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房東說，房子沒問題
十月初，林凡拖著一只舊拉桿箱，站在404室門前。走廊里光線昏黃，一盞燈嗞嗞地閃著。老舊公寓的墻壁爬滿霉斑，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和鐵銹混合的味道，無時無刻不提醒著進入這里的人們這座公寓的年紀(jì)。
林凡抬頭望著門牌404，不由得皺了皺眉。404，聽起來就不太吉利。可他又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自己都淪落到租每月800包水電的房子了，哪還有資格挑風(fēng)水。
吱扭一聲門開了。
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太太站在門后，穿著一件老舊的上衣，臉上皺紋縱橫，一雙渾濁的眼睛。她沒有說歡迎，也沒有問多余的事，只是從上到下審視了林凡一番，悠悠的說道：你是……林凡
是的。林凡趕緊遞上身份證復(fù)印件，合同和押金。我們之前在聯(lián)系過的。
老太太接過合同，只是看了一眼便放進懷里，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銹跡斑斑的鑰匙，放進林凡手里。
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她忽然頓住了，回過頭來語氣低沉地補了一句：房子……沒問題。
林凡怔了一下，想問她是什么意思，可老太太已經(jīng)轉(zhuǎn)身，拐進樓梯口。
林凡站在門口愣了好幾秒，才把鑰匙插進鎖孔，打開門。
屋子不大，一室一廳帶獨衛(wèi)，簡陋但干凈。老木地板踩上去吱吱作響，窗簾泛黃，墻面斑駁，角落里還有沒掃干凈的蛛網(wǎng)。家具基本是上個世紀(jì)的風(fēng)格，一張木床、一張桌子、一個柜子，看起來至少有十年沒換過。廚房只有一個單灶電磁爐，陽臺狹窄，堪堪能晾曬幾件衣服。
可林凡滿意地嘆了口氣——這已經(jīng)是在他預(yù)算能承擔(dān)的最好選擇了。
他辭職已經(jīng)三個月了，寫的網(wǎng)文沒什么人看，平臺一再勸他改變風(fēng)格。他始終不愿妥協(xié)，直到賬戶余額馬上就要降到四位數(shù)，他才放下文人最后的一絲傲骨同意了改變一下風(fēng)格試試，但是在收入提高之前他必須節(jié)省到極致。
他開始熟悉房間，從廚房走到衛(wèi)生間。浴室不大，白瓷磚有些發(fā)黃，墻上釘著一塊嵌入式的老鏡子。
林凡一眼就看出那鏡子有些古怪。
銅框已經(jīng)氧化，邊角發(fā)綠，像是老上海的產(chǎn)物。可奇怪的是，鏡面干凈得驚人，沒有一絲劃痕或者霧氣，反倒泛著一點淡藍色的光。
他湊近一看，鏡子里的自己輪廓分明，連睫毛都清晰可見。
鏡子還挺清楚……他小聲嘀咕，心里卻莫名有些不舒服。
那種清晰，不像正常鏡面反射，更像是……某種東西正躲在里面看他。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多心了。洗了把臉便轉(zhuǎn)身回房。
那晚，他沒開燈，一個人坐在舊木床上，吃著剛泡好的泡面。
屋外是城市的喧囂，屋內(nèi)卻像是另一個世界。時間在慢慢凝固，只剩下墻上的鐘表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吃完飯，他刷了會手機，忽然注意到浴室的門輕輕晃了一下。
門沒關(guān)緊
他皺了皺眉，起身去關(guān)門時，目光無意間瞟向那面鏡子——
燈光下，那鏡子顯得比剛才更亮了一點，像是有什么東西剛從里面溜走。
他定了定神，伸手將門關(guān)好，然后又躺回到床上繼續(xù)刷著手機。
臨睡前，他忍不住想起老太太離開時那句低語：
房子……沒問題。
可她的語氣，卻更像在說：問題，不在房子。
林凡翻了個身，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奇怪的事，壓下心底莫名的焦躁。片刻之后便沉沉的睡了
那面鏡子，在黑暗里，無聲地等待著。
第二章：鏡中不再同步
林凡是被水聲驚醒的。
凌晨三點，浴室傳來嘩嘩的水流聲，規(guī)律而持續(xù)，仿佛有人在洗臉，又像是在用水不停地擦拭什么。
林凡一開始以為是樓上的水管在漏水，但聲音是那么的近。他猛的坐起身，屋里一片寂靜，只有那水聲越發(fā)清晰。
他披上外套，悄悄走到浴室門口。
門虛掩著，似乎被風(fēng)吹開了條縫隙。他記得自己睡前明明關(guān)得很緊。
他屏住呼吸，慢慢推開門。
燈沒開，但月光透過小窗投進來，灑在鏡子上，泛著一層冰冷的銀光。
他愣住了。
鏡子里，他正站在洗手臺前，低頭洗臉。那動作一板一眼，雙手捧水，抹臉，再捧水，再抹。
但林凡自己，明明還站在門口！
他的頭皮瞬間炸開，汗毛倒豎。他狠狠打開燈，電光瞬間照亮整個浴室——
鏡中只有他自己，一臉驚魂未定地望著鏡子。
那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洗手臺跟前，再三對水龍頭進行確認，水龍頭是關(guān)著的，洗手臺也沒有任何水跡�？伤廊挥浀�，那人在洗臉時水花四濺，甚至有幾滴飛濺到鏡面上。
而現(xiàn)在，鏡子干凈得一塵不染。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難道剛才出現(xiàn)了幻覺，對，可能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對，一定是這樣的。林凡努力在給自己找著合理的解釋。
可這才只是一切的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鏡子的不對勁愈發(fā)明顯。
林凡照鏡子刷牙。低頭吐完泡沫，再抬頭的一瞬，他感覺鏡中人嘴角微動了一下——但是那一下不屬于他。
好奇心，真是一種很奇妙的心理，明知道可能會有未知的危險，卻又不顧一切的想要搞明白。林凡也是這樣為了搞清楚這面鏡子的秘密，特意進行了一些測試。
他擺放好手機的位置，對著鏡子做快速的做出一系列動作——舉手、轉(zhuǎn)頭、打響指等等
鏡中人同樣做些相同的動作，可總是感覺慢半拍。不是那種物理上的延遲，而是給人一種像是在學(xué)習(xí)的感覺。
林凡一遍一遍的看著拍攝下來的視頻感覺鏡子里那個他在看著、學(xué)著自己動作等待著合適的機會再相同的動作
此時他試探性地歪頭，鏡中人也歪頭，但角度確稍微偏了一點。這再一次驗證了林凡的猜想
林凡慢慢把臉貼近鏡面，里面那張臉也一點點靠近。
直到兩人的鼻尖幾乎貼住玻璃，他忽然發(fā)現(xiàn)，鏡中人的眼睛……在轉(zhuǎn)動。
而他自己根本沒動。
林凡嚇得猛地后退，撞翻了洗手臺上的牙刷杯，林凡大吼著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有本事從鏡子里出來！說罷撿起地上的杯子朝鏡子扔向了過去，哐當(dāng)一聲脆響，鏡子被砸出了一道道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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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呼吸急促的坐在馬桶上整整十分鐘，才慢慢的緩過來神來。
那晚，林凡用浴巾將鏡子整個蓋住，并用膠帶把四角都死死固定住。做完這些之后林凡躺到床上想自己終于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可第二天早上，現(xiàn)實又無情的將林凡拉入深淵
鏡子恢復(fù)如新，毛巾被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洗臉臺上，膠帶被撕得干干凈凈，一點痕跡都沒留。
那面鏡子，又一次泛著冰冷的光，看著他，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林凡驚恐地后退了一步，感覺那鏡子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他。
他不敢再靠近那鏡子。為了不進入浴室，甚至想著去外面的公廁洗漱。
可鏡子仿佛不愿放他離開。
他的夢開始變化。他夢見自己坐在鏡子前，被另一個自己冷冷的盯著并微笑著，一遍遍低語：
你……很適合我。
林凡在驚叫中醒來，滿身冷汗，夢里的一切是這么的真實
你很適合我
他覺得，自己正在被什么東西取代。
一點一點地，慢慢地，自己被那個鏡中的他……吞噬掉。
第三章：逐漸失控
慢慢的情況開始越來越糟糕
起初只是動作不同步，接著是手勢錯位。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開始主動表演了。
一次深夜，林凡去衛(wèi)生間起夜，沒開燈，打算悄悄解決完就回去睡覺。他腳剛踩進浴室，鏡子里的燈卻亮了。
啪的一聲，是燈的聲音沒錯，可他根本沒碰開關(guān)。
他猛地回頭，屋里黑漆漆一片。他咬牙回頭看向鏡子。
鏡中，他站在洗手臺前，低頭洗手，水聲嘩嘩地響著，就像那天夜里那樣。
而現(xiàn)實中的他，卻距離洗手臺至少兩米。
他猛地打開燈，鏡中人也消失不見了。
鏡中人仿佛在有的折磨林凡，有時一連幾天她就像普通的鏡子一樣沒有任何的異常。當(dāng)林凡放松警惕的時候才再一次撕下偽裝，折磨一下這個即將崩潰的人
這種感覺就像頭頂懸著一把刀，什么時候落下自己完全無法控制，這種恐懼和壓迫感壓的林凡喘不過氣。
林凡甚至想要換房，但現(xiàn)實比他想象得更難。
中介告訴他：404的房東不給解約，說合約期內(nèi)退房要賠三個月租金。
林凡看著自己手里的那點繼續(xù)只能咬著牙繼續(xù)住在這里。
同時他也開始仔細調(diào)查這間房子的過去。
他搜索404號鏡子公寓鬧鬼等關(guān)鍵詞，在一個本地靈異貼吧中發(fā)現(xiàn)了一條幾年前的帖子：
鏡子有問題。不是照你，是替你。小心晚上三點，它醒來那一刻，你可能不是你。
那條帖子只發(fā)了一天就被刪了。樓主ID也顯示賬號已注銷。
林凡心頭一緊，私信了幾個老用戶，有人回復(fù)他，說：
那房以前出過事。有個女孩搬進去后就精神不正常，說鏡子里有人在模仿她。后來有一天，她打電話報警，說自己被‘替代了’，但警察趕到時，家里空無一人。
林凡越看越心慌。
他開始意識到，鏡子可能不是在復(fù)制他，而是在模仿他的一切，等待一個機會將他替代。
他試著回憶起最近幾天的細節(jié)，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更多詭異之處：
一天深夜，他打開外賣App，發(fā)現(xiàn)前晚點過一份魚香肉絲蓋飯。問題是——他從不吃魚香味的東西。
訂單備注上寫著：別放蔥。
林凡當(dāng)時整個人僵住。
別放蔥是他小時候才會備注的習(xí)慣，但那段時間他根本沒點過那家店。
還有一次，他正在書桌前敲字，突然聽見客廳傳來輕微的咳嗽聲。
起初他以為是隔壁傳來聲音。畢竟這么老的房子隔音不好也很正常
但當(dāng)他走出去一看，空蕩蕩的客廳沙發(fā)上，有一條褶皺的毛巾。
那毛巾，他記得，之前一直放在衛(wèi)生間里并且已經(jīng)好幾天沒動過了。
他突然開始質(zhì)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人格分裂。
于是便在筆記本上記錄下自己每一天的作息、甚至拍照存證。
但幾天后，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某一頁上，多出一行潦草的字：
你太慢了，我來替你吧。
字跡和他一模一樣，但那并不是他寫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手也開始不聽使喚。
有幾次寫文時，手指突然自己輸入出奇怪的句子，比如：他看著鏡子，心甘情愿地走進去。
林凡急忙將其刪掉，開門沖下樓去附近的便利店買點東西，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赡欠N不是我寫的感覺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散。
結(jié)賬時便利店的店員盯著他說：
哥，又來買東西啊，你昨天晚上也來過啊，還跟我聊了兩句。
林凡愣�。何易蛲砦覜]出門。
你穿的就是這件黑T，還說這鏡子屋風(fēng)水挺怪的。
林凡聽完電源的話臉色發(fā)白。他跑回了家檢查了門口的監(jiān)控，卻發(fā)現(xiàn)走廊攝像頭在昨天恰好壞了。
他失神的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莫名的感覺有一股涼氣從腳下一直走遍全身，搞的他渾身不住的哆嗦起來。
此時在衛(wèi)生間的鏡子中，另一個他抬頭慢慢抬起了頭，嘴角詭異的上揚著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第四章：調(diào)查舊事
林凡越來越無法承受房間里那面鏡子帶來的壓迫。
他幾乎不敢再進浴室，每次都把洗漱用品搬到廚房水槽里處理�？墒撬�，鏡子還在。它像一只眼睛，即使被關(guān)在門后，也能透過墻壁全方位無死角的注視著他。
他想找到破解的辦法，于是開始尋找線索。
他查出房東姓方，是這個老小區(qū)的原住民。在一次偶然路過樓下小廣場時，他看到了那個房東老太太——正坐在石凳上曬太陽，旁邊是那串熟悉的生銹鑰匙。
方阿姨。
老太太緩緩抬頭，目光依舊渾濁，卻帶著一種林凡無法忽視的深沉。
你終于來了。
林凡強自鎮(zhèn)定，坐在她對面，我想問您一件事。
是鏡子吧。老太太率先開口。
林凡愣住。
你不是第一個問這面鏡子的人。她望著枯萎的花壇，語氣像在自言自語，大概……是第五個吧。
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她沉默了許久，才低聲說起一段往事：
那面鏡子最早，是一任女房客帶來的。她姓李，是個教師。她特別喜歡老物件，說是從老家祖屋里帶的銅鏡，請人改成了嵌入式的裝飾鏡。
她剛搬進來那會兒，還跟我說鏡子很‘靈’。
但過了不到兩個月，她開始變了。整天把鏡子蓋住，說照了鏡子之后惡夢連連，還說鏡中有‘影子模仿她’。她越來越憔悴，后來干脆不上班了。
有一晚，她打電話給我，說她快被‘自己’困住了，讓我報警。
我趕到時，門從里面反鎖。警察破門進屋，屋里沒人，手機、包、鞋都在。連那塊鏡子……都特別干凈。
林凡低聲問：所以她，是消失了嗎
老太太搖頭：我更愿意相信……她換了個地方存在。
林凡渾身發(fā)冷。
老太太繼續(xù)說：后來還有一個男租客，是個搞藝術(shù)的。他住不到一個月，就整天對著鏡子發(fā)呆，畫了幾十張自己的畫像。
有一張，是他自己站在鏡子前，鏡中那個‘他’披著他皮膚，露出底下空白的臉。
再后來，他從陽臺跳了下去。
林凡咽了口唾沫：你為什么不把鏡子砸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不是不想，是砸不動。
我們請了泥工、木匠、電錘，連消防鋸都試過�？赡晴R子像是長在墻里，打也打不爛，撬也撬不動。每次敲上去，就像打在人骨頭上一樣，咚咚作響。
即使把鏡子打碎了。
可第二天一看，完好如初了。
林凡聽得頭皮發(fā)麻。
老太太忽然低聲問他：你最近有沒有夢見……‘你自己’
林凡瞳孔收縮：你怎么知道
每個住進404的人，最后都會做這樣的夢。她緩緩起身，我勸你一句——走得掉，就盡早離開。別為了那點房租把自己的小命兒搭上。但這鏡子……怕是不會不會讓人走得太輕松。
林凡回到房間，滿腦子都是方老太的話。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比以往都要真實的夢：
他站在浴室里，面前是那面鏡子。鏡中是他自己，可當(dāng)他張嘴說話時，鏡中人并沒有同步開口。
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嘴角緩緩上揚。
鏡中那人低聲說：
你不該知道那么多。
林凡從夢中驚醒，驚恐地沖向鏡子。
他看到鏡子里，那張臉熟悉卻陌生，居然在……眨眼。
——可他自己沒眨。
林凡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他知道，那面鏡子已經(jīng)不只是模仿，而是——準(zhǔn)備接管了。
第五章：夢境交替
林凡的生活徹底陷入了混亂。
他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到底醒著，還是還在夢中。
每天清晨醒來，記憶就像漏水的瓶子——他不記得自己睡前關(guān)燈了沒，不記得冰箱里的飯是誰熱的，甚至有時候，看見手機里多出未保存的錄音。
他點開其中一個，是他自己的聲音：
我在鏡子里……我想出去。
他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冰冷。
他不記得自己錄過任何東西。
夢境變得越來越真實。
他夢見自己走進浴室，浴室變成了一間鏡屋，四面八方都是光滑的鏡子，每一面上都映出不同版本的自己。
有的臉上沒有五官，有的身上滿是裂紋，有的在沖他微笑。
他奔跑，試圖逃離，卻總是在每一面鏡子前撞上那個他。
他想大叫，可發(fā)不出聲音。
他想閉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眼皮。
你是誰夢中他想說出這句話，可卻變成了另一個聲音：
你才是假貨。
他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衛(wèi)生間的馬桶上，牙刷已經(jīng)泡在水杯里，水流還在嘩嘩響。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起床的。
那天他不敢再睡覺，強行撐著熬了一夜。
早上六點，他到便利店去買咖啡，老板看他一眼：
你怎么又來了不是剛剛才走嗎
林凡渾身一震。
剛剛
對啊，大概六點整，也穿著這件外套。
林凡低頭，他穿的是灰藍色家居服。
他沒再說話，付了錢，走出店門，路過玻璃櫥窗時，一眼瞥見自己的倒影。
倒影的嘴角在笑。
可他自己，明明木訥的面無表情。
回到家，林凡一進門就猛地進浴室，此時鏡中人已經(jīng)在等著他。
他站在鏡前，看著自己，一動不動。
他抬起手，緩緩張開五指。
鏡中的他也做出相同的動作，但慢了一秒。
林凡突然大聲問：你是誰！
鏡中人動了動嘴唇，但沒有聲音。
卻有一行字，在鏡面下方緩緩浮現(xiàn)，如水汽般彌漫：
我就是你。
林凡猛地后退，踉蹌撞倒在洗衣機上。
他感覺心臟像被擠壓，呼吸困難，雙眼泛黑。
我在做夢。他喘息著告訴自己。
這一切……只是夢。
可當(dāng)他用力掐自己的手臂，鮮血一點點滲出時，他才意識到：
這一切，太真實了。
當(dāng)天夜里，他在夢中看見自己坐在電腦前，打開文檔打字。
屏幕上敲出的，是一封寫給未來林凡的信：
＞
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會替你生活、呼吸、工作、交友。我會成為一個更好的你。
＞
放心，你的痛苦，我會忘得干干凈凈。
林凡在夢中尖叫著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邊正好放著打開的文檔，里面寫著一模一樣的字句。
他不記得自己何時寫過。
墻上的鏡子，在燈光下波動了一下，像一滴水被風(fēng)吹皺。
林凡這才明白——鏡子不是在等他瘋。
而是在等他空下來。
只有當(dāng)他的精神和意識被瓦解到一個臨界點，那個他才可以徹底替代他。
那天晚上，林凡坐在鏡前，看著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語：
我還剩多少
鏡中人看著他，微笑、低語——嘴唇輕輕動了兩下。
……不多了。
第六章：繼承者
那一夜，林凡喝了整整兩瓶咖啡，坐在床邊。
他知道，這是最后的夜晚。
鏡中人越來越頻繁地先動，越來越多的細節(jié)脫離控制。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覺。
墻上的鐘已經(jīng)停了。他不知道是電池沒電了，還是時間被某種東西暫停。
凌晨三點，浴室的燈自己亮了。
林凡沒有動，也沒有害怕。
他緩緩走進去，一步一步，像被什么牽引著。
他站在鏡子前，鏡中人也站在那里。兩人一模一樣，甚至連眼底的紅血絲都分毫不差。
你要我嗎林凡低聲問。
鏡中人微笑：你已經(jīng)空了。
林凡點頭。
他抬起手，觸碰鏡面——手指像穿過水面，鏡面泛起層層漣漪。
一瞬間，他感覺身體一輕，意識像被什么拉扯過去。
畫面翻轉(zhuǎn)，他看到自己正走出浴室，笑容平靜地關(guān)上燈。
而自己……被困在鏡子里。
林凡狠狠敲打著鏡子，可那已經(jīng)沒用了。他看著那個他坐到電腦前，打開Word文檔，開始寫文。
他用林凡的賬戶登錄社交平臺，回復(fù)讀者、點開微信、發(fā)送語音。語氣從容，說話節(jié)奏完美無缺。
仿佛他才是林凡。
此時鏡中的林凡慢慢癱坐下。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在流失，自己的語言在模糊。鏡子開始吸走他的一切——情緒、經(jīng)驗、甚至疼痛。
他不再能哭，也不再能喊。
而那面鏡子，只剩下一張越來越模糊的臉。
幾周后。
404號再次掛牌出租。
新的租客是一名年輕女孩，大學(xué)畢業(yè)剛來這座城市找工作。她對這間房一見鐘情，尤其喜歡那面看起來很復(fù)古的鏡子。
這鏡子是原裝的嗎她問房東。
老太太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最終只說了一句：沒人打理它。
女孩沒聽懂，但也沒在意。她搬了進去，整理好行李后，站在浴室前，對著鏡子仔細看自己的妝容。
鏡子清晰得嚇人，連眼角細紋都分毫畢現(xiàn)。
她笑了笑：好鏡子。
可鏡子中的她，嘴角的笑慢了半秒才浮現(xiàn)。
她沒察覺，轉(zhuǎn)身離開。
而鏡子中，那笑容卻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深，像是期待、像是在欣賞一件新作品。
那笑容最后化成了一句輕語：
歡迎回來。
【全書完】