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西湖沉尸
北宋慶歷三年三月初七,汴京的楊柳剛冒出新芽,西湖水面還漂著淡淡的一層薄霧。
打漁為生的張老漢天不亮就撐著小木船撒網(wǎng)去了,第二網(wǎng)下去時突然覺得沉甸甸的,心想這一網(wǎng)有收獲了,收上來一看,網(wǎng)兜里裹著個青紫色的人形,頭發(fā)和水草纏在一起,嚇得他槳都扔了,雙手拼命往岸邊劃,邊劃邊喊:殺人啦!殺人啦!西湖里撈著個死人!
大理寺衙門的晨鼓剛剛敲過三通,24歲的沈硯之這才頂著一頭亂發(fā)從值房里鉆出來。
他昨晚跟著大理寺卿陳大人熬了半宿核對科舉舞弊案的卷宗,這會兒官服腰帶還歪著,皇上新賜的緋魚袋在腰間晃蕩,烏紗帽扣得歪七扭八,活像個剛睡醒的書生,哪有半分新科榜眼的氣派。
沈評事!西湖出了沉尸案,陳大人讓您趕緊去!小吏氣喘吁吁跑來,手里攥著報案的牒文。
沈硯之打了個哈欠,從袖兜里摸出竹骨折扇——扇面上春風得意四個金字是他殿試后自己題的,如今被夜露洇得有點模糊。
知道了,催什么,我先去膳房揣兩個炊餅墊肚子。嘴上這么說,腳步卻快得很,穿過庭院時還順手摘了朵剛開的桃花別在帽檐上,惹得值崗的捕頭直翻白眼。
西湖邊已經(jīng)圍了不少百姓,開封府的衙役正在驅(qū)散看熱鬧的人。
沈硯之老遠就看見湖邊停著輛青布馬車,車簾半掀,露出半截繡著并蒂蓮的包袱角——這是江南士族沈家的標志,他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自家的商隊常年在各地運貨,在汴京看見眼熟的物件倒也不稀奇。
尸體被平放在岸邊的蘆葦?shù)厣�,身上的青衫浸得透濕,胸口血肉模糊,隱約能看見刀刻的字跡。
沈硯之蹲下身,折扇啪地展開,擋住鼻尖的腐臭味:死了有兩天了,兇手夠狠,直接在胸口刻了詩句。
大人,您看這字……捕頭遞過一盞氣死風燈。
燈光下,傷口處的皮肉翻卷,拼成半句詩春風不度玉門關(guān),筆畫歪歪扭扭,像是左手寫的。
沈硯之皺眉:王之渙的《涼州詞》,怎么在這兒出現(xiàn)了他指尖劃過尸體的手腕,發(fā)現(xiàn)虎口處有墨漬,指甲縫里卡著半片淺褐色的蓮子芯——不是汴京常見的紅蓮,而是江南沈家池塘里才有的并蒂蓮。
二更梆子響過,湖面起了薄霧。沈硯之正蹲在岸邊畫現(xiàn)場圖,忽然聽見蘆葦叢里傳來窸窣聲,抬頭就看見個白衣女子貓著腰往尸體邊挪,懷里抱著個藥箱,鬢角的發(fā)絲被露水打濕,貼在蒼白的臉上。
誰家姑娘大半夜逛西湖沈硯之故意提高聲音,折扇敲著石頭發(fā)出啪啪聲。
女子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鎮(zhèn)定下來,指尖悄悄按在尸體的喉結(jié)上:民女路過,見這尸體曝在荒野,想著替亡者闔眼。聲音清冷,像浸了湖水。
沈硯之起身逼近,借著月光看清她的模樣:眉如柳葉,唇色蒼白,袖口繡著半枝褪色的木芙蓉,腰間掛著個藥囊,散發(fā)著淡淡的艾草味。
路過他瞥見藥箱邊角露出半卷《千金方》,嘴角一揚,姑娘是醫(yī)館的吧我記得這附近的‘半畝塘’醫(yī)館,是已故太醫(yī)院判蘇大人的千金開的
女子的手頓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尸體頸后——那里有半枚褪色的朱砂印記。沈硯之眼尖,看見她袖口滑出一抹銀光,正是藏在袖中的柳葉刀,刀刃薄如蟬翼,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蘇姑娘深夜驗尸,不怕撞鬼他晃了晃折扇,扇面上春風得意的意字正好對著她。
蘇挽月沒搭話,柳葉刀唰地彈出,在他扇面上劃出一道三寸長的口子:比起鬼,小女子更怕大理寺的人壞了驗尸的時辰。刀刃擦著他的指尖掠過,帶起一陣疾風,驚飛了蘆葦叢里的夜鷺。
沈硯之剛剛躲開來這一刀,看著扇面的缺口,非但不惱,反而笑出聲:蘇姑娘的柳葉刀,貌似還沒練習到家啊!
他突然湊近壓低聲音,死者指甲縫里的并蒂蓮蓮子芯,和我沈家商隊運的貨一個樣,蘇姑娘不覺得巧嗎
蘇挽月的瞳孔驟縮,手不自覺地按上藥箱:沈大人說笑了,江南種蓮的何止沈家。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暗驚——父親當年卷入的宮藥案,不正是和沈家商隊運輸?shù)乃幉挠嘘P(guān)么
兩人對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開封府的捕頭帶著衙役趕來。沈硯之沖蘇挽月使了個眼色:還不快走一會兒被當成兇手抓進大牢,我可保不住你。
蘇挽月猶豫一瞬,提起藥箱轉(zhuǎn)身就跑,發(fā)帶在夜風中揚起,像只掠過湖面的白蝶。沈硯之看著她的背影,注意到她鞋底沾著的泥土里混著細小的朱砂顆�!退勒哳i后的印記一模一樣。
回到大理寺,沈硯之連夜翻查《登科錄》,發(fā)現(xiàn)三年前的狀元陳墨正是死于意外落水,而陳墨的詩作里,正有這句春風不度玉門關(guān)。
奇怪,陳墨是江南人,怎么會寫邊塞詩他摩挲著扇面的刀痕,想起蘇挽月按在尸體喉結(jié)上的手——那是檢查死者是否被勒斃的手法,一個民間醫(yī)女,怎會懂得太醫(yī)院的驗尸術(shù)
更蹊蹺的是,死者虎口的墨漬,經(jīng)仵作查驗,是國子監(jiān)專用的徽墨,而指甲縫里的并蒂蓮蓮子芯,確實來自沈家在蘇州的蓮塘。
沈硯之盯著卷宗里陳墨的畫像,發(fā)現(xiàn)他頸后也有半枚朱砂印,和今晚的死者一模一樣。
來人,去查三年前陳墨的案子,尤其是接觸過他的人。沈硯之拍案而起,袖中的桃花落在卷宗上,花瓣恰好蓋住陳墨的朱砂印,還有,盯著‘半畝塘’醫(yī)館,蘇姑娘既然對尸體這么上心,咱們之間的緣分,怕是才剛開始。
與此同時,半畝塘醫(yī)館內(nèi),蘇挽月正借著油燈查看藥箱里的蓮子芯。燭火跳動,映得她腕間的銀鐲泛著青光,那是父親蘇明修留給她的唯一遺物,鐲面上刻著小小的太醫(yī)院三字。
父親,當年你就是帶著這樣的蓮子芯,去找沈家商隊求助的嗎她輕聲呢喃,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挽月,記住這個印記,看見它,就離得遠遠的……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燭——聲音漸遠,蘇挽月聽見屋頂有瓦片輕響。
她吹滅油燈,柳葉刀滑入掌心,悄無聲息地翻上屋頂,只見一道黑影正蹲在屋脊上,腰間掛著大理寺的腰牌。
沈大人夜探民宅,怕是不合規(guī)矩吧她的刀刃抵住對方后頸道。
黑影轉(zhuǎn)過身來,正是沈硯之,手里還攥著半塊從她藥箱里順來的蓮子芯:蘇姑娘誤會了,我是來還東西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缺口處被他用金線繡了朵小小的并蒂蓮,順便問問,蘇姑娘父親當年經(jīng)手的‘宮藥案’,和沈家商隊運的藥材,究竟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蘇挽月的刀刃猛地收緊,卻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他早就將自己打探清楚了。
三年前的那個雨夜,父親冒雨出門,說要去沈家商隊查藥材,卻再也沒回來,第二天,太醫(yī)院就傳出父親煉錯安胎藥,導致皇子夭折的消息,蘇家滿門被抄,只有她跟著奶娘從狗洞逃出。
沈大人想知道什么她松開手,退后半步,是想知道為什么死者頸后有朱砂印是想知道三年前陳狀元的死,是不是和‘宮藥案’有關(guān)還是想知道……
她忽然冷笑,你們沈家商隊,當年運的根本不是什么藥材,而是摻了寒毒砂的毒藥
沈硯之的瞳孔驟縮,這些事他只是隱約從大哥的書信里見過只言片語,此刻從蘇挽月口中說出,像一記重錘砸在心上。
他此刻忽然明白父親臨終前的叮囑:硯之,沈家商隊的貨,你以后少碰……
沈硯之看著蘇挽月眼中的恨意,覺得這把被劃破的折扇,就像橫在兩人之間的一道疤,而疤的背后,藏著汴京最深處的暗流——科舉舞弊、宮闈秘辛、士族勾結(jié),還有那個讓蘇家家破人亡的宮藥案。
蘇姑娘,他忽然正色,將折扇鄭重地遞過去,明日我會去國子監(jiān)查典籍,若你信得過,可來大理寺找我。頓了頓,又補了句,我沈硯之雖出身沈家,但這天下的冤案,我照查不誤。
蘇挽月看著他眼中的誠懇,她接過折扇,指尖劃過那朵金線繡的并蒂蓮:沈大人最好記住今日的話,否則……她晃了晃柳葉刀,下一次,就不是劃破扇面這么簡單了。
晨光初綻時,沈硯之回到大理寺,發(fā)現(xiàn)案頭多了個紙包,里面是曬干的并蒂蓮蓮子芯,還有張字條,上面是蘇挽月的字跡:死者左手食指有墨漬,右手無名指有繭,應是左撇子謄錄官。
他笑了,將字條夾進卷宗,目光落在墻上的《汴京輿圖》上,西湖旁的聽雪閣三個字格外醒目——那是汴京最有名的青樓,陳狀元生前最愛去的地方。而聽雪閣的幕后老板,正是樞密使王禹珪的侄子。
看來,這案子,要從煙花柳巷查起了。沈硯之收起折扇,烏紗帽上的桃花早已衰敗枯萎,卻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繁華汴京的表面下,藏著太多枯萎的真相,等著他去一一撥開。
2
詩謎連環(huán)
汴京的春夜飄著柳絮,聽雪閣的紅燈籠把秦淮河照得通紅。
沈硯之搖著新?lián)Q的竹骨折扇,上面歪歪扭扭題著破案如吟詩,半句解千愁,慢悠悠穿過掛滿紗幔的長廊。
老鴇王媽媽扭著腰迎上來,胭脂抹得太厚,笑起來臉上的粉簌簌往下掉:哎喲沈大人,今兒怎么有空來聽曲兒咱們綠袖姑娘新學了《清平調(diào)》……
把綠袖叫來,就說大理寺查案。沈硯之往桌上丟了一錠銀子,故意把緋魚袋露出來晃了晃。
王媽媽臉色一變,賠著笑退了出去,心里直嘀咕:這新科榜眼看著風流,怎么盡挑晦氣事兒干
沒過多久,綠袖姑娘抱著琵琶進來,水紅襦裙繡著金線鴛鴦,發(fā)間簪著珍珠步搖。
她剛要開口唱曲,沈硯之突然把半張寫著春風不度玉門關(guān)的宣紙拍在桌上:陳墨陳狀元的筆跡,你認得吧
綠袖的手猛地一抖,琵琶弦錚地斷了一根。沈硯之看得清楚,她脖頸后的朱砂痣和西湖沉尸一模一樣。
大人說笑了,民女只是個歌姬……話沒說完,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綠袖臉色煞白,抓起桌上的宣紙就往嘴里塞,沈硯之眼疾手快,折扇一挑,宣紙輕飄飄落在地上。
有人要殺你沈硯之話音未落,綠袖突然瞪大雙眼,捂住喉嚨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
沈硯之撲過去時,正看見她指甲縫里嵌著靛青色的粉末,而窗外的黑影一閃而過,只留下半片沾著夜露的竹葉。
蘇姑娘!快來!沈硯之扯開嗓子大喊,早就在門外候著的蘇挽月拎著藥箱沖進來,柳葉刀在綠袖腕間輕輕一劃——血是黑色的,帶著刺鼻的硫磺味。
是砒霜摻了雄黃,她皺眉,從綠袖指甲縫里摳出靛青粉末,這顏色……是國子監(jiān)謄寫典籍專用的‘文淵墨’。
他撿起地上的竹葉,葉尖染著新鮮的朱砂——和蘇挽月父親案宗里的朱砂痕跡一模一樣。
走,去國子監(jiān)!他拉起蘇挽月就往外跑,卻沒注意到暗處有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的背影,那人腰間掛著樞密院的腰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汴京的國子監(jiān)設(shè)在太學旁邊,紅墻灰瓦,門口的石獅子都透著股書卷氣。
沈硯之帶著蘇挽月翻墻而入時,正撞見典籍署的老吏在訓斥新來的謄錄生:這字寫得歪歪扭扭,也配抄《禮記》重寫!
蘇挽月湊近看了眼桌上的墨硯,低聲道:文淵墨的配方里有膠礬水,干了之后顏色會發(fā)藍,綠袖指甲縫里的粉末確實是新沾上的。
兩人順著墨香摸到檔案室,卻見門虛掩著,地上散落著幾份三年前的科舉卷宗,其中一份《陳墨殿試策》的邊角被人用指甲摳出了月牙形的痕跡。
找什么呢突然響起的男聲嚇得蘇挽月手一抖,柳葉刀差點出鞘。
沈硯之回頭,看見個穿著灰布長衫的中年人,手里捧著一摞典籍,眉眼間透著股文人的傲氣。
在下沈硯之,大理寺評事。他晃了晃腰牌,這位是蘇姑娘,協(xié)助查案。敢問先生是
在下林修文,國子監(jiān)典籍令。中年人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蘇挽月腰間的藥囊,聽說西湖出了沉尸案,和陳狀元有關(guān)巧了,老夫當年正是陳墨的授業(yè)恩師。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卷宗,突然臉色大變,這……這策論的字跡不對!陳墨的字是顏體,這上面怎么混著柳體的筆鋒
沈硯之心里咯噔一下。北宋書法推崇顏筋柳骨,顏真卿的字雄渾大氣,柳公權(quán)的字剛勁秀麗,兩種字體混在一起,只有一種可能——試卷被人調(diào)換過。
他突然想起綠袖要吞掉的紙條上寫著真相,難道陳墨的狀元頭銜,本就是場騙局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沈硯之沖出去,看見個黑影翻墻逃跑,地上躺著個年輕書生,胸口插著支帶血的箭,手里死死攥著半截墨錠。
蘇挽月蹲下檢查,發(fā)現(xiàn)墨錠側(cè)面刻著文房四寶堂監(jiān)制——正是汴京最大的筆墨鋪子。
他還有氣!蘇挽月從藥箱里掏出金針,扎進書生的人中。書生緩緩睜開眼,氣若游絲:他們……要毀名冊……陳墨……假的……話沒說完,頭一歪沒了氣息。
沈硯之掰開他的手,發(fā)現(xiàn)掌心刻著個模糊的王字。
王蘇挽月突然想起什么,聽雪閣的幕后老板,是樞密使王禹珪的侄子王景文!而三年前主持科舉的主考官,正是王禹珪!
她的聲音忍不住發(fā)顫,父親當年正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科舉舞弊的證據(jù),才被卷入宮藥案。
沈硯之的臉色沉下來。王禹珪是仁宗朝的老臣,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就連大理寺卿陳大人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
但看著地上書生的尸體,再想起綠袖絕望的眼神,他突然把折扇折成兩段:蘇姑娘,陪我去會會這位王大人。
王禹珪的府邸在朱雀大街,朱漆大門比開封府還氣派。沈硯之遞上拜帖,故意把大理寺評事幾個字說得震天響。
門房進去通報時,蘇挽月緊張地攥著藥箱:沈大人,王禹珪位高權(quán)重,咱們就這么闖……
放心,有我在。沈硯之沖她眨眨眼,從袖兜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半塊發(fā)霉的桂花糕——這是從綠袖房間里找到的,糕點上沾著砒霜的痕跡。
正說著,門吱呀一聲開了。王禹珪穿著便服出來,花白的胡須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帶著長輩的和藹笑容:沈評事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王大人,學生在查西湖沉尸案,發(fā)現(xiàn)些有趣的東西。沈硯之不慌不忙打開油紙包,這桂花糕,和王公子府上廚子的手藝,可有八分像
王禹珪的臉色變了變,隨即笑道:沈評事說笑了,汴京賣桂花糕的鋪子沒有百家也有八十……
可這糕點里的砒霜,卻是宮里特供的‘鶴頂紅’。沈硯之突然打斷他,從懷里掏出綠袖的琵琶撥子,上面還沾著血跡,王大人不會忘了,三年前陳墨陳狀元,也是您一手提拔的吧
空氣瞬間凝固。王禹珪身后的管家悄悄摸向腰間的匕首,卻被蘇挽月的柳葉刀抵住喉嚨。
別動。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我這刀上淬了苗疆的‘見血封喉’,比砒霜可快多了。
王禹珪的臉漲得通紅:你們大理寺……這是污蔑!
污蔑沈硯之掏出從書生手里搶來的墨錠,文房四寶堂的墨,只供國子監(jiān)和樞密院。而這上面的‘王’字,學生猜,是‘王景文’的‘王’吧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王大人,您侄子為了掩蓋科舉舞弊的真相,殺了多少人綠袖姑娘,還有那個書生,他們的命就不是命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時,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三更天啦——小心火燭——
王禹珪突然軟下聲音:沈評事,有話好說,何必傷了和氣他沖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悄悄往后門退去。
沈硯之冷笑一聲,突然扯下王禹珪袖口的補丁——里面露出半張泛黃的紙條,赫然寫著陳墨試卷已換,蘇明修必須滅口。
蘇挽月的手劇烈顫抖,差點握不住柳葉刀:我父親……果然是被你們害死的!
帶走!沈硯之正要招呼埋伏在外的捕快,后院突然傳來爆炸聲,火光沖天。
王禹珪趁機掙脫,大喊:有刺客!捉拿刺客!混亂中,沈硯之拉著蘇挽月往火場跑,卻看見王景文騎著馬從后門溜走,懷里還抱著個沉甸甸的木箱。
追!沈硯之跳上路邊的驚馬,蘇挽月也翻身上馬。兩人追出幾條街,王景文的馬突然人立而起,把木箱甩進汴河。
等他們撈起箱子,里面只剩半卷被水浸透的《登科錄》,還有張畫著骷髏頭的紙條:沈硯之,下一個就是你。
蘇挽月看著紙條上的字跡,突然想起父親書房里被燒毀的密信,筆跡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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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之把紙條揣進懷里,望著遠處重新歸于平靜的夜空,輕聲道:蘇姑娘,這場詩謎連環(huán)局,咱們才剛剛破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