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尸檢這件事,盛澤珩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p>
市里法醫(yī)緊缺,重案又多,受人所托協(xié)助辦案幾乎已經(jīng)成了他的分內工作。</p>
進去之前,他給姜寧打去了一個電話,想告訴對方,他今天晚上回不去了。</p>
他連道歉的說辭都已經(jīng)準備好。</p>
然而,電話那頭始終無人接聽。</p>
一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p>
這個點,或許阿寧已經(jīng)睡下了。</p>
可她怎么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有發(fā)來問過呢?</p>
他不禁生出一絲不安。</p>
這時,里面有人著急喊他進去。</p>
無奈之下,他只能編輯了一條消息,將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然后發(fā)送了過去。</p>
可是,直到他換好無菌服走進停尸房,手機上也沒有收到過任何回復。</p>
尸體已經(jīng)提前從冷凍庫里拉出來。</p>
打開裹尸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扭曲可怖的臉。</p>
除了一只眼睛,剩下的五官都已經(jīng)移了位,很難從外形上分辨出這個人是誰?</p>
檢驗科那邊只能通過采集指紋、掌紋的辦法,通過對比來驗證受害人的信息。</p>
由于這些紋路也有一定程度的損壞,所以對比工作開展的并不順利,直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從數(shù)據(jù)庫中對比出身份信息。</p>
可奇怪的是,盛澤珩卻在看到這張臉的第一個瞬間就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p>
就好像,他認識對方一樣。</p>
手術臺上刺眼的燈光,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p>
瞇了瞇眼,他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趕走這種詭異的熟悉感。</p>
趁著尸體還未完全僵化,手術刀本應該無比順利地切開腹部,可那只微微發(fā)顫的手臂卻令他遲遲無法下刀。</p>
太熟悉了。</p>
仿佛這具身體他曾無數(shù)次見過。</p>
心底的慌亂無措令他不受控制地覺得頭疼。</p>
無奈之下,他只能暫時停下動作,脫掉手套,拿出手機,又給姜寧打去了一個電話。</p>
嘟——嘟——嘟——</p>
還是無人接聽。</p>
心里的不安就像破了的窗戶紙,在狂風的作用下越來越大。</p>
幾乎沒有猶豫地,他又撥出了另一個電話。</p>
“喂,是李阿姨嗎?我是住在你們隔壁的盛澤珩�!�</p>
“我想問一下您知道姜寧今天有出去過嗎?”</p>
“那就好......沒出去過就好......”</p>
這一刻,他心底的石頭終于落地,原本沉在胸腔底部的呼吸也恢復了順暢。</p>
“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還想請您幫我看看姜寧在不在家�!�</p>
“好的,我等您的電話�!�</p>
掛斷后,他重新戴上了手套,回到尸體旁邊。</p>
沉默的停尸房里,只有手術器械碰撞后發(fā)出的聲音。</p>
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不需要他另找借口,這具身體的內臟有非常嚴重的病變痕跡,顯然是某種癌癥的晚期。</p>
這就能說明,受害者的死亡很大程度上是由癌癥引起的,而非車禍。</p>
這倒是給他省下了不少的麻煩。</p>
為了驗證猜測,盛澤珩將取下的一部分組織交給助手送去緊急檢驗。</p>
在解剖到手臂的時候,他赫然發(fā)現(xiàn)這具尸體的右手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p>
傷口不算深,已經(jīng)有結疤的趨勢,卻長長地一直從手肘延伸到手腕。</p>
盛澤珩握著手術刀的手一滯,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重重撞上了器械臺。</p>
一時間,刀具和酒精掉落一地。</p>
因為就在今天早上出門前,他還在姜寧的手臂上看到過一條一模一樣的傷疤。</p>
姜寧說是雷雨夜那天晚上不小心留下的。</p>
傷勢不重,他也就沒有特意處理,所以直到三天后才結了痂。</p>
一時間,所有的熟悉感和惴惴不安撲面而來,幾乎要將盛澤珩掀翻。</p>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p>
他連手套都來不及摘,就沖過去接了起來。</p>
那頭是鄰居李阿姨的聲音:</p>
“小盛啊,你家姜寧這會兒好像不在家。剛剛我是記糊涂了,今天上午的時候我親眼看到她走出去過,后來好像就再也沒有回來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