗯......

    那我就等到那株百合開花再死吧。

    有點(diǎn)餓了,我給自己沖了杯奶茶。

    想了想,給百合花也澆了點(diǎn)水,然后用奶茶杯在盆子上碰了碰,跟它干杯。

    坐在飄窗上,日光漸漸西斜。

    我抱著花盆陷入昏沉。

    嘴里還呢喃著。

    快點(diǎn)......開花吧......

    7

    喪尸爆發(fā)后的第二周。

    我終于吃夠了泡面,被逼無奈下學(xué)會了用電磁爐加熱預(yù)制菜。

    這天中午我剛煮好咖喱,正要灑在自熱米飯上時,墻壁被敲響了。

    很規(guī)律的三聲,絕不是喪尸。

    我咽了口口水,挪到墻邊。

    試探著也回了三下。

    手機(jī)立刻響起來,是隔壁病房的病友。

    你還有吃的嗎

    我依稀記得她。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上去理智又精致。

    她的臉不僅出現(xiàn)在病房,還出現(xiàn)在各大雜志和媒體鏡頭。

    是一位很有名的企業(yè)家。

    卻和我一樣孤獨(dú)。

    住院這么久,只有我們兩個沒人探病。

    但她的病房里總是很熱鬧,擠滿了記者和長槍短炮。

    那些人表面上恭謹(jǐn)?shù)亟兴蜴屡俊?br />
    背地里卻看不起她,說能賺錢又如何不結(jié)婚不生子,掙再多錢都沒人繼承。

    或許是和她有些許同病相憐,也為了感激她提醒我門外的危險。

    我用塑料袋裝了兩盒泡面,一瓶礦泉水,還塞了點(diǎn)餅干零食溜縫。

    然后用晾衣桿放到了我們病房之間的空調(diào)外機(jī)上。

    她應(yīng)該是拿到了。

    在手機(jī)上連發(fā)了好多條謝謝。

    第二天一直到晚上,她都沒再發(fā)消息來。

    我猜她大概是吃完了也不好意思再要,就又用袋子裝了放在老地方。

    然后敲了三下墻壁。

    袋子不見了。

    留下一張銀行卡,和一串?dāng)?shù)字密碼。

    她發(fā)來信息。

    我知道,現(xiàn)在錢是最沒用的東西。可我也只有這個了,請你收下。

    看著手里薄薄的硬卡片,我覺得那些媒體記者真是蠢透了。

    無兒無女怎么了這不是照樣有人繼承。

    我吃了口小餛飩,感覺就連餡料里的玉米粒都顯得格外香甜。

    喪尸爆發(fā)后的第三周,我已經(jīng)跟向阿姨熟悉起來。

    每天定時定點(diǎn)的投喂讓我找到了仿佛養(yǎng)小寵物的快樂。

    這天我正努力探著身子放東西,往窗臺上一瞥。

    一抹白色闖入視線。

    七月初了,入了夏,那株百合開花了。

    我發(fā)消息給向阿姨:等我一下。

    然后回身進(jìn)屋,翻出一條麻袋來。

    泡面,湊一湊還剩兩箱。

    牛肉干和小蛋糕還有好多,薯片倒是被我吃剩沒幾包。

    速凍水餃、自熱火鍋和炸雞塊我都還沒來得及吃,通通裝進(jìn)去。

    水和飲料太重了,就不裝了。

    向阿姨肯定不像我這么笨,連個熱水都燒不好。

    拖著滿滿一袋子吃的,我艱難地把它送到了外掛機(jī)上。

    既然我都要死了,還是把食物留給更需要它們的人吧。

    向阿姨比我病得輕,才早期而已。

    等到喪尸危機(jī)過去了,好好接受治療,一定可以康復(fù)的。

    而我......

    我來到洗手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瘦到顴骨突出,臉色慘白,原本合身的衣服此時掛在身上來回晃蕩。

    活像個男鬼。

    我做了個鬼臉想逗自己笑。

    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

    抱起那盆花,我回身往門外走。

    我要去找小桃姐姐,讓她看看這花開的樣子。

    ——等等!

    我回過頭,向阿姨一只腳踩在窗框上,正小心翼翼往這邊爬。

    我嚇得趕緊跑過去扶她。

    她一落地就緊緊抱住了我,生怕我跑了似的。

    等她放開我我才發(fā)現(xiàn),她眼眶紅了。

    向媛阿姨比我來得晚。

    記得她獨(dú)自入院那天,親耳聽著醫(yī)生宣判她的病情時,她都沒掉一滴眼淚。

    現(xiàn)在竟然為我掉了眼淚。

    她死死拉著我的手,說:你把吃的都給我,是打算自己尋死,對吧

    好不容易堅(jiān)持到現(xiàn)在了,你要放棄嗎

    我看了看自己細(xì)如竹竿的小臂,苦笑。

    無論如何,我都撐不到最后啊......

    沒想到,她直接拉著我一起往門邊走去。

    你死了,我一個人活著也沒意思。干脆,我們一起去!

    眼看她手都摸上了門把手。

    我拼命往后坐,用上全身力氣才讓她停住腳步。

    為什么你病得輕,在這里等救援——

    因?yàn)槲野涯惝?dāng)兒子!

    嚴(yán)厲的語氣泄露出一絲哭腔,她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她的眉眼漂亮又凌厲,些許皺紋彰顯著她的閱歷。

    和我記憶中軟弱的母親一點(diǎn)都不一樣。

    但就是莫名覺得親切。

    她整個人擋在我面前,一副隨時跟我同歸于盡的樣子。

    我放棄了。

    我把那盆花放回原位。

    好吧,我不去死了。

    8

    向媛在我的病房里住了下來。

    一方面是爬回去太危險。

    另一方面,兩個人作伴,總比一個人孤獨(dú)要好。

    還好,我的床夠大,睡我們兩個人也是綽綽有余。

    我沒有想到,大哥會主動打電話給我。

    自從那天賭氣后,這是三個月里我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竟然有點(diǎn)鼻酸。

    他對我還跟從前一樣,像是我們之間從沒有過隔閡。

    他說,國家緊急搭建了避難所,容納幸存者。

    但避難所的資源有限,名額也有限。

    電話里,大哥仍然沒心沒肺地笑著。

    一一,你來不哥給你買個名額。哥沒什么本事,就有點(diǎn)小錢!

    我吸吸鼻子,問:那邊伙食咋樣

    大哥聲音里帶點(diǎn)可惜:一般,沒什么肉。

    那算了,還不如待在病房里呢。

    我掛斷了電話。

    大哥好像輕聲罵了句什么。

    聽著像是小沒良心的。

    其實(shí)我知道,名額哪里那么好拿。

    我分明在電話里聽見,大哥那邊,有人打著、罵著。

    就為了那一個名額。

    與其浪費(fèi)公共資源續(xù)兩個月的命,不如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給更需要的人。

    掛了電話,我終于憋不出哭出了聲。

    有一句話,我沒來得及說。

    我想他了。

    接下去的日子很無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空的時候跟向阿姨一起下飛行棋,玩大富翁。

    只是每次都以我破產(chǎn)告終。

    新聞每天都在更新。

    軍隊(duì)在一點(diǎn)點(diǎn)消滅喪尸。

    雖然速度緩慢,偶爾喪尸數(shù)量還會回彈。

    但好在,總體是在一天比一天變好的。

    某天早上刷牙時,向阿姨突然捏了捏我的臉,滿臉驚喜。

    一一,你好像長了點(diǎn)肉誒。

    我湊近鏡子仔細(xì)端詳了下自己的臉。

    好像的確,兩頰鼓起來了,顴骨和下頜也沒那么明顯了。

    拉開衣服,被我改過松緊的褲子在我腰上勒出薄薄一層肉。

    向阿姨比我還激動。

    緊緊抱著我,說我快要好起來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差點(diǎn)一口把牙膏沫子咽下去。

    為了慶祝我長肉,當(dāng)晚向阿姨下廚,做了頓預(yù)制菜大餐。

    啃著預(yù)制炸雞,配著預(yù)制蝦餃和披薩,兩個被醫(yī)生警告不能沾油星的人吃得滿手是油。

    吃到興頭上還拿起禁品可樂干了個杯。

    樓下喪尸叫個沒完。

    我們倆湊到窗邊看了看。

    一個很胖的男人,在樓下花園里被喪尸追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好幾次喪尸都差點(diǎn)咬上他的后頸。

    他跑到了被月光照到的地方,我才看清他的樣子。

    原來他不是胖子,而是把好幾件羽絨服同時套在了身上。

    我看著他的臉,竟有點(diǎn)眼熟。

    似乎是心底里生出的恐懼,我后退兩步,差點(diǎn)跌倒在地上。

    一一,怎么了

    向阿姨趕緊扶住我。

    下面那個人,那張臉,無論多少年沒見,都能一眼認(rèn)出。

    我身上那些永遠(yuǎn)消不去的傷疤,大半來自于他。

    那個我血緣上的父親。

    他被喪尸逼進(jìn)了死胡同,羽絨服也被撕咬得破破爛爛。

    眼看著滿嘴毛的喪尸就要咬上他的脖子。

    他竟然被嚇得尿了出來。

    嘩啦的水聲在寂靜的夜里聽得格外清楚。

    我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

    記得他把我賣給大哥那天,面對債主,也是這副德行。

    這么多年,一點(diǎn)沒變。

    他被喪尸撲倒,仰躺在地。

    正對上了我的視線。

    瞪大了的眼神里充滿恐懼和憤怒。

    然后,他沖著喪尸叫道:你們別咬我!去咬他�。∷任夷贻p!

    喪尸歪了歪腦袋,根本聽不懂。

    低下頭,干脆利落地咬開了他的大動脈。

    血液飛濺。

    男人的雙目逐漸無神,一直死死盯著我的方向。

    我狠狠咬了口手里的雞腿。

    活該。

    9

    喪尸爆發(fā)的第四周,避難所從一個擴(kuò)建到了三個。

    離我最近的恰好就在本市。

    新聞上說,軍隊(duì)會對各區(qū)進(jìn)行地毯式排查,不會放棄任何一位幸存者。

    大哥激動得連著給我發(fā)了好幾條短信。

    太好了,一一,你馬上就要得救了!

    再堅(jiān)持一段時間,爸爸在第三避難所等著你。

    最后,還配著一張他自己的自拍照,看著鏡頭比耶,笑得憨傻。

    瘦了很多,花臂上的麒麟都快成細(xì)狗了。

    他總自稱是我爸。

    不管我怎么反駁都不愿意改。

    我說累了,也就隨他去了。

    見我沒回,他又發(fā)來一條。

    一一,你說我什么時候才能聽見你親口叫我一聲

    猶豫了很久,我回他:下次見面的時候。

    第二第三避難所建成后,第一避難所組織部分幸存者轉(zhuǎn)移。

    轉(zhuǎn)移者名單上,第一個就是陶杰的大名。

    這代表他是主動報名的。

    就為了大老遠(yuǎn)來找我團(tuán)聚。

    我收到了官方發(fā)來的短信,三天后早上九點(diǎn),將統(tǒng)一組織醫(yī)院內(nèi)幸存者撤離。

    通過短信登記了個人信息后,我和向阿姨最后一次清點(diǎn)了我們的物資。

    牛肉干剩下最后一包,瓜子還有一袋,果凍一把。

    泡面剩下半箱,蝦餃和小餛飩各剩下半袋。

    自熱小火鍋剩一盒,自熱米飯還剩兩盒。

    烤腸還有五根,梅菜扣肉還有兩盒。

    在冰箱最深處,我們還掏到了護(hù)工阿姨不知道什么時候放進(jìn)去的凍排骨一袋。

    剛好還剩一瓶可樂,向阿姨說她要做個簡易版糖醋排骨,讓我嘗嘗她的手藝。

    最后一天晚上,我們把酸辣粉和米線里的蔬菜包拆出來,配上切片的烤腸和排骨上剔下來的肉,用燉排骨的肉湯和自熱火鍋的底料包,煮了個簡陋的小火鍋。

    雖然簡陋,但也是我們一個月以來吃過最豐盛的一頓了。

    吃飽喝足,我們躺在飄窗前的地毯上,看窗外的景色。

    喪尸爆發(fā)后人類活動減少。

    空氣質(zhì)量變好,即便是城市里竟也能看見滿天繁星。

    遠(yuǎn)遠(yuǎn)的,我聽見螺旋槳葉片的扇動聲。

    有人來救我們了。

    我和向阿姨把沒吃完的泡面塞進(jìn)床底,浴缸里剩的水放掉。

    然后最后一次躺在那張大床上,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心情太激動,我六點(diǎn)鐘就早早睜開了眼。

    向阿姨竟然也已經(jīng)起了,正望著窗外發(fā)呆。

    趁著軍隊(duì)還沒來,我們把要帶的東西大概整理了下。

    拋去大部分沒必要帶的和帶不走的,我只塞了兩套換洗衣物在背包里。

    還有那盆百合花,被我抱在懷里。

    向阿姨的東西要多些。

    除了換洗衣物外,還有她辦公要用的電腦和平板。

    那是我們倆協(xié)作之下她翻回屋里拿的。

    比預(yù)期的要早很多。

    八點(diǎn)剛過,就有人敲響了我們的房門。

    陶一一,向媛。

    我用指紋解鎖防盜裝置。

    手指顫抖,按了幾次才識別上。

    大門被打開。

    門外站著兩人一身迷彩軍裝,背著的步槍槍口朝下。

    抬手朝我們敬禮。

    請放心,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于絕對安全狀態(tài),我們將全程護(hù)送您抵達(dá)避難所。

    10

    走出房間,我才意識到絕對安全的含義。

    醫(yī)院大樓內(nèi)已經(jīng)被完全清空。

    具有強(qiáng)烈攻擊性的喪尸已經(jīng)被解決,尸體也已經(jīng)被處理。

    而像小桃姐姐那樣攻擊意圖不明顯的,被用鐵絲網(wǎng)圈在花園里一小塊空地上。

    有軍人用槍指著他們,時刻保持戒備。

    外圈由軍人用肉體筑成人墻,首當(dāng)其沖。

    臨走之前,我還看見了另一個熟人。

    向阿姨請的護(hù)工阿姨,那天夜里急匆匆說要回家找兒子。

    卻最終,甚至沒能走出醫(yī)院大門。

    她手里還抱著一個鐵皮飯盒,里面或許曾裝著她要帶回給兒子的水果。

    她在原地轉(zhuǎn)著圈踱步,嘴里不住念叨著。

    我要......回家,兒子......

    我好像突然有點(diǎn)理解了。

    陶杰大哥在第一個報上自己名字的時候,大概也是懷揣著這樣的心情吧。

    頭一次坐上軍用車,所有人都稀奇極了。

    像到了景點(diǎn)一樣搶著要坐在外圈,伸著脖子去看路上的喪尸。

    那些軍人也很放松,已經(jīng)開始討論晚上的伙食了。

    一陣信號雜音從通訊器里傳出來。

    祥和的氛圍被打破。

    ......第一避難所轉(zhuǎn)移民眾途中遭到喪尸襲擊,疑似失聯(lián),請第三支隊(duì)完成任務(wù)后迅速增援,收到請回復(fù)!

    腦中突然嗡然作響。

    我多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可是,通訊器那頭的人吐字清晰,又重復(fù)了一次。

    護(hù)送我們的軍隊(duì)長官面色倏然凝重,回了句收到。

    向媛阿姨擔(dān)憂地看著我。

    大概是怕我再去尋死。

    我擠出一絲笑:沒事的,大哥傻人有傻福,肯定能平安回來。

    其實(shí)我自己也知道,我只是在自我安慰罷了。

    向媛阿姨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暖和,力量仿佛能隨著溫度傳遞過來一般。

    將我們送到避難所門口,那幾輛車就載著軍人開走了,沒有片刻停留。

    我們被避難所的工作人員分發(fā)編號,安排房間。

    考慮到大多數(shù)都是從醫(yī)院解救的病人,避難所特殊照顧,給了我們兩人標(biāo)間。

    我和向媛阿姨住一間。

    避難所的日子跟醫(yī)院里一樣無聊,吃了睡睡了吃。

    唯一的不同是,這一次,我們不用再提心吊膽地每天清點(diǎn)物資。

    不用再處處節(jié)省生怕吃了上頓沒下頓。

    那批失聯(lián)人員一直沒有下落。

    就算沒有變成喪尸,在荒郊野嶺,沒有物資的情況下,生還概率也接近于零。

    日子久了,好像所有人都已經(jīng)默認(rèn)了他們的死亡。

    避難所在后山朝陽的山坡上圈出塊地方,一人立了一塊碑。

    然后通知我們,如果有遇難者家屬,可以將衣物埋進(jìn)去,以此緬懷。

    向媛阿姨勸我也去,給大哥占一塊好位置。

    我搖頭。

    他一定還活著。

    他還沒聽到我親口叫他爸呢,怎么會舍得死呢

    一想到他聽見后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來。

    笑著笑著,眼眶就濕了。

    后來,我還是拗不過去了。

    因?yàn)樗麄冋f其他人都有人祭拜,就大哥那塊地都長雜草了。

    避難所里沒處買花,我就把那瓶百合放在了大哥墳頭。

    然后找了兩塊小木片,插在寫著陶一一之父陶杰之墓的石碑旁邊。

    用石頭往上刻字。

    小桃姐姐之墓。

    護(hù)工陳阿姨之墓。

    我不知道小桃姐姐的全名,向媛阿姨也只知道護(hù)工阿姨姓陳。

    我在心里默念。

    如果喪尸也有靈魂的話,你們就回這里來吧。

    陶杰,你食言了。

    你沒遵守約定,我不叫你了。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

    爸。

    再叫一聲。

    還以為詐尸了,我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身后,一個渾身臟得看不出人樣的男人伸出頭看著我。

    我忍著顫抖,又叫了一聲。

    爸。

    那人眼里流出兩行淚水,在臉頰上劃出兩道干凈的皮膚。

    我沒忍住。

    笑出了鼻涕泡。

    陶杰一下?lián)渖蟻頁ё×宋�,笑著罵我。

    小沒良心的,還笑!

    11

    又一個月后,避難所解散了。

    喪尸清除完畢,城市重建完成,大家各回各家。

    這回,我有家了。

    但我還是不能回。

    因?yàn)槲乙^續(xù)住院,接受治療。

    不一樣的是,這回我打針時手腳冰涼,有向媛阿姨給我燒熱水袋。

    化療后沒食欲,昏睡整天,夜里醒來總有我爸煲好溫著的熱粥。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脫口而出,叫向媛阿姨媽媽的時候。

    她無比自然地應(yīng)了聲欸。

    之后我們倆都愣住了。

    再之后,我就一直這樣叫下去了。

    半年后,我的各項(xiàng)指標(biāo)達(dá)標(biāo),醫(yī)生建議我手術(shù)。

    手術(shù)前一天,我盤腿坐在床上,滿臉嚴(yán)肅地對陶杰說。

    以后我不能叫你爸了,我叫向阿姨媽,你不能白占人家便宜。

    沒想到,我說完這句話,他倆雙雙臉紅了。

    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我。

    最后,他們說。

    爸爸媽媽都在外面等你出來。

    手術(shù)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相當(dāng)于一場豪賭。

    幸運(yùn)的是,我賭贏了。

    睜開眼時,爸媽一邊一個,擔(dān)心地望著我。

    轉(zhuǎn)過頭,窗邊那株百合花開得正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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